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未歇——文易姚

作者:文易姚  录入:12-01

张未歇转身便要离开,没想到却被大汉喝住:“站住!惹怒了老子就想跑?没那么容易!你哪条道上的?那么混?”

张未歇不禁觉得头疼,这家伙怎么这么烦人?“无名小卒,何足挂齿,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哐”地一声张未歇面前面砸下一把椅子,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如果刚才他再走快一步那么砸到的就是他了。

张未歇转过头,只见大汉活动着手脚,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从这里还听得到那夸张地关节咔咔响声,大汉说:“别急着走!让老子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张未歇现在是真的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倒霉!

在店家的惨叫声中边躲避落下的大刀他边这么想着,那边的大汉还在兴奋地用怪力挥舞着大刀。

得赶紧结束这个现状,一个翻转躲进柱子后面,张未歇从怀里取出一枚银针,他在想要扎他的哪个穴位?

笑穴?嗯……不行,虽然可以脱身但是倒霉的是店家,睡穴?他现在这么兴奋点了睡穴会血管逆流而死吧?昏穴?貌似也不好处理啊……

还是点那个可以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但是可以保持意志清醒的穴位吧,反正一个时辰之后他就能恢复了。

打定主意,张未歇再次躲过挥过来的大刀,跳到桌子上,大汉虽然气力大,块头大,但是现在这一刀是对着柱子砍下去的,刀陷进柱子里,他正费劲地要拔出来,此刻空门大开,正是攻击的好时机。

张未歇手掌翻转,正要跳上去给他最后一击,没想到一把未出鞘的宝剑从后面破窗而入,带着凌厉的风,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中大汉的背部。

大汉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搞不清状况的张未歇连忙回头,只见门口进来一行人。

心口一窒,张未歇瞪大了双眼,那门口站着的少年,那位被众人簇拥着的贵气少年,不正是端木忌敛么?

端木忌敛站在那里,不怒而威的气势油然而生,他皱了皱眉毛,声音不大,说道:“虎刀,怎么回事?”

却令刚才挥大刀挥得虎虎生风的大汉顿时变成了软脚虾,那叫虎刀的大汉就势瘫在柱子边,心虚地说道:“我……我……我……我不是给您买糕点来了么。”

站在端木忌敛旁边的段零破口便骂道:“你这家伙办得成什么事?让你买个东西不是让你来打劫!看看你把这里都弄成什么样了?!”

“这……这不是没有了嘛,所以我就只有抢……”虎刀耷拉着耳朵,不敢抬起眼睛,吭吭哧哧地说着。

这时店老板适时马上捧出那要命的宝贝糕点,战战兢兢地说道:“糕点这里还有一点。”

旁边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虎刀你完了!今晚铁定庄法伺候!”

段零冲过来便拎起虎刀,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拎起这么大个块头,只见他骂道:“你个缺心眼儿的家伙!准是你又闯祸了!我说你怎么气性还是那么大啊?还嫌捅的篓子不够多啊?看下次少庄主出来还带不带你!”

仿佛被那句“下次出来不带你”吓到,虎刀惊恐地睁大眼睛,边摇头边摆手,嚷嚷道:“不要不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未歇就维持着蹲在桌子上的姿势愣在了那里,他移不开视线,他看着那个少年接过布袋,然后打开,闻了一下,然后是熟悉又陌生的翘起嘴角的微笑,好像是他的视线太过于强烈,端木忌敛抬起头看向这边,眼睛里满是探究的光芒。

这种眼神令张未歇着实打了个冷颤。

虽然说,他是要让端木忌敛认不出他来,但是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场面。

他的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陌生,仿佛从来没认识过自己。

这是始料未及的状况。

虽然有四年未见,他们两人的确有了很大的变化。

端木忌敛长得更加出类拔萃,比以前多了些贵气,但他还是他,至少隔老远他就能一眼认出他来,毕竟他们相处了三年多。

他张未歇虽然也有了些变化,左边脸上因为受过伤而有了一道疤,但是也不至于连认都认不出来吧?

张未歇不甘心地想从端木忌敛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别的情绪,但那双漆黑漂亮的眸子中出了探究就是疑惑。

第七章

“这位公子?”段零数落完虎刀便才想起要给这位受害人赔不是,可说了半天却不见对方有一点反应,仔细看才知道,那正主却是盯着自家的少庄主出了神,连忙拔高声音连唤数声。

张未歇回过神来,看向段零,只见段零脸上挂着歉意的笑说道:“这位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我家弟弟不懂事,气性大,您别介意!”

张未歇的表情有些茫然,胡乱说了句“没关系”便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仿佛怕与端木忌敛的眼神再对上,把布袋往肩上一撩,头也不抬地绕过门口一行人走了出去。

“谁是你弟弟啊?”虎刀还在后面不怕死地嚷嚷着,听到他的声音段零的气就不打一处,仿佛老娘管儿子一样又唠叨上了:“你说你能不能别贫嘴了?你犯的事还不够多啊?你……”

站在端木忌敛旁边的一个叫六儿的侍卫摇摇头,说道:“真拿他们这对没办法!”转过头便问道:“少庄主,刚才那人有些可疑,怎么处理?”

