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涟漪 下+番外——九十九楼

透着会议室的门框望出去，只见铺着华丽地毯的走廊上空荡荡的……在晕黄的的灯光下，楚翡突地有种被人遗落在旮旯里的感觉……

“在想什么呢？”恍若黄莺出谷的声音似乎来自远方，随即，楚翡感觉到一只修长而柔软的小手抚上了自己的眉头，“眉头都皱起来了……”

女子脸带浅笑，似乎并没有发现他身上丝毫的不对劲，踮起脚跟，红唇在他皱起的眉间轻轻落下一吻，然后，缓缓地往下移，最终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随即女子圈住他的腰间，把自己的脑袋埋入了他的怀里……

“小翡，我很高兴，我终于要成为你的新娘子了……小翡，我会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子的吧？会的吧？……”

似乎说服楚翡，也似乎在说服自己，女子不停地叙说着他们婚后的幸福前景，脸上漾着幸福的光芒……仿佛，完全没看到楚翡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

第一百三十章 赵希杰是个意外

“那时候，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才打开车门，身后已经传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面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叶林回过头来，只见赵希杰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长帆大厦的门口，见到他回过身，才微微舒了一口气，不过仍是一溜小跑着到了他的身前。

“叶林，可以单独聊一下吗？”

闻言，叶林眉头轻轻挑起了一下，寻思着赵希杰现在找他到底有什么事情，须臾之后，点了点头。

看及此，赵希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环顾了四周一眼，才说道：“这附近有个咖啡厅，无论装修还是气氛都挺好的，要不，我们就去那里坐一坐吧？”

“希杰你拿主意就好，我对这附近不是很熟。”叶林微笑着答道，算是肯定了对方的安排。

“呵呵，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闻言，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谁也没把刚才在会议室里的事情放在心上一般。

只是，私底里，彼此之间到底是作何想法，就有点考费思量了。

不过须臾，两人已经在闲情咖啡室找了个角落的卡座坐了下来，各自点了黑咖啡和冰拿铁浅啜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抒情轻快的音乐在咖啡室里流荡着，下午时分，咖啡室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坐得都比较远，就在这时，抒情的音乐倏忽一转，竟是贝多芬的降E大调第三交响曲——英雄，激昂的曲调似乎给了赵希杰勇气，赵希杰突地转过头来看向对面的叶林，说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楚翡和你的关系的……”

霎时间，叶林抬起头来，只见此时，他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惊讶，赵希杰突如其来的话，让这个一向冷静而擅于隐藏自己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有刹那的不平静，随即，男人举起手中的咖啡，似乎掩饰般轻啜了下，等他再看向赵希杰时，脸上的表情已经与刚才几无二致。

“是吗……”似乎叹息的声音，夹杂在音乐声中，小得几不可闻。

深深地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赵希杰把视线调往一旁的窗外。

“叶林，其实，我恨过你，”这么说着，赵希杰看向窗外的表情却是格外地平静，“因为你，那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楚翡，那时候……却表现得像个失去朝气的木偶。”

回过头来，赵希杰看向对面平静地端着咖啡目不斜视地看着杯中的男人，心中颇为不解。

这个男人，为什么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如此地古井不波？难道，就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在这个人的心中留下划痕了吗？

虽然，在感情上，楚翡太迟钝，而且他的处理方式也很是不当，但是，叶林这个男人，是否也表现得太过冷静了？

还是，时至今日，真的如自己当初的猜测，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不由得想起当初楚翡给自己看的那张照片，赵希杰抿了抿唇线。

再加上……刚才在会议室里的那一幕，赵希杰就觉甚是伤脑筋。

不过，无论如何，赵希杰仍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至于眼前这个男人要如何抉择，却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他……能够帮楚翡的，就只有这些了。

“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离开，不过，我却知道这些年来，楚翡因为你一直都过得不快乐。虽然他从不曾说过，但是，我能够看得出来。”

“他以为我没听到那天他在天台上和你妹妹的谈话，其实，我听到了……”

闻言，叶林蹙起眉头，想起当初叶优跟自己说的那句话，须臾之后，才微微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那又怎样？”

“当初离开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做出来的，即使没有优……”这么说着，叶林的心中突地一惊，随即，已是一阵苦笑。

没有了优，他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即使，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不过，有没有那个决定，又如何呢？历史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改变，现实就是他这段不长不短的感情的见证……

