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真是……真他妈中听!没想到你这扑克脸也能讲出这么甜的话!
正满脸心满意足地准备给男人一记拳头顺带蹭进那暖洋洋的怀抱,抬头见到男人诡计得逞的笑时,却猛地只觉得不对——
“又唬我,夏弘文!说正事的时候别和我打岔!”
不是他梵洛伊想得太多,只是每每一想到家里的佐岸就这么准备一辈子单身下去,自己却同情人享受温馨的两人世界,他心里便实在好过不起来。朋友嘛,自当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然他的夏弘文是没打算借给谁分享的——佐岸的幸福,总是和他梵洛伊息息相关的,他有这个义务,也有责任帮助他走出阴影啊。
第三十五章:无疾而终的相亲
这梵洛伊是个想到就做的人。同夏弘文商量一阵,隔天晚上两人就相携着带了个看上去还算不错的青年回了家。明的意思是请朋友来家吃饭,暗中却是意图撮合撮合这都还单身的两人,看看能不能摩擦出些什么异样的火花。
夏弘文带来的这男人是当年在当地学校中认识的。关系说不上多好多亲密,但每次做groupproject时此人每每主动挑起重担的担当,更难得的是尽管在组中贡献不小,但人倒也总是低调谦和,不喜功好大,这一点让夏弘很是赞叹。于是在梵洛伊提出这找一个“品质良好”的男人,他便第一个想到了此君,打电话诉说意向的时候对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对,反而挺有兴趣的样子。这么一来二去的,梵洛伊于是急吼吼地同人定下了时间,瞒着佐岸便把人请回了家。
“佐岸,我来介绍一下。”梵洛伊热热情情拉着莫名其妙的佐岸,“陈毅然,夏弘文当年的同学,今天来我们家吃饭,你也算半个主人,要好好招待人家。”
说罢又匆匆寒暄了两句,便拉着夏弘文以买饮料的借口出了门。
房间中就只剩下两个不相识的陌生人面面相觑着。
佐岸虽然不太了解梵洛伊的具体计划,但这种场面根本不用多想,很明显的被人逼着相亲来着了。肚子里怀着孩子还同别的男人相亲,这种尴尬的感觉叫他只想挖个坑钻进去。面色很自然地染了红晕,佐岸硬着头皮,从茶几上的水壶中倒了些茶水递给对方,“陈……嗯,陈先生,请喝茶……”
“喔,谢……谢谢!”
陈毅然的话中带了些受宠若惊的惊慌。眼见着对面的佐岸因他的感谢而露出羞涩的微笑,心中的惊艳更深了一层。他是完全没有想过今天原本只抱着看看就算的相亲对象是如此一个叫人移不开眼的人物。尽管怀了孕,身子圆鼓鼓地胖开,佐岸的周身却带了一种丰腴莹润的美丽,脸色也因几个月的休养而养得白中透红,说不出的好看欲滴,配上那极自然的小鹿般洁净眼神,让人不由自主得就升起一股保护欲。陈毅然自认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动心的男人,一时间竟变得有些如同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似的,“其实,不用,不用叫我叫得这么客气……如果你愿意的话,请叫我毅然……”
“不,要客气要客气的,你是洛伊他们的客人,我自然要表现得尊敬一些……”
佐岸委婉地拒绝了陈毅然的要求。事实上不是他表现得过于无情,而是梵洛伊这样根本没有同他经过交流的相亲安排实在让他心里不安。感情这种事不是可以强求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单纯为了结婚而结婚,那样会让自己一辈子都憋屈,对对方而言也不是一桩公平的事。而很明显的,即使眼前这个憨憨厚厚的男人对他一见钟情,他却是永远不会将佑海的感情全全转到对方身上的。所以在一开始就不能给对方希望的影子。很无礼,却也是无奈之举。
陈毅然闻言脸色显然难看一沈,笑容僵硬了片刻,“这样啊……如此竟是我唐突了……”
人家拒绝的意思很清楚,客是客,永远都不会达到登门入室的地步的。
既然如此,这亲,也没有什么可相了。
重新整出客套的笑,陈毅然也没多加耽搁,草草又说了几句话,便提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梵洛伊和夏弘文提了饮料回来时,佐岸已经在收拾茶几上客人留下的茶杯。见了表情错愕的梵洛伊他们倒也在意料之中,主动抬起头来打招呼,“买东西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么?”
