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妖孽——寒水墨鸦

“呃？”小妖精看看身后的墙壁，然后转过脸一边看着冷凌睿一边撅着屁股朝后挪动，感觉顶到墙便站直身体乖乖贴好。

冷凌睿点点头，站起来转身走到沙发边弯下腰从茶几下的抽屉里翻出一把卷尺，又回到小妖精站着的墙角。

之前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的小妖精伸着脑袋好奇地盯着他的手猛瞧，冷凌睿蹲下去一边拉出卷尺一边说：“站直了！”

“哦……”小妖精左右瞧瞧然后调整调整挺胸抬头以堪比军人的姿势紧贴墙壁，就差没跟壁纸融合了。

冷凌睿看着它滑稽得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扬了扬嘴角，然后又迅速抿起唇，一脸严肃地将卷尺一头塞进小妖精脚底让它踩着，然后贴着墙一拉，目光顺着它的头顶平移……

“嗯……32厘米，长得挺快！”

终于明白它家饲主在干什么的冷叽叽小盆友顿时羞愤了！幽怨了！指着冷凌睿语气严厉字句精炼地指责：“你讨厌！”

“……”

冷凌睿一脸莫名：我干什么了我？！

我也是有自尊心的！！！——by背井离乡无奈之下被饲主大人包养发现这个陌生世界里的人通通都是巨人只有自己如此袖珍导致内心自卑凄凉却因为表达能力有限只能默默垂泪的冷叽叽。

第十四章

这种白天工作晚上回来教小妖精说话的日子竟然让冷凌睿觉得似乎比以前那种接近工作狂的生活更加充实，或许是因为以往空荡荡的房子多了个四处乱蹦跶的小人儿，存在感强到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似乎只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让整个房子变得满了起来。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便过了一个月。

小妖精成长速度虽然偶有不稳定，但总体态势依旧十分喜人>_<。据最近一次测量结果显示，它已经光荣地达到了64.9cm。

冷叽叽满意且自豪地一手握拳操着依旧奶味十足脆嫩嫩的声音豪迈地欢呼：“哦也！”

冷凌睿黑着脸内心叹息：“……越大越不好管了！”叹息之余不禁好奇：哦也？？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语气？？！！谁教它的？？！！

小妖精收拳，小小的手伸出细细的食指指向沙发对面，朝冷凌睿仰脸无辜地说：“电视上学的！”

“……”冷凌睿僵，内心不淡定了：谁他妈的能告诉我！它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小妖精眨了眨眼睛，一脸理所应当地说：“我能听见的呀～”

“……”

小妖精垂眼皱眉思索状，越发漂亮的脸蛋嘟成了个小包子：“不过，‘谁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冷凌睿内心……冷凌睿已经不敢内心了=_=|||

以前在家被小妖精打击得不行，冷凌睿一般都选择去公司找冤大头发泄发泄。可这一次，冷凌睿犹豫了，不是他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温柔待人，而是——

“这份文件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你没……”冷凌睿在训人的关头，忽然想到了小妖精最近新增的读心功能，顿时有些不能确定它是不是还有什么远程监听之类的变态能力，于是，为了小孩的教养和身心健康，为了让接受模仿能力远高于正常人的冷叽叽小盆友不要学会骂人，冷凌睿硬生生把“长脑子吗”四个字给咽下去回炉重造，再出锅就成了“再仔细检查一遍吗？！”

毕恭毕敬站在办公桌前硬着头皮接受轰炸的人因为上司大人话语中那个别扭的停顿而微微好奇地抬眼。

冷凌睿不骂人不代表也不用眼神杀人，于是，那人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傻在那儿了。

“下次再出这种错误扣你半个月薪水！”

部门经理默然无语泪双流……TAT

接下来的这一天，冷凌睿都很注意自己的措辞，把以前忍不住骂人的话通通省了。这么一来，即使语气依旧让人心肝儿直颤，但内容总算显得柔和了一些。

Lura朝总经理办公室看了一眼，默默惊喜：阎王大人的阴风似乎小了那么一点点……

照例给餐厅打了通电话订下饭菜，在离正常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冷凌睿难得人性地宣布：大家今天可以提前回家。

整个天锐公司顿时陷入了一边惊得喜极而泣一边雷得外焦里嫩的精分状态：阎王竟然理会平安夜这种节日！！真是太……可怕了=_=||

萧阳更是搭着冷凌睿的肩膀抬了抬半边眉毛：“哥们儿，今天吃错药了你？”

冷凌睿侧身嫌弃地让开他的手，一脸不耐烦地说：“废话那么多！不想走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留这儿加班！”

“咳……”萧阳清了清喉咙，转身就走。

“喂！”刚走两步就被冷凌睿叫住了，回头看去就见他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问：“去我那儿么？你的车放公司好了。”

萧阳笑着摆手：“不了，你那住宿费我可消受不起……今天答应了萧……爸妈，回家！”

冷凌睿点点头：“赶紧滚，别让他们等你个不孝子。”

“……”

