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游戏——桐生稔

梦里出现的场景大概只到这边，后来的一些片段他也记不太起来。

最后有印象的，就是升上高中的那个暑假，他跟楚子微彻底地吵了一架。

14.

洛尚瑜因为本身就有打球的习惯，身高也渐渐地拔高，加上外型也不错的关系，其实还颇受女生欢迎。

升高中的暑假，国中同学还是会出来一起聚聚之类的。

那天大概是他们班毕业之后的第一场同学会。

毕竟是班内活动，所以洛尚瑜也没想过要找楚子微一起出门。

他们班的感情颇不错，聚餐时候的气氛一直很热烈。

结果居然起哄到说要玩游戏，输了就要真心话大冒险，洛尚瑜虽然一度不太想，不过后来也还是跟着班上同学一起玩了起来。

那时有个叫肖琪的女生输了游戏，其他同学自然就鼓噪着要她抽签看是要以什么样的题目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肖琪就抽到“如果现场的同学有你（你）心仪的对象，立刻跟她（他）告白吧！”这样的题目。

洛尚瑜平常在学校跟肖琪的交情也颇不错，不过也仅止于不错而已。

他那时候还在跟比较熟的几个同学聊着说待会要不要去打球的问题，根本没有想过肖琪会突然走到他前面。

肖琪平常一向大方，不是那种会扭扭捏捏的女生，就连开口向男生告白这件事情都没有犹豫地就开口大声说：“洛尚瑜，我喜欢你，你请跟我交往好吗？”

洛尚瑜一下子愣住了，虽然以前不是没有被告白过，不过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被告白还是第一次。

而且国中生都颇爱起哄的，他跟肖琪平常就会被传说他们大概在交往之类的传言，这下子肖琪又跟他当着大家面前告白，就让大家更有八卦可以谈论了。

洛尚瑜也不好意思当面回绝，只好答应下来。

他那时候是想着之后在私底下跟肖琪说清楚，毕竟他们之后也念不同的学校，交集点应该也会变少。

然而那时候的洛尚瑜并没有注意到楚子微那天难得的跟家人一起在同一间餐厅用餐，从肖琪跟他告白还有到他答应的那一段，楚子微全都看见了。

而这件事情就是他跟楚子微之后会吵架的主要原因。

聚餐结束后没几天，肖琪几乎天天都约洛尚瑜出门玩，而且态度强硬地让洛尚瑜总是无法拒绝。

本来是想找机会开口跟她说清楚的，可是每次只要洛尚瑜想要提相关的事情，肖琪几乎都会把话题转开。

状况一直持续到某一天，洛尚瑜早在大半个月前就跟楚子微约好要去看电影，因为那部电影广告一直让两个人看了颇心动，反正他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出门了，便早早约了下来。

楚子微才刚到洛尚瑜家门口，就看到洛尚瑜站在门口跟一个女孩子似乎有说有笑的。

楚子微当时虽然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念头，但终究没有多想，便走上前去。

“阿瑜，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走吧。”楚子微上前提醒洛尚瑜，神色态度还算自然。

“喔喔对耶，不过肖琪说她也想去，不如一起？”洛尚瑜看了看时间，开口提议道。虽然他一开始也不想还带着一个女孩子出门，但是肖琪很坚持，洛尚瑜想了想只好暂时答应了下来。

洛尚瑜看楚子微愣了一下之后还是答应，便没有多想，就三个人一起出门看电影了。

肖琪几乎都只缠着洛尚瑜讲话，除了看电影的时候有稍微安静一点，除此之外一直都是缠着洛尚瑜，走在一起的楚子微反而像是碰巧走在附近的陌生人。

洛尚瑜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好几次他都想回过头找楚子微讲话，却总是让肖琪干扰了。

后来洛尚瑜送肖琪去搭车回家之后，就想跟楚子微说声抱歉，可是楚子微却只留下一句说他要回家了就脚步也不停地走掉了。

洛尚瑜这才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喂！等等我啦！！！”洛尚瑜加快脚步这才追上了楚子微。

楚子微被拉住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试图甩开洛尚瑜的手。

“对不起啦，我不该让肖琪一起去的。”洛尚瑜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楚子微在不爽，立刻开口道歉。

“……没有关系。”楚子微只是冷淡地回着。

“咦？”洛尚瑜不太明白楚子微的回答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这种冷淡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啊？！

楚子微看了洛尚瑜一眼，张开口像是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下次一定会拒绝肖琪的，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洛尚瑜看楚子微一直都没有开口，只好开口继续解释着。

“下次？不会有下次了，以后你都找她跟你一起出门吧。”楚子微终于开口，口气虽然说不上讽刺，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听了顺耳的口吻。

洛尚瑜听了一愣，皱着眉开口说：“也没有必要这样吧……我又不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这次真的是意外啦，是肖琪自己跑来的，我没约她啊！”

