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见何方不理自己,也无趣的起来了,帮忙弄着各种食品。
在两人的努力下,终于把东西都铺排好了,他们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相视而笑了。
「你这个懒鬼,甚么食物都是我准备的,自己就不动手。」何方笑着掐了一下陈明的鼻子。
「这……」陈明支吾着,自己弄的东西……真的连自己也不太觉得见得到人。
「来试试这个牛肉三文治。」何方也不在意,伸手递了一个三文治给陈明。
「很好吃!」陈明很给脸子的大力赞赏,结果呛到了自己,拚命的咳着,吓得何方立即倒了一杯橙汁递了给他。
「谢谢。」陈明脸微微的红着,掩饰似的大口喝着橙汁。
何方笑弯了眼,一边咬着三文治,一边看着自家恋人的各种趣态。
这一天,在两人的生命中印下了灿烂的一章,相信日后老了时,何方和陈明在回忆起这天时,还是带着甜蜜的笑容吧。
67.过去的真相
一切文件准备好后,皮尔与德里偕同何方和陈明一同返回美国。这将会是一场无硝烟的战争,虽然坐在前座的德里誓言旦旦,信心十足的保证一定能使达西得不尝失,但何方心中还是有点不安。
这几天晚上他一直睡得不好,往往半夜就起床站在酒店的大窗前独自回忆以往。掀开了达西的那一层亲善面纱,何方越想越觉得他每一步都有深意。
就好像他一直希望能把自己带出去游玩一般,过往父亲总是极力阻止,小时他只觉得父亲真是太不可理喻了,为甚么不能和最爱的叔叔一起去旅行?因而常常吵着要和达西一并出去游玩,苦无对策的父亲只好安排了一位助理跟着自己和达西外出。
可是那一次旅行的记忆却是像是被人突然抹走了一般,他怎么回想也只能想到自己快乐的被达西抱上车出游的一刻。
据妈妈说是自己受到了惊吓,发了高烧所以把那些记忆都忘干净了。可是何方再怎么追问下去,她只是摇着头不语。而自此达西更少上门跟自己玩耍,更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每每必有人在旁边或是抹东西,或是整理房间,即使达西喝退他们亦没有用。
越想何方就更痛心得浑身颤抖,那名记忆中高大威猛,常常板着脸孔,却独独会对自己微笑的助理更是自旅游过后便没有出现在自己脑海之中了。可是为甚么当时自己明明失去了记忆却会觉得理所当然?默认了他的消失?至今才慢慢回想到记忆中居然有这么的一个人……
何方不知道,他急切的想回去问妈妈到底当年发生了甚么事?直觉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
一想到有可能是达西搞鬼,何方就不自觉握紧了陈明的手。陈明呼痛了一声,疑惑的望向难色极之难看的何方。
「怎么了?不舒服吗?」陈明担心的伸手探探他的额头。
「不舒服?那处不舒服了?」德里闻声,转过头就见到陈明侧了身帮何方探额头的样子,顿时瞳孔一缩,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头,面露青筋。
皮尔开车同时伸出脚轻踢了他一下,瞪了他一眼。德里才把他冰冷的一面收了回去,幸好陈明和何方都没有看到。
「没有事。只是没有睡好……」在甚么都没有确定的情况下,何方不想定达西的罪,不想解释的他只能装着头昏的样子摇摇头。
「撑不到就在车内休息一下吧。」陈明闻言,放心了不少,拍拍大腿示意何方躺下来。
「不用了,还可以。」何方摇摇头拒绝了,不过还是装做在闭目养神。
看到这样陈明也不多言,坐回原位继续看风景。
皮尔悄悄的叹了一口气,要是华埃斯真的躺在陈明的大腿上,他真怕德里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发疯。德里这个心病还是得改啊,看这两口子就知道他们感情正浓时,那时德里反对反对得来的。就怕到时小孩直接甩了大家的脸,从此不再联系吧……
最后在上飞机前,陈明还是忍不住转身回望了一下这个国度,如果可以陈明还想再来一次,再来时希望是一切都搞定了,和何方手牵着手没有烦忧的漫步在枫叶之国。
「明明?」何方办好了签证,一回头却只见到陈明站着凝视着窗外,不禁疑惑的叫了他一声。
