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扫兴,每次都是那几个小子围着他!”不远处,一个男子冷冷地望着那群吵闹的年轻人,眉头紧锁,“那个冷泉真是傻瓜,总是被人像花瓶一样保护起来却没有悟性,还有脸自怨自艾,难怪季仙友看不上他!”
“皇大人,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凤眼一挑,东道主慕容孝信不知什么时候窜出来,下巴搭在那人肩上,“冷泉啊,就像花瓶一样需要小心呵护呢!”
“他若是碎了会有很多人痛心不已,温顺到这种地步也是一种魅力,我倒想把他按倒然后弄哭,那一定很有意思!”皇仙鹤眯起魅惑的双眼,纤长的手指指向某个角落,“似乎有个小鬼和我想的一样了呢!”
慕容孝信侧头一看,原来是一位白衣少年正用火焰般的目光注视着被一群轻狂小子围在中间的冷泉,那表情就像要生吞了对方一样,丝毫没有贵公子的样子。哈?那就是被称为“灵族第一公子”的大族长楚雪河?怎么像玩具被抢了似的啊?真是奇了,冷泉,过去还真是小看了你,原来也是个宝物!
也许意识到好几束目光都瞥向自己,冷泉打个寒战,推辞说身体不适便离开了。他实在想不通,六月的江南怎么这么冷。
楚雪河一直皱着眉头,见猎物退席,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有好戏看了!”慕容孝信拽拽皇仙鹤的衣袖,本来想追上去,但前来敬酒的宾客越来越多,只好作罢。皇仙鹤得意地冲他做个鬼脸,独自行动去了。
冷泉一路回到卧室,推开门,一股茶香飘出,他喜欢这个味道。慕容老板总是根据客人的喜好布置客房,对于喜欢品茶、古玩的冷泉来说,这房间比自己的更加有韵味。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个青花瓷瓶。光滑、细腻、冰冷,这种感觉像极了仙友。她就是那样的女孩子,看似平易近人实则拒人千里,骨子里有一种坚强。同样身为“弃子”,她就能从容面对,自己却不行,完全没有那种气魄。
“仙友,如果我再强一点,你会不会……”捧起那漂亮的花瓶,冷泉深深吻了下去。
“大人居然有这种爱好?”冷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抹雪白飘到他面前。
没有任何力量,冷泉自然无法察觉有人靠近,羞涩地低下头,小声说:
“楚大人,怎么是你?”
“那该是谁?黎皇拓?绛天池?或是那些个登徒浪子?”生硬的语气把楚雪河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这么无礼的时刻。
“你在说什么啊?”紧抱了一下花瓶,完全没察觉异样的冷泉可怜兮兮地望着那个少年,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遇到不讲理的人。
“你不要装得那么可怜!”楚雪河气恼地夺过花瓶,狠狠摔在地上。
啪啦——
冷泉眼看着最喜爱的青花瓷碎落一地,还来不及叫出来便被一个身影遮住了光芒。
“我要睡你!”粗俗不堪的话从教养极好的贵公子口中说出,就像莲花上趴了一只癞蛤蟆,雪河心中惊讶自己的变化,但现在要做的只是按倒他,然后……
“大、大、大人……”冷泉颤抖着看见门被关上,然后有青光环绕——那个是结界吧?他没有力量,所以完全是只待宰的小羊。
“为什么允许别人那样轻薄?你喜欢吗?”雪河狠狠将他摔在床上。
“不、不是的……不要……”没出息的眼泪就那样落下,冷泉眼见自己的衣服被撕成几条,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哽咽的份儿。
“老实点……”楚雪河将他的头按在被子上,四下观望,一伸手将床头的小水壶抓过来,不由分说去扯他的裤子。
“呜呜……”冷飕飕的凉风已经让冷泉不知所措,不料更冰凉的液体流进股间,然后有个东西就那么侵入了。
“为什么忍着?想说什么?”雪河此时真想直接进去,不过那样会死人吧?他停了一下,又低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说吗?”
