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衲放开方丈 上——花生佛

他低头垂眉，视线流转，就看见了那双熟悉的鞋。

顺着视线抬头，还是那身熟悉的红如火的衣服，绣着白鸟腾飞的衣摆，再往上，就看见那张漂亮的脸。

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仔仔细细地打量他了呢。

“沧鸢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天帝不耐烦，天庭最近流言蜚语风传，转着转着就到了这高高在上的天君身上。只是他却一脸不在乎，“没那回事。”他抬头望着自己大哥，笑的一脸无害，“那人也不是我，大哥你可以问问紫虞……”他突然低头，望着紫虞，轻笑，细长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紫虞你说，那日瑶池旁和你欢好的是不是我？”

他居然能那般平静的说出那两字。紫虞不由觉得全身冰凉。

那日两人四目相对撞破了，他惊吓的赶紧要逃，可是没走几步就被人追上，回头一瞧却是天君身旁极为乖顺的天奴，手中握着一方纸条，上面这些一排字，‘午夜三时，瑶池见。’

字迹是他熟悉的，正是因为如此心才怦怦跳动不安。

那夜他来时，天君已等在那，还是那一身红如火的衣，只因他曾无意说过一句话，‘你还是穿红色衣服好看。’于是此后天君有事没事从爱穿一身火红衣服，那会儿紫虞心中还忍不住的感动。

只是没想到，后来却来了人，撞破了好事，吓得紫虞脸色发白，身下的人儿却笑的妖孽又得意，他不在乎地道，“怕什么，这种事，有什么好害怕的。”

话虽如此，紫虞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始终有不好的预感，这会儿不是，预感还真的就来了。

此刻，紫虞只觉得全身冰凉，仿佛冰窟。

他抬头望着那一张漂亮的脸，仔仔细细的打量，恨不得牢牢记在心里。

而后他低着头，垂着眉，语气坚定，“那个人，不是天君大人。”

他听见天君轻呵，天帝重重松了口气，只是，自己的心却沉落谷底。

之后的惩罚来的快，被开除仙籍自是不必说。

他问沧鸢，“是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站在不远处的男子轻哼冷笑，没有回答他，只是紫虞却一切都明白了，他笑着道，“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爱不爱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曾得到过，得到过就不后悔了。

这会儿他突然有些理解当初天羽说的话。

微风轻抚，扬起他的发，银色发丝飞舞，衣衫飘绝，那张漂亮精致的五官遮挡在烟雾中，瞧不真切。而后他只轻轻听见他一声轻叹，“……你……等我……”

只是，风声过，紫虞却没有听见。

紫虞回头望着他，露出一个笑，那笑凄婉，瞧着倒是要叫人心疼，而后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容凄婉，而后他一纵身，跳入了万丈深渊，坠入轮回。

最后一句，他对他说：沧鸢，若有来世，我愿用尽一生，再护你周全。

这一生，爱过，得到过，不论结局如何，他不后悔。

若是有来世，他还愿意再护他一生周全。

第007章：三世情缘

当紫虞纵身跳下轮回台的时候，他没回头，若是他回头，他会看见沧鸢那一脸的悲痛。他咬着唇，红着眼，手指轻颤，唇间却轻轻道出一句：“紫虞，你等我，等我下一世，好好来爱你。”

月老摇头叹息：这是纠缠三世的情，紫虞啊紫虞，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花白胡子花白头发的老头，缠绕着手中的红线，再抬头时就看见入眼的黄，忍不住一惊，道，“天……天君大人……”

天君冷这面走来，拿起他手中的红线，淡紫色的眼眸扫过一头，红线的尽头正牵扯着个叫‘紫虞’的名字。

那眼里的冷漠突然融化，他低头，小心翼翼又仔仔细细，将红线的另一头绕在了自己的手上。这一举动，吓得年过半百的月老坐在了地上。

天君突然回头，对着他淡淡地笑，“他的情缘，交给我了。”

说完，骄傲的天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月老伸手摸着眼角，已湿了一片，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也替那个已经不在的老友高兴，“紫虞啊紫虞，你个臭小子……当真是……当真是……”

说到这里，已哽咽难言。

地府是个阴冷的地方，天君向来是不想来这里的，可是这会儿他却一身红衣的出现，和地府的阴冷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阎王是个呆板的人。

“天君，生死簿上的信息，是不能对外透露……”说到最后，在天君风雨欲来的表情下渐渐变得小了，最后不得不妥协。

“抛弃了仙籍，坠入命运轮回，又不过要重头开始……”

离开的时候天色已暗，混合着阎王殿冰冷的气息，那不带有丝毫起伏的声音也飘进了耳里。“他叫无相，静悟寺里的一个小和尚……不过嘛……此生命运，似乎也并不如意……”

兜兜转转，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只是这些话，阎王却并没有说起。

之后再听见这天君的事，那已是许久许久之后。

高高在上的天君，不知怎样，气的最最疼爱他的天帝勃然大怒，一怒之下就罚了他。听说被罚下凡间，历经三世情劫。

判官捻转着手中的白玉酒杯，搂着严厉刻板的阎王，调笑着，“幸亏咱们这地府天高皇帝远，天帝要管也管不住……”