不管怎样，全公司的人今天都享受到了圣诞夜福利，包括冷凌睿在内，统统提前到了家。

停好车从车库出来，冷凌睿站在公寓楼下朝上看了眼然后上了楼。刚在自家门口站定，拿着钥匙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就听见“咯嗒”一声，门自己开了。

冷凌睿一脸讶异地看着敞开的门，终于在几秒后看到一个小人儿从门后做着鬼脸蹦出来：“睿睿！！……”

冷凌睿承认，他受到了惊吓！=_=||

“你怎么开的门？！”不是还够不着把手么？？！！

小妖精骄傲地指了指门旁的鞋柜：“跳上去就可以了啊！～”

“……”冷凌睿忘了：这娃不是正常人啊！！

冷凌睿越发地觉得头痛了。这都能开门了，保不齐哪天这小妖精一高兴溜出去，那就该出事儿了！

什么？小妖精这么聪明不能出事儿？谁说担心它出事儿了？！担心的是人民群众！！你见过两三岁的奶娃娃跑起来跟飞似的么！人家那么大的孩子任性了最多哭！它直接用烧的！=_=||

他最终决定：算了，等小妖精睡着了再想吧。

由于冷凌睿脑部运动速度过快，所以小妖精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于是一本正经地教育道：“睿睿，背地里议论人是不道德的行为……”

“……谁教你的？”

“电视上说的～”0_0

“……”谁来砸了这破电视！！！

“睿睿……”

“闭嘴！”冷凌睿粗鲁地拎起小妖精扔到餐桌旁一张高脚凳上，恶声恶气地说：“给我乖乖等吃饭！不然饿死你！”

第十五章

今年的圣诞节正好是个周末。

冷凌睿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右半边手臂已经没什么知觉了，低头一看，冷叽叽小盆友正以考拉的姿态手脚并用紧紧抱着自己的右臂睡得死沉死沉的。

自从冷凌睿每日白天都尽量喂饱它之后，便没有再在清晨被它用巴掌拍醒了。反倒是它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冷凌睿侧身，把扒住自己的四只爪子一点点掰开，然后抽出自己已经麻木了的手臂坐起身来。小妖精在睡梦里感觉自己抱着的东西没了，闭着眼嘟了嘟嘴，手脚一阵乱动，像是在抓找着什么。

抽了抽嘴角，冷凌睿黑着脸从身后拿起自己的枕头塞过去，小妖精摸摸摸，摸上去，然后一把抱住，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把枕头整个压在身下，哼唧两声，继续歪着头睡觉。

盖在小妖精身上的被子在它屁股那边有些鼓起，冷凌睿活动着自己的手直到不再有麻刺的感觉，余光瞥向那个微鼓的小包，简直想一巴掌狠狠拍过去。

把小妖精肩膀旁的被子掖掖紧，在站起身前冷凌睿终究还是没忍住，动作看着凶巴巴实则力道很轻地捏了捏它的脸蛋儿，“唔……”小妖精扭扭脸摆脱，闭着眼皱着眉含糊不清地嘀咕“睿睿……欺负人”。

“……”

不再闹小妖精，冷凌睿站起身走到窗边，拨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却发现窗玻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外面不像前几天那样亮堂有些微微的阴沉。气温也有些降了，光是靠近窗子就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冷凌睿看了看床上的小家伙，又重新拉好窗帘，掩住室外入侵的些许凉气。

关上房门，打开家里各处的窗子通风，然后随意做了点简单的早餐，吃完后冷凌睿看了看时间发现还早，便进了书房处理从公司带回来的一部分文件。

一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

直到听到有脚步声似乎在朝这边的方向走来。小妖精醒了？冷凌睿从文件中抬头朝门口看去。

没几秒之后，就见那个小家伙顶着睡得乱七八糟的鸡窝头闭着眼仰着鼻子梦游似的路过书房门口，鼻尖似乎还一耸一耸地，摸摸索索地朝前走，冷凌睿顺着那个方向想了想……嗯，前面是厨房。

看着它那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冷凌睿起身跟过去，就见它最后停在厨房窗台旁使劲儿嗅着鼻子，眼睛还没睁开就咕咕哝哝地问：“睿睿，吃饭了么？”

冷凌睿黑线，蹲下来一个脑崩儿弹过去：“还没醒就想着吃！”

小妖精捂着脑袋终于把眼睛睁开来了，一脸迷蒙：“我明明闻见味道了啊！～”

冷凌睿朝窗子扬了扬下巴：“别家传过来的。”

“……”小妖精委屈，“咕噜～”小妖精的肚子更委屈。

冷饲主投降，把小妖精扔上洗脸台便打电话订外卖去了。

其实冷凌睿从正常人的健康饮食方式出发，觉得晚上那顿吃多了不好，但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原因，中午没法赶回来吃饭。而小妖精的生理特征又有些太不寻常，不管是带去公司也好，让小妖精自己接外卖也好都是不可行的——正常人看到某孩子一天窜一截儿一个月比人家孩子几年长得都多，十有八九得吓死，剩下来的那一两成会兴奋地拖着小妖精去实验室研究解剖。