“……我没有怎么样，反正以后有其他人陪你就够了吧，你的朋友不差我一个，更何况你现在还有正牌的女朋友！”楚子微难得不满地低吼着。

“什么啊？我没有那样说啊！”洛尚瑜不满地回应着，声音也随着情绪变大声起来了。

“反正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众多朋友的其中之一吧！”楚子微压抑着不满的情绪说道。

“……对啊，不然呢？！”洛尚瑜不太能够理解楚子微说这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再见。”楚子微叹了一口气，便甩开洛尚瑜的手直接走掉了。

“喂！楚子微！”洛尚瑜看着楚子微离去，大声呼喊着，却也唤不回楚子微的身影。

那时候洛尚瑜自己也颇不爽的，虽然他有错在先，但是楚子微也没有必要那么没风度吧。

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们整个暑假完全没有来往过，就算刚好考上同一间高中也是分在不同班，除了偶尔楚子微会跟他妈妈来他们家作客以外，他们两个几乎没有在私底下见过面。

洛尚瑜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么多年以后突然梦到过去的事情感到有点疑惑，仔细回想那一段记忆，他觉得自己似乎亏欠楚子微颇多。

总觉得那段时期的自己就现在看来真的不是普通的欠揍。

洛尚瑜觉得自己最近大概流年不利，早先做了个不太舒服的梦，后来在学校附近买早餐又遇到疑似是情敌的李艺良。

“早啊，今天课这么早？”李艺良一脸笑意看着洛尚瑜。

“嗯。”洛尚瑜其实一点也不想理李艺良，偏偏这时候买早餐的人多，他才刚把点菜单交给早餐店的工读生，这下子不但要等，可能还得面对个不怎么讨喜的人。

“你中午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如何？”李艺良还是保持着笑脸，他当然知道洛尚瑜对他的态度明显恶化了。

洛尚瑜沉默了一下，本来很想装作没有听到，可是李艺良手都搭到他肩膀上了，实在是想装死也困难。

就当洛尚瑜正打算开口拒绝的时候，李艺良又开口说：“我想跟你谈谈子微的事情，真的希望你能来。”

洛尚瑜一听跟楚子微有关，立刻就有点疑惑，最后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那就约在上次那间店吧，十二点二十，可以吗？”李艺良露出笑容邀约着，如果对象是名女孩的话大概立刻就答应了吧，可惜目前的对象是洛尚瑜，她只觉得那笑容好碍眼。

洛尚瑜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因为李艺良说要跟他谈楚子微的事情，导致洛尚瑜今天上课一直分心，好几次被老师点到了都还没有半点反应。

今天真的颇倒霉的。

洛尚瑜真的觉得今早遇上李艺良之后就没有半件事情是顺利的。

而且一想到下课之后还要去赴那家伙的约，就让洛尚瑜觉得脚步十分沉重。

不过既然都约好了，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洛尚瑜到那间餐厅的时候，李艺良就已经到了。

“你还挺准时的。”李艺良笑着说道。

“因为约了都约了，我没有迟到的道理啊。”洛尚瑜皱着眉回答着。

两个人一进去就熟门熟路地点好了餐点，毕竟这家餐厅对于他们学校的学生来说几乎没有人不熟的。

“……我就开门见山地问吧，你对于子微到底是怎么想的？”李艺良也不懒得兜圈子，直接开口问。

“什么怎么想的？”洛尚瑜皱着眉，不太了解李艺良到底想问什么。

“就是你对他有没有感觉，虽然我之前跟你说我对你有兴趣，不过只是就『情敌』这一方面有兴趣。”

“……嗯，大概感觉得出来。”洛尚瑜在心中暗想，他又不是笨蛋，这点他自然有自觉，他停顿了一下后开口：“我对他有什么想法，对你应该没有关系吧。”

李艺良一听这句话，稍早前的微笑也无法再挂在脸上了。

“如果你对子微没有感觉，就别老是平白无故享受他对你的好。”李艺良有些不满地说道。

他跟楚子微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他当然知道楚子微心里的人是谁，而楚子微又是怎么对那个人的。

以前他跟楚子微在一起的时候，楚子微虽然不会在自己面前提起对方，可是从他平常的一些小动作就可以发现，他仍然在意着那个人，没有放下过。

“我对他当然不是没有感觉！”洛尚瑜反驳着，他承认他之前是颇迟钝，而且还大概还做了不少蠢事，可是他现在真的有认真地在考虑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如何。

“喔？”李艺良眯起眼，不怀好意地看着洛尚瑜。

“……毕竟我没有考虑对象是同性这个问题过，所以我还在想……我想，我是喜欢他的。”洛尚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李艺良听，明明这种事情他连阿凯跟曜辉他们都没提过，但是总觉得光只有自己乱想，似乎没有办法把事情厘清。

“你确定？”

“……是、是吧。如果用那种爱情片的台词来说，就是满脑子都是他，想要忽略也忽略不掉。”洛尚瑜皱着眉看着一脸不相信的李艺良，停顿了一下又说：“这种感觉我还是第一次。”

