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 上+番外——苏蕴之

炎熙在他耳边轻轻问：“离，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姜子离狡黠一笑：“既然知道你能练剑，就去给你挑一把好的。”

炎熙看着姜子离为自己打着小算盘的精明样子，内心变得柔软无比，于此同时的，还升起了一丝他也说不清的焦躁感。他不知道怎么去化解这种焦躁感，只能更加用力的抱着怀里的人。

又是一夜过去，白凌一晚上没有合眼，天一亮就催促众人上路。炎熙看见姜子离一副没有睡饱，边打哈气边揉眼的迷糊样，顿时对白凌的做法极为不满。

感受到了炎熙的不悦，姜子离摸摸他的头示意不要生气，转头对白凌说：“看来那里有你很重要的东西呢，也亏你能忍这么久，我们走吧。”

铸剑山庄在所有练剑人的耳中绝对是名头响当当的。

山庄在大陆上是指那些血缘关系极近又做相同或相互联系的事情的部落（绝不是因为建在山间就叫山庄了），人数不多，但绝对很有能力。一般部族内部都有绝不外传的看家秘技。铸剑山庄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铸剑山庄里铸的剑可不是一般铁匠打得那种劣质刀具，他们只为练剑达到一定水准的人铸剑。其实练剑的人只用剑柄就可以利用剑气实体化出薄薄的剑刃，但威力却很有限。

但是铸剑山庄作出的东西就是为了让你把有限的能力通过他们的剑发挥到最大，就某种意义上和巫师的媒介物很像。巫师的媒介物对巫术的提升空间并不惊人，主要还是看巫师的个人能力，

但是一柄好剑就有可能让一个练气中阶的人变成一个以一敌千的高手。

所以，练剑者的一生究极目标与其说是在强化自己的剑气，还不如说在寻找一柄最适合自己的剑更恰当。

铸剑山庄离长生殿很近，几人刚靠近一座大门古朴森重的宅子，门就突然吱呀——裂开一条缝，五个穿着统一青色服饰举着剑的年轻弟子从里面“飘”了出来。

剑尖发出淡淡的金光，姜子离扫了一眼：很纯的剑气。同时惯性式的贴近炎熙，果然炎熙一把揽住他，躲过了这阵突然而来的袭击。

后面穆白轩辕当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甚至伤还没痊愈的白凌也轻松躲过了这第一轮攻击。

轩辕生气的问：“你们铸剑山庄是怎么待客的？怎么刚到门口就用剑招呼啊？”

那几个青衣弟子异口同声的说：“你们跟着那个想偷我们山庄东西的人，就说明你不是好人，我们庄主说了不是好人就不用客气。”如果不是脸长得不一样，简直要怀疑这是群胞胎了，频率真是太一致了。

姜子离觉得这几个人真有意思：“你们这是什么逻辑？要是我们这群不是好人的人进了你们的庄里，你们庄里岂不是全部变成坏人了。”

“额……”几个人被问住了，但立刻互相之间交换了个眼神，又举起剑，剑上的光芒更甚“不让你们进去不就得了！”

白凌这回不再躲闪，拿起那把剑柄闭目凝聚剑气，然后猛地挥了出去，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那几个弟子被击的吐出血来。

轩辕囧囧有神的想：“真厉害，吐血都吐得这么整齐！”

看来白凌也不是什么小角色，只见他恶狠狠的说：“你们几个还不够看，我要见你们庄主，叫他把云沉放了！”

“呵呵，丧家之犬又来这里瞎嚷嚷，看来受得教训还不够。”一个轻佻的声音过后，背着一把古朴长剑，穿着黑短劲装的男子双臂环于胸前，慢慢的走了出来。

白凌看到他，精神立马高度紧张起来。那几个倒在地上的青衣弟子也都赶紧爬起来，把剑双手捧于空中，恭恭敬敬的向男子行礼：“少主好。”

男子点点头：“你们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明明面对这么多人，那些弟子却放心的留下他一个回了去，看来是个厉害的人物呢，姜子离悠闲的想。

白凌上前一步，猛地出招，他明白，面对这人，自己只有趁其不备先下手才能有胜算。

眼看就要成功，白凌露出喜色，突然觉得耳边一阵清风刮过，时间好像突然变慢了一样，白凌可以清楚的看到幻化的剑刃应声而断，他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从背后抽出的剑，也不知什么时候这剑刃就要贴近自己的脖子了。

他，甚至没有用一成的剑气，白凌悲哀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预想中的疼痛。

但他没看见不代表别人看不见，预想的时间似乎过得太久，白凌睁开了眼睛，就看到炎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边，拿着一根树枝抵住了少主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少主的嘴微微长大，不敢置信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还有人比自己出剑的速度更快。