“不,佐岸你把人家陈先生赶走了?”
将装着满满物品的塑胶袋往夏弘文手中一交,梵洛伊有些难以置信,“这算哪门子待客之道啊?佐岸,让你招待客人就是这么招待的?那陈先生……”
“什么陈先生,洛伊,做这种事你也不同我提前商量,难道我这么好上钩,随便同哪个男人都可以?”
佐岸语气不快。他理解,也感激朋友对他的拳拳关爱,但这样的方式却叫他哭笑不得。梵洛伊什么时候便得这般八婆?竟张罗干涉起了他的感情生活。
“可我不是……”急急要解释。
“拜托,我也是男人,难道还学人家女儿家急吼吼找个人要嫁?单身带个孩子是寂寞是辛苦,但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会没有怨言地走下去,你要多担这份心,我也不会感谢你的。”
佐岸的表情十分坚定,似乎是非常不满梵洛伊没到点子上的关心。
“没有怨言——说到底心里还是有那个佑海吧。”梵洛伊真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憋屈。急促的语气转为冷哼,“你们两个都不可能了,为何还不肯朝前看呢?不是说随便开始一段感情,这陈毅然是我同弘文都认定的一个男人,心肠好事业佳,人虽没有那恶棍长得出色,但总体来讲还是很不错的,为什么不给人家一个机会?你不见得真想带着逝情一辈子单身吧?”
“我还是那句,感情是不能强迫的——”
佐岸无奈地重申,却冷不防被梵洛伊面色赤红地打断。
“什么不能强迫——我和弘文,也不是……”
为了说服佐岸,连自家的私事都被搬出来了?
“我真有强迫你,洛伊?还是你的记性实在不好,才两个月之前的事就忘了一干二净?需不需要我在佐岸面前重复一遍,好叫你把我们的第一晚牢牢记在心上?”
夏弘文半是惊讶半是好笑地挑眉,终于忍不住插进这两个密友的争执。不是他有把自己同情人的欢爱史公之于众的怪癖,实在是因为梵洛伊的思维自我到简直有些欠揍了,潜意识里总觉得两人之间的爱情之初始于自己无礼的强迫——即使是现在这混蛋思想都不改一下!他要再不站出来,重振下夫纲,怕是以后这家伙的尾巴要越翘越高了。
“什么……什么?不,夏弘文你住嘴给我!”
眼见着那一晚的风流就要从夏弘文的嘴中流泻而出,梵洛伊又窘又急,赶紧抛下与佐岸的争执,一张手便捂住了对方。他当然晓得那一晚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哪用得着在佐岸面前重复一遍这丢脸的一幕?
夏弘文嘴被捂住,那双会说话的眼却闪亮闪亮,闪着邪恶的光芒。
‘还说强迫?’
“不是强迫不是强迫。”他泄气,却只得恨恨地小声做着妥协,“你大爷的什么都不是强迫行了不?”
