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婚姻(生子)下——墨玉飞蝗

作者:墨玉飞蝗  录入:12-07

在反反复复的自我折磨中,他终于鼓起勇气去病房周围踩了几次点,发现情况并没有他想得严重,叶廷、妻子、孩子都不在,可能是因为朱南需要特殊护理,即使家属在也帮不上忙,更何况他去的时候是晚上;下人倒是有,但不多,也都是他没见过的。

每每打着到附近那个自动售货机买饮料的旗号从病房周围绕过一圈,但想要看到套间里面的人还是不可能,只是这样他会安心一些,他希望他的祝福和祈祷,朱南都能收到。

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再没新消息出来,简宁想朱南的恢复情况应该不错,差不多可以出院了。他正要把他放下,然而命运的齿轮却没放过他,突然又有个消息传来,朱南莫名从医院失踪了!

简宁大吃一惊,失踪?还是莫名失踪?!难道是有人害他?!

时值傍晚他刚下白班,医院里里外外跑上跑下找了好几圈,便已夜幕降临、满天繁星。负责朱南的人也急坏了,全院四个大门的监控录像里找不到朱南,说明人一定还在医院,然而努力到吐血,还是一无所获。简宁跑得哼哧哼哧浑身是汗,最后坐在草坪外的台阶上发呆,突然眼前一亮,对了!可以打电话啊!他们都急糊涂了吧?!

殊不知其他人早打了无数遍,是关机,然而奇怪的是他按下号码,立刻就拨通了。

“你!”简宁又气又急,一接通就想破口大骂,然而意识到自己早已没有骂人的资格,便以一个医生的关怀口吻说:“朱南,你在哪儿?大家找你都找疯了!”

“找我?”朱南很不以为意,“我跟你一样,在看星星啊。”

“什么?!”简宁瞠目结舌。

“你抬头。”

“什么?!”简宁不由自主地把头抬起来,一脸茫然。

“看的方向不对,右边一点,两点钟方向。”

突然简宁心里一滞,想起度蜜月时,朱南在电话里给他指路的情景。他站起来仰头,下意识跳了跳,接着,他看到医院主楼的楼顶,一个小而黑的人影走到边缘,那……是朱南?

“你怎么爬到楼顶去了?”

朱南似乎耸了下肩,“我想看星星,病房阳台上视线不好,就上来了。”

“你……”简宁哭笑不得,“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大家都急坏了!”

“唔,”朱南的语气有些无辜,“我本来想只上来看一下就回去,但是……很不幸,我刚上来没多久,通往天台的门就锁住了,现在我下不来了。”

“什——么——?!”简宁彻底爆发。

朱南若无其事地吩咐道:“你问问看钥匙是谁拿着,放我出去吧,这里好冷。”

简宁:“……”

于是简宁又哼哧哼哧地找到后勤管理部门,说明情况拿了钥匙,上到主楼楼顶,打开通往天台的门,吸了口气,跨上去。

朱南一身病号服,红发垂在身后,拄着单拐,背对他站着。

朱南的身材很好、站姿很酷,即使受伤生病也掩盖不了这一点。

听到动静,朱南转过身来,冲他呲牙一笑,“好久不见。”

简宁一怔,“好……久不见。”

五年多了,真是好久不见。

他收敛乱飞乱撞的情绪,走到朱南跟前,“下去吧。”

朱南却摇头头,继而抬眼看着夜空,“想再看一会儿,我总有种错觉,好像越到深夜星星越好看。”

“你都说了是错觉……”

“陪我再看一会儿吧。”

简宁心中一动,却道:“我在后勤部门拿钥匙签了名字,如果不及时送还……”

“我跟他们说,不会为难你。”

简宁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陪我看一会儿,一个人看寂寞。”

朱南执着地拄着拐向前走了两步,简宁没办法,只好站在他身后。

简宁一直盯着他后背看,犹豫半晌道:“外套给你穿吧,你不是很冷吗?”

朱南背对他摇头,“现在不冷了。”

“你……怎么会摔伤?滑雪场设备出问题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滑雪摔伤?”朱南笑着反问,简宁脸色尴尬,朱南继续道:“跟滑雪场无关,是我想放松一下,就松开了身上的安全扣,然后忘了扣上。”

简宁一脸不相信,“这都能忘?”

朱南耸肩道:“人老了,记忆力减退。”

简宁:“……”

朱南还是那样熟悉,他习惯性地耸肩,不着边际地说话、随意地笑、不管不顾地做事;但朱南也陌生,他比以前成熟了,曾经那股张扬外露的傲气,现在沉淀于内心,蕴育成稳重与霸气。

“你下次再做什么记得提前跟照顾你的人说一声,他们都以为你出事了。”

朱南摇摇头道:“大惊小怪。”

简宁不快地反驳:“他们是担心你。”

“你也担心我?”