刻板的阎王难得的红了脸，轻哼一声，嘴角却仰着笑，“其实……天君还是喜欢他的。”

若是不喜欢，怎么在瞧见他生死簿上的命运的时候会那般痛苦？这早已注定的命运，即便用天君的天念珠也改变不了吧。

“天君下凡，会投生为谁？”判官一脸好奇。

阎王低垂着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生死薄上，上仙的命运可没有记载。”

就算是被削掉了记忆，罚下凡间，上仙还是上仙，即便是生死薄上也不能记载他们命数的。这些命数，都握在那高高在上的天帝手里。

“沧鸢他……”天帝抬头，回望挂在高出的那面昆仑镜，能照前世，也能照后世的昆仑镜里，正上演着凡间的苦痛哀乐。

王母轻轻上前，环抱着爱人，盯着那面昆仑镜，镜子里面光着头可爱的小和尚一脸的焦急担忧，围着床上卧躺的人儿不住转，嘴里叫着，“师哥，师哥你醒醒啊师哥……”忍不住脸上也扬着笑。

真没想到，沧鸢那个冷酷一人，居然也有这样可爱的摸样。

“沧鸢他……他会渡过去的。”她语调轻轻柔柔，脸上也是一片柔色。

——前世卷·三生情誓难聚头·——

上卷：山上小庙出灵杰

第001章：和尚无邪

无邪这个名字是老方丈给取得。

老方丈是位得道高僧，无邪是老方丈外出游历化缘的时候在半路上捡回来的。

那年寒冬，下了一场又一场雪，老方丈回途路上就听见婴孩的哭声。于是循声而去就看见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孩，被放在竹篮里，在水中荡啊荡……

方丈菩萨心肠，一心疼，念着我佛慈悲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严寒冬季，小家伙脸都冻得紫了，声音却哭的响亮。方丈瞧着，顿觉喜爱，于是赐了个无邪的名字。

方丈给他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能够抛开邪念，无欲无求，达到佛界最高境界。由此可见方丈对小无邪的期望有多高。

小无邪牙牙学语时，跟在师兄们身后，追逐打闹，无忧无虑。只不过小屁孩三岁的时候，突然开了天眼，指着前来烧香的女施主们问他师兄，“师兄，师兄，为什么他们都蒙着面啊。”

小小师兄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摸样，“那些都是未出阁的女施主，不能被外人见的。”

小无邪是个不懂就问的乖宝宝，于是歪着脑袋问，“那么师兄，什么是未出阁呢？”

这个深奥的问题显然是好学的师兄也解决不了的，于是师兄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那个……我也不清楚。”

于是小无邪一蹦一跳地敲开了师父的门。

师父在小无邪的眼里是非常厉害，无所不能。于是小无邪想，师父一定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在听了好奇乖宝宝小无邪的问题的时候，方丈的脸色变了变，他盯着孩子那双闪亮闪亮地眼睛，叹了口气，道，“未出阁，就是未出嫁的女孩子。”

出嫁这词小无邪还是知道的，给庙里送菜的张家大婶曾说过，她家闺女要出嫁了。所以小无邪睁着那双大大的充满天真的眼睛问，“师父，出嫁是不是就要生娃呢？”

那天晚上小无邪第一次被关去静思，严厉刻板的师叔铁着脸说他，“不学无术，有辱佛门。”

小无邪不服气，叉着腰，怒目圆瞪，撅着嘴道，“什么叫不学无术？什么又叫有辱佛门？”

师叔瞪着眼，道，“你那思想就是有辱佛门。”

小无邪踢着腿道，“佛曰，可言，不可言，心中若净，脏与净又有何异？心中不净，乃是最肮脏。”

师叔慎言听了这话，气的无语，拂袖而去。

夜幕降临，小无邪肚子饿的咕咕响，盯着窗外的圆月，想到了酥油饼，于是瘪瘪嘴，“见或者不见，吃或者不吃，都一样，心中有佛，无饥，无饥……”念到此处，肚子更是叫的欢快，小无邪气的踹着墙壁，“屁话，饿着肚子，有佛又有屁用。”

“好大胆子，竟敢辱骂佛祖。”此时，上方突然传来一人吆喝。

小无邪抬头，却见一面如白玉的和尚站在外面，当即嘿嘿笑着讨好，“好师哥，小沙弥随口胡说，你可别望心里去。”

那和尚年岁不过十一二，却端的老成，盯着小无邪道，“原本师父念你年幼，可怜你，却不想你不学无术，整日想那淫秽东西。”

小无邪呵呵笑着，“我就知道师父心疼我。”他跳着脚，“师哥，师哥，快给我扔两个馒头下来。”

原本那和尚还要端着教训他几句，瞧见他露出委屈的摸样，心一软，伸手扔进去一个馒头。小无邪接过，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而后又张嘴道，“无相师哥，能再赏个馒头么？一个不够吃啊。”

