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涟漪 下+番外——九十九楼

这么想着，楚翡不觉有点愣神。

看及此，申启一双丹凤眼似乎狐狸一般眯了起来，脸上的笑容颇为深意。

抿了抿唇，楚翡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吧台里的长发男子，“这酒不错，”顿了顿，楚翡笑了，如星双目落在对面男人的脸上，“你似乎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吧？如果我没记错，上次来的时候？你似乎也说过这么一句类似的话？”

瞬时，申启的脸上的笑容深深，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林一眼，才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才想说出其中典故，不想下一刻已经被叶林打断，后者同样浅啜了一口杯中物，抬眼间，已经淡淡地说道：“季森那丫的怎么还没来？”

闻言，申启的脸上不由闪过一分遗憾，不过还是接道：“他送李宇东去机场，简直就是十八相送……不就是出差几天吗？值得这样吗？真舍不得，自己跟过去不就好了？反正他自己就是老板……”在暗踩季森是忠犬的同时，季森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狐狸一般的笑意。

“或许，是李宇东不准吧？”叶林继续接道。

顿时，申启的声音戛然而止，望向一针见血的叶林：“这我倒没想到，只是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他就是没有翻身呢？”

闻言，叶林的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或许，是他自愿的呢？”

“感觉真的很丢脸，简直就是丢我们攻的脸……”话不对心地说道，申启的视线在叶林和楚翡的身上转动了一遭，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八卦，诡笑着俯身到叶林的耳边说道，“说真的，你们现在怎样了？”

没想到绕着绕着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叶林的视线在身旁因为没得到解答而蹙起双眉的男人身上顿了顿，随即端起手边的鸡尾酒浅啜了一口，却是不答。

看及此，申启的眼中不觉闪过一丝异色。

叶林与楚翡，从一开始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是知道他们的感情发展的，多年之前，当叶林决定要离开H省，申启深深表示谅解，觉得冷却一下那种脱轨的感情也好，或许这样，叶林就可以在圈内找个适合的人……却不想，在多年之后的现在却见叶林和楚翡同时出现在了这里，本来以为两人终于都想通，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难道要就此纠缠下去吗？难道，就一定要遍体鳞伤才罢休吗？

这么想着，申启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忧虑。虽然当初，叶林只是自己捡回来的，但是，这么多年了，他却是一直把对方当做弟弟来看待，而现在，那坎坷的情路即使是他一个旁观者看来，也是不忍了……

视线下意识地不由扫向叶林身旁的楚翡，下一刻，申启却愣住了，几乎是稍纵即逝的，对面男人眼中已经闪过一丝敌意，随即眯起的双眼已经犹如猎人一般紧紧地锁定他，满脸的不悦。

霎时间，心中闪过一丝明了，原本带着几分忧虑的心慢慢地松了下来，申启嘴角微勾，已经恢复原来神秘兮兮的笑意。

就在这时，霓虹彩光中，一抹熟悉的男人身影缓缓行至，视线在吧台边上转了一圈，在看到叶林身旁的楚翡瞬间，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收敛心神在叶林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布希球。”

闻言，知道对方完全把自己当做佣人来使唤，申启磨了磨牙，开始双手利落地为男人调酒。

见很快一杯橙黄色的鸡尾酒已经推到了自己的面前，季森喝了一口，啧了咋舌，才笑嘻嘻地拍了拍叶林的肩膀说道：“叶林，你还是没变。”

只听叶林噙笑戏谑：“你也没变，相比当年，你的‘惧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霎时，季森不由一怔，随即已经摸了摸鼻子，真是哪壶提不提哪壶，视线一转间，已经落在了叶林身旁的楚翡身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犹记得当初，自己把对方带到这里来，却没想对方迟钝得根本就不分不出这里与普通的酒吧有什么区别，让自己甚是郁闷了好一阵子。

当下，季森暧昧地笑道：“小朋友，你现在总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

闻言，对面的楚翡的脸上瞬时间闪过了一丝尴尬，不为别的，因为对方的称呼以及过去那段糗事……

“季森，你还是叫我楚翡吧。”虽然心中闷闷，楚翡却也不好发作。

眼前这两个人，都是叶林的好友……

“呵~也好，”这么说着，季森端起身前的酒杯就坐到了楚翡的身边，与他相碰了一下杯子，随即两人均把杯中的酒一喝而干。

四人有一聊没一聊地交谈着，最主要谈及这些年来身边的一些趣闻，在这过程中，楚翡最主要扮演着倾听的角色，倒听到了不少过去叶林当初张狂的趣事，这是楚翡鲜少知道的叶林的另一面，以往，他们通常都是两个人呆在一起，只是单纯朋友间的交往，或许是因为当年他的年龄比叶林小上许多的缘故，在楚翡的面前，叶林俨然一个成熟的大人，但，与季森和申启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叶林依旧不免成熟稳重，却偶然可见一丝朝气，令得楚翡不觉间有点出神……

