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暗夜 下——狐弄

“原来是国立银行啊，”六异的注意力还放在萧荆歌说的话上，经对方这么一提，他隐约想起父亲以前似乎提到过这个银行的名字。于是道：“那我这几天想办法出来，唔……我还是第一次从家里偷溜呢，忽然觉得很刺激。”

“男孩子适当多冒险，翘家也是种历练。”萧荆歌摸着六异的脑后勺，笑眯眯的教坏小孩子。

隔了几天，六异果然找了个机会偷溜出来。萧荆歌开车到约定地点接他，然后两人直奔国立银行。在去之前，萧荆歌已经以私人名义提前预约了国立银行的副行长，所以当他们到达银行时，管理保险柜业务的副行长早已等候多时了。

“穆先生确实在本行开通了私人保险箱的租赁业务，不过基于本行为客户保密的宗旨，还是希望您能提交保险箱的基本资料，我才能为您开启。”副行长是个看起来很方正的中年人，办事风格也是中规中矩。

六异点了点头，走向前在副行长面前的本子上写下几个数字，道：“这是我要打开的保险箱号码。”

萧荆歌有点诧异，昨天六异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还只是知道密码，怎么这会儿连保险箱号码都找到了，这小孩真是越来越精灵了。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却还是一派平静。

六异却仿佛知道萧荆歌在想什么一般，缓缓道：“我父亲这一生最爱我母亲，既然是放在定情物里面，自然就会选用与母亲生日相同的保险箱号码——这样也方便母亲记住。”

“你父亲真是有心人。”萧荆歌轻叹道。

六异看着萧荆歌淡淡一笑，轻声道：“我也是……”

这时忙于核对保险箱号码的副行长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六异道：“号码核对确认无错，不过我还需要核对您或者您母亲的印信。”

六异又不慌不忙的摸出了一个印章交给行长。这几天他早把萧荆歌给他的流程看熟了，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反正他母亲当初离开家的时候，抛下了所有的东西，这也使得他找起来方便了许多。

“不好意思，耽误了您的时间，请跟我来。”副行长带着他们走进了电梯，并按下了地下3层的按键。

经过数个防护系统的验证，又反反复复输入了十几道密码，六异他们终于从管理人员的手里拿到了与六异母亲生日同样号码的保险箱。将字条上的密码输入，六异忽然有点紧张起来……心中隐隐生出一种小孩子偷窥到大人隐私的激动。

169 摊牌

出了银行，萧荆歌开车载两人离开。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六异，一手托腮望着窗外，另一手则有意无意的轻敲着放在膝上的纸袋。袋子很厚却不重，硬实的纸质在六异手指的敲打下发出轻轻的“啪啪”声。良久他忽然叹了口气，道：“这可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啊……”

“那你就收着吧，”萧荆歌将车速放慢，随意寻找着适合用餐的地方。“不过我听说穆家有不少人都在打这东西的主意呢，想来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你父亲竟然会把这个留给你母亲。”

“是啊，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也不会相信。”六异点了点头。

当保险箱打开的时候，里面厚厚的一摞子文件让六异多少有点失望，他原本以为父亲留给母亲的会是更浪漫一点的东西。但是当他看清那文件上写着的东西，他又不禁有些惊讶起来……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送母亲传承的股份，但按文件上的内容来看这正是父亲去世时失踪的那20%。

也许六异当初来找这个保险箱时还只是存着好奇的心思，想看看父亲到底留了什么给母亲，但当股权文件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时，他犹豫了。只要拿到这20%的股份，那么在与叔叔的对抗中他便可以稳操胜券；但这股份毕竟是父亲留给母亲的——虽然在他的心里，已经很多年不承认她是母亲了。

留下，还是拿走？这是个问题。

“用不用是一回事，不过拿在手里总是一个砝码，吓吓人也好的。”关键时候，还是萧流氓一锤定的音。

两人在街上随便找了家和式的馆子吃了饭，用六异的话说“和式的小单间，隐秘隐秘地”。不过真到用餐的时候，两个人却连半点“隐秘”的事都没做，理由自然是因为萧同学“食不语”的良好习惯。不过六异同学一边吃饭，一边欣赏自家美人，顺便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那心情也是好到不用说话就可以荡漾了。

吃了饭，萧荆歌送六异回家。

车在距离穆家不远处一个拐角旁停下，临下车前六异将股份文件丢给了萧荆歌，笑嘻嘻的道：“乖媳妇，你先替小爷把这东西收好了，等爷用的时候再找你要。”

萧荆歌接过文件颠了颠，他明白六异现在没办法带这东西回去，否则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发现。那穆家的二爷至今没动六异，恐怕就是在忌讳这失踪的股份，若真被他拿到了，到时候六异的处境就危险了。

