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都不去了?”我打趣到。
“打死都不去了!”小子嘟着嘴红着脸。
此刻想起仍是历历在目……
寝室楼里传来“喜欢酸的甜就是真的我,青春期的我有一点点自恋,大人们的世界等待着我去冒险”当年在歌中大声唱着“对这个世界SAY HI”的15岁小女生张含韵做梦也都没想到,那个她想一夜长大的单纯年纪竟真的一去不回了。
短短的一周,在风云人物英明指挥之下我赚了人生的第一笔“大钱”——5146元钱。
当时年纪小,没见过大世面更没见过那么多的钱,怕丢就把他们分放在几个兜里,还分一部分藏在夏木的衣兜里,那小子很反感的拒绝我“才5000元你至于吗?”
我们坐着70路,直奔丹凤街,直奔购物中心。
金碧辉煌的购物中心确实不是家乡农贸市场所能比拟的,我已经眼花缭乱了,夏木也看得出神。
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那时脑子里没有品牌这个概念,拉着夏木就跑到一家店里扯出一套衣服就要夏木试穿,看得出那小子喜欢那件衣服,可是翻看领子上标注的价钱时,那欠揍的脸蛋又红了“1. 2万元”小子羞涩到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把手中的衣服放回原处的程度,我一把拽过衣服扔到衣架上“什么破衣服那么贵,看那做工就知道是假的!”说着便拉着他气愤的走出那个叫ZARA的品牌店。
那次受挫的经历让我知道在乡下5000元可以养一个人一年,在城里5000元连半件衣服都买不起。
我们逛了一大圈仍是两手空空,给那小子买什么他都不要,无奈之下又坐着70返回亚东新城,拉着他转过几个弯就到了大成名店,在二楼衣服区同样逛了几圈还是什么都没买成。
那小子说过两天就军训了,买来衣服也穿不上,放在那里就是浪费,后来他说这次算我欠他一件礼物改日必须还,而且他一定要贵重的越贵重越好,可是,夏木,直到今天,那个礼物我都没能送给你……
那小子替我挣了大钱,好歹也得有点表示。我又拉着他去了西食堂,这一次他没拒绝没厌恶没反感还很乐意。
一大盆不放辣椒的酸菜鱼。
我还特意叮嘱师傅放两条鱼在里面。那小子一看见鱼就像猫见了鱼一般,又开始横扫千军如卷席地狂吃。吃着吃着突然停下来,伸出手问我借手机,他一只手拿着他自己的手机,另一只手往我的手机里输入着什么东西,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手机还我之后怎么问也问不出来个所以然。经过我多年鉴定这小子上辈子一定是刘胡兰 ——嘴紧。
搞完鬼那小子继续吃,我喝着啤酒偶尔的夹一口菜,其余的时间就是盯着他。这小子相貌不算出众,不是第一眼帅哥,也不是第二眼美男,可就是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要看着他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当然,我喜欢看他是我喜欢他,这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你们懂得!
这时我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几秒钟的时间就接收到近10条的短信消息,我翻开看都是些什么“感谢你为07号选手周笔畅投票”“感谢你为李宇春投票”“感谢你为张靓颖投票”之类的智能信息。
“你给谁发短息了?”我问他
“超女啊,今天全国总决赛!”提到超女这小子兴奋的双眼冒金星。
我没再说什么,我清楚我如果跟他聊超女,他能跟我聊到第五天的早上。
吃着吃着着小子又停住了,掏出手机看了一下,立刻尖叫起来,我当时确实被吓到了,手中的啤酒瓶子差点没摔碎,食堂电视那一侧也莫名其妙的传来阵阵欢呼尖叫声。
疯了,全世界都疯了。
我凑过脸看着那小子既兴奋又疯狂的模样弱弱地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说出来一起高兴高兴!”
夏木透明的眼睛像皎洁的月光,单纯的快乐几乎能感染到每一个人,他吃了一口鱼“李宇春夺冠了”六个字每一个字都是亢奋的。我身后,更是传来女生们此起彼伏的声音,有人为李宇春夺冠欢呼、有人为周笔畅的了亚军伤心、也有人为张靓颖当了季军而不平。
疯了,全世界都疯了。
在那些有资本疯狂的岁月里,我们谁敢说那群疯子里没有我们自己,只不过我们为之疯狂的对象,有的近在眼前,有些则远在天边。
第五章
总算正式开学了。
新生报道已经结束,我那小本生意也随着旺季的结束而终结。
学校、院系大会小会开个不停,可能是新鲜吧,这些内容差不太多的会议总能让新生们听得入神。
刚一开始我也夹着小本本跟夏木一起去蹭会,我身边的夏木每一次都很认真的做着笔记,他歪着脑袋写字的样子可爱的像个小学生。蹭来蹭去那些味如嚼蜡的内容终于把我蹭吐了,无聊之时我便终日泡在网吧里玩玩网游、看个电影或者聊天打发着时间,然后等着跟夏木吃中午饭和晚饭。
有一天下午6点多钟,我还在网吧里打CS,夏木打电话来说有事帮忙。
那是他第一次求我办事,虽然是芝麻大的小事。
图书馆位于校园的东南位置,下午六点左右黄昏正美,大片大片的粉红,水彩一般不均匀的涂抹在图书馆楼身上,妖娆得令人嫉妒。夏木就站在这嫉妒的焦点上,踱着步等着我。
“什么事?”