因为这次他们本来算是低调出行,不说完全的掩人耳目,但也不想这事弄得人尽皆知,现在被虎刀一闹,江湖上想不知道都难,这次来这里本就是为了私事,如果传出去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最重要的是如果让老庄主知道,本该在武林盟的少庄主因为一个清倌跑到青柳镇那就不好交代了。

“不然?”六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追上刚才的人,来个灭口。

“不用。”端木忌敛若有所思地挥了挥手,道:“一个人还威胁不到我。”

刚才端木忌敛也注意到了那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一般人看到他不是惊羡便是痴迷,要不然便是有一种敬畏的感觉,而这个人和以往遇见的人都不一样。

怎么说呢,虽然刚进来的时候没用正眼看他,但是他的心情转变却很容易感觉得到。

那是,从震惊到恐惧再到失望,似乎……还有委屈这种情绪?那震惊虽然很明显,但却不是因为他的外貌或者他外在的名气。

仿佛他们之前认识一样,但是端木忌敛很清楚得记得自己的记忆中没有认识过那样的人。

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稍显瘦弱的身材,朴素的衣着,普通的相貌,如果没有脸上那仿佛经历过沧桑的痕迹还能勉强算得上清秀。

这样的人看过第一眼后便很难想起来他的脸长什么样子,要说什么特别一点的,那就是左边脸颊上那道疤。

仔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人,端木忌敛才开口说道:“这人会武功,而且看起来还不浅,去看看他是什么底细。”

刚才他手拿银针准备攻击虎刀的样子一点不差地落进了端木忌敛的眼里,银针点穴,现在江湖上用这种方式来点穴的人少之又少,虽然说这种方法扎穴位比较准确一些却极难操作,一般人都会选择直接用手指点穴,用银针的话估计在用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这人的身上也许会有什么典故也不一定。

六儿领命,抱拳道:“是!”

端木忌敛看向那还在斗嘴的两人,虽然是从进庄的时候就一起,可以称得上是“同伴”的家伙,但这时他深刻地觉得少庄主的威严是绝对不可磨灭的,“段零,你带着虎刀回庄领‘恩’,还有,今后什么时候能办个像样的事了再从庄里出来。”

说完披风一甩走出了浪费他不少时间的熟食作坊,让美人久等一向不是他的作风。

领恩,也就是端木山庄的庄法,就是由山庄里的小少爷全面执行的改造山庄里人的一系列专属活动,小少爷端木忌嚣会根据来领恩的人为他量身定做一套改造法,换句话说就是专挑你的弱点来执行的惩罚。

那可真是惨绝人寰的惩罚,想到去年去领过恩现在还心有余悸留下严重后遗症的影卫小三那副痴呆的摸样,在场的三个侍卫以及暗中的两个影卫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转念一想生怕自己犯错要回去领恩,连句安慰的话都来不及说,几人连忙绷紧了神经紧跟了少庄主出去,只留下来因太过震惊而呆在那里的虎刀和段零。

想到外表长得善良可爱的小少爷端木忌嚣坐在一堆光看起来就知道会让人吃不消的刑具面前,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虎刀,来,先给你尝尝开胃小菜~别太兴奋哦,我可是为你准备了不少东西呢,时间还很长,让我们一、样、一、样、来!”

那场景足以让一个大汉抱头痛哭,虎刀一下子就瘫了下来,哭丧着脸嚷道,“怎么办啊?段零,少庄主怎么可以这样?好歹我们也一起进庄一起学习的武功啊!怎么也算得上是师兄弟吧?他居然一点情分都不讲就让我去领恩,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把我交给小少爷的话到时候会连骨头都不剩的啊!”

段零只悔自己跑出来和这家伙凑在一块,肠子都悔青了!你说关他什么事啊?听少庄主的意思好像是让他就和虎刀呆在庄里,也就意味着他接下来不能跟着少庄主在外面了。

这不是活生生地贬职么?!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一次他绝对不冲出来乱管闲事!哪怕是虎刀要去领十次恩也一样!

“你说我怎么办啊段零?”虎刀坐在地上扯着段零的手臂一阵乱晃,却换来一顿暴打。

“去死!!”段零侍卫肝胆欲裂。

“娘亲哎!!!!!”虎刀连忙抱头鼠窜。

各位青柳镇的乡亲们,大年初一要是听见从您熟悉的熟食作坊里传来哀嚎声,怒吼声,惨叫声以及哭泣声请千万要关好门窗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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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过两条街张未歇便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了,猜到是端木忌敛派出的人一点都不意外,估计刚才他的动作都被看在了眼里,所以才会派人追踪他。

跟了一会,感觉身后的人没有杀意的样子,只想摸清他的底细吧,不过可惜了,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不能让这人跟着去。

该庆幸么?他不禁有些想笑,扯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要是真的下杀令的话张未歇没有自信可以全身而退,端木山庄的高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过也幸好是被跟踪,他的老本行可是暗使,反追踪这种事还是很拿手的,要摆脱身后的人并不难,尽管那人是个高手。

