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竹马卷之郎骑竹马来——碧水梅落

作者:碧水梅落  录入:12-06

“是大人!”大夫抽出银针,抓住凌珣的手腕开始挑那些嵌进去的碎石。

凌珣倒是乖乖的没挣扎,因为他已经哭的没力气了,也哭的快断气了……凌夫人抹泪背过身去,都说伤在儿身痛在娘心,这样的场面她怎么忍心去看?单单是儿子的哭声都快把她的心搅碎了。

等凌珣身上的伤都弄好,天都已经黑了。哭了一天的凌珣沉沉睡去,就是鼻子手掌和膝盖的伤让他痛的一直皱眉,睡都睡不安稳。

这一晚,凌珣在痛苦中睡去,岳骁在阴暗蚊子多的祠堂中跪了一夜。

第二天,点墨书院蒙馆的孩子们集体请假。原因可想而知,都被处家法了呗!除了凌珣是自己把自己摔坏了之外,其余都被他们的父亲大人胖揍了一顿,没个三五天是下不了床的了。岳骁倒是没受什么伤,可是他半边的脸因为岳纵横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肿成了一个猪头。如果这时候凌珣看到他的话一定会嘲笑他三五八载,可惜人家凌珣正躺在床上起不来,真真成了一个伤残人士。

公孙墨收到蒙馆学生集体请假的消息后,眯着眼睛打开酒葫芦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然后捻须淡笑。这些当爹的啊,下手真重呦!

第六章:悲剧的冤家

点墨书院坐落青山茂林间,庭院雅致,青舍密密,常年有清溪依傍屋宇缓流。书院那古雅大气的院门遥遥相对着紫禁城,只要站在书院的高处必能窥视那恢弘庄严的皇城一角。这一密境,是寒窗苦读十余载的士子们心中的无限向往,那是他们最大的梦,为了圆这一个梦,他们可以拿一切来换。而这一个梦,他们终于有可能去实现了,今年就是三年一次的科举之年。

正当点墨书院里的廪生卯足了劲为这次科举做准备时,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蒙馆学生们正挂着鼻涕,摇头晃脑地跟着夫子念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黑瘦黑瘦的岳骁和白胖白胖的凌珣都用后脑勺对着彼此,手掌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跟着梁夫子念书。心里都觉得无聊透了,这些东西他们三岁就开始学了,罚抄都罚懒了的东西还要他们学!

话说从第一天上学两人闹了一个轰轰烈烈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坐在了一起,不是没闹过,可是人家公孙墨夫子捻须淡笑问了一句“真的不愿意吗”之后,两人同时打了个冷战,忙不迭的点头乖乖坐好。

经历了担惊受怕和皮肉之苦后,这群小子终于回过神来了,知道是公孙墨耍了他们。正一个个磨拳擦掌的想要找他老人家算账呢就被各自的老爹给拉住了,然后耳提面命的叮嘱他们以后千万千万不要再惹事了,就算惹了事也千万千万别栽在公孙墨手上!虽然那老家伙看起来是吃素的可实际上他从来不爱吃青菜!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血的教训!你们想去找他算账?还指不定谁算谁呢!然后就是各位家长拉着自己的儿子在青灯下诉说自己童年或少年时的血泪史,在他们还不是老子的时候公孙墨夫子就已经誉满京师,一个个当爹的都把孩子往他那儿塞,导致今天在朝廷上当大官一大半都是他的学生!可是,他那整人的手法,哼哼!

听完了老子血泪史,小子们一个个额冒冷汗猛吞唾沫,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虽然都是将信将疑的态度,但也不敢真的去找公孙墨算账了。

所以等他们再次上学的时候,看到公孙墨虽然脸色不善却也不敢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报复他。所以对于岳骁和凌珣的座位安排他们俩只稍稍抵抗就顺从安排了,主要是岳将军和凌尚书都威胁过他们再闹的话就跪一个月的祠堂,他们才不得不就范。