抽噎了半天,那蚊子般的声音终于从棉被里传出来,哼哼唧唧听着都难受:
“请……轻点……”
你就想说这个?为什么不拒绝?骂人啊!楚雪河眯起双眼,又加进一根指头四下按捏,心里却十分窝火。怎么,被欺负也不反抗,就算没有力量也得奋力拼啊!你就这么认命吗?冷泉,你倒是拒绝啊!
“嗯啊……”猫一样的叫声从那双红唇间吐出,冷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身体的燥热让他忘了疼痛,渐渐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腰肢。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装可怜、装温柔,其实就是个……一股莫名的失望涌上心头,楚雪河将他翻过来对着自己,那双无神的眸子现在已经泪水氤氲,迷惘地注视着他。冷泉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躲不掉,对方是灵族大族长,怎么可能斗得过?与其挣扎还不如听话些,也许还能少些疼痛。他不是第一次和同性交欢,更不是第一次不情愿,他清楚自己的地位,反抗只会对自己造成更大的伤害,不如顺了对方。
自从八年前被慕容孝信以“提高地位”为代价吃干抹净后,只要异血宗族召开族会,童年玩伴黎皇拓、绛天池等人便一直围在他身边吃些不伤大雅的豆腐,说穿了,就是用一种古怪的方式保护他。就像对青花瓷釉,最好的防护方法就是把它锁起来不让其他人接近。可惜啊,这些事情对于迟钝又一棵树吊死的冷泉来说毫无用处。
“冷泉大人,”楚雪河贴近他的耳朵,“你真乖,我啊,真想把你搓圆捏扁!”
“呜呜……好疼……”冷泉只是哭着叫疼,身体却扭得更加剧烈。
“是第一次吗?”雪河咬着他的耳朵问。
“不是……啊!”冷泉很懊恼也很疑惑,为什么老老实实回答了他,身体却立即被撕裂?这个少年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啊?早知如此就骗他好了!
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干净?没看见那些人围着他毛手毛脚吗?他是个什么东西!楚雪河残存的温柔消失殆尽,接着开始了一场残酷的刑罚。
门外,一位貌不惊人却眼神犀利的女子紧握着拳,两只胳膊被皇仙鹤扭在身后牢牢制住,双唇也被那双散发着淡淡麝香的手紧紧捂着无法出声。她愤恨地盯着那扇门,身体随着里面的叫声不停地颤抖。
“其实你喜欢你夫君,即使他不爱你,对吗?”皇仙鹤笑问。
锐利的目光刺向那个喜欢玩弄他人性命的男人,女子几乎想杀了他。屋子里的是自己的夫君和侄子,侄子强迫了夫君,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然则最令她发疯的事并非这违背天理的苟合,而是泉第二次被残忍地伤害!总是冷言冷语,可楚悠濂却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单纯的傻瓜。她后悔了,如果平时对他好一点,是不是可以让他改变过于软弱的性格?他们的亲事是慕容孝信用那张灿若莲花的嘴促成的,但八年来冷泉的温柔却是无可取代的!
感觉到那女人已经崩溃,皇仙鹤笑着松开手。悠濂居然没有冲进去救人,而是听着夫君凄厉的叫喊,每一声都仿佛针扎。二人一直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脸冰冷的楚雪河就那么走出来,衣衫整洁,风度翩翩。他毫不惊讶门外还有两位听众,反而露出了迷人的笑。
漠视着姑姑的眼神,雪河举起一块青花瓷碎片,轻轻舔舐上面的血迹:
“你们的女儿满了十三岁我便会娶她过门,姑姑,你满意了吗?”
楚悠濂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曾想过好好对待夫君,但不知为什么总也改不掉那与生俱来的高傲态度。她和南桑木是同一种类型的女子,野心极强,尽管出嫁依然掌握着楚家的大部分权力,把女儿定给大侄子也是为了将来能够继续牵制全族,但这一次她失算了。早知如此就应该在楚雪河登上族长之位那天交出权力,再也不招惹这种危险的男人。可惜慢了一步,现在她的一切几乎都被那恶魔一样的侄子抢夺殆尽!
