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命,还是该哀叹倒霉?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没过几分钟,七玄就送过来几个坤袋,接着又找了一个弟子把鹰四收做灵兽,下好禁制给云鸠控制权。
最后,又给了很多仙丹灵药,七玄就准备走了。
云鸠叫住他:“掌门,还有一件事。”
七玄:“长老但说无妨。”
云鸠像是也有点犹豫,不过还是说:“我要一个人。”
“人?元神?”送人不太可能,只能送元神下来,谁肯丢掉肉身下来?弟子们是可以逼着来,可这种事情怎么好逼?这倒真是个难题,七玄面露难色。
云鸠出人意料地说:“把我那个大师兄季离送过来。”
……
跟七玄谈完了,云鸠才对鹰四招招手:“过来。”
禁制这个东西简直就是为了制服妖魔而生的,有禁制在,连甲甬都只能老老实实听话,鹰四虽然是个化形的妖魔,可论实力,或许还在墨虺之下,哪有什么反抗的本事,乖乖地挣扎着走近云鸠。
云鸠一让他停,他立即就站住了,半步都不敢多出来,看得曾茂暗暗吃惊——不用洗脑就能做到令行禁止!如果收一堆妖魔,那不是随随便便搞出一支军队来了!?
收灵兽只能收一个,当然云鸠不用给曾茂解释,只问鹰四:“你都知道什么?不许隐瞒,把你知道的情况原原本本全都说出来。”
曾茂看了眼甲甬,什么都没说,云鸠既然要甲甬留下,那就是信得过,他只是下面做事的人,上面人都决定了,反对也没意思。
墨虺和甲甬也是妖魔,可是一个是深山老林里的“独行侠”,一个是“乡下佬”,太边缘,很多事情不知道详情,鹰四不一样,魔王的使者,大地方来的,肯定知道的多。
也多亏抓住了这么个妖魔,云鸠终于知道了对手的部分情况,哪怕不尽详细——
某一天,崔巍豪奢的魔宫消失了。
魔王陛下没有了居住的宫殿,在山上只找得到农民的房子,西北山区农村的房子……
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挤满了丧尸,这种腐烂中的东西,不管人类还是妖魔都一样受不了,尤其是酷爱干净,“十分”洁身自爱的魔王,他只下令杀光山里的丧尸,山外的根本不去管,有不少妖魔像甲甬一样,发现了丧尸携带的灵气,魔王从知道的那一刻起,就开始逼迫各式各样的小妖魔出山猎杀丧尸,再回山进献灵气。
鹰四用“逼迫”这种词,让云鸠弯了弯嘴角——不愧是大地方来的,这么快就认清了现实。
几个月前,魔王忽然召集座下八大魔将,派往四方寻找一个修仙者,以凡人年纪看二十上下。
鹰四没见到张恕,以为云鸠这里无关:“九重天有些魔修被上仙发现后堕入魔域,倒是不多,有那么七、八个,来了后若非被妖魔们抓捕送到魔王面前处死,就是悄悄地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一躲几百年,不敢现身,魔王要抓的这个修仙者当属此列,听闻有些修仙者十分爱美,服食驻颜仙丹,容颜便不会衰老,可一般是些女人,这是个男的,不知道有什么癖好……”
甲甬:“哈哈!”
云鸠斜甲甬一眼,对鹰四说:“他年不过二十,不是二十上下的模样,该长什么模样?”
鹰四一愣,反应倒快,一跟头就跪下去:“小的没见识!小的错了!请您饶命!!”
“起来说,”云鸠不怎么在意:“魔将里的沧海和桑田回去怎么跟魔王交待的?”
鹰四没敢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说:“小的紧跟着魔将离开的,一直在各处跑,遇到过西方将军,四方将军从来趾高气昂,不屑于理会我,再来就是蝠影魔将了,他带着三十几个妖魔,就在北面八百里的dj山上,小的路经那里,虽然没见到沧海、桑田两位魔将,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云鸠动了动指头,鹰四忙爬起来,很贼很贼地说:“据说沧海、桑田跟蝠影魔将借过羽族人。”
云鸠立即明白过来,张恕那一剑把沧海桑田手下的羽族“翎”重伤,返程缓慢才必须找别的魔将借。
“借成了?”
鹰四笑得很小人得志:“蝠影魔将说起来不如沧海桑田地位高,不过是东方将军属下,管不到,哪里肯借?”
“借不到羽族,回去见魔王要用多长时间?”
“小半个月是要的,”鹰四很有点察言观色的功夫:“小主人,八大魔将手里都有通灵宝镜,能和魔王随时随地说上话。”
这么说,如果沧海桑田当时就报告魔王张恕死了,魔王很可能取消搜捕,尽管可以解释后面就没有见过大队妖魔的事情,但还是有些说不清。
云鸠问:“你也有?”
鹰四赔笑:“小的有的不过是个坏的,里边留下魔王的像,出使时舀出来招揽用的。”
云鸠突然变脸,小手一拍,鹰四倒滚出去,被打得“啊呀”一声惨叫,滚了几圈后赶忙俯首帖耳求饶。
看鹰四的样子不像假装,云鸠刮刮小下巴,自言自语地说:“莫非真是……”
跟着又问:“魔王跟你一样是鹰对不对?”
