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芳被他吻得差点背过气去,用力将二人的距离隔开了些,扭头却是先冲慕矽丞怒骂道,
“师兄!你跟他胡说了些什么?”
“没……”
我看他醒了想逗他开心……
当然这话慕矽丞也识相的不敢多言,招呼了石化的侍卫作势就要遁走。苏芳还欲再问却被凤笑阳猛的拉过身再度强吻起来,他又气又无奈,只得努力自那人胸前拽出一只手冲那二人做手势叫他们快些消失。
侍卫已经有了石裂之势,慕矽丞忍住笑意拉过他快步走了出去,顺手带过了房门。
苏芳见外人已走,便也少了几分矜持。双手主动攀上他的后颈,却是猛的将他头拽开,趁着二人喘息的空当骂道,
“你够了啊!别以为病了为师就顾忌着教训你不得!”
苏芳说完抬手拭了下被亲得粘满津液的唇,面色酡红隐带羞恼的模样煞是漂亮。凤笑阳痴迷的看着他,不言不语也不点头,抬手仍是将他搂进了怀里。忽然间猛的回过神,拽着苏芳的手就往床边走。后者莫名不已,直到被他一把按置身下才有了些明白。
“作甚……”
“你去哪了!?”
苏芳被问得一愣,想起身瞬间又被猛的按下去,
“你去哪了!?你要离开我?你说啊!”
凤笑阳吼完脸上就挨了一耳光,苏芳虽气,落力却控制得适度。
“你烧糊涂了?!这么跟为师说话!”
凤笑阳被他一骂,蓦然间又觉害怕起来。慌乱之下也顾不得解释,倾身要吻他。见苏芳别过头避开他的触碰,他只觉焦急懊悔,不肯放弃的努力凑过唇去,同哄声道,
“师父……师父我错了,错了……别不理我,我以为你走了,我害怕……我不要分开十六年,十六天、哪怕是十六个时辰也不愿意……”
“……什么十六年?”
苏芳哭笑不得的问,
“没……是我做恶梦了,你还在就好,别离开我……咳!咳咳!”
话未讲完便捂住嘴咳嗽起来。苏芳叹了一声,抬手轻拍过他的背,却见他似是咳得更厉害了。凤笑阳一直注视着他,咳得双眼甚是红润,鼻翼一酸,泪就滚落而出。暖液依滑过掌骨处滴落下来,苏芳吃惊之下也不由得湿润了眼眶,张口有些欲语不能,最终只化为一句揶揄般的骂语,
“……看你这点出息!”
凤笑阳泪止不住,咳嗽未平复手也不移开,仅靠眨眼来肃清模糊的视野。见苏芳伸手过来,他便顺从得任由他擦。然而还是越哭越厉害,最后松开手,靠躺在苏芳颈项便放纵的哭出了声。苏芳闭眼揉揉眉心,此刻也是百感交集。
“……凤儿,你这是第三次在为师面前哭了。”
凤笑阳抬起头,拭过眼角微笑着亲啄过他的唇,轻声道,
“是,三次了,三次都被你看见……三次都是因为你。”
说完就拥着他极尽倾情的落吻。苏芳双手环上他的肩忘情的回应着,唇齿在儒沫缠绵中间带上了几丝细腻的咸湿。凤笑阳尝觉,惊讶间睁眼,竟见苏芳闭合的眼睫也渗出了泪痕,一时激动不已,拥紧他侧卧躺下吻得更深了。
难得一次最终由凤笑阳主动先撤离,二人趁着间歇喘气。他抬手轻抚过苏芳眼下,莞尔笑道,
“师父,你也没出息了……”
苏芳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红着脸怒道,
“什么混账话!得点势就忘形!皮痒了是吧?”