“青瓷,真是好名字!”温柔地笑了笑,雪河平静地离开。
空气里飘散出血的味道,地上是一堆破碎的青花瓷釉,冷泉躺在床上,凌乱的黑发被割断,四处散落着,修长的双腿暴露在外,右腿内侧血肉模糊,隐约能看出那伤口是一个字。
雪,那是楚雪河留下的印记。
悠濂一步一步走进去,小心地为他盖好被子。他还有呼吸,只是失了神采。她咬牙扭过头,那个温柔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碎成一片一片,魂魄无力地呐喊着,然后变得死一样沉寂。身为楚家的人,她明白,自己的侄子不是说说而已。冷泉犹在,魂魄已随着那一小块碎片被带到了遥远的地方,再也无法回来。
“你还是什么也不说比较好!”皇仙鹤摇摇头,似乎很喜欢眼前的血腥画面,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可惜压倒他的不是我!”
悠濂紧握着拳,鼓足勇气开始给那个被打碎的小娃娃治疗伤口。
没有继承巫族的体质或许算是因祸得福,那一身伤痕复原得很快,但自那不堪的经历之后冷泉就一直躲避楚家的人,包括自己的夫人。不想回忆起那天的事,真的太可怕了!剧烈的冲撞、不堪的话语、轻蔑的眼神,一切都来得太快。临走前,楚雪河说,大人,你最好不要忤逆我。冷泉心中一阵颤抖,为什么是自己?因为胆小、不会反抗吗?他想求助夫人,却不敢面对那模糊不清的眼神,他不知道对方的态度究竟是同情还是鄙视,何况,他们二人的感情本来就很糟。该来的终究要来,忍受未必是坏事。
冷泉变了,变得麻木虚伪,那张温顺的脸不再因为和别人肢体的接触而羞赧,而是露出带有谄媚的笑容,让人莫名地心疼。皇拓他们都发现好友的转变,可是原因谁也不晓得,询问不下数次也没个所以然。冷泉认为没什么可说的,那个人出现的每个夜晚,恐惧、耻辱、痛苦便源源不断地袭来,躲不开、也不能躲开!
五年后,刚满十三岁的冷家长女冷青瓷出嫁楚氏大公子楚雪河,备受宠爱,但传言二人从没同房,而且青瓷夫人与楚家其他成员关系极其恶劣,纠纷不断。
流言四起,冷泉只是淡淡一笑。他从温泉中走出,右腿内侧那鲜明的“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一辈子都将被封在箱子里,像古玩一样活着。他是楚雪河的,逃不掉,也不能逃,所以他认命了。雪河的每一次“拜访”都是用一种近乎刑罚的方式折磨自己,逼着他哭泣、求饶,然后再轻声哄他入睡。在那温柔的暴力中,冷泉的身体出卖了自己,他有了快感,而且接连不断。
皇拓他们在族会上依旧用那种奇怪的方式保护自己,不让那些“大野狼”接近半步。日益成熟的冷泉已经明白了好友们粘糕一样糊着自己的真正意义,可惜都太迟了。他舍不得说穿,他怕他们伤心,伤心自己的堕落!
呵呵,时光如水啊,五年,大女儿出嫁、小女儿也七岁了!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对自己这个残破身体的偏执……哦,他该来了,这一晚大概还会被粗暴地对待吧?冷泉静静地想着。
脚步声响起,来的却不是雪河,而是悠濂。
“泉,”楚悠濂强压住内心的不安,低声说,“你不要激动,我想告诉你,雪河他……”
剩下的话似乎听不到了,冷泉就那样只披着长衫,抖着身体立在风中,呆呆地望着夫人,仿佛她说的都是梦话。
“这个给你。”楚悠濂将一块碎瓷片塞到他手中,转身逃走。她第一次为自己的行为害怕,甚至可耻。她在做什么?她做了什么?那是她的亲侄子啊!