“什么?”简宁蹙眉,几年不见,朱南说话的跳跃性越发强了。

“你怎么没穿制服?”朱南问。

简宁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我今天白班,下班时突然听说你莫名失踪,就帮忙一起找。”

“那还不是担心我?”朱南笃定地说,简宁总觉得他在寻自己开心。

“我在这里工作,熟悉环境,而且既然听到了,不帮忙说不过去,况且我今天不忙……”

“好,”朱南笑着点头,“解释得不错。”

简宁不由地又尴尬起来,“那个……快下去吧,你不适合久站,晚了,也该休息了。”

“好。”朱南耸肩,拄着拐一扭一扭地往前走。

简宁上前一步,“我扶你吧?”

“不用,”朱南道,“医生说现在靠自己的力量行动,会恢复得更好。”

第五十八章:欲擒故纵

朱南回到病房,开灯、烧水、开电视、收拾床铺动作流畅利落,俨然把这里当做了家,还跟简宁说什么“有空常来坐”。他收拾停当,简宁便觉得自己多余,“我……该回去了。”

“哦,”朱南先是答应,继而又说,“水快开了,你喝点儿再走吧。”

“那……好吧。”

简宁坐在沙发上等水开,朱南拄着拐去浴室不知道干什么,过了一会儿,艰难地端出一大盆水,简宁连忙过去帮忙接下,“你怎么不说,让我帮你就行了。”

朱南笑道:“我自己能做。”

简宁左右看看,“怎么没有照顾你的人?医院护理呢?”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被人跟来跟去地照顾,最开始完全动不了,那是没办法,现在能动了,就把他们撵走了,不想看到那么多人在眼前晃。”

“你现在还是少干体力活为好。”

“日常生活而已,我不是逞能,做不了的还是会叫他们来。”

朱南坐在床边一脸笑容,简宁有点儿不自在,这种相处方式和感觉……跟以前不一样。

水开了,朱南倒了一大杯给他,烫得端不住,简宁只好把杯子放在桌上,自己趴在一旁,时不时吹一下。朱南又取来毛巾、浴巾,脱了上衣就着盆里的热水擦身。

“身上有伤,暂时不能洗澡,我都快疯了。”

简宁朝着他光裸的上身看去,胸口下方缠了一圈绷带,其他伤倒没有,“好得差不多了吧?”

“嗯,”朱南点头,拿热毛巾双手轮换前后擦,“现在动来动去都不怎么疼,当时……感觉浑身都断成几块了。”

“我帮你擦吧。”看他那么辛苦,简宁脱口而出,问完了才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妥。

朱南明显愣了一下,简宁以为他会拒绝,结果他却答应了。

“自己擦确实麻烦,很多地方都擦不到,而且擦完又累出一身汗。”

朱南一边说一边上床坐好,简宁站在床边,又往盆里兑了些热水,从脸往下小心翼翼地开始。

他的皮肤比以前黑了一些,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擦完上身擦下身,这时简宁才意识到自己接下这份活有多么不应该。

大腿、小腿、脚都没问题,但上身和下身连接的部位……

那里的清洁尤为重要,总不能视而不见……

但他还是不能像普通护理人员一样若无其事地下手。

他停下动作,与朱南对视,朱南神色平静,好像在问他“怎么了”。

简宁尴尬地移开目光,朱南突然来了一句,“哦,明白了,不好意思。”接着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脱下内裤,“这里我自己来,你去洗洗手,喝水,水都凉了。”

简宁说好,放下毛巾去洗手间洗手回来,朱南擦重点部位擦得不亦乐乎,还在哼歌。简宁不由自主地环顾左右,心想自己真该走了吧,可是……似乎又不太想走。

“简宁、简宁……简宁!”

朱南大叫一声,简宁回神,见床上的人正冲他摆手。

“想什么呢?叫你半天没反应。”

“没事,怎么了?”

