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空间 下——衣落成火

只是他抱住小楚玉的手臂死死的，也没有半点要把人放下来的迹象。

楚原和林琮对视一眼，露出了一点苦笑。

这个小球球，就算小丧尸曾经是你的“秦藉哥哥”，可他早已经变成丧尸了啊，就敢这么随随便便地跟人跑了！

所以之前为什么两人要追这么久才能找到小楚玉，也是有理由的了……

因为小楚玉还在对方手里，楚原并不敢直接攻击小丧尸，在不惊扰对方的情况下，他轻轻说道：“乖，球球，从秦藉哥哥身上下来，到爸爸身边来。”

小楚玉很听话，他是很喜欢秦藉哥哥没错啦，但是爸爸叫了，他还是要乖乖的才行。

于是他扭了扭身子，想从小丧尸的怀里跳下来。

然而小丧尸把他抱得更紧了，整个人一晃，已经退后了五六米的距离。

……好快！

楚原的瞳孔蓦地一缩，这只小丧尸不简单！而且，他似乎能听懂人的语言！

小楚玉被箍得腰有点疼了，就拍拍小丧尸的胳膊：“秦藉哥哥，你放开球球，球球被弄疼了！”

楚原一惊，他不知道这只小丧尸到底智慧还剩下多少，现在看起来好像状态很稳定似的，但谁知道他不会被本能控制？小楚玉现在的动作，根本就是挑衅！

可是小楚玉完全没在意到这个，继续拍拍：“秦藉哥哥，球球不舒服。”

出乎意料的，小丧尸没有发飙，反而是真的把手臂松了松，但是，还是没有把小楚玉放下来。

楚原看着小丧尸的表现，皱了皱眉，跟着就是若有所思。他想了想，决定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秦藉？”

小丧尸一瞬不瞬地盯着楚原，良久，才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有了初步的沟通，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仔细斟酌一下语言，楚原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的句子跟他交流。他又问：“你还认识我吗？”

这回小丧尸的反应快了些，是摇头。

楚原又指指林琮：“他呢？”

小丧尸依然摇头。

楚原继续文：“你的家人？”

小丧尸摇头不变。

楚原最后指指自家的红团子：“我们家球球？”

小丧尸终于点头了。

楚原明白了，这个已经变成丧尸的小家伙，目前除了知道他自己叫秦藉外，就只记得小楚玉了。

……该说这两个孩子感情好吗。

但不行，还有事情要问。

“你抱着球球，是想吃掉吗？”

摇头。

“你想要球球陪你？”

点头。

“可是这里很危险。”

小丧尸纹丝不动，仰天嗥叫一声。

跟着后面那数百上千丧尸群全都仰天嗥叫起来，小丧尸一摆手，那些丧尸同时动作，再摆手，丧尸们又同时停下来。

这是在显摆他能操纵丧尸军团吧……

楚原叹口气，看来，他也得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才行。

并指成刀，将灵力压缩于指尖，而后对着另一侧的空地向下一划——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仿佛被雷劈过的大坑，足有两米方圆。

楚原说道：“我的力量可以是这个的十倍甚至更多倍。”又搂过林琮，“而且小琮的力量不在我之下。”

小丧尸迟疑了，紧接着就是防范。他抱着小楚玉连续倒退，警惕的目光紧紧盯在楚原和林琮身上——这架势，像是生怕小楚玉被人抢走一样。

楚原无奈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自家儿子被人抢了，自己反而被人像看人贩子似的……

对小丧尸说话就得用最简单明了的法子。楚原直接说道：“我是球球的爸爸，小琮是球球的爹爹，球球是我们俩的儿子，你懂吗？”

小丧尸不说话，温柔地收紧搂住小楚玉的手臂，这次他很注意，没有把小楚玉弄疼。

小楚玉看看自家的爹爹爸爸，又看看他的秦藉哥哥，眨巴眨巴眼，有些不太明白这种箭弩拔张的气氛。

在他看来，虽然秦藉哥哥现在变得丑丑的，可是一点也不影响他喜欢秦藉哥哥呀！以前他不是也总去医院看望秦藉哥哥吗，为什么爹爹和爸爸现在好像不太乐意自己跟秦藉哥哥一块玩儿呢？

