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隐努力从自己这辈子的初吻没了的事实中镇定下来,我草!我他妈的和这小子天上犯冲吧?不然怎么仅仅见过几次面,自己的贞洁就不保了呢?
千代流殇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寻隐,而寻隐却气鼓鼓地瞪着眼前瘦小的男孩,谁也没有出声,谁也没有动作。
“什么人?”突然,守在窗外的老嬷嬷轻声呵斥了一句,她不敢大声,怕惊动府中的侍卫。
一阵寒风吹过,带来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若是寻隐看到,肯定会以为是电影中拍出的女鬼,那道白色的人影双脚腾空,就如此飘乎乎的飘进了院子,白色的衣摆随风轻展。
白色人影在亭廊上落地,他长垂至腰的黑发被风掀起,在月光下留下一串轻柔的倒影。
老嬷嬷双目圆睁,从这人刚才那踏空飞行的轻功就能看出他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她集中精神,运起内力,做出迎战的准备,能无声无息地穿过侯府守卫来到这里,功力可想而知。
“你是谁?”老嬷嬷沙哑的声音在夜空中准确无误的传至白影耳中。
白影脚步淡定地朝前一步一步的走着,浑身上下丝毫没有敌意,也没有凌厉的气势,仿佛只是一个月夜散步的游人,那双裹着白布鞋的双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随着他的动作,老嬷嬷也终于能看清他的面容。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至少从他平滑的肌肤和毫无皱纹的脸庞能判断出此人绝不会超过三十岁,英俊深刻的五官连老嬷嬷都暗地称赞了一声,只见他身着一身素白色的布袍,将挺拔清瘦的身材裹的更显单薄,墨色的长发有一半高高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你是这府中之人?”白影在老嬷嬷身前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随后气定神闲地与老嬷嬷对视,那双幽深明亮的双眸仿佛能刺透人心,带着与生俱来的傲然。
白衣男子耳朵微动,侧耳倾听,从他踏进这个院子,就发现了这其中的诡异之处。这栋侯府世子的庭院,竟然只有这么一个老妇人,房内几道微弱的呼吸声表明了他们的不足为虑。
第二十三章:是敌非友
白衣人神色淡淡地扫了老嬷嬷一眼,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他清润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玄外,直接抨击在老嬷嬷的丹田上,“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老嬷嬷从这人刚才展现的那手轻功还有走路的姿态已经证实了他的话,自己恐怕连这人的十招都接不下,可是敌我不明,少爷还在房内,她哪敢轻易放弃?提了提神,老嬷嬷低声询问:“不知英雄来此有何贵干?”
“与你何干!”白衣人宽大的衣袖一甩,一股强劲的无形风刃朝着老嬷嬷飞去,嬷嬷瞳孔一缩,调动内力,急忙朝身旁一闪,却依旧被风刃刮到了胳膊,“刺啦!”一声,粗麻的衣袖被割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渗出肌肤。
“唔……”老嬷嬷轻声痛哼,她捂着受伤的手臂,惊惧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当今世上,能有如此功力而又如此年轻的才俊屈指可数,这人究竟是谁?
想起多年前听说的那个男子,老嬷嬷嘴角抽搐,眼中写满了惊恐,她指着男子畏惧地问道:“你……你可是……?”会是他吗?
老嬷嬷提心吊胆地望了房内一眼,若真是他,那少爷可就危险了,她向前一冲,希望能在这人之前将自家少爷带走。
时间凝滞,老嬷嬷的身子瞬间凝结,从天井穴传来的麻意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终究还是逃不脱命运的安排吗?老嬷嬷眼角有些酸意。
白衣男子再也不看她一眼,而是推开寻隐的卧房门,双手背后,悠闲地步入,丝毫没有半夜私闯民宅的自觉。
房间内,千代流殇和寻隐都听到了老嬷嬷的动静,两个一大一小的娃娃对视了一眼,似乎都能明白对方眼中警戒的意思。
千代流殇将寻隐紧紧地搂在怀里,“弟弟,是不是来坏人了?”知道寻隐无法回答他,他依旧自言自语道:“弟弟不怕,哥哥保护你!”