俩人没好气的跟着梁夫子念书,偶尔瞄一下窗外,看着那自由自在飞的小鸟不约而同的想上树去掏鸟蛋。

忽然,凌珣感觉岳骁的膝盖碰到了自己的膝盖,但是他马上就缩回去了。凌珣扭头一眼挖过去,岳骁正在老神在在地念书,竟像完全没那回事一样。

我让你装大头蒜!凌珣嘴巴上跟着夫子念“孔怀兄弟,同气连枝”然后膝盖大力一顶,狠狠地撞了回去。

岳骁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凌珣嘴角带着嚣张的微笑跟着夫子摇头晃脑,气的岳骁牙痒痒。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有必要跟个小姑娘似的斤斤计较嘛!岳骁膝盖一蹬,差点把凌珣撞到。凌珣稳住身子,咬牙瞪过去,岳骁扬起下巴跟他挑衅。

膝盖顶着膝盖,岳骁和凌珣恶狠狠的跟着梁夫子念“晋楚更霸”,用下盘斗得难分难舍。他们不敢再在课堂上打起来,只能暗中斗力。

“噔噔噔噔……”清脆铜铃声传来,下学了!

岳骁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拿起沾满了墨汁的毛笔,“唰”一下就在凌珣脸上划了一道,然后在他惨叫之时大笑着跳起来跑到院子去。

“啊!”凌珣惨叫一声,伸手一摸,一道浓浓的墨痕出现在手上,顿时粉嫩的小脸气得通红,润红的樱唇一抖一抖的。

“哦!!”一群爱热闹的小屁孩趴在窗前起哄,自打那次混战之后他们的感情一下好了不少,不过他们这次是绝对不会参与,志在看热闹而已!

“岳骁我跟你没完!”凌珣大叫着抓起砚台就追,可惜体型和身高吃了大亏,圆圆的小身子怎么也追不上那黑色的大铁锤,气的他泪花在眼里乱转。气恼之下追着他猛跑一气,然后在离岳骁还有七尺远的地方抡起砚台就往前泼!

“我闪!”岳骁嚣张的大笑躲开,凌珣那墨汁一滴没浪费的泼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喝!”原本在旁边起哄乱叫的孩子们忽然倒吸一口凉气,齐齐哽在那里,鸦雀无声。

岳骁顿住了脚步,愣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被泼的那人。凌珣举着砚台,粉嫩圆润的小脸上通红一片,大大圆圆的眼睛溢满了惊恐的泪水,看着那人不敢动。

“呵呵呵,”公孙墨边和蔼的笑边捋着长须,“两兄弟感情好啊,就像你们爹爹一样,一天不打不闹就骨头疼。”

凌珣立刻收起手中的砚台藏到身后,低下头讷讷道:“夫子好……”

“夫子好!”岳骁赶紧站好,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学生见过夫子!”还在学堂帮学生解惑的梁夫子慌里慌张赶过来,看到公孙墨那雪白的儒服上一大片满黑漆漆的墨汁吓了一跳,然后气呼呼地瞪了凌珣和岳骁一样,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先生请息怒,孩童实在顽劣,是学生教导无方,请先生责罚。”梁夫子有意帮着岳骁和凌珣,希望他们不要落在公孙墨手里,谁叫他们两个是蒙馆里最讨喜最聪明还是他最疼的两个学生呢!

“无妨无妨,虽然今天穿的是新衣——”说到“新衣”二字公孙墨顿了顿,又道:“可谁让我就这么不小心往这儿撞呢?洗洗就好洗洗就好,虽然这一身白也不知能不能洗干净……”公孙墨可惜地低头看着那一大片乌墨,完全是自己怪自己不长眼睛,就好似岳骁凌珣真的半点错都没有。

“先生这话……”梁夫子就像含了一口黄连,他不是哑巴也说不出那苦,只好无奈的看了看岳骁和凌珣,为师帮不了你们了!“先生,那不如,让着两孩子为您把衣服清洁干净吧……”

“哦?”公孙墨状似惊喜的抬起头,道:“他们还会洗衣服?”

“呃,”梁夫子避开凌珣那水汪汪乌溜溜的大眼睛,硬下心肠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求救讯号。恭敬对公孙墨道:“是的,请先生允许他们为您效劳。”不把你们交出去,倒霉的就是夫子我了!