事实，没有多大的改变，他们的开始糊里糊涂，而他们的结束，也在预料之中，至始至终，他都是一个站在一旁的“见证者”，如此而已。

“叶林，”对面似乎传来了一声叹息，随即，赵希杰已经把手中的咖啡一喝而尽，“我和楚翡已经做了十多年兄弟了。”

“从来，我都不认为那个自私自利的楚翡会为一个人付出这么多，那时候，当楚翡说CBD新城那个项目，无论你们出什么条件，都尽可能满足你们的时候，我简直是惊呆了，”顿了顿，赵希杰直视着对面愕然的男子，“叶林，我敬佩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把楚翡救出来开始，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朋友。”

“难道，聪明如你，这都看不出来吗？其实，在楚翡的心中，你的地位比之柳清浅，只高不低……”

听及此，叶林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对此，深怕对方听不进去，赵希杰不由加重了几分语气，焦虑地说道：“叶林，你……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真的要放弃楚翡吗……他……”

看着对面恍若听而不闻的男人，赵希杰的心不觉开始往下沉去。

站在赵希杰的立场，当然是希望楚翡和柳清浅在一起，毕竟，这样的话，两人的关系都是公开化的，无论是对于楚翡还是长帆来说，都不会有任何的负面影响，但是，刚才那一幕，赵希杰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身为楚翡最要好的朋友，赵希杰认为，自己有必要为对方做点事情，即使，楚翡仍然徘徊在感情的围墙之外……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相比过去，是更加地深不可测了……

却就在赵希杰即将绝望的时候，对面的男人突地睁开了双眼直视着赵希杰，声音就仿佛倏忽传来一般地飘渺……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浅啜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叶林的视线转向窗外，目光飘渺而深远，“楚翡对我肯定是有感情的，或许，是因为寂寞，也可能是对兄长的感情，也或许是爱情，但是，时至今日，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听及此，赵希杰随着叶林的视线望出去，却见窗外的盆栽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和风吹动，一片的欣欣向荣……

不知何时，叶林的脸上已经带上了几分淡然的笑意。

“我也是个俗人，或许，我并没有自己所想的淡泊，所以，我应该还是个性情中人，”顿了顿，男人看向对面似乎惊讶的赵希杰，脸上笑意深深，眼神却越发的隐晦难明，“我像个女人一样，问了楚翡‘你喜欢我吗？’……”

闻言，赵希杰不觉一怔。

“他怎么回答？”

叶林的思绪似乎在瞬息间飘远，脸上的笑意不变，眼神在刹那间变得锐利起来，他徐徐说道：“他说，他不知道……”

明明是短短的一句转述，刹那间赵希杰却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就仿佛一抹轻痕，刮过了赵希杰的心中，一时之间，赵希杰沉默了下来，而对面的男人，则是继续浅啜了一口黑咖啡，似乎在细细品味其中的苦涩和醇香，只有，眼底隐晦的光芒闪烁着，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目前为止，赵希杰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为楚翡辩驳，选择，是楚翡做出来的，不是吗？只是……赵希杰的心中却仍有几分不甘，难道，事情就只能这样子结束了吗？

“叶……”须臾，赵希杰正想说点什么，却没想已经被对面的男人打断。

只见此时，对面的男人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抬起头来，原本犀利的目光此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平静，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赵希杰，你说，我是否该再给一次机会给楚翡呢？”

视线在刹那间对上，赵希杰难言骇然地看着对面那双明明平静无波却恍若要看进自己灵魂深处的双眸，只觉一滴冷汗缓缓地从额头滑落。

楚翡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赵希杰知道，相信对面的男人也清楚。那么，费尽唇舌在这里说了这么多，赵希杰的目的为何？赵希杰很清楚，不过，是为了给楚翡争取一次“机会”而已……

只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知道呢？难道，他表现得就这么地明显吗？

……人走，杯空。

叶林依旧坐在咖啡室的角落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浅啜着杯中的黑咖啡，品尝着那苦涩中带有醇香的味道。

这已经不知是叶林的第几次续杯了。

他在等一个电话。

在这之前，他已经给叶优发过信息，告诉她自己想独处一下。

咖啡杯中黑色的液面就仿佛镜子一般，映照出男人眼底的不平静，然后……一圈又一圈地波漾开来……

就在这时，被随意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叶林已经拿起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那陌生的电话号码，瞬时间，眼底似乎有微光闪过。

“喂？我是叶林。”

才按下接听键，下一刻，只听一道在他生命中地位从来不低的熟悉声音从机体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叶林，我……”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躁以及不安，最终，才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小心翼翼地说道。