「来了。」陈明回过神应了,快速的跟上了何方。
「下次再来。」何方看穿了他,紧紧的握了他的手一下,然后放开,微笑着说。
「嗯!」
始步入美国,何方就不自然的绷紧了脸,掐紧拳头。深深的吸进了一口气才觉放松了一点。
「放松点,我们行的。」陈明误会了何方在担心接下来的官司。
「嗯。」何方也不解释,他现在最逼切的事情还是希望快点回家能询问妈妈当年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以致他的记忆残缺了一块。
陈明见到何方完全放松不下的样子也不再多言了,拖着行李到了机场大厅等着德里和皮尔两人搞完手续。
「抱歉,签证那处出了点麻烦手续久了一点。」皮尔板着脸拉着德里来集合了,真的不知道美国这边的制度怎么离开了不过几年间就变得如此快,居然因为自己身上带着防身用小刀就差点被禁止进境,请了去问话了一堆才放人。
「没甚么。」陈明拉拉身边明显在神游的何方。
「啊,皮尔叔叔,德里叔叔,你们都弄好了?」何方这时才清醒了一点,刚才还一直在脑中设想怎么询问母亲才能得知真相,以致完全没有见到德里和皮尔他们的走近。
「都好了。」德里疲倦的叹了一口气。
「那今天来我家留宿吧。」何方先行作出邀请。
皮尔和德里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德里摇摇头拒绝了:「不要打扰嫂子了,我跟皮尔还是去酒店住住吧。」皮尔在一旁点头同意。
「这……」何方挺为难的,母亲应该也想见见这两位叔叔吧。
「你母亲不会想见到我们的。」皮尔一眼看穿了何方的想法。
「咦……?」何方和陈明同时疑惑了。
「当初我和皮尔决定离开美国,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嫂子就很不理解吧。认为我们把一切都丢开了,背叛了当初一起办公司的承诺。」德里微微的叹息。
「哎……」何方也知道有几年母亲的心情就特别差,连自己考试微微低分了也会生气了很久。
「所以还是不去打扰她了,文件先放在我们这处吧。」德里扬扬手上的公事包。
「好的……那……明天再见。」说到这份上,何方只能叹了一口气,挥手和两位叔叔告别了。
「明天来帝国酒店找我们,电话你们都记下了吧。再见。」德里和皮尔一同跟何方他们挥手,然后上了Taxi。
「我们也回去吧。」何方转头跟陈明说了一声。
「好。」陈明无异议,拖着行李也截了一辆计程车。
68.倒下的何方
车箱内的气氛到底没有离程时那么欢乐了,何方也是心事重重的。越接近家门,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他既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了会对达西更是失望。双手握紧了又放松,默默的看着窗外略过的树影,心中越是焦急。
其实何方心中已经是略有定数,所以心情更偏向灰沉,可是就像死刑的犯人一般,不到最后一刻还妄想着救赎。
天色略略阴暗着,彷佛反映了何方的心情,又像在预示着甚么不祥的……
看着何方忽明忽暗的脸孔,陈明不知道他怎么莫名其妙的失落了,只能归咎于对于未来那一场官司的忧心忡忡。左思右想,他觉得自己已经安慰得够多了,但何方还是这一副样子,所以只能全程握紧何方的手,默默给予他支持。
何方没有回应,只是托着脸就这样郁郁的看着窗外……
全程二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在沉默中过去了,空气抑压得连司机都不太敢开玩笑,悄然把车停靠在路边后,何方付过车钱后步出了计程车。拖着行李箱,插着裤袋,站在只阔别了一个多星期,便显得略略陌生的家门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何方就想在裤袋中掏出锁匙去开门时,突然被陈明推开了,接下来他只觉得肩膀一痛,不解的回了头,就见到陈明惊恐的表情,定格住了的伸手动作,就在想回以他一笑时,眼前就突然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识。
