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妖时刻——秦司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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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愿望吗？

将思绪拉回现实，晁顷眯起眼，松开了紧握的拳，扯了下嘴角，自嘲地笑了下。

无法实现的愿望，不去奢望才好。

如果不曾期待，不曾想像，是不是……

是不是会变成一只“真正的怪物”呢？

第44章：口口相传

相传，“狐眼”拥有众妖可望而不可及的妖力，得到了“狐眼”便可君临群妖，因此妖怪们虽然表面上对“狐眼”漠不关心，但都在暗地里调查着它的下落。

相传，“狐眼”拥有可以改变人的命运，甚至可以让活人长生，让死人复活，得到了“狐眼”便可使愿望成真，因此即使是人类，也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到“狐眼”。

相传……

妖怪们口口相传，却都不知道谁是第一个说出这样的事情的，就好像突然有一天，“狐眼”就的事就被妖怪们所知晓。

仅仅如此，“狐眼”不断的被更多的妖怪所知道晓，却没有人见过真正的“狐眼”。

而在最近，也不知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说“狐眼”在一个人类身上，只要将那个人的双眼挖出来就能得到“狐眼”。

然而消息传出来半月有余，只有一只僵尸对那个人类下手，但最终却已失败告终。

这时，又不知从谁那里传来这样一则消息——

那名人类利用“狐眼”控制了一只妖怪，而那只妖怪则是曾一度消失的“传说中”的妖怪。

明明“狐眼”近在眼前，而带着“狐眼”的人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却没有一只妖敢去冒犯。

关于这些传闻，晁顷自然也有所耳闻，那个带着“狐眼”的人类正是他现在的代课老师，亓朝阳，即使两人离的最近，晁顷却没有一次试图挖出“狐眼”。

并不是他不想要，而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晁顷背靠着门，将自己的身体隐匿在阴影中，等着在天台上和亓朝阳说话的徐东亮和木瑾离开，直到午休快结束，那两人才离开，晁顷透过没关严的门缝看着留在天台上的亓朝阳。

亓朝阳双手抓着天台边的铁栏，仰着头看着天，因为他背对着晁顷，因此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

晁顷推天台的铁门，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然而亓朝阳并没有注意到的他的出现，晁顷无声的向前走着，直到脚踩着亓朝阳投在地上的影子时才停下，出声问道：“为什么不说实话？”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亓朝阳的肩膀一颤，显然是吓了一跳，亓朝阳转过上半身，看着晁顷，脸上是经过伪装后的笑容，反问：“你指什么？”

晁顷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静静的盯着亓朝阳看了一会儿，直到亓朝阳转回了身子，再次背对着他，才说道：“杨帆已经死了。”

简短的六个字，却让亓朝阳的身体一僵，若是在平时，少言寡语的晁顷来主动找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和他聊天，但是此时，亓朝阳却沉默了欣喜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反倒是更加惆怅。

“是被僵尸咬死的。”

明明不在现场，晁顷仍然如此肯定，亓朝阳皱着眉，一脸担忧的看着晁顷，说道：“不要乱说，否则的话连你也会有危险的。”

然而晁顷只是耸了耸肩，说：“他们不喜欢我。”

“？”亓朝阳的思维没跟上晁顷的话，疑惑的看着晁顷。

“在他们眼里我是异类。”晁顷今天出奇的话多，大有要让亓朝阳理解所有事情的意图，“当然，在人类的眼里我同样也是异类。”

随着晁顷的解释，亓朝阳渐渐明白了，因为也被周围的人疏远，使得他身边没有一个朋友，总是独来独往，虽然这是因为他对待别人的态度而导致的结果，但晁顷必竟还只是一个孩子，自然会对此感到失落。

“没关系的。”亓朝阳笑着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安抚他一下，然而举起的手却因他的下一句话而僵在了半空中。

他说：“因为我是半人半僵尸呢。”

晁顷并没有理会停在半空中的手，自嘲地说道：“我只是个怪物而已。”

亓朝阳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垂下手，转过身背靠着栏杆，与晁顷面对面，像是在做着某种决断。

片刻后，他开口问道：“那么，你也是想要我的眼睛吗？”

“即使是怪物，也会做着无法实现的梦。”晁顷直视着亓朝阳的眼睛，那双原本明亮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尘，透挥之不去的哀伤。但他并没有否则出现在此的目的，“我也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愿望？”亓朝阳问道，他还不知道原来“狐眼”是可以实现的愿望的吗？如果这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拥有“狐眼”，那他是否也可以向它许愿，让死去的人们活过来？

“你不必知道是什么，不过，”晁顷说着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像是在确定着什么，然后问道：“今天那个讨人厌的妖怪没跟着你？”