寻隐舒服的窝在千代流殇的怀里,埋在他胸膛的脸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笑意,这小鬼,也不瞧瞧他那瘦弱的身子板,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要保护他!真是不自量力啊!
想归这么想,寻隐心底依然涌起淡淡的暖意,重生这些天来,他只见过水凝一次,对那个绝美冷漠的冰美人实在产生不了亲情的感觉,反而是这个一直被人忽略的哥哥,让自己在这陌生的世界中有了一丝牵绊。
门被推开,这对幼小的兄弟同时将目光锁定在进来的男人身上,红色的月光倾泻而入,给那人的背影涂上了浓重的色彩,那一身随风摆动的白衣在月夜下是如此撩人心魄。
大帅哥啊!寻隐在心底感叹了一声,若说将来自己这位哥哥会长成一个祸国殃民的美男子的话,那眼前这位就是实实在在的帅气男人了,一身如青松傲竹般强韧的气息,瞬间让两个没见过世面的男孩升起了崇拜之心。
白衣男子脚步轻移,瞬间就飘到千代流殇的面前,他瞥了一眼角落上被迷晕的丫鬟,转而目视着眼前两个一大一小的男孩,发出淡淡的疑惑声:“咦?为何有两个孩子?”
千代流殇收紧手臂,半是紧张半是激动地问:“你是谁?”这人难道和他一样也是偷偷摸摸跑来看弟弟的吗?
白衣男子原先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襁褓中的婴儿身上,毕竟只有这个婴儿才是他寻找的目标,此刻,他审视的目光汇聚在千代流殇身上,将这个衣着普通留着刘海的精致男孩细细打量了一遍。
为何,从这个男孩身上,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为何,在这个男孩脸上,他看到了熟悉的轮廓?
第二十四章:花开彼岸
那熟悉的味道飘进白衣男子的鼻中,他突地上前提起千代流殇,仔细端详着这个孩子。
千代流殇双脚离地,被提到半空中,他晃荡着两条小腿,瞪着眼前动作粗鲁的男子,同时紧张的护住怀里的弟弟,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弟弟摔了下去。
白衣男子一口气吹开千代流殇额前的刘海,盯着那块红色花骨朵形状的胎记愣了几秒,随即发出了与形象截然不符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
接近癫狂的大笑,让千代流殇害怕的低下头,他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异,可是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何笑得如此夸张,垂下脑袋,长长的刘海重新披散而下,遮掩了他的异样,也遮掩了他复杂的心思。
寻隐被禁锢在千代流殇的怀里,他用那无力的胖乎乎的小手攀着千代流殇脖子,以免自己被甩出去,靠!居然碰到一个虚有其表、精神有问题的男人,真是可惜了那副好相貌!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水凝那毒妇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哈哈……”白衣男子提着千代流殇的衣领,漆黑的双瞳闪过一丝怜悯,他该想到的,那个女人还能安然无恙的存活着,采取这样的手段也是正常,自己竟然还会认为是某位世外高人研配出了解药。
可笑啊,可笑!
“小子,你一定就是那个毒妇的儿子吧?那你们……就是兄弟了!”白衣男子扫视了千代流殇怀中的襁褓一眼,流露出那么一丝赞赏,“没想到那毒妇的孩子倒是个有感情的!”
男子耳朵动了动,他勾起唇角,将手中的男孩扔了出去,千代流殇幼小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轻轻飞向摇篮边,却重重地撞倒了旁边的椅子。
“啊……”幼嫩的脊背撞到坚硬的桌角上,让千代流殇忍不住痛哼出声,他咬着唇,强忍着后背的噬骨之痛,先看了看怀里的弟弟。
“弟弟,你没事吧?”带着颤音的清脆童声让在场两个人都有些心悸,尤其是寻隐,他感觉自己一定是傻了,竟突然有股想流泪的冲动。
刚才在半空中时,是千代流殇灵机一动,将自己的头按进了他的肩窝里,否则此刻,自己这柔软的身子骨肯定已经撞碎,他回了千代流殇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凌厉”地瞪着白衣男子。
“啊啊……”哼!坏人,居然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欺软怕硬……他奶奶的,有种等他十八年再跟他单挑!