“你弄清楚最好了。”
笑眯眯地捉住覆在自己嘴上的手掌,夏弘文很是心满意足地放进自己手心揉揉捏捏。温存了一小会儿,方才抬起头对着佐岸认认真真道,
“虽然私自替你安排相亲这方式我当时也挺不认可,但洛伊这么做完全是出自他对你的关心。我们都希望你能从阴影里走出来,有时偶尔好心办坏事,也还请你了解。”
“我当然了解——事实上你不必这么客套,我同洛伊近十年的朋友做下来,早就用不着考虑词措上的事了。”佐岸脸上的表情也松懈下来,眉眼弯弯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着在夏弘文怀里窘迫着的梵洛伊,“对了,如果真考虑到我的心里感觉,以后就少在我面前表演恩爱场面了吧。牙酸,对宝宝的影响也不好。”
“那是自然。那你好好养身体,我们去外头,不影响你的视线。”
说罢捉着非常不甘心的梵洛伊,以捆绑的姿势给架了出去。
脸上的笑容随着门的关上而消失。佐岸习惯性地摸着已经鼓得非常厉害的肚皮。时光流逝,几个月来,现在再想到佑海时,心头已不再像当初那般疼痛如刀割,只是淡淡的,像是看着褪却不了的伤疤那般留着不可磨灭的遗憾。爱一个人,也是需要勇气和力气的,而他的勇气早在主动献身给佑海的那一晚就消耗殆尽了,力气也全数花在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身上。所以爱情,根本就是离他好遥远。
遗憾,却没什么可失望的。这样的状态,他已十分满足。
第三十六章:宝贝诞生记
打自从那次自己的热心被佐岸婉拒后,梵洛伊倒也识趣,感情上的时尽量避免提及,就连同夏弘文打电话都是偷偷拿到卫生间里尽可能快地解决。理由很简单,不想触及到佐岸内心一根心弦而已。况且佐岸的临产期日益临近,一切乱七八糟的事都可以放到孩子诞生下以后再说。
据临产期还有半个月左右,由于属于这实验中的一份子,因此即便身体一切正常,佐岸仍同其他怀着孕的实验对象一样,被安排进了特殊的病房全天进行照顾。有了专职的护士医生整天环绕于身边,梵洛伊也放心。白天忙于伺候医院中忽然多出的这些男人,晚上回去却空落落的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夏弘文很适时地抓了机会蛊惑了两句,梵洛伊的心便动了。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搬进了男友的房子,自己那间小小出租屋便让他空置在那儿。
当然这一切佐岸是不知道的。直到某一天夏弘文在同他体检时无意识说了句梵洛伊昨晚又把手机落在床边害他今早差点一屁股坐碎液晶屏的闲聊话,叫佐岸听出了些端倪。“又?”他略微有些挑眉,“洛伊住你那儿去了?”
“他没和你说吗?”夏弘文同佐岸的交流没有那么多,所以也不知道要隐瞒什么,“等你回国后我们便打算住一块——反正他的租房合同也该到期了——,现在算试住……洛伊什么都没和你提起吗?”
“不,没有。”
听夏弘文兴致勃勃谈起自己同爱人今后的生活,这倒让佐岸有些感觉被人抛弃在局外了。原本的好心情不知怎的就蒙上了些灰暗,他轻轻叹了口气,却也不好在夏弘文面前表露出太多的忧愁,“大概这几天他工作太忙,我们有一段时间没好好说话了。”
“嗯,一下子住进来十五个孕夫是有点压力的。”
夏弘文摸摸鼻子陪着笑。好歹是个观察敏锐的医师,佐岸眼眸里那抹失落没能逃出他的目光。事实上,更为凄惨的是,住进来的其他十四个孕夫,不管种族年龄,每每到晚上的时候身边总陪着自己的爱人,冷冷小小的病房届时总会变得温馨且爱意浓浓。惟有佐岸……唉,这也是为何把他安排在一间最偏远病房的原因。
现在唯一像家人一样关心着他的挚友亦即将搬离他与自己的爱人共筑爱巢,他佐岸心里的哀伤和心酸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知道。辛苦你们了。”佐岸不愿再继续谈话,客套着,“您去忙您的吧,我想合下眼先。”
“那行,你保重啊。”顿了顿,夏弘文像是安慰着,“我和洛伊都把你当自己人看呢,有些事也别想得太复杂了。”
说罢,轻轻转身,替佐岸带上了门。
复杂?什么叫复杂?