“你是说裴霁？一到学校他就消失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亓朝阳老实的回答着，忽地想起来在他刚到这个学校的时候，就让他离开这里，而且还说晁顷并不是人类，那时他还跟裴霁生气了，可是现在却证实了裴霁说的是真话。

自从他到这所学校任教以后，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让他有种已经在这里很久了的感觉，而裴霁和他说那些话时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虽然裴霁总是让人生气，而我也总被他欺负，但是我真的很感谢他。”亓朝阳说着笑了起来，“尽管想为他做些什么，但是到最后总是他帮了我，对他的感激之情这辈子也说不完。”

晁顷并没有打断亓朝阳，而是静静的听着，如果裴霁在的话，早就现身保护亓朝阳了，到现在还没出现，就说明他是真的没在这里，如果棘手的妖怪不在的话，那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取出“狐眼”，就当时听听他最后的遗言吧。

“我在上大学时，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和自己的学生成为朋友，那样的话即使是枯燥的学校生活也会变得丰富多彩，然而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我却连续失去了两名学生。”亓朝阳露出难过的表情，想笑也笑不出来，又强忍着不让自己在学生面前流泪，“因为我的关系而让那么多的人丧命，身为罪魁祸首的我却仍旧活的好好的，这对他们太不公平了。”亓朝阳说着抬起手指着自己的眼睛，“你想要它就拿去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晁顷本想就算亓朝阳挣扎也要挖出他的眼睛的，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说出要将眼睛给他，诧异之余，对于亓朝阳所提出来的条件也颇感兴趣。

“就算是怪物也好，能和我……做朋友吗？”亓朝阳向晁顷伸出手，说道：“这样的我也不能完全算是人类，所以……晁顷，能和身为怪物的我，成为朋友吗？”

晁顷没有伸出手握住亓朝阳的手，只是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自己曾对他恶言相向，他也能不计前嫌，就算他此刻要挖出他的眼睛，他也可以如此平静的跟自己说着这样的话。

为什么？

晁顷的心里满是疑问，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吧，虽然他只能算是半个僵尸但也会吸血的，说不定会吸干他的血，让他变成一具干尸，这样的事他也能想到的吧，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说想成为朋友呢？

想博取同情，还是……？

亓朝阳见晁顷迟迟没有握住自己的手，微皱了下眉，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不愿意吗？这也没办法，谁让我马上就要变成死人了呢，就算是你，也没有办法和死人作朋友的吧。”

明明知道自己会死，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这样说的，并不是想要耍花样，而是真正的，想和他成为朋友。

晁顷这样想着，心里开始动摇，

他的愿望，并不一定要用“狐眼”来实现。

让他成为不曾存在的人这样的事，让他可以死掉这样的事，让他在110年前就在那个实验中死掉这样的话，让他成为可以死去的“人”这样的事，如果是裴霁的话，说不定同样会实现。

这时，亓朝阳继续说道：“那么，你就动手吧。”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当亓朝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晁顷仍然站在自己的对面，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而且他还是能够看清周围的景物，疑惑的歪了下头，问道：“已经结束了吗？”

“怎么可能。”晁顷说着转过了身，始终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还没有自信赢得过那只妖怪，所以你的这双眼睛，就先寄存在你这吧。”

“……”亓朝阳呆呆的看着晁顷，片刻后，好歹算是理解了他话中的含义。如果这所谓的“狐眼”在他的身上一天，也就表示他周遭的人多了一天的危险，想到这亓朝阳不禁有些惆怅，“这样啊……”

第45章：打探

亓朝阳的性命保住了，但是他本人却是无比的惆怅，在晁顷离开后，对着蔚蓝的天空不知叹了几次气。

而一直在隐身状态中保护着亓朝阳的裴霁却没在晁顷离开之后立刻现身，他知道亓朝阳之所以会决定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只是不想再有人因为他而横死，尤其是最近他经历的事，见到的人都让他备受打击，虽然不能原谅轻易放弃生命的亓朝阳，但裴霁也不想让他再遭遇那样的事了。

“狐眼”，没想到居然在亓朝阳的身上，而他又不曾发现，到底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目的将“狐眼”放在他身上的？

裴霁怎么想也想不通。

在这学校里他只发现了晁顷一个异于常人的存在，而在刚才晁顷也放弃了取“狐眼”，裴霁也因此安心了不少，如果晁顷方才的一举一动有显露出要伤害亓朝阳的话，他绝对会先晁顷一步，将他杀死。

但结果根本不用他出手，裴霁一副安心的神情看着亓朝阳，他从以前就有着让人不自觉的想靠近的本事，不仅是人，妖怪更是如此，虽然也有想要取他首级的妖怪及人类存在，但更多的，是想和他在一起的。