“咳咳……”千代流殇痛苦了咳了起来,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传至神经,让他有些无力,鲜红的血液沿着嘴角流了出来,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啊!
远处的足音越来越近,白衣男子英俊的五官闪过轻蔑,他注视着地上的千代流殇,说出让他这辈子都铭记于心的话:“小子,你可知道你脸上的胎记是什么?呵呵……
你那位好母亲,竟然用你做引子,将她身上无药可解的归魂散过渡到你身上,果然最毒妇人心啊!不过,也算她用对了方法,这种毒一旦过渡到别人身上就会变质,如今,在你身上的毒已经不是归魂散,而是……花开彼岸,记住!当你脸上这朵花印完全盛开绽放之时,也就是你魂归彼岸之期!”
千代流殇年纪尚小,对白衣男子深沉的一番话只理解了一半,他捂着那半边脸心如刀割,原来,这个胎记是他的母亲留给他的,而且这个胎记是会变化的,至于魂归彼岸,此刻的他还无法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可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寻隐却深刻明白,他同情地看着自己这位哥哥,注视着他那块艳红的胎记,难怪这胎记看起来总有些诡异,竟然还有这个说法,也不知他能活到哪一天。
心里的怜惜之情被吊了起来,寻隐目光灼灼,巴拉着千代流殇的衣领,正想给一个同情的吻,却被匆忙而来的脚步声打断。
一群手持刀剑的侯府侍卫冲了进来,对着屋内的白衣男子持刀相向,神情肃穆,自带着一股军人的不屈。
须臾,宽敞的卧房内挤满了人,沐管家瞥了一眼窗外被定格的老嬷嬷,随后惊讶的看着房中那个四岁的小男孩,他怎么会在这里?
理了理思绪,沐管家一身正气地问:“不知孤殿主驾临千代侯府,可有要事?”
“呵,我的来意你们应该很清楚!”白衣男子嘴角含着嘲讽的笑容,他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朝着寻隐一挥,一股吸力将寻隐幼小的身体强硬地从千代流殇的怀中扯了出来。
“弟弟……”
“小世子……”
几道惊呼声同时响起,沐管家首当其冲,运起掌力朝着白衣男子拍去,一股强劲地掌风瞬时掀翻了他身旁的桌子。
“哼!自不量力!”白衣男子侧身一躲,避过了掌风,他一手抓着寻隐包着的襁褓,一手出掌迎向沐管家。
“砰!”一声不大的声响,却将在场所有人都震退了几步,白衣男子右脚往后一踩,定住了身型,而他对面的沐管家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沐管家“蹬蹬……”地向后连退了十几步才站稳了身子,被他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排清晰的脚印,可见用力之深。
“咳咳……孤殿主真不愧是当代圣手,沐某人甘拜下风,只是,您乃一代豪杰,又是溟云殿殿主,怎能将个人恩怨报复在一个婴儿身上?”沐管家擦去嘴边的一抹血迹,眼底还是流露出担忧。
“那又如何?”白衣男子将手中的婴儿提到眼前,两双幽黑的眸子对视着,一个略带残酷,一个带着愤怒。
寻隐那双如水般润泽清澈的黑眸子毫不示弱地回瞪着白衣男子,今天他算是大开眼界了,没想到武侠小说中的功夫是真正存在的,而且似乎与前世所见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武林至尊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对视良久,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侯府侍卫将白衣男子团团围住,却不敢轻易妄动,溟云殿殿主孤傲空,那是如神一般的存在。
我草!这个男人难道是要跟他比眼睛大小?寻隐发挥吃奶的力气,努力将自己的一双凤眸睁到最大,所谓出身牛犊不怕虎,说的估计就是寻隐此刻的状况。不久之后,当他知道眼前这人是个怎样的存在时,狠狠地为自己今日的行为吸了口凉气。
“哈哈……这个小娃有点意思!”白衣男子面带笑意地看着眼前的小不点,没想到他竟然在一个幼小的婴儿眼中看到了挑衅,呵呵,真有意思!