却就在这时，酒吧内的音乐倏忽一变，瞬时间变得激烈而摇滚起来，而霓虹彩光也随即暗了下来，集中在不远处的舞台上闪动，然后十多个清一色牛仔裤穿着T恤的男人走上的舞台上，随着音乐而舞动起身体，舞到激动处，缓缓地开始翻动身上的T恤或一寸寸地脱下衣服……随即，原本处于黑暗中的人逐渐进入吧台前的舞池中，疯狂紧贴在一起舞动着，有些甚至开始挑战暧昧尺度，伸手进入对方的衣服里或者在大腿内侧摸索着……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楚翡不由转身看去，见及此一幕，楚翡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有点怪异起来。虽然现在自己与叶林之间就是这种关系，但是归根究底，楚翡真正接受的，也就叶林一个而已。

或许是察觉到楚翡的不对劲，叶林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完，随即已经站了起来，看了看手中的腕表，才淡笑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和楚翡先回酒店了。”

“咦？”闻言，季森霎时间睁大了微醺的双眼，皱着眉头说道，“这么快？”

而与此同时，吧台内正在招呼其他客人的申启也回过头来，看向叶林。

“不早了，”叶林顿了顿，“已经十二点了，明天，我们再出来吃顿饭吧？再说，白天的话，申启更有时间，不是吗？”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停下来过的申启，再回看了看一脸不悦的季森，叶林脸上的笑容一如往昔的温文尔雅。

最终，季森只得妥协地问了他们明天的时间地点，却就在楚翡和叶林向出口处走去之时，身后，申启突地喊了一声：“叶林。”

不由停下步伐，却听身后的男人继续说道：“GoodLuck！”

GoodLuck！

明白对方所想表达的意思，叶林笑了笑，随即脚步已经跟上了身前不远略显不耐的楚翡……

本以为这样，今晚这场小聚就算完了，却没想，还会在蔷薇长廊处遇见熟人……

看着前方那身着阿玛尼西装笔挺地揽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男人时，一时之间，楚翡和叶林都不由得愣住了。

原本男人犹自与男孩一边耳鬓厮磨着往里走去，没想视线在无意识扫过两人之时突地在叶林的身上定住了。

霎时间，男人的眼里已经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接着是一阵狂喜，随即，他已经惊喜地喊道：“叶林？”

刹那间，楚翡的脸色当场黑了下来，而叶林，则是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查尔斯？”

“真的是你！”见得到回应，查尔斯不顾身旁男伴眼中的不悦，猛地松开对方，疾走几步就想走到叶林跟前，但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已经快速挡在他和叶林之间，双目如鹰般犀利地紧盯着他，就仿佛在扞卫自己领域的猛兽一般，紧抿着坚毅的双唇。

查尔斯的双眼瞬时间布满阴霾，他看着身前虽然穿着简单却气势丝毫不低于自己的男人，双眉紧皱间问道：“他是？”这么说着，他的视线越过眼前的楚翡，看向了叶林。

本想借此来忽略眼前男人的存在，却没想下一刻对方已经揽过叶林的腰间，双唇在叶林白皙的脖子间落下一吻，随即示威式地抬起头来，睥睨地看着他，徐徐说道，“我们是这种关系，现在你懂了？”顿了顿，楚翡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查尔斯’？……你的记忆真的是不咋地……”

看及此，查尔斯的眉头连续跳动了好几下，诧异地睁大双眼第一次正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模糊间似乎有点印象，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走吧？”低头间，楚翡对上了身旁男人似乎无奈似乎戏谑的双眼，顿时，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尴尬，看来，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是瞒不了身旁这个男人呢？不过，这当下楚翡也不想掩饰什么，不由轻瞪了叶林一眼，附在对方的耳边低声说道，“走了，遇见旧情人难道你还要叙旧？你是存心让我添堵的是不是？”

瞬时间，叶林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抬头间，却见楚翡已经快步拖着他往前走去，在昏暗的灯光之下，视线所及，只见后者的耳垂间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微红……

“等，等等？”错愕间，查尔斯回过神来，不由想喊住越过自己快速钻进电梯的两人，但是很显然的已经迟了一步，电梯快速地合上，他只来得及看见电梯里揽着叶林的男人向他投来的那道带着明显占有欲和挑衅的视线……