无相有些为难，其实师父并没有让他来给小无邪送吃的。他是心疼这小孩饿着肚子，于是偷偷跑过来，省了个馒头留给他吃的。

这会儿他倒是上哪儿去给他找个馒头。

小无邪瘪着嘴，哭丧着脸，“小无邪饿死了，饿死了，师兄你就忍心瞧着我小小年纪就饿死么？师父不是常说，出家人最是菩萨心肠，莫非师兄你就藏着掖着不给小无邪吃饱肚子么？”

小无邪一张利嘴，说的无相面红耳赤，当即吞吞吐吐道，“你等等……我……我去给你找找吃的……”

说着，窗外人影一闪，无相已走开。

小无邪坐在地上，用手剔牙，嘴里嚷道，“当真是个呆子。”

第002章：和尚无相

无相是个乖宝宝，学习最认真，也最得长老们喜欢。

连一向刻薄呆板的师叔慎言也很喜欢他。

长老们完全想不到，像无相这样的好学乖宝宝，居然会和无邪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呆在一起。

连无相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最后怎么会和无邪走的那么近。

无邪这小子粘人功夫一流，自从上次他好心给了这小子偷了一个馒头回来之后，这小子就黏上了他。

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是他在身父母，一定要好好伺候他。

吓得无相赶紧‘阿弥陀佛’念起了经文。

不过再怎么说只是小孩子，何况这无邪虽然顽劣，但是生的却是好看，聪明伶俐，嘴巴乖巧，很的方丈喜欢。

只是他不喜欢冗长经文，每每念起经文的时候，就开始浑水摸鱼，偷偷打瞌睡。惹得教经文的师叔瞧着木鱼大喝，“不学无术的东西，出去站着。”

而他却一脸无所谓，洋洋洒洒地朝外走。

无相抬头望他的时候，他也正瞧着自己，吐着舌头拌着鬼脸，惹他差点笑出来。于是端着正经摸样，不再瞧他。无邪觉得无趣，扭头走了出去。

师叔原本是罚他出去罚站，可是等到下课的时候却瞧见他在那里追蝴蝶追的兴起，还手舞足蹈差点没气的背过去。

身材高大的师叔扯着嗓子叫起来，“无邪！无邪！你在干什么？”

无邪回头，望着师叔，吐吐舌头，道，“报告师叔，小僧这是在和蝴蝶交朋友。”

其他小沙弥听了这话，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师叔却气的脸色铁青，指着他骂道，“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

于是师叔状告到了方丈那里，小沙弥无邪跪在蒲团上，低着头，面壁。

师叔已被方丈安抚完之后拂袖而去了。

方丈跪在蒲团上，抄着经文，也不拿正眼瞧他一眼。

刚开始小沙弥无邪还有些担心害怕，规规矩矩地跪着。可是一会儿他就坐不住了，抬头瞧着老和尚似乎入了迷，于是坐在蒲团上揉揉酸痛的腰和腿。

“无邪。”老和尚突然开口，吓了无邪一条，忙跪直了身子。

“弟子在。”

“过来。”方丈朝他挥挥手，小无邪眨巴眨巴眼睛，起身来到方丈身边，“师父。”

“你瞧，为师这写的是什么？”

小无邪盯着那书写的字看了半天，却一个字没看懂。

那些字就像是小蝌蚪，密密麻麻，游来游去，于是小无邪用脆生生的嗓音道，“是蝌蚪。”

在听见小无邪的话的时候方丈脸色变了变，在他额头的地方明显落下了几滴冷汗。

而后他突然抬头，“无相，你进来。”

无邪回头，就看见站在门外的无相。

无相此刻也在望着他，于是无邪就很没皮没脸地朝着无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无相羞得别过头，没看他。

“无相，你过来。”方丈开口，“你告诉为师，这上面是什么？”

无相依言进来，恭敬站在一旁，盯着方丈身前的文书，道，“回师父，这是大藏经。”

听了无相的话，老方丈微笑着点着头，而后回头对着无邪道，“无邪，知道你和你师哥的差距在哪里么？”

小无邪不服气，“大藏经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认几个字么？”

小无邪自尊心强，这会儿在师父面前被比下去了很不服气，是以撅着嘴开口。

方丈摸着他光溜溜的头，道，“师父知道你为人聪明过人，但是却不拘于诗书礼法。可是你该知道，既身为佛家之人，遁入空门，就该修佛为主，懂了么？”

小无邪似懂非懂，点着头。

方丈笑道，“如有一日你读懂了佛经，便会知道此间趣秒不限。”

只不过，似乎等到小无邪长大的那一天，他还是没有找到佛经的趣味在哪里。

第003章：方丈圆寂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无相和无邪都长大了。

近几年，老方丈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终于在这年寒冬，撒手归西，驾鹤西去。老方丈圆寂之前，叫来无邪无相。

时隔几年，无邪已褪去了顽气，出落成了英俊小生。无相面如白玉，风流潇洒，嫣然翩翩佳公子。老方丈瞧着二人，满心欢喜，摸着无相的头道，“无相啊，为师此生，最自豪的便是有你和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