这也算是一种“天分”吧。

既然学校没有了危险，裴霁自然也就放心让亓朝阳一个人留在这里，他要调查一下“狐眼”的事，以及怎样能不危及到亓朝阳的性命而将“狐眼”取出来。

然而他转了大半个下午，去过了几个平时会聚集一些妖精的地方，但都没能打听出一些对他有用的，最后他去了附近的山上，虽说是附近的山，但离市区还是挺远的，就算坐上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在下车后，也要再走上二十多分钟才能到山脚，然而这对裴霁来说只是几秒钟的事。这山并不是旅游景点，也没什么特色，平时也不会有人来这边，因此倒是适合“另一个世界”的人们居住，这山上有些是常住“居民”，有些则是把这里当作暂居地。

在裴霁得知亓朝阳在这座城市，而他并没有立刻找到他时，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今天也算是旧地重游，不过裴霁却没有那些伤春悲秋感叹时间匆匆流逝的心情，他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问出那些妖怪所知道的一切。

然而当他出现在这座山的时候，山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改变了，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是很察觉到这变化的，然而对于妖怪来说便是轻而易举的事，裴霁停下分辨了一下方向，便朝着那里走了过去。

那是他曾住过的地方，虽然是住过，但并不是房屋，而是一颗树龄很大的古树，在那古树之前，与裴霁之间不到十米的距离间，左右两侧站了两排年龄各不相同的妖精，而在最末端的妖精中间，摆放着一把藤椅，裴霁见此阵势也没多说什么，径自走了过去，旋身坐在藤椅上。

左手边第一个老态龙钟的妖精拄着拐，颤颤巍巍的向前走了一步，朝着裴霁拱手弯腰，毕恭毕敬的说道：“欢迎回来，裴霁大人。”

此时的裴霁依旧是人类的模样，但冷峻的面容，锐利的眸子扫视过两侧的妖精后，看向身边向自己的行礼的妖精，声音低沉中透着威严，说道：“不必如此，这些年你们遵守与我的约定不曾下山，一直守着这孤山，辛苦了。”

尽管说出的是慰劳的话，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王者气势让那些站着妖精们个个屏息凝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开罪了这位实力远在他们之上的大妖怪。

闻言，那个老妖精再次行了礼，“裴霁大人的心意我们自然明白。”

当初在找到亓朝阳最后一次回到这里时，裴霁曾“强制”让居住在这里的妖精与自己作了约定，只要住在这里一天，就一天不会下山。

虽然是强制性的，但是他们也知道裴霁是不想他们成为山下那些除妖师的目标，也因此，他们才会一直安安稳稳不必被除妖师整日追杀的在这里居住着。

裴霁点点头，并未多作表示，而他也自然没忘这次来此的目的，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今天我来，只是想问你们一件事。”

随着他的话，周围的妖精个个面露疑惑，甚至在心里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裴霁亲下过问。

“你们可知道‘狐眼’？”裴霁直接问道。

一听到“狐眼”两个字，妖精们开始小声议论，形成小小的躁动，裴霁微扬了下眉，而在他要出声之前，那个作为其他妖精代表的老妖先咳嗽了一声，将众妖精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之后又是一脸严肃的训斥：“不要在那里叽叽喳喳，把你们知道的全都汇报给裴霁大人。”

别看他年纪大，但底气十足，这一出声也是威信十足，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众妖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似乎是又怕这老妖精，又怕得罪这位突然来访的“大人物”，刚刚还在议论着的妖精此时到是谁也不敢第一个出声。

老妖精见他们都不说话，便做了个“引路人”，对裴霁说道：“裴霁大人，请原谅他们的无理。至于‘狐眼’，近些年到也听过往的妖精们提过一些，也不知是否对裴霁大人有用。”到此处停顿了一下，见裴霁并不表态，但又继续说道：“‘狐眼’乃是狐族的镇族之宝，是狐族第一代族长在临死前将自己的双眼挖出来后所形成的，据说因为第一代族长想要保护族人的意志太过强烈，其双眼也像是他的象征一般，保护着狐族。不过‘狐眼’在三十年前被盗了，最近又听说出现在了这附近。”

“也有说是被狐族的族人偷走的，毕竟‘狐眼’可以实现愿望。”见最德高望重的妖精都开始起“狐眼”了，其他的妖精也都开始大胆的将自己的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妖精一号说完后，妖精二号赶紧附和，“没错没错，之后‘狐眼’就在这世界上销声匿迹了，可是在前一阵，突然有人说‘狐眼’就在山下的那城里，为了一探究竟的妖精也都赶了过来，这山上也着实热闹了一阵。”妖精二号说着叹了口气，“不过在他们知道凭他们的实力是无法得到那狐眼的时候，又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