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站起身气恼的耙了耙头发,然后由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暂时离开一下,社团的事交给你负责……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做老大,嗯?……做不好?路鸣,我从来不养没用的人……还不清楚。就这样”
挂断电话看了看叶冬“你给我留在这里等路鸣派人过来接你”叶冬张嘴刚要反驳,沈拓眯起眼睛接着说“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你知道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
凌扬慢悠悠的走到叶冬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该笑而不是哭,这个男人只是嘴巴坏一点。相信我,他只是担心你”
叶冬下意识的躲过凌扬的手,低声说“我知道”
凌扬没再说什么,虽然他知道叶冬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像他弟弟那么笨的人世界上大概没有几个了吧,所以就算他发誓再也不见墨靖远一面,但这次就算让他跪在那个男人面前他也愿意。
尔蓝枢看着监控里那个缩在墙角抖成一团的人,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一个星期了,被毒品侵蚀的神经系统大概到了极限。他憎恶骄傲的人,没人能够在他面前挺直脊背不肯臣服。如果有,他也会砸碎那个人的脊梁。
哥,我好难受。凌杨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腕,直到血顺着手腕流下来,体内那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痛苦还是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哥,来救救我啊!我的力气就快用光了,我就快被拉到地狱里了。可是我不想变成人人厌恶的杂碎,我想站在太阳底下做一回自己,哪怕只有那么一次。
几个男人走进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只针筒,里面装着乳白色的液体“你乖乖的让我们兄弟上,这个就是你的”
一个星期前老大发话把这个男人赏给兄弟们玩,强暴已经玩到腻了,这男人还是不肯乖乖给他们上。于是这些人想出了用毒品哄骗的方法。几乎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男人乖乖被人操是什么样子,那种滋味想必挺不错的。
凌杨看着那个针筒,黯淡无生气的眼睛一瞬间放出光。也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他就转头狠狠的朝墙上撞过去。昏了就好了,就不会这么渴望把那根针筒扎进自己的血管里。
这些人都是经过训练的,移动的速度要比一般人快很多,更何况凌杨现在浑身抽搐的情况下,速度大打折扣,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撞昏,就被人一把揪住头发。针头刺进血管,乳白色的液体流了进去。
但是被推进血管的液体还不到一毫升,针管就被抽了出来。凌杨痛苦的缩紧身体开始在地上滚动,那一点点的液体就好像导火索,把他体内用尽力气压抑的毒瘾全部勾了出来。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理智也渐渐崩溃。
“来啊,只要你伺候的咱们兄弟舒服,这个就给你”
“想想看,只要一针下去,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很难受吧?忍的那么辛苦干屁啊,你还以为谁能把你救出去吗?”
是啊,这一个星期他忍过无数次。但是没人来救他,每次他把毒瘾辛苦忍过去后,等来的也只是被绑住手脚重新注射,外带一场足以撕碎他的轮暴。
凌杨笑了,看着那只小小的针筒笑了。伸出去的手抖得不像话。
哥,我认输了。
第三十一章
我们以为爱情可以克服一切,谁知道它有时毫无力量。我们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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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输这两个字很容易说出来,但是等他亲手卖掉自己的骄傲时,才发现疼得很想掉眼泪。不过可惜,他的眼泪不值钱。
想起妈妈说过:宝宝不会像哥哥一样动不动就哭,宝宝是最棒的男子汉,谁也比不上。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妈妈大概不记得,他第一次哭着找妈妈的时候妈妈是怎么说的。她说:你就不能跟哥哥一样坚强点,摔个跟头就哭,那你以后要哭的事情多着呢。
他明明就看见妈妈哄着哭泣的哥哥睡觉,抱着摔得哇哇哭的哥哥心疼的掉眼泪,给被哭着告诉她玩具被抢的哥哥买冰淇淋。那个时候起他就不再哭,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眼泪不值钱。
“喂,你死人啊。叫两声听听”强壮的男人边畅快的摇动身体,边伸手拽气凌杨的头发。不满意于他死鱼一样的反应,抽了他一个耳光后居高临下骂着。
人类的灵魂其实都有暗藏的扭曲基因。他们喜欢娇艳的花朵,却毫不惋惜的折断它。他们仰望那些骄傲的灵魂,却总是会时刻找机会把那种骄傲敲碎。人类不喜欢别人比自己好,所以就想尽办法把别人踩在脚下,然后还会碾上几脚。
先前爽过了的其中一个低头看了看那双茫然得没有一点焦距的眼睛,大声戏弄的笑道“你们说他是不是给咱们操傻了,哈哈哈……”细微声音由凌杨失色的双唇吐出来,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但没有人能听清那句话是什么。
凌杨其实在说:妈妈,我是不是多余的那个?