这一秒是陈明一生中觉得最后怕的时刻,那怕活活等死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旁徨。起初他只是遵从心中突然爆发出的声音「推开他」伸手把何方往右边推了一下,接着就听见了一下枪声,「呯」的一声,快得令他完全反应不来。
这一秒彷佛定格了一般,他定着伸出了的手,眼眨眨的看着何方的肩上慢慢的溅起了血花。深深的颜色是陈明见过最鲜艳,最令人颤栗的血红。就这样在何方的身上漫延开了,何方不稳的后退了半步,缓缓的转过头,朝着陈明动了动嘴巴,但还没待陈明反应过来时就瘫软了身体,面朝地的倒了在路上。
血染红了原本就是微红的柏油路,交错在斑驳的路缝之间。何方瘫在上面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苍白,就像折了翅膀的天使一般,孤伶伶的,一动也不动,看上去像死人一般。
那样子,陈明彷佛见到了当初自己的死亡,也是那么孤单的,瘫在房内没人知道的死去了吧……或许第二天赵明雅会发现,也或许他们到自己出了尸斑才会发现……
陈明无力的跪了下来,手撑着路面,一直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何方。
何方的脸渐渐和陈明的脸重合了……惊得陈明完全不敢上前碰他……
但瞬时泪水在陈明还没有意识到时就流出来了,流过了他清秀的脸孔,划出一道道泪痕。泪水洗擦了幻影,陈明呜咽着手脚并爬地接近何方,哆嗦的伸出手探向何方的鼻下,探了好几次才感受到那浅浅的气流擦过他的手,让陈明在这一刻多么想要过膜拜神明。
要做甚么?要做甚么?陈明在心中拚命的催促着自己,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接下来要怎么做,手只能僵硬的推推何方。
「笨蛋!还不快把他送去医院!911!」感觉到杀手远离后,小希才敢跳出了空间对陈明喝道——不然真好解释他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对了,医院,医院。陈明抖动着右手掏出了手提电话,使劲的拨了911,断断续续的报了警。挂上电话后,陈明从没有这么恨过自己的年龄,如果自己再长大一点,成年了是不是能直接把何方送去医院?他自责着。
「快捂住他的伤口啊!流血都要流死了。」看着陈明报完警后完全没有动作,小希恨铁不成钢的继续指引陈明的动作。
捂住……要捂住。陈明机械式的用右手捂住了何方的伤口,血在指缝间流了出来,很快就把陈明的右手也染得血红。
一地的血看上去很是恐怖,树影斑斑的洒落在血迹,更加深了它凄艳的颜色,一阵风吹过了,影子的舞动彷佛带动了血液的流动……
怎么捂不住的?!陈明急得恨不得现在就变成魔法师,一个魔法把何方的伤口给止血了。他双手并用,但到底还是阻止不到血的流去——这是当然的。
「用这个啊,笨蛋。」小希从行李扯了一件衣服出来,把它丢了给陈明。陈明如得救赎旁的抓过衣服,弄成一团的捂好何方的伤口,血很快就把衣服也一并染得血色斑斓。陈明也不管得这么多,至今他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只懂跟着命令行事。
小希终于舒了一口气,在陈明旁边蹲坐了下来。幸好今天他心绪不宁,快速的回到空间中就感到一阵杀气直冲何方,急得大喝了一声,才阻止悲剧发生。没有他,何方早死了!它有点得瑟的想着。
为防了杀手去而复返,小希就这样一直守着呆滞的陈明,直到救护车和警车的鸣叫声从远处传来,然后确认了四周的安全后才跳回了空间内。
小希来来去去也引不起陈明的注意力,他冒着冷汗,目光专注的只盯紧着手中的那个血包,彷佛捂住的不是血而是希望,连带不时探探何方的鼻息,一直专注的盯着……盯着……
接到何方的电话说已经到了美国后,何妈妈焦急的驾着车去超市买菜,打算给两个孩子煮一顿好吃的,去时还抱怨何方这小孩也太不令人省心了,没有给她时间准备食物。
在超市中血拚了二个多小时后,满载而归的何妈妈驶进了家中附近小道,远远的就见到自己家附近的路边都被围上了警戒线,更有数名警员在地上划圈——或是搜证?