见他笑而不语,苏芳也忍不住还嘴说,
“你之前病了怕传染为师,怎么现在也毫无顾忌了,动不动就这么亲。”
凤笑阳将头凑近他颈间耍赖道,
“传染也好,师父与我甘苦同受,也就不分彼此了……”
苏芳嘴角上浮,忽然又猛的推开他,起身下床。凤笑阳拽住他的手慌忙中只道,
“别走!别走师父!”
苏芳明白过来,只得坐回床边。一手理顺他的额发一边无奈道,
“你为何老觉得为师要走?我不过是想去厨房重新乘碗药端来。”
说完脸色和语气均变得有了些不悦,
“还不是你方才撞翻了药碗,幸而我多熬了些……”
凤笑阳委屈的低头不语,自怀里摸出那个链坠递到苏芳面前,问道,
“师父你为何取下它,我真的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
苏芳接过链坠,叹完气指着链子接扣处解释说,“你看,这里有些别弯了。”他在厨房熬药的时发现链子松动,因忙于看火又怕遗失链坠,情急之下便先将其取下,顺手交给慕矽丞请他帮忙带回房里先。眼下见凤笑阳的反映大概也猜到了具体缘由,便道,
“是师兄说了些胡话戏弄你罢?也怪你自己,才醒就不得安生。”
凤笑阳撇着嘴再度抱紧他,苏芳任他抱了会仍是推开他要出去,见他不愿松手,便沉默着狠瞪了他一眼。凤笑阳深会其意,极为不舍的收了手,咬着唇也不敢吭声。苏芳看得心软,冲动之下主动凑过去亲吻了下他的面颊,随后才起身出了房去。
凤笑阳摸着脸傻笑着都有些晃神了,果然没过多久苏芳便重新端了碗药回来。他眼见师父走近,故意又说怕苦,要他还像上次那样喂。苏芳唇角一弯,右手一拳打在他身侧的床边,同时微笑着将碗又递进了些,轻声问道,
“喝是不喝?”
“……喝!”
凤笑阳迅速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几大口便吞完了药汁。随后趁苏芳接过碗,扭头苦得面部都扭曲了。再回头时嘴巴却被塞进了一颗暖糯的蜜饯。
“还苦么?”
凤笑阳猛的摇头,感动得泪流满面。苏芳戳了他脑门一下,拖了鞋便爬上了床。与他挨在一起背依着墙壁横坐在了床中间。凤笑阳咀嚼完果肉,忽然侧过身,卷起双腿搭在了他大腿上。头和上身也随之半倾斜的靠在他胸前,一手环在他腰际,竟像只难得乖顺的小猴子,撒娇一般腻在师父怀里。苏芳发觉这姿势的反常,顿时也是欲笑不能,
“你做什么呢?还小么?”
“……我梦见自己变小了。”
苏芳愣住,霎时无语。不由得回忆起二人初见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凤笑阳只及他肩高。一副小屁孩模样,倔强不屈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刻却都充满着抵触之意。再一想到他现在这般大了,明明展平了身体搂自己入怀都有空隙却偏偏学回了小时候,终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为师那时候比你高大,这么抱你倒是极合适的。”
“师父,我记起来了,那次是你给我擦药的对么?”
苏芳侧过头想看他,却见凤笑阳仍是将头埋近自己颈间,道,
“……你虽然打我骂我,心里却是对我关心得紧,其实你一直都待我极好,反是我不懂事。”
“这么好的你,我怎能放开……即使师公真要罚我跪一辈子我也无悔,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苏芳心里感动,拉起他的手便安慰道,
“好了,都过去了……师父他也答应不再阻止我们了。”
“真的?!”
凤笑阳听得两眼放光,猛然抬头,不慎磕到了苏芳的下巴。一时师徒二人都揉着痛处做无语状。
“师父,师公答应可是真的?”
苏芳点头,面颊也染上了些红晕。凤笑阳雀跃的大吼一声,揽住他的脖子乐得呵呵直笑。虽然不愿打击他,苏芳还是开口说了后面那些话。
“不过……师父也交代了些事,也算是条件。”
“呃?是什么啊?”