“暂且相信你的话。”李艺良淡淡地说道，低头吃起刚送到的餐点。

“这事情……怎么想都跟你无关吧？”洛尚瑜不解地问道，他不懂为什么李艺良要问他这些话，而且就算他的答案是对楚子微有意思，对李艺良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我前几天，被他拒绝了。”李艺良神色黯淡地说。

“欸？”洛尚瑜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他那天偷看到的那一幕吧。

“他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拒绝我过，这次我真的只能放手了。”李艺良说完之后像是还要再开口说什么，却还是闭上嘴了。

洛尚瑜还是不懂为什么李艺良要跟他说这些话。

“我的事情就不重要了，总而言之，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反正这种事情你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跟你家人跟其他朋友说吧。”李艺良抛开方才的黯淡表情，淡然地说道。

“……这么说也对啦。”洛尚瑜听了李艺良的话，才发现原来他刚刚跟李艺良坦白的行为就算是俗称的“出柜”吧，当然光是为了搞清楚自己的心情他就已经耗费不少心力，要不是李艺良提醒，他还没有想到要考虑到家人跟其他朋友……

“放心吧，我会尽量帮你的。”李艺良这才又露出了笑容，不过还是让洛尚瑜觉得很刺眼。

“可是我还是不懂耶，你为什么要帮我？”

“……如果你顺利告白成功，你以后就会知道了。”李艺良神色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才说道。

虽然李艺良从以前就知道楚子微放在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不过这种事情还是由本人说出来比较好。

洛尚瑜之后再怎么问李艺良都完全装傻不解释，最后他也只好放弃询问，乖乖地吃饭。

真是一个怪人，洛尚瑜看着眼前的人默默地想。

李艺良则是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圣人了，被拒绝了还这样帮楚子微。

15.

“总觉得子微最近的歌声温柔到可以把人融化了。”

“对啊，我觉得要是其他歌迷听到肯定要甜到蛀牙了。”

固定的乐团练团时间结束后，身为吉他手兼团长的宇央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楚子微，阮仪青也在一旁搭腔着。

楚子微无奈地看着两个人，实在懒得辩驳。

阮仪青走过来搭着楚子微的肩膀，大笑着说：“这样是好事啊～希望哪天子微的歌声真的能让我甜到需要去看牙医～”

“没有那么夸张吧，这是歌的问题，你该去问写歌的那个人。”楚子微最后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瞪了宇央一眼后一边说道。

“两个人都有问题～这样才对吧？”阮仪青故意取笑着楚子微跟宇央。

楚子微没好气地看了阮仪青一眼，实在是懒得解释了。

宇央也只是笑了笑，说：“该解散罗，我还得回去整理新歌。”

“那下次练团时间再通知我吧，我先回家了。”楚子微最后只说了这句话，便拿起自己的包包离开了临时租用的练团室。

楚子微不否认，他最近除了被李艺良搞得有点烦躁以外，其他的事情感觉都还颇顺利。

不过这样下去似乎不行啊。

楚子微有点苦恼，矛盾的自己，总是在做矛盾的事情。

楚子微才刚回到家没多久，就看到洛尚瑜站在他家门口。

“你……来多久了？”楚子微一边开门，一边疑惑地问着带着大包小包的洛尚瑜。

“呃，一下下而已。”洛尚瑜偏头想了一下，其实也不记得确切的时间。

“找我有事？”

“刚考完试嘛～一起打游戏吧？”洛尚瑜把手上的袋子装的东西拿给楚子微看，是各式各样的游戏片。

“……你…………算了。”楚子微愣了一下，差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不过人家特地跑来，他想了想，还是别泼冷水比较好。

虽然他很想直接问洛尚瑜，到底他是国中生还是小学生……不过这一问似乎也不太对，因为楚子微其实也是那种会玩游戏的人。

只是洛尚瑜拿着一堆游戏片跑来找他，就让他觉得对方很可爱。

楚子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还好没有表现出来。

洛尚瑜疑惑地看着楚子微欲言又止的表情，正开口想问怎么了，就被楚子微叫进屋里。

洛尚瑜进门之后就直接奔到客厅把楚子微家的游戏机拿了出来，然后再回头问楚子微要玩哪一片。

正在厨房里面拿饮料跟零食的楚子微只是随口应了声都可以。

“那就玩这个好了。”洛尚瑜从袋子里面拿出了一片游戏，是片应该可以说是很普遍的角色扮演游戏。

楚子微想说今天接下来也没有其他安排，在家也是自己一个无聊，就答应跟洛尚瑜一起玩游戏了，他拿着零食跟饮料走到客厅，就看到电视萤幕上有点熟悉的画面。

“快点坐下来啦！”洛尚瑜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拉着还站着的楚子微。

老实说这样两个人一起玩游戏的时光，除了国中时期偶尔还有以外，最近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了。

有种很怀念的感觉。

楚子微拿起游戏手把，洛尚瑜看楚子微也准备好了，就按了游戏开始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