五皇子宇文诚,私改圣旨,谋权篡位,今东窗事发,携玺逃匿,知情者速报有赏,知情不报者,一经发现,杀无赦。
“怎么会?”我转头看向宇文诚,“这是真的么?”
“你说呢?”他转头看向我。
“当然是有人诬陷你!”我愤然点头,“并且,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是希望,不要跟我的猜测相同了才好!
“玉玺在我手里,七弟自然会想方设法抓我出来!”宇文诚叹了口气,“虽然不想,可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跟着睁大眼睛,虽然猜测到了是宇文轩,可,经过宇文诚口里说出来,还是不免大吃了一惊。
“我们先潜到彦凉城去,等进了皇宫,救了二哥再说!”关键时刻,宇文诚总是能斩钉截铁地做出决定,小小地乔装了一番,我们便向彦凉城的方向走了。
一路尽是官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盘查相当森严,我们便是白天睡觉,夜晚赶路,走的,自然也是空路。虽然有些拖后腿,可宇文诚总说,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开心。
几日之后,我们已经到了皇城之外。
“健,你还要跟我进去么?”宇文诚郑重地看着我,“此去一定危险重重,七弟心腹之深,已经超过了我和二哥的想象,我怕你……”
“去!当然要去!”我奋力地拍拍胸口,“哪怕是拖后腿,我也要去!”
“呵!”他嘿然一笑,抱住我的身子,“抓紧了,我们要飞了!”
“好!”我抱住他的腰肢,在他的带动起翻过皇城的外墙,人还在空中,就听见远处传来声音。
“放箭!”
与之而来的,是许多破弦的声音,宇文诚抱着我左躲右闪,眼看着要落地了,却终于听见一声闷响,一只箭直勾勾插进他的左臂。
“呵。”终于落地,他哂笑出来,“你看你,还真拉了后腿了!”
眉头,自然是攒聚到了我的脸上,我拔着他的胳膊瞧看,却终于听见不远处的声音。
“五哥,”宇文轩忧虑的声音飘了过来,“五哥,对不住了,是二哥让我守在这里的。你还是把玉玺交出来吧!二哥一定会从轻发落的!”
啥?我看不懂这戏码了哎!
宇文诚拽着我向宇文轩的方向走去,脸上微笑自若,当宇文轩看到我在宇文诚身侧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惊。
“小健?”试探性的呼唤。
“嗯!是我!”我点头,“小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诚忽然在我身后掐了我一把,示意我不要乱说话,然后走到宇文轩身前说道,“七弟,我此次,就是回来交玉玺的,快去带我见二哥吧!”
“二哥此时,应该已经睡了,五哥若是……”
“没关系!玉玺都要交给他了,他还能睡得着?快去通报吧!”宇文诚大大咧咧地对着宇文轩说道,好像丝毫没有看到他脸上狡黠的眼神。
“好!那五哥随我来吧!”宇文轩带路,众多士兵“护驾”,我与宇文诚被威胁在中间,跟着向皇帝执政的大殿走去。
那大殿里,此时灯火通亮,宇文敏,果然没有睡。
通报之后,进了大殿,宇文敏与宇文诚对视,两人一对视,似乎在交流一般,只不过,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然后宇文敏忽然看到了我,惊异和懊恼,他的眼神瞬间又变为平和。
“来啊!把大殿的门关上!”宇文敏厉声下令,俨然一副君王的派头。
“吱嘎”声响起,眼看着殿门已经关上,宇文敏忽然下令:“来啊!把宇文轩给我抓起来!”
众人皆是瞬间产生了疑惑,宇文敏身边的太监也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殿下,您说抓谁?”
“七皇子宇文轩!赶紧动手!”
“哗啦啦”。一片兵刃碰撞的声音,所有矛头,瞬间都指向了宇文轩。
“哎呦!”不等宇文敏再有所动作,宇文诚忽然捂着左肩栽倒在地上,“七弟好狠啊!对自己的哥哥也这么残忍,你这箭头上,涂了什么毒了!”
“不敢!”宇文轩即使面对那么多的兵刃,依旧脸色不变,“五哥多虑了,只是一些带有麻醉感的药物,防止五哥反抗而已。”
“防止?”宇文诚似乎像是听到了新鲜词,“刚才,若不是我轻功了得,此时恐怕已经被七弟万箭穿心了吧?”
“二哥!闹也闹够了!”宇文轩忽然转向宇文敏,“该把那篡改圣旨,偷盗玉玺的恶人抓起来了吧!”
“哈哈哈!”宇文敏仰天长笑,“五弟,你来告诉他,到底是谁篡改了圣旨。”
“七弟!”宇文诚痛苦地揉着肩膀,然后说道,“其实,篡改圣旨的人,是二哥!”