“刚才马涛打电话让我去领军训服,我在这等着发新书呢,走不开,你替我去领军训服吧!” “让马涛替你领回来不就行了吗?”我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口。我深知这小子绝对是不好意思开口求别人,如若不然也不会给我打电话。
谈话之中陆陆续续的有同学捧着一摞厚重的课本从图书馆里走出来,校园里也有不少抬着书本走走停停的新生。我开口说“你去领军训服,我替你领书本。”“不行吧!”他想拒绝。“怎么不行,军训服有大小号的,你不试穿怎么能知道合适还是不合适?赶紧去别磨叽!”我用脚踢着小子的屁股。
他拍着屁股上的尘土,回头眨着明眸结巴地说“那我走了!”“快滚!”
其实,从那时候起,我就不敢看这小子的背影,总觉得早晚有那么一天,这倔强的背影走了便不再回来。
用了半个小时我终于把那14本教科书搬到了夏木的寝室。
在此处我必须声明一下。由于我从迎新那天开始就一直在这栋寝室楼里进进出出,寝室看门的王嫂就始终认为我是南师的学生,这种误会一直延续到我们离开。
我跟王嫂的关系处的也很好,偶尔碰见她搬个什么东西我总会搭把手,给那小子买来的水果、食品偶尔也会分给王嫂一半。没别的其他利益瓜葛在里面,我的目的很单纯——既然萍水相逢那就是缘分,既然是缘分笑脸相迎永远好过横眉冷对。因为我们谁也不知下一阵风会把我们缘分吹到哪里吹散到何处?
夏木寝室里有一面一人高的镜子,是马涛从家里带来的,拿回来之后便立在西墙空地处。我大汗淋漓的把那摞课本搬进教室的时候夏木那小子正站在镜子前整理着穿在身上的迷彩服。
他转身回头的一瞬间,我真的惊呆了。现在网络上有一个挺火的词儿叫“惊艳”,我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不过我猜那个什么又惊又艳的词说的肯定就是我眼前的夏木。
可能是夏木的脸蛋比较讨巧,脸蛋圆圆的、眉毛浓浓的、眼睛深深的、鼻梁挺挺的所以穿上迷彩服自然而然的透露出咄咄逼人的英气。
“书领回来啦!”他莞尔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这份飒爽英姿配上他罕见的笑容帅得近乎令人窒息。
“一共14本过来数数”我把书放倒在他的床铺上。
夏木住在下铺,搬来那天我已经跟小河北羊涛商量好让夏木住上铺,这小子竟趁我离开又偷偷的换回来。问他原因,他说下铺方便。
床铺上放着另外一套迷彩服,我刚伸手去拿“别碰”我以为有定时炸弹呢,吓得缩回手。
“隔壁同学的,老师让我替他领回来”
“怎么还不给人家送去,放你这里留下崽儿?”
“没回来人呢!”那小子边说边把帽子扣在脑袋上。
“不是隔壁411那屋吗?”我指着隔壁“嗯”
“门开了,我跟那哥们一起上的楼”我拿起那套衣服起身就要送去。
“我去吧,你又不认识人家”夏木很紧张。
“你认识?”我故意气他。
那屋的人我们俩谁都不认识。
411的门对外敞开着屋子里却没有人。
夏木怯生生的走进去,南师寝室的格局都是相同的,进深长、开间短四张铺。不过在夏木眼里,那个屋子充满融融暖意,不似413那般阴冷。当然,这些无非是思想在作祟。
夏木傻傻的站在屋子里,手里捧着迷彩服走不是、留不是、站不是、坐也不是。
“你找谁?”这个声音夏木很熟悉。暖暖的,柔和中掺杂着磁性,虽然只是经常听到的三个字,可是从这个人嘴里流出来就如同铜铃般清脆音符般悦耳令人意犹未尽。
只闻其声夏木脑子里就呈现了此人的相貌:不粗不细不弯不曲的眉毛,明亮而含情的双眼,薄薄的双唇,眉宇间时而书生气十足时而溢满霸气。
这相貌是属于夏木梦中情人的,他也一直相信这样相貌的人只能出现在梦中,而他转身去看的时候,那个身着白色levi·s短衫浅蓝色细筒牛仔裤的梦中情人却活生生站在了他面前,他欢喜的竟有去拥抱人家的冲动。
命运总爱跟我们开着各种各样的玩笑。他总会给我们一个梦寐以求的开始,却经常让本该圆满的结尾变成求之不得的唏嘘和遗憾。
“我找张宠”夏木声音不卑不亢,就是脸蛋有点烧。
“我就是”张宠打量着夏木,眼神里有一丝丝的防范,他把脸盆塞进床底,然后用毛巾擦干挂着水珠稍稍有些长的寸头。
“我是给你送军训服的”夏木看着张宠的一举一动心跳一直都不平稳。
“麻烦你了”张宠接过衣服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夏木能清楚的看见留在他白皙脸蛋上闪烁光泽的水珠。
“举手之劳”
“真是太感谢了!你请坐!”张宠说话一向彬彬有礼,当然,张宠的礼貌是我这种粗口成章的小混混永远无法比拟的。
“你也是市场营销一班的”
“嗯”夏木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搓着手。
一般而言物归原主后夏木从来不逗留,尤其是这样有一搭无一搭蹩脚而又苍白的对话更是令人尴尬。今时却不同往日,虽然脸在烧、汗在流、心跳在提速,可是只要能跟梦中情人面对面再多的尴尬也不是尴尬。