“帮我在衣柜里拿条内裤吧,我懒得下去。”

“好。”简宁拿了内裤给他,朱南腿上的伤比较严重,还不太能自如地穿裤子,简宁实在看不下去,袖手旁观好像在欺负病人,便说:“你站好,我帮你穿。”

朱南有点儿不好意思,“那……麻烦你了。”

“不客气。”

简宁两手撑着内裤蹲下,示意朱南两脚伸进来,然后面对面把内裤往上提,从小腿到膝盖、再到大腿、大腿根、再往上……简宁一愣,朱南居然……起反应了。

“怎么了?”朱南若无其事地问。

“……没什么。”

简宁干脆地双手往上一提,内裤被朱南的勃起撑得突出一块。简宁又拿出一套新的病号服给他,病号服很宽松,穿上后一点勃起基本就看不见了,但简宁却忍不住朝那里瞟,想看看究竟是消下去了还是变得更大,哎……他简直是个变态。

男人嘛,那是最正常的生理反应,不是说他就是有性欲了想跟你做爱了,有时候刺激一下、压一下也会勃起,别多想别多想。

于是他又慌乱地提出要回家。

朱南靠在床上盖好被子,抬头看表,“现在没地铁了吧?”

“但是还有……”

“还有通宵小巴?”朱南眯着眼,想起最初追简宁的时候,忍不住笑,简宁居然也跟着笑了。

“没买车吗?”

“买了,”简宁说,“贷款买的,跟简竞换着开,但他开得比较多。”

“简竞很喜欢车。”

“是。”简宁点点头,“对了……简竞的事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否则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次都说过了,怎么还谢?”朱南有点儿无奈,“医生收回扣、红包的现象屡禁不止,我们也很头疼,所以就多关注了一下,正好碰上简竞的事,既帮到了他,又狠狠地打击了一批人,一举两得。”他再次看表,“我不强求你,想回家就早点儿走,不想回就在这儿睡,还有一床被子,这个沙发也挺舒服的。正好陪我多聊一会儿,我现在睡不着。”

简宁拿不定主意,左右看看,低头思考,最后说:“那就不回了……吧,不过不用睡这儿打扰你,我去我们科室的休息室,或者公共休息室,都可以。”

朱南又是无所谓地一耸肩,“好,那再陪我聊聊。”

简宁尴尬道:“聊什么?”

“随便啊,说说……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没什么大事。房子是苏先生帮忙买的,他说要给我赔罪,怎么都不肯收钱,包括装修和家具也是,我挺不好意思的,只能平时多给他家孩子买点儿东西聊表心意。贷款我们自己还,做了车奴房奴,其实也没那么痛苦。现在来了这家医院,简竞也有工作了,我爸盘的食堂窗口交给别人做,我们按月收钱。我爸的病很久没犯了,这是我们最开心的。”

“不错,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是啊,我很满足。”简宁的表情也是感慨而满足,“那……你呢?你怎么样?”

“我?”朱南无奈地笑,“你给医院打工,我给整个真灵国打工,可能还不如你过得轻松。”

“追求不同嘛,”时隔五年多,简宁终于能平淡地说出他们俩最大的分歧,“生活上呢?家里怎么样?伯母身体还好吧?”

朱南叹了口气,“这两年她身体也不行了,以前操劳得太狠,现在很快就垮下来了。”

“真灵一族女性体质很弱,平时一定要注意保养。”

“嗯,她现在除了养生什么都不管。”

“那就好,”简宁犹豫半晌,“那……你夫人还有……孩子怎么样?”

“都挺好。我不太顾家,只知道大体不错,具体情况说不上来。”

“哦……”简宁尴尬地笑。

他不知道朱南是真的不敏感还是他当年那句不想让孩子知道他的存在,要从他以及他周围人的记忆力里消失起了作用,现在朱南就像被人一榔头打失忆了,完全不记得那个孩子是他生的。

还想再试着问一问,朱南却打断他:“这几年没再找人?你年龄也不小了,伯父不催你?”

“谁说不催,”简宁不自然地抓抓头发,“整天给我安排相亲。”

“你去了吗?”

“一开始没去,觉得很怪,但后来实在受不了他整天唠叨,就去试试,但是……”简宁无奈地摇头,跟曾经深爱过、痛恨过的人说这种事,太难堪了,“你也知道,我不太会跟人相处,很难遇到合适的人。”

“看来我很特别。”朱南道。

简宁讪笑两声,换个话题道:“医生没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快了,下个礼拜吧。不过回家要继续治疗锻炼,还得定期复查。”

“那肯定,你伤得这么重,不能不重视,否则年纪再大一点儿很多问题就出来了。”

“我的主治医师也这么说。放心吧,我很重视,不想这么快就变糟老头子。”

“说什么呢,才三十二岁,很年轻。”

“但压力很大,早都不止三十二岁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相顾无言,就容易胡思乱想。简宁又开始坐立不安,“我……该走了,你睡不着也得睡,按时作息很重要。”

“那好,今晚谢谢你,叨扰你休息了,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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