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观察手记（穿越）——番瓜小笼包

回到家吃完儿子早已经准备好的午饭，陆唐开始写日记，忽然幼儿园打来电话，老师的声音很无奈：“陆先生，我们有个女老师送翁晨回家了。”

“啊？”陆唐看了一眼表，时针正好指到四点：“现在还没有下课呢吧？”

“他说要赶回家给你做饭吃。”那老师衷心的感慨，“您有个好儿子啊。”

与此同时，传来了开门声，小家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爸，你今天想吃什麽。”

陆唐感到父亲的自尊心再一次受到了沈重的打击。

有一个这麽儿子，要爸爸还有什麽用。

陆唐整个人都沮丧了。

他根本不是认回儿子，而是取了个贤妻嘛。

父亲的价值体现在哪里啊？

上班以後，陆唐无精打采的擦著酒杯。

都已经开张半个小时了，但是没有几个客人进门。同事无精打采的趴在吧台上睡觉。最近附近新开了几家硬件设施一流的酒吧，客人越来越少。

“哇。”有人推门进来，趴在吧台上的似乎惊了一下，直起身子看，悄声和陆唐说，“你看你看，是翁杰。”

“不是天天来吗？有什麽好看的。”陆唐奇怪的抬起头，眼前马上被一片红色充满了。

翁杰捧著一束玫瑰，站在他面前：“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陆唐一抖，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掉到地上，碎了。

不只是他，同事和老板娘也保持著瞠目结舌的表情。

虽然一个世纪的代沟很深，不过翁晨事先也做好资料预习了，这个时代的人不是普遍用送植物生殖器的方法来表示爱意的吗。他连花语都查好了，三十朵红玫瑰代表接受我的爱。

不过他并不指望陆唐这麽马大哈的人会数清楚玫瑰的个数并去查什麽花语。

翁杰把花递出来：“你能接受吗？”

陆唐整个人都石化了，看著花一动不动。围观群众率先反应过来，八卦之心爆燃的客人们也凑了过来，有人急的连忙戳他：“说话啊，说话。”

“啊，不是……可是……”陆唐看著那束花尴尬的脸都红了，实在不知道怎麽拒绝，半晌，才憋出一句，“这也太破费了吧……”

“……”这是什麽回答啊，失望的群众再次把目光投向翁杰。

“哦，没多少钱。”後者很冷静的回答，“都是从买菜钱里省出来的。”本来想买九十九朵，但是花太多财政赤字父子俩就连肉都吃不上了。

浪漫气氛被俩人的对话破坏的荡然无存，围观群众轰然散去。

“菜钱！”陆唐彻底震惊了，马上脑补出翁杰为了省钱买花天天吃满头咸菜的场景，表面上看著人不错原来竟然这麽贫苦，怪不得他每次来都点一杯最便宜的咖啡，原来是因为没钱。

“你还是学生？”陆唐於心不忍，指著玫瑰道，“这个能不能退？退了买两只烧鸡吃吧，要不然你等我下班，我请你吃饭。”

你的钱就是家里的钱，花谁的还不是都一样。翁杰笑了：“你下班太晚了，明天可以约会吗？”

十一、

翁晨先到了家，恢复小孩身体，坐在客厅翻著书，等陆唐回来。

他有点烦躁，时不时的看看门。

和以往差不多的时间，门开了。

陆唐抱著一束花回家，怎麽走怎麽别扭，路上还遇到了唱KTV晚归的熟人，对方看著花暧昧的问：“陆唐，有你的，这麽晚去约会啊，交心女朋友啦？”

谁能想到是男人送他的，陆唐含糊的应了一声，尴尬的加快脚步回到了家。

本来以为回家会轻松一点，但是当看书的小鬼头扭过头，目光如刀的盯著自己手中的花时，陆唐才发现自己错了。

“怎、怎麽还不睡？”陆唐竟然有点心虚。

翁晨明知故问：“那是什麽？”

“那个……”陆唐努力的找著理由，“酒吧优秀员工的奖励。”

“是吗？”翁晨反问，那人完全不善於说谎，脸上写明了我在骗人四个大字。

“有小姑娘送我的哈哈哈哈。”

“这样啊。”翁晨甜甜的笑了，“老爸你真厉害。”

纯洁无暇的笑容马上刺伤了陆唐努力说谎的心。父子应该坦诚相待，为人父者，怎麽可以对自己的儿子说谎！

“对不起，我说谎了！”陆唐举起手，“其实是男人送的。”

“男人？”

“上次说的那个男的……”陆唐有点为难的说，“他好像是认真的。”

“除了送花还说什麽了吗？”

“说明天要约会。”

“你同意了？”

“没有，我跟他说我回来问问我儿子。”