“哈?”周围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大大地张开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这话。
“父皇临死之前,早看出,我虽然身为太子,却心不在国家之上,所以,所立帝位是二哥,不过,我们早就知道,宫里有人觊觎那皇位,也静心准备了好久了!之前,还险些让我的健因为杀太监而背了黑锅。所以,我们才上演了一出篡改圣旨的戏码来!为的,就是钓那个隐匿已久的人上钩。七弟,其实,玉玺一直就在二哥那里,根本没在我身上!”宇文诚得意地看着宇文轩,“不过,也亏了这一出逃窜戏,终于让我得以找回心爱之人,真是上天有眼啊!”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一脸惨白的皇后娘娘,忽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口无遮拦地大吼道,“只要杀了你们,我轩儿就可以当皇帝了!”
闪瞬之间,她已经飞速击破对峙在宇文轩身边的兵士,手中兵刃明晃晃,耍得驾轻就熟。看来,皇宫之内,还是隐藏了不少武林高手呢!
“杀了你们!天下就是我轩儿的!皇位就是我轩儿的!”皇后大吵着,忽然向我身边的宇文诚扑来。
“诚!”眼看着,他捂着肩膀,痛苦地挣扎不起来,我不顾一切地挡在了他身前,眼见着皇后那剑刺了过来,惊悚地闭上了眼睛。
“不!健!”宇文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利刃破体的声音。我俨然想起了为凌妃而死的人妖老板。
睁开眼,却看见宇文轩瞪大眼睛,满身鲜血地倒在了我面前。
“轩儿!”皇后也瞪大了眼睛,发疯一般看着自己的手,沾满了自己儿子的血。
“母后!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啊!”鲜血从宇文轩口中流出来,他忽然又转向我,“小健,我终于,为你做了些什么了!呵,凌妃曾经告诉我,喜欢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要让别人得到,我悔,我好悔,我不该将你亲手推上了断头台,砍刀挥下的一刹那,我的心险些死了,幸好有人救了你。从那以后,我带着深深的愧疚,总觉得对不起你!母后想让我篡夺皇位,我便破罐子破摔了,如今,终于遭了报应,可我,也终于为你做了些什么,只要你没事,我就开心了!就当作,我的忏悔吧!小健,我没有资格再说爱你,我只求,你能原谅我!”
“小轩!”泪从我的眼里流出来,我抓紧了他的手,冰凉的手,“小轩,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又宏大的抱负和善良的心的,我知道的。”
“那,你原谅我么?”他惨白的脸上带着忧虑,哀怜地看着我。
“嗯!”我点了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呵。”他笑了,然后闭上了眼睛,白皙的手无力从我手中滑了出去。
“啊!轩儿!”整个大殿,传来皇后娘娘发疯一般的喊声。
七皇子宇文轩,因病,暴毙身亡,举国吊唁三日。
我搀着宇文诚,跟在整个送葬队伍里,然后眼看着泥土,一把一把将宇文诚惨白的脸蛋遮盖,他嘴边还挂着笑,生时缠绕他的愧疚,死时得到了救赎。也算是死得瞑目了吧!
我倚在宇文诚的身边,泣不成声。
半个月后,宇文诚的箭伤,终于有些好转,洞一般的伤口已经结痂,我们,也终于打算告别宇文敏,离开这皇宫了。
原来,宇文诚,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我。自从我的出现被凌妃得知后,她便找到了已经成为太子的宇文诚,以我的生命来做威胁,倘若他不从,凌妃就会想法设法杀了我。那次诬陷,他逼不得已,凌妃告诉他,只是想将我弄出皇宫去,法场上,自然不会让我死。
哪知,那天那法场上,确实来了几伙人,我也确实得救,可却是被郑一帆救了去,坠崖一事之后,便没了消息。左右打听不到我的消息,他急得吃不下,睡不成,自然是瘦了几圈,心思,更不可能在国事身上,而后一即位,他便将皇位交给了宇文敏,自己只身出来寻找我了。
宇文敏宣布和亲,派了长得跟他有些相似的曲宪,曲宪以前便是宇文诚的旧部,自然不忍看宇文诚一个人独闯,便邀他一同来仰关散心。
然后,便有了今天的这前因后果。
他是铁了心,要放弃身份,放弃荣誉,准备跟我一起隐居山野了,这个,倒是最让我欢喜的一件事。
大彦这个国家,在宇文敏的治理下,一定会更加繁荣呢!
日出东方,清晨的寒气才刚刚散去,宇文诚便拉我在院子里坐下,美其名曰晒太阳。
“健!”他慵懒地躺在躺椅上,拉我在他身侧坐下,像猫一样赖赖地叫我。
“干嘛?”我低头看他,阳光下,那美目那样的有神,不知不觉就吸引着我。
“王爷!有人求见!”门外的侍应,恭敬地跪在门口,将我们的缠绵完全忽略。
“传!”宇文诚看也未看他,便不耐烦地说道,“都要隐居山林了,竟然还有人求见呢!真是怪事!”