“呸!真他妈扫兴,死尸一样”虽然射出来,但是一点也不觉得爽的男人一口痰淬到凌杨脸上,骂骂咧咧的退了出去。
早在一边等得不耐烦的人迫不及待的顶替了那个人的位置,抓过凌杨的脚踝把两条笔直的长腿大大的分开。前一个人射出的精液正顺着股间留下来,拉出一条乳白色的丝线,淫靡得让他有些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巴,毫不费力的冲了进去。但是凌杨毫无反应的身体,和木然的表情一下把那把火浇灭了。
一旁有人奚落着“你们真是废物,都多长时间了?自己到是射也射了,爽也爽了,就是没让他那玩意站起来”
被奚落的几个当然不服,脸色不大好看的回道“有本事你来啊。这小子跟死人没区别,你能让他叫一声,我他妈以后叫你大哥”
“说不定这小子就喜欢刺激的,之前被轮暴的时候挣扎的不是挺凶的。现在乖乖的等着被上反而没兴趣了”
“嘿嘿,刺激的吗?那好说。我现在就刺激刺激他”
“呜……呜呜……”凌杨蹙紧眉头像是回过神,虽然眼神还有些涣散,但是本能的狠狠朝插进嘴里的恶心东西咬下去。
正因为凌杨的一声呜咽对着同伙笑得得意的人,下一刻就浑身抽搐鬼哭狼嚎起来“嗷呜……断了!……要断了!……”
刚才还笑着围观的那些人都愣住,直到自己兄弟已经疼的开始翻白眼,才回过神来。
“狗娘养的,快松嘴!”
“再不松开,老子一枪毙了你!”
“不行,老大会扭掉咱们的脑袋”
“别拽,真的会断掉……撬开这小王八蛋的牙!”
有人狠狠的给他脸上来了一拳,有人拿着木棍用力的伦在他背上,还有人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揍他,眼睛里有血流进去模糊了视线,但他就是不松嘴。
忽然有只手伸过来,扯断他颈项上的那根红线,线的中间挂着一只戒指。抢走戒指的人只是凭一个直觉,认为这枚戒指对凌杨来说很重要,或许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
凌杨松口了,眼睛越过那群忙着给同伙查看伤势的人“还给我”
拿着戒指的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个看起来满身是伤,破碎不堪的人现在能一口咬掉他的脑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脖子,又向后退了几步,直到撞翻了桌椅。
桌椅翻到的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的视线,看见凌杨正抓起身边的木棍,一步一步逼近浑身哆嗦的人。
扭曲的表情,瞪得老大的眼睛,还有咬的咔咔作响的牙齿。这个人现在就像一头没有理性的野兽,随时能把人撕碎一样,一时间竟然谁也没敢上去阻止。
“还还还……还给你”棍子举起来的时候,对方把戒指扔了出去,然后头都没敢回的一溜烟跑出门了。妈呀,他再也不想看见那种眼神了。那种只有真正不要命的人才会有的,疯狂弥漫着死亡的眼神。
“哼,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撂下一句话,其他人也匆匆离开。不止因为已经疼晕过去的兄弟需要就医,还因为谁也不愿意跟个疯子拼命。
门被反锁上,房间里只剩下一个颓然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人。渐渐涣散的视线始终在地上搜索着。最后,在墙角看到那枚戒指。再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艰难的一点一点爬过去。
毒品的侵蚀没有得到及时的缓解,再加身上被殴打出来的伤,凌杨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手里始终紧紧握着那枚戒指,像是抓住最后的生机。压下一些痛苦的,勾起一切美好的。零散的影像,清晰的声音。
君麒对他说:宝贝,今天是我的生日。
那时他虽然恨不得掐死这个人,心里却莫名的想起那个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于是他说:生日快乐,虽然口气听起来很差,但他是真心的祝福那个人生日—快乐。
君麒又说:为什么要躲呀?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揍我的。怎么样,还生气吗?
呵呵,他的确一直都很想揍这个坏家伙,尤其是看到凌扬那两个字的时候。但是看到那双眼睛里的笑意时,他的拳头就再也挥不下去了。从来没有,没有一个人用这样认真的眼神看过他,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君麒还对他说:宝贝,我们回家。
那双勾在他腰间的手,把炙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给他。因此他虽然嘴里把这个男人骂得狗血喷头,却没有拍开那双手,他竟然隐约期盼着可以一直和这个人那样走下去。
这些他从来没有告诉君麒的事情,他总会在君麒出门上班的时候拿出来细细的品味。然后,他会看见镜子里一个笑得傻瓜一样的男人。
当然,他就更不会告诉君麒那枚情人节他送给自己的戒指,虽然没带在手上,却被一条红线穿起来挂在最贴近胸口的地方。里面他用小刀费力的刻出两个人的名字:麒。杨。
没有跟君麒说,那条他随便从柜子里拿出来算作回礼送给他的领带,其实是自己早在一个星期前就买好了的。
他就快死了吧?不然怎么会看到这些?指尖摩挲着刻在指环里圈的那两个字,慢慢闭上眼睛,凌杨的脸上缓缓绽开一朵微笑。那些他从来没有拥有的东西,此刻却好像真的拥有了。
一滴露珠由摆动的树叶落下来,晶莹透亮。像极了那滴眼角流下的泪。君麒,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连我自己都没法算得清。其实我不该怪你,毕竟先欺骗你的人是我。我偷了你对哥哥的感情,我假装不知道你认错了人。原来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偷了人的东西,就要赔上自己啊。
任何与尔蓝枢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会被那双含笑的眼睛和轻轻弯起的嘴角欺骗。就连长期跟在他身边的邱风,大多时候都猜不透那笑容就应隐含着什么致命的毒。所以面对笑得如此畅快的老大,这群人的腿肚子都开始有点哆嗦。
“呵呵……呵呵呵……呵呵……”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兄弟们,尔蓝枢难得露出忍俊不止的表情。笑了有一分钟,才慢慢恢复一贯的笑容。开口说“你们是第一天混黑道吗?一个眼神就把你们吓得夹着尾巴跑了,是不是将来有人扫我的场子,你们也会一样跑的没有影?你们说,我要你们这种废物来干什么?当垃圾一样堆在我这里发酵吗?”