对，就是这一点，让他很不高兴。

“为什麽要问我啊。”翁晨说，“你和他约会啊，干吗要争取我的意见，这麽放不下小孩，你是未婚妈妈吗？”

“不。”陆唐马上否定：“是未婚爸爸。”

“可是你约会管我什麽事啊。”

陆唐乐呵呵的摸著小家夥的头：“我哪能让你一个人在家。”

被拒绝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翁晨万万想不到自己做了自己的第三者。

翁晨分外恼火，指著沙发对陆唐道：“坐下！”

陆唐乖乖的坐下了，手里还抱著那束花。

“爸，我不想做你追求幸福的道路的阻碍知道吗？”翁晨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平和，循循善诱，“我觉得如果有个出色的叔叔追求你，我会放手让你去追求你的幸福。”

“可是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

“爱情不分男女。”

这种年龄就有这麽超前的思维，陆唐被震撼了，他儿子究竟受的是什麽教育？

陆唐把花放在一旁：“恋爱都是大人的事，你不懂。”

翁晨冷哼一声，亮出手里的书皮──《如何抓住他的心，恋爱三十六计》。

“……”现在的小孩有必要这麽早熟吗？陆唐再次狡辩道，“那是理论知识，纸上谈兵没有用。”

翁晨拿过自己的书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有十几封彩色纸写的小情书哗啦啦的掉出来，画著幼稚的画和简单汉字。

才刚刚开始上幼儿园而已就有这麽多，看来当初被男孩们堵在厕所里还有更深层次的理由啊……

陆唐瞬间觉得面前这个小小的孩子深不可测。

“所以你们这个时代的爱情。”翁晨挺起胸脯，“我懂得比你多。”

“什麽叫我们这个时代。”陆唐道，“你是说我们有代沟吗？你爸还很年轻，和任何人都没有代沟。”

“爸。”小家夥一字一句的道，“其实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

他的语气异常的严肃异常的诚恳。

陆唐愣住了，然後看著翁晨圆嘟嘟的脸，心口一暖，笑著抱起小家夥亲了一口道：“现在有你这个儿子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翁晨早上上幼儿园晚上又等他回来，现在已经困的要命，打著个哈欠，口齿不清的道：“那又不一样。”

“你以後早点睡觉，别再每天等我了，”陆唐把小家夥抱到床上，边给他盖被子边说，“白天还要上幼儿园，晚上就别等我了。”

“其他时间又看不到你……”小孩子的身体毕竟能量有限，挨著枕头翁晨的思绪就远去了，迷迷糊糊的说道：“而且晚上回家看不到人……你不是……会觉得……寂寞嘛……”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後变成了酣睡时沈稳的呼吸声。

原来每天等自己到深夜，是因为这个啊。

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每天下班看到空荡荡的屋子确实会觉得很寂寞。但是自己也不过在日记上以开玩笑的口吻写过回家发现只有自己一个的感觉怪孤单的。

想不到这孩子竟然察觉到了。

现在想起来，似乎从刚来的那天起他就每天晚上等著自己下班回来，算算时间也有小半个月了。

或者是在看书或者是看电视，总之这孩子每天都在坚持自己下班回来。

自己习惯了夜猫子的生活竟然没有发觉有什麽不妥。

自己果然是没有责任感的人。

陆唐坐在床边，看著儿子熟睡的脸。小家夥翻了个身，手从被窝里露了出来，陆唐轻轻的握住了那双小小的手。

本来每天都过著千篇一律的乏味生活，可是自从他出现在自己身边以後，日子变得充实起来。

陆唐小心的把翁晨的手放进被子。

从来都觉得日子只要混混就好，但是现在，陆唐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仔细考虑以後的生活。

十二、

陆唐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温柔的照在还在床上熟睡的小家夥身上。

“儿子，起床啦。”陆唐怜爱的捏了捏翁晨粉嫩的脸蛋。

“嗯……到点了吗……”後者微微张开眼睛，看见陆唐的大脸，不甚清醒的脑中很快做出了判断──那个懒爸爸不可能这麽早就醒来。

“果然还是做梦啊。”似醒未醒的声音显得奶声奶气，翁晨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小~家~夥~”对这种理直气壮的鉴定觉得很气愤，陆唐坏心眼的捏住了小家夥的小鼻子。

‘呃……’两道可爱的眉毛拧了起来。陆唐觉得好笑，又舍不得憋坏他，松了手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这回那小家夥才睁开眼睛，呆呆的看了他半晌，然後伸出小手抱著陆唐的脸，在嘴上异常温柔的亲了一口，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这小家夥是属狗的吗？陆唐拉开翁晨的小手，揉揉他柔软的头发：“起床啦。”

翁晨这才彻底清醒过来，陆唐说了一声：“洗漱好了出来吃早饭。”浑然没有发现身後的小家夥呆了片刻，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後，神情复杂的单手捂住了嘴。