“师父说,以前他不常回云山,所以导致……咳!总之他以后会由长年不归变为年归,或者半年归甚至月归,只要他一回来,我们……咳!必不准亲腻在一起……”
苏芳越说越是神色尴尬,回观凤笑阳早已是囧到下巴拉长欲语不能。
“师父还交代了一点……”
“还有啊?!”
凤笑阳眉毛快纠结成一朵花了,见苏芳顿住不语便只得柔声哄道,
“没关系,师父你讲罢。”
“他说,日后你不得负我,若然变心……便会发动各门各派的势力,见你必一掌拍死……”
凤笑阳听完按住胸口就要呕出血来。
“师公他不公平!为何总针对我啊!那要是师父你变心怎办?”
苏芳霎时变了脸色,凤笑阳一见赶紧撤了胡闹的架子拥住他软声软气的说,
“我错我错!师父你别气,我知你绝不会,我自然也是。即便各大派追着拍死我威逼我离开你,我也不会答应!更别提师公的假设了。师父你明白的对么,师父……你还气呐?来亲亲就不气了……”
说完就嘟嘴凑过去,苏芳抬手扯过他的面颊,疼得他出声求饶才松开。凤笑阳看着他眉眼间又露出了笑意,于是也不再犯傻,侧过脸将头枕在他肩上安静的闭眼笑得甜蜜。
苏芳也不再说话,忙了一大早此刻也终于得以休息会,便也轻靠着他的头,浅笑中缓缓垂低了眼睫。
早春的暖光像一叶精灵般悄无声息的透过窗扇欣然跃进了室内。罩染下淡淡浅浅的黄色光晕,柔若绕指,细如薄纱。零星的白色光点蹿烁其中,细密不均却透着股活跃的生气。
床上两个男子亲密的头靠着头,在闭眼憩息。他们神态柔和,洋溢着细微却耀眼的幸福。一张薄被搭在二人身上,被下是一双紧紧交握的手。斑点浮光掠来,温风细拂又过。一切都是那么安宁,那么恬静,那双人影连带周遭简单的陈设配在一起美若一幅画。
画里绘的正是他们至深的爱恋及至纯的感情。两人明明是一对师徒却成为了一对恋人;两人个性如此相悖却能弥合得天衣无缝。他们有过争执,有过吵闹,经历了些不算太大的辛酸与风雨,最终还是坚持下来甜蜜的依偎在了一起。打打骂骂的白日,溺爱无限的朗夜,简单朴实的爱早已在各自心间酿生出浓郁的蜜……
就此誓言牵手走一生。
任满目繁星亮烁,不求做最闪的那一颗,坚信只要彼此相守相伴,同能耀出炫目的芳华灿烂。
——正文完——
番外一:云山月水,回春情浓
又是一年春。
烟花纷斓的三月,阳光格外明媚的清晨。嫩叶覆露,鸟雀歇羽,有几只轻盈的落停于窗沿边,伴随着调皮的跃动鸣音出声。窗缝未见关严,隐有浅声笑语溢出,难掩其中暧昧的春意。
“师父……唔……”
凤笑阳轻啃着身侧那人的颈肩,意犹未尽的哄道,
“再一次好不好……师父……”
说完也不待人回答,撑起身子直接就覆在了对方身上。自那人喉结吻至下颚,下半身也伺机挤进他双腿间。一只爪子滑啊滑,可惜还没滑到那人腰下动作就被迫停止了。
苏芳三指抵在他的喉间,睁开眼只淡淡的吐了两个字,
“下去。”
“……最后一次嘛!”
话音未落,原本只是抵在喉间的手便瞬时掐紧!凤笑阳惊骇间来不及反应便被反按了下去。苏芳压制着他手也未见松开,出口却是怒道,
“为师看你真越来越放肆了!都腻了三日了!你给我差不多点!”