“叶林，你现在在哪里？我……我们见个面好吗？”

“恩……”似乎沉默了一下，叶林终是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了对方，在听到对方回答“我立即到”时，叶林挂断了电话。

本想抽支烟，见着店内明显的禁烟标志，叶林把掏到一般的烟盒塞回了西装内袋里，继续端起咖啡杯浅啜起来……

赵希杰是个意外，只是，没想对方会提醒他一件一直忽略的事情。

楚翡的确是曾经像个孩子一般把他当做“玩具”，但是现在，楚翡已经到了不再需要“玩具”的年龄了。

那么……叶林，你是否也要搏一下呢？

放开顾忌，搏一下在他们的婚礼举行之前，楚翡认识到自己真正的感情？

抬手招呼过侍者，叶林让对方把自己对面的空杯收拾掉，转头间，却见窗外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人行道处左右四顾了一下，随后往这边奔了过来……

就算是……给自己和楚翡最后一个机会吧……这次之后，如果尚且不得人愿，那么，就放弃了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起去兜风？

才走进闲情咖啡室，只是第一眼，楚翡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处的男人，霎时间，楚翡如星双目中似有微光流转，提起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一半。

“叶林……”

心中，似乎有什么在鼓噪着，就在这时，男人突地自沉思中抬起头来，在与那双和以往一样闪烁着隐晦光芒的深邃双眸对视的瞬间，楚翡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有刹那间的停止。楚翡抿了抿双唇，步伐不由一顿，深深地与男人对视了须臾，视乎才想起什么一般，缓缓地往男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颇有眼色的侍者立时迎了上来，微弓着身形对拉开椅子坐下来的楚翡问道：“先生，喝点什么吗？”

楚翡的视线在搁在男人面前的咖啡杯上顿了顿，随即说道：“和这位先生的一样就可以了。”

“是黑咖啡吗？”侍者再度确认地说道。

“是的。”楚翡点了点头之后，视线已经再度回到了对面的男人身上，却见男人微蹙着眉头，突地对侍者说道：“换一种吧，给他一杯爱尔兰咖啡。”

“黑咖啡就可以了，”面对侍者投来的征询式的视线，楚翡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对面眼中微露惊讶的男人。

少顷，男人敛去眼里的惊讶，轻啜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说道：“没想到，你现在也喝黑咖啡了。”

“人都会变的，不是吗？”直视着对面的男人，楚翡只觉自己心中鼓动着，这个男人……现在还在自己的面前，还在和自己说着话……这次，他并没有“消失”……

楚翡知道，现在的自己很不对劲，近乎执拗地想去捉住一个男人，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呢？

真的只是普通的理由就可以说得通的吗？

在自己心里，隐隐然的，这个男人似乎已经高于一切……

这么想着，楚翡的眼里随即多了几分灼热：“我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曾经喜欢爱尔兰咖啡。”

闻言，对面的男人似乎怔了怔，原本脸上淡然的笑意随即多了几分令人难以琢磨的意味。

这家咖啡室的效率挺高的，不过是须臾之间，侍者已经把楚翡要的黑咖啡送了上来。

楚翡压着杯沿浅啜了一口，随即感觉到那丝熟悉的苦涩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接着，他看向对面男子的如星双目似乎也开始慢慢变化着，似乎丝丝掺杂着些什么，让他的眼神在咖啡的热气蒸腾中看起来扑朔迷离。

很多年前，只喜欢爱尔兰咖啡的楚翡总是笑称只喜欢黑咖啡的叶林有自虐倾向，非要吃“苦”，却不想多年之后，自己每每闻到黑咖啡的味道就想起叶林，觉得原来叶林也像黑咖啡，只是，现在自虐的是他自己。

这之中究竟代表什么？楚翡害怕去想，只是，黑咖啡已经逐渐从原本他尝之而后怕的东西，成为了他午夜梦回之后的必备物品……

楚翡觉得现在自己的症状就像中毒，明明觉得这种味道难以下咽，却一直都离不了口。

曾今，他有自信只要他需要叶林，叶林就一定会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不会放开自己的手，但是，多年之前的那个晚上，他印证了自己的过于自负。

……叶林会回到自己身边的吧？

以前的他或许可以很确定，但是现在……楚翡却是心中惴惴。

就在刚才，看着叶林不发一语地离开时，就在那刹那，楚翡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置气的余地……

“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