孩子的身体真的经不起折腾，没几天而已，就已经累得早上醒不来了。刚才要不是陆唐拉开，他舌头可能就要伸进去了……

在这个时代，儿童猥亵大人犯法吗？

桌子上摆著早餐，买来的蛋糕和煮的壳都炸掉的鸡蛋。

“为什麽鸡蛋煮著煮著就会裂开呢？”陆唐扒开一个鸡蛋递给翁晨，看他吃了一口，充满期待的问，“怎麽样？”

翁晨犹豫了几分锺，严谨的下了评语：“熟了。”

“看来我手艺还不错嘛。”陆唐满足的往嘴里塞著面包，却发现翁晨盯著自己的眼神非常奇怪，“怎麽了？”

翁晨问：“爸，你是不是又把脏衣服堆在洗衣机里了？”

“绝对没有。”

“摔坏盘子了？”

“怎麽可能！”

“乱花钱买东西了？”

“存折不是在你那里嘛。”

“那为什麽会突然早起，还做早饭？”

“因为……”陆唐不好意思的扰扰头，“你不是说和我见面少嘛，所以我想每天早起和多陪陪你。”

“这点时间哪里够……”翁晨小声嘟囔著，拿起书包往外走。

“我送你去。”陆唐连忙走到门口。

“不用，你回去睡觉吧。”

“我……”陆唐忽然瞟到门边的挂历，过去的日期上都被打了个叉，“这是你画的？”

翁晨愣了一下，然後抬起头看那日历，忽然沈默了。

“这挂历是我妈……也就是你奶奶寄过来的，我原来还觉得没有用，原来你在用啊，为什麽要打个叉呢。”

小家夥低著头半晌，才道：“因为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呃……？”陆唐没想到回答是这麽有哲理的话。

“爸，我是因为想更了解你才来这里的，我的时间并不多。所以，”翁晨抬起头，表情认真的说，“我能不去幼儿园吗？”

陆唐想了想，和蔼的笑了。

二十分锺後，陆唐把儿子押送到幼儿园，并略带担心的问向幼儿园老师：“我儿子是不是到了叛逆期了？”

老师看了看幼儿园里活蹦乱跳的小孩：“这年龄，还早吧……”

“可是他最近好像有点厌学。”

老师指著自己的黑眼圈来说明自己的压力：“厌学很正常，自从您儿子来了以後，我们幼儿园的老师都已经开始厌学了……”

被一个幼儿园的小孩难倒这种事他们怎麽能够忍受，真当他们硕士海归的文凭是买来的吗。

可是为什麽怎麽学怎麽学都比不上他啊。

这小孩是外星人吗。

翁晨又看他两眼，不情不愿的板著一张脸背著书包往前走。

陆唐看著那个赌气一样的小身影，一瞬间像是想通了一样，嘴角一弯，笑著大声叫道：“儿子！”

“嗯？”翁晨转头看他。

“下午别请假，我给你做饭。”陆唐扬起手臂，竖起麽指，信心满满的露出八颗牙齿，“绝对好吃！”

真的能吃吗？想到那个煮鸡蛋，翁晨打了个寒颤。

不过，再怎麽难吃只要是这人做的自己也肯定会全部吃下去。

微微的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背著的书包，翁晨扭过头，不易察觉的笑了，转过身进了教室。

酒吧老板娘一般会提早两个小时来到店里算总账，大多数情况下客人不会这麽早进门，不过也有看到里面有人就走进来的。

“不好意思，现在不是营业时间。”正在核对账目，忽然感觉有人推门进来，老板娘不假思索的说道，但是说完话，一抬头，却愣了。

面前站著一个熟悉的年轻人，正是自己店里的员工：“陆唐，你怎麽来了？现在还不到开店时间。”

“老板娘。”陆唐说，“我想辞职。”

十三、

“怎麽突然想起来辞职？”老板娘问。

“现在我好像没什麽时间陪儿子，”陆唐咧嘴笑道，“那小家夥看起来怪寂寞的。”

“这麽说……他现在上幼儿园，你又是夜班，两个人的时间差的很多，见面很少吧。”

“对啊，本来就是一副这样的脸。”陆唐模仿著翁晨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然後又忍不住笑了，“最近因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这小子看起来越来越哀怨了……”

他学的很像，老板娘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欠他很多父爱。但是不知道为什麽这孩子非常信任我，依赖我。”陆唐继续说，语气充满自豪，“我喜欢这小子。”

“不过……”老板娘又问，“他迟早会回到他妈那边吧，这麽辞职值得吗？现在找工作很难呢。”

“人生在世，要是能有个想让自己改变原来生活的人存在，”陆唐嘿嘿的笑著，“感觉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