六儿不知道前面那人是怎么看出自己在跟踪他的,明明他做得很仔细,气息也掩饰得很好,而那人仿佛比他更会融入周围环境,在略显冷清的街道上净挑刁钻的路子走,到了后来两人都用上了轻功。

就那么斗了好一会儿,六儿的冷汗都出来了,体力也渐渐有些跟不上,只见前面那人急转一个弯,便消失在街边,六儿心下暗叫不妙,连忙跟上去,却怎么也分辨不出那人的方向。

六儿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这……这是他第一次任务失败。

第八章

摆脱了后面跟踪的人后,张未歇从驿馆内偷牵出一匹马便顺着记忆中的小路赶路。

把布袋紧紧地揣在怀里,这样到家的时候拿出来还会是热的。

颠簸了一夜,终于在天刚亮的时候到了一个小山庄,张未歇这才让马减速,在一幢草顶木墙的小房子面前下了马,把马栓在了旁边的大枣树下,便跨过木栅栏走向熟悉的小屋。

厨房的门没有关紧,张未歇知道一定是婆婆在做饭,老人家都习惯早起,他推开门,果然,老人的身影麻利地在灶台前忙碌着。

“婆婆。”张未歇站在门口轻轻一唤,老婆婆连忙转过头来,一看是张未歇,马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连忙放下手中的锅盖走过来,仔细端详着面前张未歇的脸,说道:“这不是未歇吗?”

“婆婆!我回来了!”张未歇咧嘴露出一排白牙笑着,他张开双臂:“婆婆我好想你!”说着便要过来熊抱,却被老当益壮的婆婆一拳头砸在胸膛。

张未歇惊讶地瞪大眼睛,被那股劲儿锤得脚步顿了一下。

“你还知道回来呀?!”婆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张未歇便数落道:“你说说你都多久没回来了?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媳妇就忘了我这老太婆啊?不声不响地走了那么久,还以为你忘记回家的路了呢!臭小子……”说到后来,强悍的婆婆眼里却冒出泪花。

张未歇苦笑着抓抓头发,说道:“婆婆……实在是……上面派的差事很繁重啊,不然我早就回来了,我可想你了婆婆~”

看着面前还是一如既往乖巧温顺的张未歇,婆婆有气也发不出了,抹抹眼泪便拉过张未歇坐了下来,嘘长问暖了一大堆便开始审问,到底找了什么差使做,为什么不回家之类的。

来的时候张未歇已经想好了要怎么交代,他慢条斯理地“编”出那些理由。

他说他在外面辗转做了许多辛苦的工作,后来遇到一个赏识他的镖局主人,问他愿不愿意做他们一行,说做这个一开始很辛苦也没什么钱,但是做满一年便会加工钱,而且如果他一直做的话,镖主还有意把女儿嫁给自己。

婆婆连忙问道:“那护镖不是很危险吗?”

“没有啦!”怕婆婆担心,张未歇笑着解释道:“也不是每次都是那种运送钱财的工作,也有轻松一点的活,贵族出游的时候或者是运送一些特殊的东西,这些比较多。”

“噢。”婆婆了然的点点,然后又问道:“那镖主的女儿呢,人怎么样?”

“很好啊,对我很好。”张未歇笑道,撒起谎来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不过还是有些怕婆婆再问的话会出破绽,张未歇连忙掏出怀里的布袋来打开,拿出里面还热乎乎的吃的,说:“婆婆我特意给你买的,是那边的小镇上最有名的,快尝尝!”

“你这孩子……”婆婆又有了些哽咽,她捧起张未歇的脸心疼道:“你看看你脸上弄的,还骗我说不危险,婆婆我活那么大岁数了你还骗我?跑镖的哪一个不危险呐!”

感觉到温暖而粗糙的手捧着自己的脸,张未歇还是笑着说:“没事的婆婆,男人受伤就是功章”

而这句话不出意料的换来婆婆的一巴掌,只见她怒目圆瞪,声音登时拔高:“功章?你个小兔崽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你这么糟蹋自己的么?你看看你瘦了多少了?好不容易把你稍微养胖了你就出去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身上肯定更多伤吧?脱下来给婆婆看看!”说完便要扒张未歇的衣服,吓得张未歇连忙一弹便起,瞬间躲得老远。

婆婆站在那里说:“哎你躲什么?以前又不是没给你小子洗过澡,还害什么羞啊?快过来!”

“不要!婆婆我都二十四岁了,前面那家的周哥二十四岁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这样可不行!”张未歇更往远了站。

婆婆踏前一步,继续吼道:“你心虚个什么劲儿啊!我倒要看看你把自个儿的身子弄成什么样子了!快点过来!”

死都不能妥协!

那些不堪的痕迹都还在那里。

张未歇作势要走的样子“婆婆,那什么,我明天还有任务,就走了啊!”

这一下是准确地拿住了婆婆的命脉,她连忙松口:“别别别,我不看就成了!你个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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