见萧荆歌没吱声，六异同学满心的得意。不过就在他准备拉车门下车的时候，却被萧荆歌一把拉躺在了怀里，随后温热的气息跟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唇。良久，萧荆歌微微抬起头，用手指抹去悬在两人唇边的银丝，低低的笑道：“这是保管物品的预付款，如果想再取走，就记得多准备些保管费。”

六异脸颊微红，目光闪闪的望着萧荆歌，道：“老婆，你是不是等不及两年之约了……没事没事，等明天回游戏，我就去世界跟你求婚，娶你过门。”

“……然后，跟家族里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一起拿我寻开心？”萧荆歌岂不知道六异的那点小九九。他倒不怕他们之间的事闹的天下皆知，不过真要是跑到世界上公布去，先不说别人的反应，恐怕家里那些姑娘们就会二话不说把他卖掉。

“哈！哈！”六异假笑着掩饰心思被戳破的尴尬，不过心里却着实有点渴望。

告别萧荆歌，六异一人刚转过街角，便发现了停在穆家别墅前的车和守在车旁的保镖。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原本与萧荆歌告别时六异眼中还带着的那几分笑意瞬间冷凝了下去。虽然知道自己溜出家门的事情不会隐瞒太久，但看到意料之中的结果时，他还是感到万分的不自在。不过，不自在归不自在，六异却没有躲避的意思，而是大大方方的直接走了过去。

保镖们见少爷回来了，自然都围了上来，一个个面带紧张的嘘寒问暖，仿佛六异不是逃家几个小时，而是逃家了十几年。

六异对他们视而不见，径自走进别墅。果然，已经有近半个月不见的穆夫人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言辞激烈的训斥着保镖们的领队，把个190公分的大男人骂得跟个龟孙子似得，头都抬不起来。

“我自己出去的，你骂他有什么用。”原本六异也看那些保镖不怎么顺眼，谁让这些人一直监视他，让他半点自由空间都没有。不过一想到这些人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赚钱过生活，也就没了在一旁看好戏的心思。

见六异回来了，穆夫人的火气平息了不少，便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离开。然后，她皱着眉看向六异，道：“你这孩子，到底去哪了？也不说一声，就不知道让人多担心。”

“无聊，出去走走。”六异不慌不忙的坐到沙发上，反问道。“何况我说了，你会让我出去么？”

“总比……”穆夫人其实挺不喜欢六异跟她说话的这个态度，不过相较之过去，终究是好了很多，至少没有冷言冷语的赶她走。于是，缓了缓语气，道：“以后别再偷着出去了，还弄这么个东西骗人。”

六异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录像带，那是他临走之前偷放在监视器里面，用来让人误以为他一直呆在游戏舱里的小道具。不过他却并不在意，只是再次反问道：“你还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是怕你在外面不安全，你从小到大接触的最多的东西就是游戏，对外面的世界根本不了解。”穆夫人再次皱起眉，其实她不想跟六异起争执的。

“但你不可能关我一辈子，至少再有半年我就20岁了。”六异语气依旧平静，仿佛至始至终都在说着别人的事。“还是说，即使我成年了，你还是希望我留在家里哪都不去，然后再把公司交给叔叔打理？或者让我的堂姐堂弟什么的来代理？”

“小冰，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穆夫人一脸的诧异，虽然她从没这么想过，但是穆成儒却没少提过这种建议。

六异终于叹了口气，望着自己的母亲良久，才道：“妈妈，你真的曾经爱过我父亲么？还是说，你其实一直都在恨着我？”

170 摊牌2

“你到底在说什么？”穆夫人的诧异更甚，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穆踏冰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真是因为她看他看得太紧了？但她那么做也是有她的苦心啊……

回想当年的事情，她确有对不起穆踏冰父亲的地方，因此她就越害怕穆踏冰一旦知道这些事后会怎样的恨她；还有就是当她逐渐了解了穆成儒的为人之后，她也开始担心起穆踏冰的安危……穆踏冰毕竟是她唯一的亲子，尽管她嘴上不说，但他早已成为她心理上的重要依靠。想隐瞒和想保护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才使得她无时无刻不小心的紧盯着儿子的一举一动。

穆踏冰却仿佛没看到穆夫人的诧异一般，只是微垂了眼眸，道：“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就能那么毅然决然的抛弃曾有过的幸福？”

穆夫人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也许当年真是鬼迷了心窍，空闺寂寞在遇到甜蜜的诱惑时被无限的放大，最终导致她沦陷在背德的快乐中无法自拔。而后又为了抓住自以为是的“第二次幸福”一错再错……

穆踏冰从衣袋里摸出项链，打开链坠后推到穆夫人的面前，道：“妈妈，还记得这张照片么？”

穆夫人盯着链坠里的照片，下意识的抬手却又停住，照片上一家三口的笑容是那么的甜蜜，甜蜜得让人一旦忆起便有些心疼。她用手轻轻抚了抚胸口，压下心中的情绪，缓和着语气道：“没想到这东西还在……”