凤笑阳委屈的撇着嘴,一双眼睛望着他扑闪着泪光,看得苏芳满头黑线。松开手刚想坐起身却又被他拥住躺了回去。凤笑阳蹭着他脸,流着海带泪郁闷道,
“三日怎么够……我都忍了半月了……”
天可怜见!师公这次回来竟呆了半月才走,他此刻恨不得化身为树熊,就挂在苏芳身上再也不下来。苏芳轻拍他的脸,骂道,
“行了!可记得为师说过什么?是否要等我起来你才肯滚下床!”
凤笑阳吸了吸鼻子,赶紧识趣的穿衣起身了。苏芳余光瞥见他颈后的抓痕,脸有些发烫,凤笑阳理好领间,回过头来正好瞧见他显红的面色,便笑问道,
“师父?想什么呢?”
苏芳别过脸不理他,只将左手抬起指间动了动。凤笑阳笑着将白衣展开替他披上,一边替他将发尾捋出来一边说,
“月中了师父,今日我该下山一趟……”
苏芳系好腰带冷笑道,
“那快些滚,省得搁眼前晃!”
凤笑阳一听就泪奔了,随即哀怨不止。最后在苏芳一拳打过去骂说:‘再啰嗦就永远别想下山’的情况下,还是乖乖收了声。
每月中是他固定会下山的时日,除了采买些生活所需,趁此机会也顺道去看看朋友。冯肆与凤笑阳自家里走出,一边聊着一边行往市集。没走多远便发现了街上较以往有些微妙的不同。凤笑阳看着不远处几名官差样打扮的汉子,在周边几家店铺吆喝着什么。随即又见周遭行人和铺牌都换上了素淡的颜色,其中多为偏白,便纳闷道:出何事了。
冯肆一时也讲不大清楚,只知出行时自家媳妇也提醒着穿素净些好。二人就着附近一家茶寮落了座,店小二也穿了件淡白的褂子,见他们问起便小声道,
“二位不知,前月里发国丧呢,现到咱们云山地界,虽已过了月余,县里依然差了人来想来落至实处。”
“国丧?莫不是皇帝驾崩了?”
凤笑阳轻声笑问,冯肆吓得赶紧捂了他的嘴,店小二也擦了擦汗,解释道,
“小哥讲话可得小心才是,并非当今圣上,据说是位王爷。”
“王爷?哪位王爷?”
“……具体名讳不知,只知是皇上的同胞亲弟,最小那位罢。”
店小二托腮又想了想,悄声道,
“是了,就那位九王爷。”
凤笑阳端茶的动作定住,诧异之下竟有些愣然。冯肆拍拍他肩想问,他回过神只笑说没事。随后买完东西也未停留多久,便回了山上。
傍晚回来,刚踏进院门,便见苏芳神色复杂的站在外面等他。
“师父,我听说……”
“什么也别说。”
苏芳罢手吩咐道,
“收拾下东西,明日随为师下山一趟。”
“去哪里?”
“月水山庄。”
苏芳说完就步回了正门。凤笑阳眨眨眼,霎时也于此事了然于心。次日晨,师徒二人便赶着下了山,雇了辆马车前往山庄所处的东南地界行去。
一路上,苏芳神色都带着些凝重。凤笑阳看着心疼,轻揉着他的眉宇问道,
“师父,你可是在担心师伯?那个九王爷本就与我们无关,你也无需忧心至此的。”
苏芳将头靠在他肩上,闭眼叹道,
“即便那人与我们不熟,但若他有事你师伯也绝不会好过。何况为师没忘,他帮过我们。”
凤笑阳握紧他的手点头不语。他只是不想看苏芳皱眉的样子,犹记自己那时说过:我们不要像他们那样。
提到慕矽丞的事他其实也了解不多,而与那位王爷仅有的几次争端却不难看出二人的情牵纠葛。心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