“孤、傲、空,放开我儿!”一道脆如黄莺,婉转悦耳的女声打破了寻隐两人的对峙,水凝在红溪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脱下一身华贵,水凝身上仅穿着纯白的绸缎衣裳,乌黑的亮发用一只白玉簪子简单的固定在脑后,一朵白色绒花嵌在发中,更显清纯娇贵。
孤傲空见到水凝,唇角的笑意瞬间凝结,手也不自觉地收紧,惹得寻隐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尽管他极力忍耐,却依旧让这声娇嫩的声音激荡在众人心中。
“弟弟!”千代流殇担忧的呼唤一声,他咬紧牙站起身,一个跳跃,扑腾到孤傲空的身上,他巴拉着孤傲空的手臂,张开小嘴,隔着白色素服,狠狠地咬了下去,“放开我弟弟!”
四岁的小孩,连让孤傲空疼痛的能力都没有,他动也不动地任由千代流殇折腾,直到挂在他臂上的小人抬起头,满目激愤地冲他吼道:“不准你伤害我弟弟!”
孤傲空眼底闪过一丝笑容,他轻轻甩了甩手,将千代流殇扔到地上,这才面对着水凝,讥讽道:“千代夫人?呵呵……你当初费劲心机得到的男人,如今已是一缕亡魂,说不得,他在九泉之下还能与我那师妹相亲相爱……”
“住口!”水凝阴沉着脸,一双美目透着狠厉,“哼!璃若尘早已是一堆白骨,又怎么可能与我相公……她生前输给了我,死后也绝对翻不了身!”
第二十五章:后会有期
“水凝!”孤傲空沉着声呵斥,他掐住寻隐的脖颈,半哀半怒地瞪视着水凝,“当年,若不是你对她使了阴谋诡计,又怎么会让我师妹自怨自怜,含恨而终?”
一想到那个从小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师妹,孤傲空眸色加深,抓在寻隐脖子上的手也加大了力度,自己不过闭关了两年,没想到出关时,那个可爱的师妹竟已香消玉殒,只因她心心想念的男子不接受她的感情,就毅然自我了结生命。
“哼!璃若尘那个贱人,居然以为能和胤岚成就夫妻之好,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样子,她怎配与我相提并论?”水凝一想到当初那个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女人,就恨得牙痒痒,一张白璧无瑕的瓜子脸上尽显狰狞。
孤傲空神色悲伤的目视前方,枉他武功盖世,还是溟云殿的殿主,却连自己的师妹也没保护好,“水凝,一命换一命,你的命我不想要,不如就拿这个孩子代替!”他要让她也尝尝痛失亲人的感觉。
“依依……呀呀……”混蛋,放开老子!冤有头债有主,凭什么老子要替别人死?寻隐本就憋的难受,被掐住的脖子虽然不痛,可是这种即将窒息的感觉太恐怖了,仿佛在等待死神的来临。
“你敢!”水凝向前迈了一步,气势全张,“你可是执意要让千蜃阁与溟云殿为敌?”
“有何不可?”孤傲空傲然地面对着水凝,他从小沉迷于武学,机缘巧合下得到了溟云殿的传承,成为溟云殿的继承人,可惜他一心练武,对殿中事务一概不理,否则,百年前鼎鼎大名的溟云殿又有谁人不忌惮?
这几年,凭借着他至高无上的武学修为,在江湖中威名渐盛,逐渐挽回了溟云殿的声望,与千蜃阁并列为清玄皇朝最大的江湖势力。
五派一宫一殿一阁,组成了澜月大陆的基本江湖势力。而三个一分别是梵赫宫、溟云殿、千蜃阁,前者在宸熙皇朝,后两者则在清玄皇朝,从地理位置来看,隐隐有三足鼎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