记忆，在刹那间似乎鲜明起来，当初在叶林公寓门前的对峙，那个嘴巴不饶人同时跋扈不羁的小男孩在瞬息间与刚才那男人重叠在了一起……

楚翡？！

原来，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视线回转间，却见身旁的男孩正自冷眼地看着他，看及此，查尔斯不由心中更是不爽。

“看什么看？你也被甩了……”

是的，他被甩了，八年前。

只是，他为什么还惦记着那个气质出尘的男人？

……

电梯门才关上，楚翡已经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双眸，顿时，让他不觉一阵不自在起来，他抬头看了看上方的电梯顶，嘀咕着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吃醋啊……”

虽是这么说着，楚翡却是一怔，随即缓缓地低下头来，在看到男人那笑意渐深的面孔时，只觉心中“怦咚”地跳了一下，他紧紧捉住身边人的手，看着电梯上的数字灯，缓缓说道：“叶林……你说，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未完的话，最终凝结在空气之中，沙哑低迷的声音遂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起来，叶林看了楚翡一眼，从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了手机，在见到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时，叶林有瞬间的犹豫，不过随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是叶林。”

“叶林，我是赵希杰。”

万没想到会是这个人，霎时间，叶林的眉头挑了起来，看了一眼身旁的楚翡，才淡淡说道：“有什么事吗？”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了开来，楚翡回身看了正在讲电话的叶林一眼，随即拉着他往外走去，只见这时已经是深夜，电梯外富迪大厦负一层停车场里静悄悄的，两人站在另一部电梯前等着……

“楚翡现在是在你的身边吗？”

听及此，叶林的眉头不觉蹙得更紧，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叶林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轻轻地“恩”了一声：“楚翡的确就在这里，你是要找他？”

闻言，手机另一端原本显得有几分犹豫的男人却是急了，声音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激动。

“不，叶林，我是要找你，不对，我也要找他，不是的，乱了，真乱了……”

“那你到底是想找谁？”

瞬时间，另一端的人似乎缓缓叹了一口气。

“是先找你，然后再找他吧。叶林……对不起，一切都是因为我……”

听着电话另一头那似乎情绪很是复杂的声音，叶林只觉握着机体的手指逐渐变得冰冷，他淡淡地站直着身形，缓缓地说道：“是吗……”

……

“叶林……当初让你再给一次机会楚翡的人是我，如果，我不是多此一举的话，或许……”

“没事……”叶林突然觉得，此时此刻，他真的是冷静地过分了，他的视线轻转，遂落在了身旁男人的身上，在对上对方似乎疑惑的视线瞬间，他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弧，一如以往，似乎并无多大的变化，“是赵希杰的电话，找你的。”

“那家伙怎么知道你的电话？”闻言，楚翡挑了挑眉头，伸手接过了叶林手上的电话，轻松的表情，在接听到电话的瞬间，却变得凝重起来，“你说什么？”

两人彼此相牵的手，在不知何时已经松了开来，叶林靠在墙壁上，静静地看着身前不远处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喜悦再往复杂和矛盾变化着，实在，说不出此时的自己到底为何还能站在这里，只觉心底越来越凉，似乎，随时都可能停竭一般，他的双目在黑暗中闪烁着隐晦的光芒……

须臾之后，挂断电话的男人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机体，转头间对上了叶林深邃的视线，不知为何，只觉心中甚是慌乱，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沉默。

最终，还是叶林撑了一下身后的墙壁向男人走了过去，随即接过对方手中的手机，向他们停车的方向走去，不过，才走几步，叶林却停了下来，回身看向身后的男人，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微光中他的眼中似乎有流光闪过……

“什么时候的飞机？”

“我……叶林……”

“我明白的，这是好事，不是吗？”这么说着，叶林背过身去，却是再也不回头。

看着男人即将走远的身形，楚翡心中不由一慌，连忙追了上去，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甚至狼狈地连续撞到了放在边上的二氧化碳灭火器，不过他依旧不管不顾，踉跄着追上去，最终，在到达车子之前紧紧捉住了叶林的手。

“叶林，你是真的这样认为吗？”把男人压在车门上，楚翡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恍若想自那张虚伪的面具中看出一丝一毫蛛丝马迹来，但是，很显然的，他失望了。

男人只是一如以往地微笑着，然后推开了他：“你认为呢？”

“你认为呢？”

仅仅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楚翡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此时此刻，就算叶林表现得有多么地在乎他，又如何呢？在这之前，或许他已经打心里选择了叶林，但是，在这之后呢？他仍然能够肆无忌惮地说出那句话吗？现在的他，还能这样自私而不顾一切吗？

是因必有果，很显然的，他的果是他种的因，既然如此，他就必须自己去承受这种结果，他不能让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再度重演一遍，虽然……他的心里很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