鹰四战战兢兢:“是!小的不敢欺瞒!”
“最后一次见到魔王原身是什么时候的事!?”
鹰四愣怔了一下,被甲甬喝斥,才抖着说:“几百年前,魔王就是这模样了,从来没听说亮出翅膀到外面飞的事,到处都说魔王修为高,早已经不必变回原形。”
云鸠下一句忽然问了个怪问题:“那你如何知道他还是你鹰族的?”
鹰四不明白,愣愣地回答:“他是鹰族的啊!他名字都叫的鹰藏天……”
云鸠脸色不好,鹰四想了想又说:“小的没那么大年纪,不过听岁数上千的妖魔说过,魔王以前化形不是这般模样。”
云鸠沉思了好一会,再开口,问的就是蝠影魔将手下有多少妖魔,最快多久到的事情,鹰四知道的也不详细,只知道数量不过百,化形的占了一半,有羽族,过来用的时间跟云鸠估计的差不多,两天半到三天之间。
最后云鸠摆手:“你到大门边去,把你的手接回去,不得擅动一步,也不得与人说话!”
鹰四忙说:“是!”明明被捆着,还跑得一溜烟地,跑出去呆着接他的翅膀。
说了这么久,云鸠才把目光放到曾茂身上。
曾茂亲眼确认了云鸠和张恕背后的势力,明白云鸠故意要他旁听的意思,神情一直淡淡的。
看到他这样,云鸠点了点头,把手里坤袋递过去:“这里边是弹夹和部分玉石,古青华会取袋中物事,让他取给你,你点点玉石数量分发下去,能发几个就发几个,今天便用起来,先叫他们熟悉下武器,今后这些人就不用消耗子弹了,另外,镇外的岗哨全部收回来,也不要再放猎人出去,要紧的东西撤回洞里来。”
这种布置……
“全面戒严?”
云鸠点头“先做最坏的打算,减少无谓伤亡。”
曾茂说:“可是云鸠,全部人收回来,我们就成睁眼瞎了,只能被动挨打。”
云鸠反问:“放出去,妖魔来了你会知道吗?”
曾茂一下子哑了,别说雷达站还没建起来,即使建起来也发现不了妖魔,镇外巡逻的队伍只能靠望远镜这样十分有限的手段,也就等于妖魔到了视野内才看得见,但是这些妖魔的速度普遍很快,巡逻队看到妖魔的时候已经跑不掉了,牺牲人命来示警,这种事情他做不到。
面对妖魔,现代化的武器装备还真是毫无用武之地,真叫人沮丧。
云鸠说:“放哨报警的事情就交给甲甬吧!甲甬,那群鸽子……”
被点到名的甲甬嘀咕:“不是鸽子,是海鸥。”
云鸠改口:“那群鸟!”
甲甬:“……”
“他们既然每年都从西伯利亚过来过冬,跟你熟得不得了,上次护送百姓来h镇也出过力,这次魔将来打,自然也要出力,不出力就滚回北方去!下一年不要来了!”
甲甬悻悻地答应了,曾茂在那边冷着脸看甲甬,甲甬知道云鸠是信他了,曾茂还不信,故意扯起一边嘴角,得意地瞪回去。
话说他好像忘记了一向以不得不服从云鸠为耻辱,现在云鸠信任他,他应该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才对,这么得意……
像这种脑壳里细胞没几个的家伙,就算不服,也不会懂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尽管看起来聪明无比,底细却是傻不死的。
甲甬得意的表情一做出来,曾茂很郁闷,云鸠什么时候把甲甬的脾气摸清的?这么个傻瓜,亏他还抖擞精神时刻提防,太郁闷了!
; 云鸠对细节也不太懂,嘱咐甲甬自己安排外围巡逻放哨,就让他们离开了。
这时候,已经到晚上了。
云鸠顾不上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张恕一直没动静,怕张恕又死钻走火入魔,云鸠甩着两条小腿跑到打坐的房间门口,门他推不开,全身一扑,才推开,一看,张恕垂头丧气地坐着,眼圈和鼻子有些红,像哭过,云鸠傻了。
悟不出来也不会哭的吧?这是怎么来的!
“张恕!”
张恕没反应,云鸠走过去,张恕忽然长叹一声,沮丧的表情变成了微笑,说不出的怪异。
可是云鸠笑起来,不客气地爬到张恕腿上坐下,小身子钻进张恕怀里:“懂了?”
张恕被他一接触,好像被吵醒一样,眨眨眼:“云鸠,我想我是懂了,但是又没懂。”
说着一边兜住云鸠一边按了下放在旁边的手机,一看时间:“啊!这么晚了!你饿不饿?”
云鸠笑眯眯的,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若是魔王,定将离此处近的妖魔全都派来,曾茂未见过妖魔的本事,不自知地看轻了敌人,倒也是个好处。”
张恕问:“什么?”
云鸠拍他:“叫雷翔送玉米粥!要大粒大粒的!不要小粒小粒的!”