“哈哈哈哈，老夫今天看到了好东西啊。”

大家循声看去，一个至少有一百岁但面相十分精神的中年男人坐在房顶上，往下看着。

“我儿很久没遇上对手了，这样吧，我们铸剑山庄有个规矩，你们堂堂正正的比一场，只要能赢得了我儿，我就答应你们所有的条件，怎么样？”

姜子离点点头，觉得这庄主还真豪爽，看来对自己的孩子很自信啊，不过，他的炎熙啊……然后就开始思考宰他什么比较划得来。

庄主指指自己的儿子：“剑痴，五十五，练剑五十载，用宝剑名唤断水。”

姜子离知道这是剑客之间比剑前的规矩，要相互介绍，无奈的叹了口气，让他怎么介绍啊？

他指指那妖孽：“炎熙，呃，大概好几百岁了吧，从昨天晚上开始练剑，没有可以用的剑。”

不顾庄主和他儿子剑痴因为这不着调的介绍而微微发黑的脸，姜子离笑盈盈的说：“庄主，随便借把剑用用吧。”

43.高手过招

这群人很不着调，庄主生气归生气，但是还是很有大家风范的去命人取剑，再怎么样也不能失了面子。

于是，炎熙得到了一把褐色柄，银白色剑身，上面印着云纹的剑。

庄主说：“此剑名曰居芸，亦是我镇庄之宝，因为你对上的是我儿子的断水，我是绝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剑痴，拿出你们的本事让他们瞧瞧，我要让你们知道就算你们用这样的好剑也绝不是我儿子的对手。”他的脸上充满光彩，那是对下一代充满自信的身为一个父亲的全然自豪感。

“还有。”庄主补充道，“如果我儿赢了，你们要把那个贼人留下来。”他指的正是白凌。

白凌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羞辱，气得浑身发抖，就要冲上去找那一脸不屑的父子俩理论。

姜子离横起胳膊：“别去。”

白凌咬紧牙齿：“可是我真的没有偷他们庄里的东西。”

剑痴冷冷一笑：“那你打昏我庄里看守，鬼鬼祟祟的在我家里的宝库附近转悠，难道是来做客的吗？”

白凌毫不客气的瞪他一眼：“那是因为你们抓了我的人。”

剑痴更加不屑：“你这算是承认了你和那偷剑的贼人是一伙儿的了，等解决了他们，一会儿连你一块收拾。”

“你……！”

姜子离胳膊纹丝不动，堵住白凌去路，白凌也不敢妄闯。

姜子离：“现在的你能干什么？”

“可是云沉他……铸剑山庄的刑罚是有名的残酷。”白凌手指甲就要卡进肉里。

“我刚才看了，你和那剑痴确实还有差距，去了就是白白送死，所以你不妨相信我们一次，让炎熙去试试。”

白凌犹豫不已：“先生，我明白他很厉害。可是，他毕竟昨天才刚刚能凝聚剑气不是吗？”

姜子离微笑着点点头：“所以才说是试试嘛。”

白凌：“……”

姜子离不理会一脸纠结的白凌，转过头去：“庄主，如果我们胜了，你就把他说的那个人放了吧。”

庄主点点头：“这个容易，我说了答应你的所有要求的。”

轩辕撇撇嘴：您老也太自信了吧，小心一会儿先生要你整座山庄，看你到哪儿哭去。

炎熙无奈的看着兴致勃勃的姜子离：“离，你就要我这么去啊。”

“恩恩，去吧去吧，胜了给你奖励。”

奖励？这个词让炎熙一下子兴奋起来。

炎熙勾起嘴角：“好的，离，要是为你而战，我就不会输。”说完就向那个剑痴走去。

轩辕穆白小翼都很淡定的别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倒是白凌微微失了神。

“为你而战。”云沉也说过要为你怎么怎么样。可是自己从来没在意过，知道那天云沉说要给自己最好的生日礼物，随就消失了，后来才知道原来到孤身跑到这铸剑山庄里了。

白凌抬头看着炎熙的背影：姑且，就信你一次吧，一定要赢啊。

炎熙将剑在手里挥了两下，觉得还挺顺手：“就在这里吗？”

剑痴摇摇头：“不，在这里我害怕会把山庄毁了，我们去试剑场吧。”说着，径直向一个方向拐去。

众人跟上，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到了一片非常辽阔的空地，地上参差错乱的剑痕，极深的印在那里，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无数场激烈打斗。

剑痴站定，直直的看着炎熙，眼里冒出熊熊战火，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亲自战斗过了，不是不想，而是因为找不到对手。普通人永远也无法理解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他本以为也不会遇到对手额，没想到，终于有一个人可能拥有这样的实力了。