“也可也可,那你们就跟我来吧。”公孙墨笑容和蔼的冲他们俩招招手,岳骁和凌珣哭丧着脸一步三蹭的走过去,任公孙墨牵起他们的手把他们带走了。

“唉,希望先生这一次不要像上次一样过分就好。”梁夫子目送他们离开,满心叹息。

“来来来,木盆在这里,水在井里打,这是胰子,好好洗啊。”一把岳骁和凌珣带到院子里,公孙墨就赶紧回屋去换了一身衣服,把脏的那身交给他们,命书童搬了张躺椅舒舒服服地躺在阴凉的大树下,边喝茶边吩咐。

岳骁和凌珣苦着脸捧着那身沾满墨汁的白色儒服,然后对视一眼,冷哼一声撸起袖子就去打水。

好不容易从井里打了水上来,两人的手都被绳子勒红了,然后把衣服往盆子里一丢,等着水浸透。

可是,好像不对劲啊?岳骁和凌珣蹲在木盆前,挤着脑袋低下头,这水怎么越变越黑啊!俩人心一慌 ,赶紧把衣服捞上来,这一看,心都凉了半截。原本只是下摆乌黑,这下一整件无死角的都脏透了!

原来那墨才刚泼上去,根本还没干透,俩人傻乎乎的把衣服直接扔进水里,墨遇水既化,把一盆子清水都化成墨水了,这白衣服泡进去还不全成黑灰色的了!

岳骁和凌珣举着湿淋淋的衣服目瞪口呆,然后转头看看正在闭目轻摇羽扇的公孙墨,猛咽了一口口水,赶紧把污水倒掉又打了一盆干净的水上来。

这次他们聪明了,先把脏的最严重的下摆泡进水里,然后凌珣把胰子胡乱的抹了抹,两人就开始猛搓衣服。

过了一刻钟,除了双手被衣服磨的通红,下摆那一大块墨迹丝毫不见减少,甚至连颜色都不增减淡过。

“都怪你!拿什么砚台来泼墨,现在好了吧,害我还跟着你受苦!”岳骁一边使劲搓衣服一边骂凌珣。

凌珣粉粉嫩嫩的脸上还有被岳骁用毛笔画出来的一道长痕,听到岳骁居然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气的一巴掌拍在水面上,顿时水花四溅,低声喝道:“要不是你这个混蛋先画花了我的脸,我会拿墨泼你!全都是你的错才对!”

“哈!是你拿膝盖撞我的!”

“你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先撞我的!”

“咳咳。”树荫下闭目养神的公孙墨忽然清了清嗓子,吓得两人赶紧闭嘴,低头用最大的力气搓着衣服。

“撕拉~”一声,岳骁瞪大了眼睛,凌珣原本就大的眼睛差点没突了出来!

“咕噜。”岳骁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然后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向公孙墨,他把衣服洗烂了!

凌珣虽然很想幸灾乐祸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哪知道夫子会不会来个连坐啊!所以他也很紧张的看着公孙墨。

公孙墨听到那声“撕拉”的时候摇着羽扇的手顿了顿,然后再慢慢的张开眼睛,转着头看向岳骁和凌珣。

岳骁的手中,那块沾满了墨汁的下摆,有一个很明显的洞。

“唉!”公孙墨站起来,对着他们沉重的叹了口气,然后一步步走向他们。

岳骁和凌珣蹲在地上仰高脑袋看着公孙墨,手里还拿着那件又脏又破的儒服。

公孙墨站在他们面前,先看看岳骁,鹰目剑眉,鼻子硬挺,纤薄的唇角带着一丝冷硬,小麦色的肌肤让他看起来异常健康。又看看凌珣,眼圆睫长,弯眉秀鼻,凌唇润红漾着水色,白皙粉嫩的脸颊配上他圆滚滚的身材就像一只可爱的小包子。

“二子将来必成大气,成为我大明的栋梁之材!”公孙墨忽然捻须淡笑道,岳骁和凌珣惊疑地睁大眼睛使劲儿眨了眨,夫子没病吧?衣服都洗破了还夸他们是大明的栋梁?