刚刚在烤肉的时候，小楚玉去树后上厕所，突然就看到了秦藉哥哥。他一高兴，就扑过去搂住了这个小哥哥的脖子，而秦藉哥哥也对他很好，抱着他跑得快快的，就像刮风一样。

小楚玉很开心，也没有担心爸爸和爹爹，反正他跟秦藉哥哥在一起的时候，爹爹爸爸都很高兴的，他好不容易又看到秦藉哥哥了，当然想要多陪陪他呀！反正过一会儿，爹爹爸爸一定能来接他的！

只是小楚玉没想到，为什么爹爹爸爸的确来了，却和秦藉哥哥闹别扭了呢……

“爸爸，你在和秦藉哥哥说什么？”小楚玉不很明白地歪歪头，再看看小丧尸，“秦藉哥哥，你放球球下来，跟球球牵手好不好？”

小丧尸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地把小楚玉放下来，而小楚玉脚一落地，就拉住了小丧尸慢慢伸来的手。小丧尸立刻抓紧，把小楚玉护在自己的身边。

楚原眼睛亮了亮，这小丧尸似乎很听小楚玉的话。

于是他就回答自家儿子：“球球，你跟秦藉哥哥玩够了，和爸爸回车里好不好？现在天很晚了，我们改天再来看他。”

小楚玉想想，是哦，的确很晚了。

他就蹦蹦跳跳地仰脸对小丧尸说道：“秦藉哥哥，球球要回去了，明天来看你好不好？”

小丧尸抓住小楚玉的手很紧，显然是“不好”的。

秦藉哥哥好像很舍不得他啊……小楚玉为难了。他其实也很久没见到秦藉哥哥了，想跟哥哥一起睡……

小楚玉回转头：“爸爸，我不能和秦藉哥哥一起睡吗？”

楚原一窒。

臭小子胳膊肘儿往外拐，小丧尸现在是看起来挺像回事儿的，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想吃人啊！这个小家伙，居然一点也不理解他的苦心，还想跟小丧尸在一块儿睡觉！

楚原冷哼一声，手往那丧尸堆里一指：“球球，你的秦藉哥哥跟那些丑丑的家伙是一起的，你不怕它们了吗？”

小楚玉很得意地抬起小下巴：“秦藉哥哥会保护球球的！”

楚原更憋气了：“……就算你不怕，那你想跟丑丑的又臭臭的那些怪物睡在一起吗？”

105.带他走

小楚玉犹豫了，小丧尸的喉咙里开始发出低哑的嘶吼声。看样子要是小楚玉的答案不是他所满意的，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是林琮的声音打断了这个可能的爆发。

“楚学长，带他跟我们一起走吧。”林琮说道，他看着小楚玉，“球球，让秦藉哥哥跟我们走，好不好？”

小楚玉几乎是立刻点头：“当然好！”他连忙拉着小丧尸的胳膊甩了甩，撒娇地说道，“秦藉哥哥，跟球球回家吧，不要跟这些丑丑的在一起……”

小丧尸迟疑地看了看小楚玉，再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丧尸群。

小楚玉孩童的直觉让他知道，这是秦藉哥哥动摇了，立刻加把火：“秦藉哥哥，球球想跟你一起睡觉！”

小丧尸动摇更厉害了。

小楚玉见他的秦藉哥哥还是没有答应，瘪瘪嘴，放开了拉着小丧尸的手：“那球球走了，不跟你玩了……”说到这里，更委屈地加大了音量，“秦藉哥哥最坏了！球球不理你了！”

在此之前，他的秦藉哥哥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

小丧尸被KO！

原本被小楚玉放开的手立刻反过来抓住他的，口里发出了“嗷呜”的似乎带着诱哄的声响。

小楚玉这才笑了，笑得很可爱：“那秦藉哥哥就跟小楚玉走吧！”