一般工作日小妖精都是等冷凌睿晚上回来订了餐然后饱饱地吃一顿，到了双休日，冷凌睿便会把这一餐挪到中午，晚上则克制小妖精少吃一点儿。

反正他发现了，这小妖精饿不死撑不炸。只是不知道它这么恐怖的食量和这么惊悚的身高增长会持续多久。

冷叽叽睡饱了就会皮，睡饱了又吃饱了就更皮。

所以，当吃完了午饭，冷凌睿收拾好再进书房打算继续上午的工作时，捣蛋的来了。

“下去！”冷凌睿皱眉看着跳上自己膝盖悠然自得坐在自己腿上勾着脖子看桌上文件的小妖精，硬邦邦地说：“别添乱。”

小妖精扭头不满地控诉：“你说教我认字的！”

“等你再长大一点！”开玩笑，光是能听会说就从电视上学了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能读会写还得了哇！

“我已经很大了！”

“不许顶嘴！”

“不许腹诽！”

“……”都会说这么难的词了！！=_=|||

小妖精一撇头很是骄傲：“我聪明呗～”

冷凌睿再投降：“行行行！我教！我教行了吧？！”

于是，一整个下午，小妖精乖乖坐在冷凌睿怀里，两手撑着脑袋，跟着冷凌睿一个字一个字地学。

一开始冷凌睿并没有真心想教它，便敷衍地直接拿自己正摊在桌上的文件做教材，一个字只带小妖精读一遍再讲一遍大概意思，内心的邪恶想法就是：记不住最好！

可偏偏小妖精记忆力和学习能力出奇的好，不但全都记住了，对于有些字词还能直接举一反三，学完一大段之后，它咧嘴冲着阴谋未能得逞的冷凌睿竖起两个指头晃了晃，那神情，那动作，简直让冷凌睿想用一旁厚厚的文件夹一下子拍死它。

天色越来越暗，从窗户吹进来的冷风也越来越凉。

直到碰到小妖精变得有些冰的小手，冷凌睿才反应过来，起身去关各处的窗户，在最后关到阳台的窗户时，阴沉了整整一日的天终于落下了雪。

这样直接地看到上一秒还寂然的夜空突然飘下细碎的雪花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冷凌睿站在窗边有些怔愣。

一直跟在他身后跑来跑去的小妖精眨着眼看了看他，然后一蹦扑进了他怀里，想站到更高处去看那些飞舞的银白。

冷凌睿抱着小妖精静静地站着。

屋子里冷凌睿关窗户时打开的空调静静运转着，暖意一点一点地溢满整个房子。窗玻璃渐渐蒙上了一层极薄的雾气。在那层雾气之外，是大片大片已经漫天的白雪，还有在雪色里隐约而朦胧的城市灯光，深深浅浅明明暗暗，像是碎落在地的烂漫星芒。

在这一刻，冷凌睿忽然觉得：所谓的幸福，也就是这样了吧……

第十六章

自从上次受冷凌睿嘱托教冷小妖精说话时在学校公寓翻箱倒柜找出早年冷凌睿给他的一把家门钥匙后，萧阳进出冷凌睿的公寓便再也不按门铃了。像刚开始创立天锐公司时一样，把冷凌睿的公寓当做了自己的一处窝，出入随意。

周日下午，从J市家里回来的萧阳开着车直接去了冷凌睿那儿。

在楼下停好车，萧阳一根手指晃着钥匙上了楼，打开房门的时候，他抬眼看了看客厅，这一看就直直地愣在那里了。

客厅那头依墙而置的三人长沙发上，冷凌睿穿着一身极其居家的浅灰色V领毛衣，露出深色衬衫的领子，上身微微前倾。坐在他膝上被他箍在怀里的就是那个安静起来像个乖巧可爱的瓷娃娃动起来能把人折腾疯的红发小妖精。

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摊着一本书，显然两人之前一直在以这种在萧阳看来很诡异的姿势看着书，听到开门的声音才抬头朝这边看过来的。

其实一个大人这样抱着一个类似小孩的物种（=_=||）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画面甚至可以说温馨，但是……这是冷凌睿啊！！……最诡异的是，他看向门的时候，脸上还隐约带着笑？？？！

萧阳凌乱了，萧阳觉得这个世界疯狂了，他抽了抽嘴角低头默默告诉自己：距离有点远，我近视我眼花我散光……

“你要么进来要么出去，站那儿发什么痴呢？！”

萧阳抬头：嗯，这种表情语气才是正常的……

从鞋柜里翻出自己的那双拖鞋换上，萧阳走过去坐到侧边的单人沙发上把钥匙随手往茶几上一搁。

冷凌睿上下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问怀里的小妖精：“他刚才站在门口想什么呢？”

萧阳汗：这种问题你不问我你问那娃娃干什么？=_=||

小妖严肃地扭脸冲着冷凌睿答道：“他觉得他眼睛有毛病了……”

冷凌睿黑着脸：“……你眼睛什么时候没毛病了？”

萧阳绿着脸：“……你这孩子没成精之前是蛔虫吧！？”然后冲冷凌睿扬眉：“这个……新技能？”

冷凌睿点头，萧阳傻了半晌之后拍了拍冷凌睿的肩膀：“兄弟，好自为之～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