雪河,你……泪水迷糊了双眼,冷泉将瓷片紧紧握在手中,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流星般滴洛在温泉中,荡开一朵鲜艳的红花。
楚氏大族长楚雪河与其弟楚流河外出遇刺,流河因兄长全力保护侥幸逃得一劫,但雪河却因此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楚雪河,你太残忍了!我的身体被你变得奇怪了,甚至懂得主动诱惑你,那样不知廉耻。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要抛弃我?你,真的爱我吗?你在折磨我吧,因为我从不回应你的爱!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就在想,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把楚家玩弄于鼓掌的。现在我懂了,你的用的就是你的残忍、你的暴戾!其实你根本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只是喜欢掩饰真正的自己罢了。你就是个臭小鬼,一个真真正正的长不大的孩子!你,好狠!
凄楚一笑,冷泉垂下头,转身离开。那头黑发长出来不少,当初被他用瓷片割下那么多,有的还是硬扯下来的。他将其中一缕放进手帕小心地包裹好揣进怀里,然后露出厌恶的表情。当时还不明白他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现在才明白……唉,这些都不必思考了!
泉水微红,倒映出一轮残破的月亮。
番外二:百花缭乱
绛天池是个棱角分明的英俊男子,茶色长发,茶色双眸,浑厚的唇带着常人没有的刚毅,那修长的身高看上去矫健而阳光,很多女子见到他都会脸红,不只是女子,那些个有怪癖的男子见到他也会垂涎三尺。
初次见面时帝华然以为他是个武官儿,结果被兰玖言的一句话彻底吓傻了。
天池,御花园在那边,花具都准备好了!
洛阳绛家的继承人、轩辕第一花卉大师就是眼前这个满身阳刚之人,反观之,自家的那几位常年习武的护法却显得十分纤弱,那小脸儿更是比女子还精致。这样的人是养花的?还不得辣手摧花!感慨之余,却瞟见了坐在凉亭里的另一个人。
同样是茶色长发,那个人眼神很冰,不过就在二人对视的一刻,那种冰冷消失了,应该说是刻意隐藏的。那人微微一笑,起身行礼,却让人莫名其妙地感到消受不起。
“那是我的小舅子,黎皇拓!”绛天池笑得很醇厚,实在不像狡猾奸诈的巫族人,但那个黎皇拓绝对是!光被他看一眼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这样的人和绛天池是亲戚,太难以置信了吧!华然的喉头不自觉地滑动一下,向后退几步。
“怎么了,帝大人?”这是异血宗族对人族皇上私下的称呼,他们不受人族的管理,所以不必称呼他们的最高统治者为皇帝。
“没什么,有点晕……”华然看着那位“小舅子”一步一步走来,差点做个结界躲进去。
天池想了一会儿,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锦囊,笑吟吟地送上前:
“这是我栽培的薄荷新品种,口感更加甜美,有助于提神醒脑,大人请收下吧!”
“谢、谢、谢谢……”怎么感觉那个黎皇拓眼神更危险了!华然将草药迅速揣进衣袖,借口有事便落荒而逃。兰玖言平日里都跟在他身边帮忙,也就施个礼告辞了。
切,轻蔑的眼神对着那对不搭调儿的兄弟,一双手放肆地搂住自家姐夫,邪佞的笑容浮在脸上,黎皇拓在天池耳畔吹着热气,调侃道:
“怎么,刚见面就送上定情物了?我们睡了这么多年你也没个表示啊!”
“皇拓,不要胡说,放手!”天池拧紧眉。
黎皇拓没回答,只是那样靠在他身后,二人身高相仿,所以想搭个肩膀都费事。绛天池知道自己伤到他了,便伸手拍拍他的手,叹了口气。
“姐夫,我要你!”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