张宠辽宁省沈阳市人,确切的说是辽宁省本溪市人。这是后来夏木在他入学档案中看到的,可是逢人张宠却总是对人说他是沈阳人。
张宠生肖为猪那年他23岁。在上大学之前,曾有在北京工作三年的经验,当过三年的话剧演员,据说他还曾和陈坤合拍过一部名叫《风雨雕花巷》的电视剧,不过由于重重原因这部电视剧中途夭折。三年的演员生涯练就了张宠如此优美的声腔和地地道道的北京话。
张宠还告诉夏木,他来南师跟夏木一样也是误打误撞。夏木是个喜欢联想的人,听张宠这么一说他便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阴差阳错和张宠的误打误撞理解成一段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因缘。
从411出来后夏木这小子就像捡了钱中了彩票一样,脸上一直挂着甜蜜的笑。那些灿烂的笑之前我前所未见,那灿烂的笑容之后我也再难觅影踪。
如果谎言或者欺骗能让一个人感觉到快乐或者幸福,我们旁观者为什么非要打着正义的名号去戳穿它?或许,要怪怪只怪谎言自身不够完美纰漏太多吧,尤其是在时间的面前,时间越长越容易露陷。
那小子中邪一样,走路时挂着笑容,吃饭时挂着笑容,也许睡觉的时候也经常被笑醒吧!从那以后每当走到411寝室门口的时候他经常会不经意的做片刻的停留像是等着什么人出现。有时会坐在寝室里非常安静的听着隔壁的动静,隔壁一旦有关门的声音,夏木就神经病似地不是拎着垃圾袋就是端着脸盆或者其他能当做借口的东西出去
如果隔壁寝室出来的不是张宠他会在出门口的第0.001秒钟后火速返回,万一真的碰到张宠他百分之百地会说“真巧啊!”,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他前脚踏出自己的房门隔壁寝室的门后脚就被关上,每逢遇到这种扑空的情况,夏木往往会对着门默哀三秒钟,接着垂头丧气的瘫倒在床上,像天塌下来一般并且还会令人费解的哭起来。
夏木不被世俗所接受的爱情以及他对爱情的那种炙热的追求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要令人费解的。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
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吹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夏木站在阳台前,看着暮霭沉沉的栖霞山。心脏毫无规则的乱跳,隔壁阳台传来的动人的男声让他血脉贲张。夏木探出脑袋看着对方阳台,却什么都看不见。那首《致橡树》读毕,又传来纳兰性德的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夏木轻声的学着对方的抑扬顿挫跟在这声音的后头学念起来。
“何事秋风悲画扇 ”“何事秋风悲画扇 ”这仿佛是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答句句相同,又句句不同。夏木有时像在提问,有时又像在回答。
“等闲变却故人心”“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却道故人心易变”
对方念完这阙词留下一声深深的叹息。夏木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美的诗词,虽然不是很懂这诗歌的含义,可是那三言两语的描述却令他仿佛经历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hi”张宠发现了夏木。
“真巧!”面对张宠他除了真巧他也说不出什么更新鲜的东西。
“你也喜欢这首诗?”
“嗯,不过我是第一次听到”
“第一次听到就可以说得这么顺?”两个人隔着窗子面朝着起伏的山峦对着话,只见青山不见彼此,而存在心里的爱,不因未能谋面而减少,反而更加热烈。
“我跟着你读的”夏木又红了脸,只是他此刻的羞涩没人看得见。
“这诗歌叫什么名字?”夏木补充到。
“《饮水词》你来我们寝室吧,我这里有纳兰性德全集。”
“好啊”夏木语气平和,那是他努力压抑兴奋后的结果。
逃出阳台风一般跑出去,红着脸站在411紧关的房门前,抬起手就去敲门。
第六章
夏木正要抬起手去敲房门,门从里面被打开,张宠微笑并亲切的出来迎接,夏木那小子顿时娇羞起来。
张宠把室友分别介绍给夏木,躺在下铺还在闭目养神那位有点韩国范的男生叫广平,在阳台里晾衣服那个眼镜男叫刘宇,另一个床铺则是空的。臭小子盯着人家的空床铺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