小丧尸慢慢地点头，朝着那群丧尸大声地叫了一阵，中间就有一个大概也只有几岁大的孩童丧尸蹒跚着爬过来。它的身上破破烂烂的，带来了一股强烈的臭腥之气。

小楚玉被熏到，皱皱鼻子躲在小丧尸身后。

而小丧尸则是对着孩童丧尸喷了一口绿色的腥气，孩童丧尸贪婪地吸收着，之后反过身，对那一群丧尸嚎叫。

丧尸们推推搡搡了一阵，小丧尸也跟着叫起来，孩童丧尸才跳着跳着回去，带着一大群丧尸往远方踉跄走去。

做好了交接工作的小丧尸小心地把小楚玉抱起来，身形一晃，就站到了楚原林琮的正前方。这时候，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从四五米变成了只有一米左右。

楚原叹口气，刚才那一幕也挺震撼他的。秦藉小丧尸似乎真的跟自己的宝贝儿子关系不错，从种种反应来看，也算是很通人性的。或许，可以想想让他们共存的办法吧。

林琮拉了拉楚原的袖子：“楚学长。”

楚原低头：“小琮？”

林琮说道：“不要担心。秦藉的身上气息很干净。”

因为林琮从来没有杀过生，修炼的功法也是清新自然的，所以他很快就察觉到了秦藉身上全无血腥气的事实。

也就是说，尽管他变成了丧尸，但并没有吃过人，甚至没有亲手杀过人。

对于林琮的判断，楚原还是很信任的。只不过他修炼的功法有杀伐之气，他之前也杀了很多丧尸，所以难以像林琮一样对血气这么敏锐。

叹口气，楚原弯起了嘴角：“好吧，那从现在起，我们家又多了一个成员了。”就看他家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小鬼头，也不可能再让秦藉小丧尸离开了吧！

一行人很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幸运的是，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人过来。四个人上了车，在驾驶舱里，楚原和林琮坐在一边，秦藉拉着小楚玉坐在另一边。双方面面相觑。

在明亮的光线下，秦藉的面孔在众人的目光下暴露得更加清晰。

刚才在野地里看到时，只觉得是皮肤发青、相貌狰狞，现在仔细地看时，才发觉也不是那么可怕。

跟普通丧尸没有瞳孔只有眼白不同，秦藉的眼睛是幽绿色的，乍一看似乎有些吓人，但如果忽略这个，却能给人一种……仿佛是上好碧玉一样的美感。

皮肤也是一样，没有粘液显得干爽，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伤口。更加奇特的是，在秦藉的嘴边有两颗尖牙，这也是普通丧尸所没有的。

再加上秦藉对小楚玉的辨识度，真的不太像是丧尸，反而像是生出了灵性的……僵尸。

主要还是那牙太显眼了。

楚原上下打量着秦藉，而秦藉抱着小楚玉，好像除了他以外，别的什么都不在意。而后楚原笑了笑，突然开口：“秦藉，你会想喝血吗？”

秦藉的嘴唇动了动，点点头，又看着小楚玉，摇摇头。

楚原似乎明白了一点他的意思，猜测着：“会想要喝血，但是没喝过？还是说，想喝血，但是不会喝小楚玉的血？”

秦藉侧头，发青的脸贴着小楚玉的，缓慢地磨蹭了一下。

也就是说，是后者了。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喝过了活人的血……

林琮看出了楚原的疑惑，提醒道：“秦藉身上没血气。”

楚原明白了，那么，活人的血也没喝过就是。

这样也好，如果秦藉真的沾染过活人的鲜血，那么他即使再怎么亲近、再怎么看起来很在意小楚玉，他也不会放心让他们两个相处。

想到这里，楚原还是不放心地追问了：“除了想喝血外，会想吃人肉吗？”

