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袋里拿出信件,一封放在房间的书桌上,而另一封则放在那小洞内。盖上地板,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完成了。
但他还是想到谭晴的房间看看。
——
那个人每走一步,我就咒骂一句。
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啊!!!!!
为什么他不选在白天来?
为什么他不开灯要用手电筒?
这样我根本不能知道他是谁。
透过那手电筒的灯光,我只知道他进入了叶枫的房间。
然后蹲在地上不知在拨弄着什么,接着就离开了。
慢着,他在向我房间的方向前进。
突然想起我的房间并没有窗帘阻挡,因此传入的光源应该也会比其他的房间更多,神啊!我拜托你让我看一眼吧!一眼就可以了。
但我只是勉强看到他坐在我的床上。
他在摸着我的枕头,真变态。
但会是叶枫吗?
突然有种想冲出去的冲动。
如果到最后还是看不到来人是谁怎么办?
我只要偷偷的出去看一眼,看一眼就立即回来。
我可以做到吗?
我可以做到的。
思及这,我立刻上前偷偷打开衣帽间的大门。
手准备碰上主人房大门的门把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来了。
我急得在原地打转,现在的时间只够我只是打开衣帽间的大门,但却不能让我关上。
没有时间细想,我一头钻进了主人房的大床下。
我已没精神猜测大床下的环境是怎样,只是轻轻打开一道缝隙让自己呼吸。
现在我面向的是主人房的窗子,唯有希望他不会走到大床的另一边。
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我尽量把自己的呼吸声音量减到最低,也努力忽视趴下来的不适。
我应该有关上衣帽间的大门吧?
拜托你千万不要这样好奇打开来看。
我感到那人走近的气息,我把揭开的小缝收细一点,但仍使劲地注视上方,希望可看出他是谁。
不过窗外的环境仍旧一片昏暗。只见雨点不停打落窗子的玻璃上。
那人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凝视街景大概十分钟。
我勉强看到那人的轮廓,但是只感觉那人应该长得不差。
长时间的趴躺快要令我喘不过气,现在我只希望那人尽快离开,至于样子,我顶多不停翻看录像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而已。
「谭晴……」上方突然传来自己名字,差点把我吓得叫出来,以为被发现了。
原来他只是在喃喃自语。
他认识我,可是那并不是叶枫的声音,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
他到底是谁?是不是应该扑出去?
还没思考完,窗外又传来一下响雷,又再吓个半死。我的心脏很明显已经负荷不来,可是,我还是要它再忍及多一次的冲击。
因为我看到了。
刚才的一下响雷声不只很大也很闪。在那短暂的一瞬间,我还是清清楚楚地看见那轮廓的主人是谁。
怪不得我觉得那声音如此熟悉了,毕竟那是我曾经的暗恋对象。
我看到你了,舒艾。
第三十五章
我不知道我在主人房的床上趴躺了多久。
但当我回过神来时,舒艾已经离开了。
静静等待多一分钟,确认没有人在后,我踉跄地站起来,长时间的趴躺使我双脚麻痹,整个人的力气就像被抽空了般,我花了三秒时间才可以克服那种晕眩感。
慢慢地走到窗前,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天色也渐亮,破晓即将到来。
可是我完全感觉不到那种希望,欢欣的心情。
原本停在大门前的车子早已驶走,我应该早就知道的,那根本就是舒艾的车子。
舒艾,你果然跟叶枫有关系。
被隐瞒及背叛的不适感又再次涌上心头,我的确被蒙在鼓里。
事情原本就已经很复杂,现在更加是一场灾难。问题愈来愈多,但却是一个都不能解决。
舒艾跟叶枫何时认识?
他们的巧合是串通的吗?
一直给我信件的人是舒艾吗?他是受叶枫指示的吗?
叶枫又在哪里?
我烦躁地揉揉头发,脑海闪过录像的片段。
舒艾留下的讯息!我立刻跑到叶枫的房间。
猛力地推开门,叶枫的房间仍是漆黑一片,不理会舒艾会不会回头,我毅然按下电灯的开关。
室内顿时一片光亮,我打开放在书桌上的信封:
空心的地板。
这五个字很明显就是刚刚舒艾在地上翻弄了半天的答案。我蹲下身子轻轻摸着地板,想起录像中的舒艾约莫在这个位置揭开地板的,我敲敲其中一块比较接近床边的地板。
传出来的是跟其他地板不同的特别声音。
我小心地顺着缝边揭起地板,内里果然暗藏玄机,我打开放在里头的信。
这次又重新出现一张照片,不过这次的照片却吓倒我了。
照片内的角色只得我一个。看看自己的样子,这张照片应该是这半年内拍下的。
拍摄时间应该是我在公车站等舒艾那段日子的其中一天。照片内的我毫无生气,只是茫然的凝视着什么。问题是这张照片是谁拍下?
是舒艾吗?