“说明我们五王爷,人格魅力很大呢!”我跟着轻笑,却看见宇文诚忽然起身,在我嘴上啄了一口。
“偷香成功!”他得意地又躺了下去,脸上全是幸福的微笑。
“不行!敢这样抢我的吻,我要抢回来!”我恼羞成怒地趴到他身上,也贴上了他的唇。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们不约而同地看过去,看到来人的一刹那,我径直呆立在原处,突然不知所措。
眼泪,忽然就从影儿那红肿的眼角滑落下来,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牙齿紧紧咬住了嘴唇。
“影儿。”我尴尬地站了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想上前又觉得别扭,不上前又觉得愧疚,他身边的哈森,俨然已经是怒气冲冲了。
宇文诚见状,忽然便抱住我的身子,更加放肆地在我嘴上亲了一口,然后肆无忌惮地得意地看着影儿,那样子,似乎是在挑衅。
影儿忽然怒气冲冲地冲上前来,小手挥起,对着我就挥了过来。
哎,要打就打吧!若是能让她消气,打我也好!我默默闭上眼睛。
可她的纤纤素手,却打在了宇文诚脸上。
“你这个死男人!为什么要从我身边抢走戴健!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把我的戴健还来!还来!”
“影儿!”我抓住了她的手,脸上满是认真,“对于你,我只能说抱歉,这个男人,是我爱得水深火热的男人,是我发誓,要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男人。”
她突然惊愕了,眼神里,满是深深的伤害:“生生世世?戴健!你口口声声说,要给我一生一世的幸福,对于他,却是生生世世!你就那么爱他么?爱一个男人!”
“对不起!我爱他!不管他是男是女!早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死心塌地地爱他,甚至,我是为了逃避他,才会躲到仰关那么远的地方去的!”我暗淡地低下头去,到了这种时刻,我不该再骗她,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她。
“布日固德!”一旁的哈森终于按捺不住,突然冲上来,猛地揪住了我的衣服,“你伤害得影儿还不够深么!你还想怎么样!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亏影儿还相信你是被他掳走的,千里迢迢来找你!”
“算了!哈森哥哥!”影儿抽泣着拉住哈森,“布日固德已经死了,他不是布日固德!”
“布日固德!不!戴健!我要向你挑战!”哈森气得眼睛要冒出火来,却是一脸的认真,“倘若是我赢了,你就回到部落去,娶影儿为妻!倘若我输了,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哈森哥哥!”影儿大眼睛里,忽然闪烁出惊异,那个从小便爱慕他的男子,直到现在了,直到这种时刻了,都没有想过要趁虚而入,而是还在想着她的幸福。
“我……”我支吾着,比试,我一定没有把握赢的!
“好!他同意了!”宇文诚一口答应下来,“就比你们游牧民族最擅长的射箭吧!一局定胜负!”鹰眸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带着一抹狡黠,“但是,我们健从来没有学过射箭,所以,请允许他在比赛之前,由我指导一番。”
可以!”一听是射箭,哈森眼里露出了自信的光芒。相反,我却开始频频担心。
宇文诚的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行人,向皇室的射击场走去,这里的射击场,不比草原的小,相反,更加精致,更加华丽。
“你先来吧!”宇文诚对着哈森说道,巨大的黄金弓递了过去。
哈森顺手接过,连观察都未观察,只是一上手,口里便喊了句“好弓!”箭搭弦上,瞬间射了出去,不偏不倚,直中靶心。
“换你了!”哈森响亮亮的递回黄金弓。
同一把弓,宇文诚从哈森手里接过来,将我拉进怀,轻声在我耳边诉说着要领,手把手教我握弓的姿势力度要领,那样子,要多亲昵有多亲昵,临射箭之前,还故作得意得亲了我一口,身旁的影儿看在眼里,眼泡肿的更厉害了。
想着刚才宇文诚那暧昧的姿态,我脸红得要死,傻乎乎地拉起那巨大的弓,瞬间寸劲儿起,我果真射了出去,箭儿离弦,瞬间射中了箭靶,同样靶心。
“呃?”我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感叹声,我竟然会拿那么大的弓了!我竟然将箭射出去了!并且是靶心!
“这要怎么办呢?”宇文诚开口,似乎是在征集意见,“还要再来一次么?”
“不用了!”回答的却是影儿,“按照我们草原的规矩,若是比成平手,作为被争执方的我,可以来做决定。”她默默说着,忽然走到我身边,眼角盈盈闪着泪花,看着叫人心疼,“戴健,”她认真地看着我,“我只问你一句,你,爱过我么?”
“抱歉!”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沉重地说出话来,然后别过头去,不再做声。
“哈森哥哥!”影儿忽然又走到哈森身边,“哈森哥哥,影儿,有个问题。影儿知道,哈森哥哥一直都喜欢影儿,假若影儿,一直喜欢的都是戴健,哈森哥哥,还愿意娶影儿为妻么?”
“愿意!”后者回答得坚定,“因为,我一定会把他的影子,从你的脑海里赶走的!总有一天可以办到的!我哈森这辈子,绝对不会变心,会一心一意地爱影儿!天荒地老,生死不渝!”
“哈森哥哥!”影儿忽然主动扑进了哈森的怀,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