秦藉这回摇头很利索。

楚原和林琮对视一眼，看起来，秦藉真的更有可能是僵尸，而不是丧尸。

他们已经清楚丧尸是因为病毒引起的变异，而僵尸则是尸体在聚集阴气和死气之地长久下来而引发的变化。

虽然看起来有微妙的相似，但其实并不是同一体系……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无论是丧尸还是僵尸，统统都是死人吧。

回想一下，在病毒爆发的时候，秦藉正在医院里。而医院素来就是充满了阴气和死气的地方，所以是不是可以推想，当丧尸爆发，秦藉原本是被丧尸抓了的，却不知为什么变化的方向不是丧尸，而是僵尸——从某种角度上说，变成僵尸也是变相地抵抗了病毒吧。

但是诱因还是不清楚。

同样是在一家医院里，秦藉本身甚至是刚出了车祸的，怎么样都应该比其他人抵抗力更弱一些，但偏偏他的身上却出现了这样的效果。

正在楚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小楚玉的一个动作让他灵光一闪。

因为之前楚原的话，小楚玉似懂非懂，以为他的秦藉哥哥饿了，就拉开了旁边的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掏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来。拳头大小，色泽饱满。正是以前小楚玉去医院探病时和秦藉一起吃过的那种。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颗果子的时候，秦藉眼里的光忽然亮了亮。

……是也想起来了吗？

秦藉慢慢地低下头，动作有点僵硬，他用外露的尖牙轻轻地在果皮上碰了碰，鲜红的果汁就顺着流出，被小楚玉慌忙地用小手接住。

“哎呀秦藉哥哥，球球不是说了要快快舔掉嘛！”他一面叫嚷着，一面连同手上的果汁一起送到秦藉的嘴边。

秦藉就着小楚玉的手，先是吸吮掉果皮中包囊的汁液，而后吐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舔干净小楚玉的手心，惹得他一阵咯咯笑。

“秦藉哥哥，痒痒的。”小楚玉很开心，“哥哥饿坏了，球球再给你一个吧？”

显然化身僵尸的秦藉更听从本能，只要是小楚玉喂给他的，都是来者不拒。

而楚原在旁边看到，也侧过头，对林琮开口：“小琮，那种果子……你还记得吗？”

林琮看了一眼，点点头：“是‘开慧果’，空间里花圃中遗留的灵株所结。”

也是花圃中最为普通的一种果子，普通人多吃能让脑中的念头更加通透，也能让自己的心思更加细密。

106.亲亲脸

因为出了车祸恰好被灵水吊回了命，但并不能立刻驱除身体里的死气，而后又吃了小楚玉带去的开慧果，这就让他保住了自己灵台一点清明。当丧尸爆发后，本来被丧尸抓伤会变成它们的同类，却在转化过程中将身体里的死气与医院中猛烈爆发的死气集合在一起，就这样完成了一天千百年的变化……从人类直接跳到了僵尸。

再加上死因的确是被丧尸伤害，所以能够与丧尸沟通，同时僵尸的力量与智慧都远远超过丧尸，就变成了那个群体的丧尸王。

——这是楚原目前能够想到的关于秦藉变成僵尸的最靠谱的解释了。

想必也不会错到哪里去。

那么，确定了是僵尸以后，就还要知道秦藉到底是哪一个级别的僵尸，也好做出之后怎么对待他的打算。

楚原记得在空间里的书架上有记载妖物异类的书籍，僵尸这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不死之物，他似乎也隐约瞥见过。只是他当时对这些东西只当做是消遣八卦、一心修炼的是自己的法诀，反而没有细看。

林琮显然也是想起来了，骤然间，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几个人的视线之中。

秦藉绿莹莹的眼突兀地睁大，似乎觉得很奇怪。

小楚玉拉着他的手，笑嘻嘻地说道：“秦藉哥哥不要怕，爹爹去空间里了，很快就出来的。”

秦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啃小楚玉送过来的其他果子。

果然，在不到两分钟后，林琮已经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他的手里有一本书皮古拙的黄册，交到了楚原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