张恕嘀咕:“云鸠,你好像重了……”
他的手抱着云鸠,不是太故意地捏了捏肉墩墩的小屁股:这肉得!
纯粹为了试试还捏不捏得到骨头,纯洁无比的举动……
不料云鸠一下子红了脸,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我无能,不过肉身我一定会取回来的,不会叫你等太久!”
张恕囧囧地问:“你……想什么呢?”
云鸠更加不好意思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饭后散步,以车代步,坐车绕着镇子外围转了一圈,每开两、三公里左右,云鸠就让停车,然后他和张恕下车把一些旁人看不懂什么用处的东西放置妥当,同时指派人死盯严防,不许让人靠近,更不许人碰触。
那些小旗子、三足鼎,其实就是午宫天门阵。
张恕才结丹期,以他的能力只能堪堪的让法阵用起来,要说起大用,那是不可能的。
但有了蜀山做后盾,灵石一把一把的送来,这就跟地球的钞票一样,用强大的财力堆也能堆出个护山大阵来,云鸠堆得还很讲究。
午宫天门阵是个纯粹防御性的法阵,防御得再牛逼,只有挨打的份,何况他们眼下是菜鸟穿着S级防具,各种不合身。
八处放置阵旗的地方环抱整个小镇,把三个山洞也容纳其中,而在这八处,改阵旗为阵眼,每一个午宫天门阵的阵旗用灵石另起一阵,这个法阵张恕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很像云鸠在机场做的吸灵阵,但又不完全是。
布置好法阵,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八点后就已经进了宵禁时间,这么晚镇上除了小股巡逻队再也没有任何敢东游西逛的人,进到山洞里,大部分人也都睡觉了,各区大门内,只有洞壁上凿出的一排排窗洞里还依稀有几盏灯亮着。
这种景象,虽然比不了末世降临前的深夜那么慵懒宁静,可也相当难能可贵。
车子一进洞就汽油就光了,张恕让雷翔自己去加油放车,看到电车上除了司机空无一人,干脆坐电车进去。
也不知道司机住在几区,是不是过了下班时间,总之张恕抱着云鸠一上去,司机用手擦了两把脸,打起精神摇了摇挂在车外的铃,“叮铃铃”的,电车向深处行进。
白天云鸠说要问话,结果整个晚上都在忙着弄午宫天门阵,好容易搞定,已经这么晚了,看云鸠的样子十分疲倦,歪头靠着,眼睛都睁不太开。
“睡吧,一会我给你洗脸洗脚。”张恕伸手,用指背揉揉云鸠脸颊,有些心疼。
云鸠最近经常现出元神虚影,时时提醒张恕他曾经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如今却不得不憋在平凡得甚至这么弱小的身体里,差距何止云泥。
“嗯……”云鸠揉揉眼睛:“今晚你也好好睡一觉,这后十七式就像你们这边的数学题,看懂题意是一回事,解不解得出是另一回事,万勿躁进。”
张恕答应着,可是心里有疑问,被云鸠看出来,他也不细问,打着哈欠说:“出世者,不过是躲开俗世而已,难关到时尚不知能否过关,尝遍世间百味,方知苦辣酸甜。”
张恕默然无语,车外路过的一盏大灯闪了几下黑了,电车行走在洞穴里,声音沉闷,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东西闯进眼睛里、耳朵里,明白无误地说明一件事——这不是过去和平安宁的时候,不躁进,不强求,拿什么来对敌?
云鸠又打一个哈欠:“我曾登山,自山下谷地,穿林涉溪,挥汗如雨,遇险峻之地,还要找路,捡干枯树枝做杖,甚至手足并用,到了山顶往下一看,那一片谷地是我的出发之处,有青黄的麦田,那一片树林我曾走过,林子里荫凉舒服,还有浅溪,溪水清凉解渴……”
说着说着,声音没有了。
张恕低头一看,云鸠的眼睛已经闭上了,这是困极了。
他后面说这段话跟青冥剑诀有什么关系,怎么突然说起过去的事情?云鸠只有十六岁,青城的年纪看来也不大,平时说话从来不提过去,也不像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回忆,今天说这个……
“叮铃铃!”
电车晃两下,走到最底了,六区大门就在几十米外,鹰四还老老实实地站在那。
张恕下了车慢慢走过去,就这么半分钟一分钟的功夫,云鸠的呼吸匀净,发出浅浅的声音。
尝过世间酸甜苦辣,才明白修行的目的。
苦过、气过、高兴过,才能用平常心看待事情。
第六十四式“未济”带来的茫然和空虚,不正是不知所从带来的吗……
不知所以要求知,求则解,所以才有后十七式的嗔、悦、怒……乾……最终,知得解。
蜀山弟子修炼,是要弟子们下山仗剑而行,七玄身为蜀山掌门,他创的这一套青冥剑诀就是以入世为路径,达到云鸠说的“登顶”的目的,原来如此!
走到鹰四面前,张恕突然叫:“我明白了!”
鹰四吓一跳,忐忑不安地看过来。
张恕笑着对鹰四说:“你的翅膀接回去了?”
鹰四躬身说:“接回去了,还要几天就可以恢复。”
张恕心情很好:“那就好,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