应该没有可能吧?看照片的角度拍摄的人应该是在星巴克内拍下来的。
如果舒艾出现了,我应该不会察觉不到。
当时的我可是喜欢得他要死,他一出现我头上的雷达就启动瞬速搜寻他的位置。
照片背后果然又写上了一些文字:
5月10日 XX大厦
这次没有照片的描述,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5月10日是叶枫的生日,XX大厦是我家。
看样子这应该是最后的照片吧?
想起刚刚的事,我不知道是否要找舒艾问个明白。
看到来访的不是我预期中的人,心底里就是害怕知道真相,我很害怕所谓的叶枫只是一个谎言。
还是等到5月10日吧……逃避是我目前可作的选择。
想到这里,我的头更痛了。
——
由于照片的事比我想像中快完结,第二天我就取消休假回到电视台上班。
病好像愈来愈重,整个人都晕头转向,身子乏力得很,早知如此我就在家休息不回来了。
舒艾应该还没发现我在限期前就把照片拿掉,看着正在电视屏幕接受访问的他,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很混乱,舒艾,你到底是忠是奸?
突然有一双手摸上我的额头,冰凉得令我颤抖了一下,抬头一看原来又是娃娃脸的恶作剧。
「别玩了,我今天没心情和你追逐。」我稳着身子坐在地上。
娃娃脸没有像平常般大吼大叫,只是担忧地看着我。「谭晴晴你不舒服吗?你额头很烫,好像发热了。」
「是吗?」我摸摸额头,早阵子都有些不舒服,不止熬夜地看录像,还满脑子都是照片的事,胡思乱想一通,天气又忽冷忽热,各种因素的影响下,生病根本是意料中的事。
「你还是回家休息吧!」陈望希仍旧一脸担心。我微笑看着他,自从叶枫离开后,每当生病时我都只是服用数粒感冒成药,之后就缩在被子里等身体自动康复。
无论是发冷或发热,呕吐或喷嚏,这些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撑过来的,没有人担心也没有人过问,曾经有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会这样死掉。
现在被眼前的小伙子关心着,鼻子感到酸酸的。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摸摸他头:「我没事,谢谢你。」
「还说没事,你看你看!你鼻子都红红了,不要哭啊!!怎么哭了!?你是男人来的啊!!」陈望希手忙脚乱地安慰着我。从自己的口袋希望翻出面纸来。
「我看不到啊!我没事,只是感冒的影响而已。」说着冷笑话来平息这不自在的凝重气氛。
「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家,反正节目还没开始,你就休息一下吧!」陈望希比我想像中更坚持。
「好吧。我坐在这儿行了。」把头埋在膝盖上,这段短暂的对话已令我感到很疲累。
「你想不想去吃东西?三文治好不好?不如……
对于陈望希的关心我只能不停摇头回应他,甚至连他的话我都听不清楚。
又有一种快要死掉的感觉了。
——
舒艾完成了一号摄影棚的访问后回到了特别休息室。
他拿出纸笔写下交待给奶奶的电脑使用技巧,最近奶奶不知为什么忽然说要自学电脑。本想聘请私人导师又说浪费钱,坊间的电脑课程又不太适合她,电脑的工具书又太深奥,于是他跟舒岚都认为没什么比起两个孙子的亲身教学来得更好。
但他跟舒岚都有工作在身,只能勉强在每晚抽空教导她。想起她努力听课的认真模样,根本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现在的她正在学习怎样发送电子邮件,舒艾小心的写下各种按键次序,让奶奶可以容易点明白。
电视台突然通知苦瓜人虽然这两天要停播,但他仍要回来录制一个特备节目,无奈完成刚刚的现场访问后就要立即赶到这儿来。
看看桌上的时间,舒艾拿起苦瓜人的服装准备穿上,手上仍不停写着最简单的词汇来使奶奶明白怎样发电子邮件。
前方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舒艾边写边说:「谢谢你陈姨,这次苦瓜人的服装不用等我,我待会儿穿完后命人拿去洗好了,。你只需要清理好今天的垃圾箱就可以了,麻烦你。」
可是陈姨没有像平常般回应他。
「陈姨?」舒艾放下笔抬起头来。
这次进来的不是陈姨,而是谭晴。
而当事人正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谭晴……?」
第三十六章
「你想不想去吃东西?三文治好不好?不如你到我们上次探险时经过的特别休息室内休息吧!」陈望希看着缩在地上身子单薄的谭晴提议。
显然谭晴已经痛得糊里糊涂,但为了令他舒服一点,陈望希还是狠下心来把他摇醒。
「怎么了?」我在睡梦中被摇醒过来,视线一片模糊花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正身在摄影棚中。
「我说,你不如到我们上次灵探时经过的特别休息室睡一会儿。反正现在又没有什么特别嘉宾使用中,那里又宁静舒适,下班时我到那儿叫醒你吧。」陈望希小声的在我耳边说着。
或许脑子仍旧迷迷糊糊,一片混沌,我点点头便往特别室的方向前进。
「用不用我陪你?」陈望希看着我曲线行走的步伐不禁开口。
我向后挥挥手表示不用,我虽然身体不舒服,但走到休息室的气力还是有的。上次的探险之旅依然记忆犹新,我熟练地找到特别通道的进入位置,进入后那条走廊仍是空无一人,这里跟摄影棚嘈杂的环境可谓差天共地,走在这里那不适的感觉稍为减少,大概是因为头痛舒缓了一点。
休息室在走廊的另一端尽头,我轻轻摸上门把进入去希望可以睡个好觉。
可惜接下来看到的事将会令我之后的很多个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
舒艾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谭晴的眼神很快地掠过他投向苦瓜人的服装。他发现谭晴脸色正呈现一种不自然的微红,舒艾知道这是谭晴生病的特有特征。以前还是叶枫的他可是有很多个晚上都照顾着躺病在床的谭晴。