“呵呵呵,所以,为师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以你们天颖之资必能参透。”公孙墨甚是欣慰的看着他们俩说。

“哈?”岳骁和凌珣糊涂了,然后就糊里糊涂被公孙墨带走了。

他们离开了书院,坐上马车去了城南的碧峰寺。

俩人在一路忐忑中颠簸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了碧峰寺,这个佛寺是在洪武年间修建的寺庙,香火不太旺盛可一直由国库拨款维持着,倒也算宏伟庄严。

碧峰寺一共分五个小庙,各自供奉不同的菩萨,所以寺庙的占地不小,岳骁和凌珣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都忘了心中的不安,好奇的四处张望。

公孙墨一到,就有一个小沙弥快速去通传了。公孙墨伸手摸了摸岳骁和凌珣的头,道:“这里是佛寺,我朝崇信佛教,今日为师带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可以得到我佛的指引。”

岳骁和凌珣对视一眼,难道说我们与佛有缘?可是这跟洗破了他的衣服有什么关系吗?现在的岳骁和凌珣还不明白有什么关系,可过后他们就明白了有大大的关系!

很快,小沙弥就出来了,领着三人入寺。

刚到供奉释迦牟尼的正殿,一位六十来岁、方丈模样的长须老人向他们走来,与佛台上那巨大的佛祖金身一样,宝相庄严。

“阿弥陀佛。”方丈微微弓腰喊了一声法号,岳骁和凌珣清楚的看到他光溜溜的脑袋上的法印。

“老友,近来可好?”公孙墨向方丈一揖,淡笑着问。

“一如往常,无好无不好。”方丈脸上带着慈蔼的微笑,然后低头看着岳骁和凌珣。

“方丈你好!”岳骁和凌珣慌慌张张地对方丈一揖到底,他们从来没看过这么神圣不可侵犯的人,在他面前俩人可不敢造次。

“呵呵呵,乖孩子,起来吧。”方丈伸手扶了扶岳骁和凌珣,然后对公孙墨道:“老友这次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和你下盘棋喝杯茶,顺便借一下你的地藏菩萨殿。”公孙墨笑容不变,只是眼里多了一种只有方丈才看的懂的含义。

“阿弥陀佛,可还要念经?”方丈问道。

“最好最好。”公孙墨笑。

“戒色,”方丈沉声道,一个小沙弥从他身后出来,恭敬道:“方丈请吩咐。”

“命地藏菩萨殿的弟子准备念经。”方丈吩咐道。“然后带这两位小施主去地藏殿中听佛。”

小沙弥奇怪的看了方丈一眼,这年纪的小孩听地藏经?不过他却没有多言,牵起岳骁和凌珣的手领命而去。

岳骁和凌珣傻乎乎地被小沙弥牵着走,一边转头一边看公孙墨,眼里满是不解。

“你们要仔细听,好好把其中的道理参透,时间到了为师自会去接你们。”公孙墨对他们说完就和方丈去了禅房,喝茶聊佛偈下棋去了。

地藏菩萨殿坐南朝北,甚少照到太阳,常年处于阴凉昏暗的状态之中。

岳骁和凌珣被小沙弥安置在地藏菩萨相面前,坐在蒲团上后,小沙弥轻声对他们道:“两位小施主,在诵经开始后请不要交谈更不可随意走动离开,要用心听经文直到结束,不然菩萨会怪罪的。”

“嗯嗯!”岳骁和凌珣使尽点点头,小孩子对于这庄严又充满神奇色彩的地方又是好奇又是敬畏,从小就听得母亲在他们耳边念叨佛祖慈悲,会保佑好人惩罚坏人,特别是不乖的小孩子会重重的罚!在这种肃穆的地方,他们俩可不敢再造次。

小沙弥叮嘱他们后就点燃四壁的佛灯,瞬间昏暗的佛堂明亮了不少。不过这一明亮,可把岳骁和凌珣吓了一大跳!

原来佛堂的两边墙壁上用鲜艳的彩漆描绘了许多栩栩如生的壁画,而且全是讲妖魔鬼怪的壁画!

“小师傅!”岳骁转头想去找那个小沙弥,可人家早就不见了!就连殿门都关严实了!

凌珣惊恐的看着四周的壁画,又抬头看着眼前被供奉在佛台上的地藏王,头戴毗卢冠、身披袈裟,一手持锡杖,一手持莲花,甚是佛法无边的大慈大悲模样。可是他身前那座似狮似狗坐骑“谛听兽”凶狠之中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凌珣的小身子开始发抖,他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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