“嗯，这是你们留给我的最后的幸福，无论如何都不会丢弃。”穆踏冰低声道，随后抬头看向穆夫人。“这是父亲送给你的礼物，虽然在你离开的时候已经抛弃了它……但如果你想要，还可以再拿回去。”

穆夫人一愣，她没想到穆踏冰会说这样的话。当然，她并不会直白的以为穆踏冰只是让她可以拿回那条项链，因为穆踏冰那话里隐含的另一个意思则是：这个家也是他父亲送给她的礼物，虽然她曾经抛弃了它，但只要她还想回来，那么家就随时都欢迎着她。

“小冰，你说的话……你……”穆夫人忽然发觉她的心里竟然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激动。本以为自己抛弃这个家时，家门便已经对她关闭了，却没想到……

“嗯，当年的事，毕竟是您和我父亲之间的事情……我知道这些年您过得也并不快乐，虽然我对您确实还有些怨恨，但父亲的在天之灵想必也不会愿意看到我把自己的母亲赶出家门。”穆踏冰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敬语，这是自穆夫人改嫁后从没有过的。他看着穆夫人，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明亮的眼中满是温柔和包容。

穆夫人几乎就要感动在儿子这绝无仅有的温柔中了，甚至有种扑过去紧紧抱住儿子的冲动。但忽然她又察觉出一丝怪异，儿子为什么会忽然对自己这么好，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怀念亲情么？想到这，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尽管她很不希望自己的猜测会变为现实，却又不得不问道：“小冰，你是真心想让我回来么？还是因为，怕你叔叔抢夺你的继承权，才……”

穆踏冰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完全想不到母亲会如此歪曲他的好意，而他的唇线也慢慢的抿直起来，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委屈……

穆夫人立刻感到了一丝愧疚，她欠他那么多，却又一次伤害了他？

但是还没等她出声安慰，穆踏冰的嘴角忽然一扬，笑道：“我终于知道，我骨子里多疑的成分是遗传自谁了……好吧，我承认为了顺利继承父亲的产业，我确实是需要您的帮忙，毕竟那是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人觊觎不是么？”

穆夫人讶然到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单只这份心机便让她感觉到比面对穆成儒时更大的压力，仿佛那个单纯的恨着她的孩子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人。

穆踏冰仿佛猜到了穆夫人心中的想法，于是缓缓的道：“也许您认为现实是残酷的，但游戏有的时候比现实更残酷，因为在它的世界里没有法律的约束，人的恶意可以被无限放大，血腥暴力也会变得更加直接……在这样的环境里，如果不想被淘汰，只有不停的进化。”

“难道在自己家的游戏里，还有人敢欺负你？”穆夫人愣了愣，虽然她因为某些原因不怎么喜欢游戏，但是为了能多了解一些儿子的事情，她还是有定期询问儿子在游戏里的状况的。如果她没记错，穆踏冰在游戏里似乎是一个什么城主，有好多的朋友，而且她的两个继子女也一起在游戏里，如果自家孩子受了欺负，她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你以为他们会对你说实话么？如果不是有他们在后面推波助澜，恐怕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什么叫众叛亲离。”穆踏冰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里面藏着的狡黠却越来越深。“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穆夫人皱了皱眉，因为她忽然想起前几天继女对她哭诉在游戏里收到欺负的事，而且还说她的儿子和一个男人……不过当时她并没有在意，因为受欺负的不是穆踏冰，她这个继母再怎么疼继子女也是有限；所以连带的将其他的也一并听而不闻。但现在，她却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不过也多亏了他们，才让我找到了意想不到的礼物。”穆踏冰却没发现穆夫人神色的异常，而是垂下目光望着放在桌子上的项链道：“其实，我说过让您回来的话并不是想要利用您的借口……想来您不会知道，我在游戏里找到了父亲留给我们的礼物，也正是因为这个礼物，让我有了想要重新得到一个家的想法。”

穆夫人满心复杂的望着穆踏冰，所以当穆踏冰忽然转变话题的时候，也只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是……什么礼物？”

171 煽情神马的＝ ＝

“跟这条项链一模一样的礼物，里面用虚拟影像记载着从父亲遇见您开始直到我十岁生日时的所有幸福往事。而礼物的留言是这么写的——‘献给我亲爱的妻子和儿子，愿他们永远幸福快乐’”穆踏冰拿起项链，用手指轻轻磨蹭着里面的照片。“……妈妈，父亲他一直都爱着您，并希望您能幸福快乐。”

穆夫人愕然，随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心口像被什么压住了似得，喘不过气来。“你父亲他真的是这么写的？你不要骗我……”她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波动，以图让自己的声音不会颤抖的那么明显。“他怎么可能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