可是谭晴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轻喘着气彷佛在压抑着什么,终于还是由他打破这片诡异的沉默。
——
「你是……苦瓜人?」刚才他的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或许现在心情的激动大大高于生病的疲惫,现在的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舒艾大概是知道实在很难去找藉口否认这一切,于是他向我轻轻点头。
「这就是你一直不说话的原因吧?你怕我认得你的声音。」一阵又一阵被欺骗的强烈羞耻感围绕在我身边,我等着他的狡辩,至少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藉口,令我知道这不是真的。
「是。」舒艾的表情虽然还是跟平常一样,可是他的脸色可是苍白得很,那种徘徊在他身边的温和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沙哑的声音也是装出来。」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我看着他的眼睛希望从中找出一丝内疚和歉意。
可是我看到的还是一片澄明。
「为什么?」为什么堂堂大总裁要来当苦瓜人;为什么要留下那些信件;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叶枫?
舒艾没有立刻回应,大概过了半世纪的时间我才听到一句:「对不起。」
可我要听的并不是道歉而是原因。
「我一直当苦瓜人是我的朋友……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有点心惊。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苦瓜人这件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有一件事……
我一定要问个一清二楚。」
我深呼吸一口气,企图稳定自己的情绪,可是颤抖的声音已经泄露出我的激动。
「你跟叶枫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我那些信件?」终于问出一直困扰着的问题。
舒艾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了?」
「我知道是你。是叶枫命你这样做的吗?他在哪里?」我急切地问。
舒艾只是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你说话啊?叶枫告诉我要我等他的!他还活着的是不是?」
我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得歇斯底里,发问的问题全都关于叶枫,企图听到一丝叶枫活着的证据,只要舒艾点一下头,我就可以不跟他计较苦瓜人的事,也不会过问他的动机。
只要他告诉我叶枫还活着。
可是舒艾依然用那对慑人心神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
我最害怕的事情好像发生了。
回复理性后,我渐渐意识到为什么我会不敢立刻找舒艾质问叶枫的下落。
因为我怕,我怕最后还是一场空。
我感到视线有些模糊,眼框感到一阵湿润,终于我还是开口了。
「所有事情都是你策划的,叶枫……根本没有出现过是不是?」
舒艾的反应有些激动想解释这一切,可是话刚上头就止住了。
「其实我——
「其实什么?」我看着他欲言又止又是一副愤恨的模样,我还是把话说开了。
「叶枫由始至终都没有活着。他在……三年前已经死了是不是?」一直悬挂在眼角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舒艾焦急起来开口:「我——」「你只需答是或不是!!!!」我大喊起来一把打断舒艾的话。
「我问你……全部信件都是你写的?」我伸手擦过脸颊的眼泪。
「是。」舒艾定定地看着我回答。
「所有信件……都是由你亲自去放下?」我想起学校开放日的男人及旧宅的他。
「是。」舒艾深吸一口气。
「海滩上的字……骇客我电脑的人也是你?」
「是——」
「啪!」舒艾硬生生接下了我的一把掌。
这一掌不只打断了他的对话也打碎了我一直以来的希望。
舒艾只是手抚上已逐渐红肿的位置一脸愕然地看着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比杀掉我更难受?」眼泪已经缺堤,我不想像个女人般在这哭哭啼啼,可是除了这样子我没有其他的发泄方法。
「你有尝过希望幻灭的滋味吗?你有尝试过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吗?一年半前我才稍为从悲伤中回复过来……几个月前我接到了那些奇怪信件……几星期前我知道叶枫没死……」
「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我哑声问。
「我真的很高兴,以前的遗憾可以挽救,我跟他还有时间创造未来……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一片光明……」我逐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身边有没有人在,接着逛遍全屋把每间房间都打开来看看他在不在……
在上班的途中我会在车上观察每一个走过的人,期望会看到那个我熟悉的身影……工作时我会想他是不是就躲在一角看着我……下班后我会尽快回家怕他没有钥匙进不了屋……有多少次我在想如果打开大门后看见他站在我面前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