“老大,不是这样的。是因为阿明需要看医生,我们才……才……”看见老大眼里一闪而过的犀利目光,先前壮着胆子辩解的人马上低下头去。
尔蓝枢向后靠进椅子里,举手揉了揉额心,颇为难的样子“你们都跟了我不少日子,我还真不忍心罚你们。这样吧,你们自己说,我该怎么罚你们?”
要不是关乎自己的生死,这些人很想笑出声。你不忍心?开什么国际玩笑!但是谁也没胆子这么说,悄悄的互相递着眼色,最后派了个代表出来“老大,我们……”
话被推门的声音打断,邱风走进来“老大,君麒来了”
第三十二章
真正的朋友不把友谊挂在口上,他们并不为了友谊而互相要求点什么,而是彼此为对方做一切办得到的事——跟着带路的人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过可以与苏州园林相媲美的精致院落。君麒看到那个坐在古朴书房中,懒散得像是正在度假的男人。
虽然很想掐死这个人,不过君麒脸上还是不得已挂上礼貌性的微笑走过去“我是该称呼您尔总好呢,还是该称呼您一声尔老大”
尔蓝枢用手背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几个人,慢悠悠的开口“随便你怎么称呼。君总这次来求我,是不是做好准备了呢?”
君麒被对方自信的表情震得心里一颤,手心里湿湿的一把汗。但是脸上的笑容到是没减一份一毫,甚至还有些妩媚“尔总这话怎么讲?以我们的关系最多算是交易,还用不到求这个字吧”
尔蓝枢好笑的看着他,像是看到什么稀有物种“君总,你还有什么筹码跟我做交易?身体?抱歉的很,我对吃过一次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连站在君麒身后的沈拓和凌扬都感觉到了君麒那种由心底狂飙出来的怒气,忍不住担心他一时冲动,都做好准备随时拉住他。但是几秒钟后,一切又好像是他们的幻觉在作怪。
君麒依旧是满面笑容,连声调都没有变“正巧我也有同感,看来我们如果合作的话应该可以算得上是最佳搭档了”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牛皮纸袋扔到尔蓝枢的桌子上“不知道这个筹码够不够”
尔蓝枢似乎早料到纸袋里是什么,看都没看就扔进垃圾桶“如果一个星期前,这个筹码还能讨一下我的欢心。不过君总,天下金控下个星期就要被并购了。你现在拿这个合同过来,是想娱乐我一下呢?还是想我直接把你那个所谓的赝品就地销毁?”
君麒惊讶的张大眼睛,抬手扶额轻笑“我以为只有那些八卦大婶喜欢到处打听小道消息,想不到尔总也有这个嗜好。尔总该不会是信以为真了吧?那我还真要考虑一下要不要跟你合作”转回身招呼沈拓和凌扬两人“我们回去”
凌扬本来想反对,但是看到沈拓只蹙了下眉尖就一言不发的跟着君麒朝外走,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君麒额角滑下来的冷汗,他也看得很清楚。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只能暗地里下手了。虽然这算是无计可施的下下策。
直到几个人走到了门口,尔蓝枢才懒懒的开口“风。既然那个赝品没什么用处了,把他给我阉了。当是给阿明出气,反正就算要伺候兄弟们也用不到前面”
“是”邱风面无表的躬身回道,但是脚步却没有动。果然,一只脚已经跨出门的几个人同时僵在门口。连邱风都被那几个人身上的怒气震得忍不住稍稍向后退了一小步,尔蓝枢却翻看着桌上的文件一派轻松当那几个人是透明的。
君麒用了相当长的时间转身,每一个动作似乎都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完成。多久以前了?大概是高中时候吧。他就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站到最高的地方。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向敌人低头。
一直没出声的沈拓一把把君麒扯到身后,脸色有些白。但是眼睛却狠狠的盯着尔蓝枢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老师,您不要太过分。就算君麒没有如您的愿跟您签约,起码他用所有家底买回了这纸合同。您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损失,难道还不够吗?做人别太绝了,您的仇家也不在少数”
沈拓的话差点让凌扬和君麒的下巴砸到地板上,雄霸一方呼风唤雨的人物,居然是这个人的学生!而沈拓这个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家伙是用‘您’来称呼尔蓝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