无论他们说这个男人从昨天才开始练剑是否属实，他都绝对不会掉以轻心的。

站定，剑痴闭了下眼，感受风从耳边拂过的奇妙触觉，然后右手猛地把剑从背后拔了出来，在空中划了半圈，就直冲炎熙而去。

剑痴的速度在人类中已经算是惊人的了，但是在炎熙面前还不够看，只见他轻轻松松闪过，可剑痴似早有所料，转眼间剑尖已经换了方向。炎熙再一避，却发现剑好像鬼魅一样从自己避开的方向反着过了来。

简直就像，他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躲一样。炎熙在心中小小佩服了一下，接近于兽的直觉，多么适合战斗的人类！可是，充其量，也就是接近，怎么能和他这真正的兽比呢。

炎熙微微一笑，近距离的剑痴被这夺目的笑容晃得失了一下神，炎熙便化作一道残影来到了自己的背后，举起居芸刺了下去。剑痴猛然察觉到炎熙速度的突然加快，就在炎熙以为自己会得手的时候，剑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堪堪避了过去。

一回合过后，围观的众人大气儿都不敢出。

“看，好的剑客不一定一定要凭剑气。”姜子离淡淡的说。

白凌明白他是在对自己说，其实不用他说，自己也明白，因为从刚才开始自己的心跳声就响如擂鼓，全身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了。这就是高手之间的过招，不利用本身剑的优势，只是单纯比拼自己的力量。

而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愚蠢，一位追求一柄绝世好剑，还害得云沉傻傻的跑到……白凌顿觉得眼界被无限放宽，眼里已退去迷茫。

姜子离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呵，小子，知道要做什么就好。

场上，两人也相视一笑，好久没这么舒畅的发泄过了。

这回，炎熙先攻了上去，因为没修过剑法，所以动作显得鲁莽而不伦不类，但这并不影响蕴藏在其中的力量。剑痴不躲闪，举剑迎上。

卡一声脆响，两柄兵器僵持在空中。双方都开始使力，可谁也压制不住谁。

呵——不知是谁的一声低吼，两剑的交界处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他们终于开始使用剑气了！

炎熙被一点一点的压制了下来，剑痴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后猛地刺了下去。

炎熙赶紧放弃对峙，一个翻身跃到一边，再回头，刚才自己呆过的地方已经裂开一条深缝。

剑痴趁胜追击，剑光又横着在空中一划，一道镰刀形状的白光打了过来，炎熙急忙回想昨天的感觉，居芸上出现锯齿状白光，挡住了这一次突袭。

可剑痴哪能放过这等好机会，他跳了起来，由上而下挥剑，这回攻击的改成光球了，这光球体积不大，却数量居多，威力还惊人，炎熙可以挡住一个两个，挡不住第一百两百个。

一阵剧烈大爆炸声后，白烟散去，露出肩上满是鲜血的炎熙，虎皮坎背心裂成碎片，猩红的血水慢慢滑过他健美的胸膛。

炎熙舔舔嘴角的鲜血，再次对剑痴一笑，剑痴皱起眉头，不明白他为何还笑得出来。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炎熙手一动，一道细细的光影向灵蛇一般扭动着身子猛地蹿向他的脸。

剑痴赶紧划出一道剑气，挡住。心里却暗暗吃惊，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个男人真的是第一天练剑，并且根据自己的行动摸索出了最好的控制剑气的方法。

可是，别以为这样你就能超越我了。剑痴一个箭步窜上前去，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才吧。

炎熙只觉得剑痴突然到了自己跟前，而且露出无数破绽，虽觉得奇怪，但也不想放过这送上门的机会。

挥剑下去，等等，不对，为什么剑气凝聚不了了？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剑痴邪笑着往左边一倾身，一个巨大的光球一点一点压了下来。

“啊——他没有剑气挡不住这种攻击的。”白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庄主在一旁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他天才儿子的绝技，可以暂时切断剑客与剑气之间的感应，一旦中了招，就等于胜负已分了。还以为多厉害的对手呢，也不过如此嘛。

结束了，希望他一会儿还能活着，剑痴收起剑，转过身去。

背后发出惊雷般的巨响，或许，还有血肉崩坏的声音。

走了几步，剑痴突然看见父亲脸上出现惊疑的表情，赶紧回头。烟雾中露出一个人影，站着的，正是炎熙，重点是，毫发无伤的炎熙。

他举着剑，面前有一层淡银色的保护罩。

不可能，他明明切断了他的剑气，他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重新凝聚出剑气做保护的。

“那不是剑气，是风的力量。”姜子离轻声解释道，转而轻笑出声“真是破坏规则啊，我的炎熙。”

（其余人皆翻白眼：您真好意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