何妈妈心中不禁一跳,不安的预感弥漫在心头,一直徘徊不去,她慢慢的驶近了家门口,就看清了不单有制服的,还有便衣警员,四周更不时有人指指点点,事情看上去很严重似的。
想着跑去问警察事情也大概问不出甚么吧?她犹豫了半秒就拐了弯把车停泊在另一面的路边,再下了车走近人群细听他们的讨论。
「当时可吓人了,‘呯’的一声,很大声呢,我在屋内煮东西时都听到了,伸头一看屋外,就见到对面街一个中国男人帮另一个倒了在地上的男人捂着流血的伤口。吓死我了!」一个穿着围裙的白金色头发的少妇兴冲冲的不厌其烦一边向四周邻居讲述她看到的一切,一边用手比划着大概位置,围观者一直「哦」的惊叹着。
「My god,可怜的男孩。」一名老妇微弯了腰摇摇头,很是好奇的探着头望向对面,看能不能还发现到甚么。
「枪击!不知是不是甚么帮派的仇杀。在我那年代,那有这种事发生,社会真是越来越乱了。」一个老态横钟的白发老公公撑着拐杖摇头叹息,对事件没有这么大兴趣,八卦过后就扶着拐杖一步一颤的走回家了。
「珍丽,你还敢探头出去看!我跟宝妮都吓到立即锁好所有门窗,瑟缩在房内呢!你说万一有流弹怎么办!多危险啊!」一个抱着金发小女孩的浅金色头发的少妇心有馀悸的跟穿围裙的少妇——珍丽说着。
「这……不是忘了嘛……」珍丽不太好意思的摸着头说。四周的人也附和着,诉说当时自己多害怕啊,所以没有出去帮忙是理所当然的。
「请问倒下了的男孩是有着甚么色的头发?还有衣着等等……」何妈妈越听越心惊,忍不住走上前问了。
人群见没有其他八卦听了,也散开了一点,其中一些人张望了一下就回家了。
「这个……我又没多留意……」珍丽用力的回想:「啊……记起了是……是棕金色的头发,穿着卡奇色的外套,应该是附近屋主的孩子吧……」珍丽不确定地说,警方那方面又没有太多消息流传出来。
听到棕金色的头发时,何妈妈已经觉得浑身冰冷,再没能够听下去了。她没等珍丽说完话就转身就一个箭步冲出了马路,拽着一个警戒线外一个警察的衣领,颤抖着唇问:「孩子……孩子在哪?我的孩子在哪……刚才……孩子……」
被抓着的制服警员原吓得想拔枪,听到问话也平静一下来了,略略一想大抵知道不是疯婆子就是当事人的家长了,他扯开了她的手,冷静的问:「请问你是诺哥佛太太吗?」
「是的!我是!这间屋的主人……请问是不是我的孩子……是不是……」心烦意乱的何妈妈被扯开了手也不甚在意,她现在只想知道华埃斯有没有事!
「如果你有一个小孩是叫华埃斯.诺哥佛的话,那真的不幸,他受了枪伤,送进了伦德里医院,而我们正好也有同事要去那边问话,需要的话一起送你去,好吗?」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了,脚一弯,何妈妈几乎要瘫软在地上了,幸好那名警员有先见之明一直扶着她,再三的询问过后,她才哆嗦嘴,憋出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