直到夏弘文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围都完全安静了下来后,佐岸才睁开了眼。
他又不是傻子又不是瞎子,每晚挺着个安在男人身上分外惹眼的大肚子下床上厕所经过前边几间病房,那里边传出的相爱之人绵绵话语总让他想捂起自己的耳朵逃走。虽然总是告诉自己,有洛伊陪着,这热闹的感觉也是一样的,可从几天前开始,洛伊陪在自己床边的时间便越发的短了起来。
原来已经在外头有了新家。唉,也是,谁愿意舍下自己的伴侣,来面对着一个浮肿的,还像个女人般絮叨自己宝宝的家伙?
看来,还是带着宝宝安安心心回国这条路最适合他。起码在自己的地盘上,即使没有爱人相伴,总还是有一种归根的归属感的。
由于夏弘文的故意掺和,佐岸的破腹产手术被安排在了设备最好,医术最杰出的医生一组。梵洛伊虽没有资格参与,但得到了进手术室观摩的批准。手术过程没有女子自然生产般声嘶力竭的惊心动魄,但迎接新生命的那一刻总是神圣得叫人眼眶湿润。佐岸是被做了全麻,所以什么都不晓得,倒是梵洛伊在见到那沾了羊水和鲜血的紫红的小肉团被倒拎出佐岸的肚子,一瞬间这十个月眼见佐岸的艰辛一股脑涌上心头,泪水当场就喷涌而出,几乎是掩不住抽泣声地捂着嘴让泪液肆意流过带着口罩的脸,悲情程度叫夏弘文吓得连伤口缝合都交给别人完成,自己脱了染血的手套就把梵洛伊揽进怀,不住安慰。
佐岸诞下的是一个健康的女婴,虽然在怀孕的初期有过一场差点流掉的险情,但出生时倒没出现什么异样,阿普加评分为九分,除了心跳频率稍微慢了一些,其他的身体体征都非常正常,擦去粘液后的皮肤湿软光滑,泛着漂亮的粉红,小小一团被干净的布紧紧包着,止去哭声后眯着小眼恬静地睡着,可爱到叫人忍不住就想抱在手里疼爱把玩。
“爸爸可恶到爆,宝宝却这么可爱。”
梵洛伊的哭泣也停了,睁着通红的双眼趴在育婴室的玻璃上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干女儿。由于医师都是荷兰人,佐逝情的中文名太过难念,佐岸又没有指定好自己女儿的英文名,护士小姐出于方便,私自在宝宝的中文名旁贴了个Elise铭牌,权当是宝宝在医院里的代号。梵洛伊也便入乡随俗,EliseElise地叫着。
“Elise,来,给干爹挥个手!”
“Elise,给干爹笑一个看看?”
“孩子那么小,你这是白用功!”
即使再疼爱梵洛伊,夏弘文也无法接受情人在工作地犯傻的模样。好笑地将他从玻璃上拉开,夏弘文半认真道,“去观摩手术已经占用了一部分工作时间,现在怎么的,还想偷懒?”
“我看看干女儿有错么?”对于这个上司,梵洛伊早已没了惧怕之心,小声还着嘴,眼光还不住瞟向那小小的婴儿,“哎哎,Elise动胳膊了——哎呀呀,宝贝,干爹来疼你了……”
“给我回去,现在该是给病人做检查的时间——佐岸已经醒了,你就不看看你那干女儿的亲爹?”
好气又好笑地捉住满眼泛爱心满身犯花痴的梵洛伊,夏弘文掰着他的肩膀给他硬是扭转了个方向。
“什么,小岸醒了?这当然要去看!”
没让夏弘文多操心,他自然晓得孩子他亲爹的重要性。抓起窗台上放着的记录板,踏着轻快的步伐,梵洛伊急匆匆地挣脱开夏弘文抓着他的双手,径直往病房走去。
第三十七章:宝宝的第一抱
梵洛伊推门进入的时候正巧碰上护士小姐拉着佐岸露在外头的胳膊解开血压的套子,一旁的液晶屏上显示着刚测量好的数字。“135/85。”他小声念着那上头的数字给佐岸听,“还行,不算太高。”
“洛伊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