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天狂一把撕碎了柒沐枭的衣裳,露出了沐儿已经染上淡淡粉色的身躯,他就着半抱的姿势翻身将沐儿放倒在马车上,然后便是雨点般落下的吻,狂野的,缭乱的,迷醉的,溢满了深沉爱意的吻,不断落在柒沐枭的眼上眉上鼻子上唇上,然后沿着娇小的耳垂、嫩白的脖颈、月牙般的锁骨、粉嫩的胸脯、嫣红的樱桃……一路落下紫红色的吻痕,斑斑点点,深深浅浅。
柒沐枭一开始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喘息,至少不会溢出呻吟,但当柒天狂一口咬上他的耳垂的时候,霎时一道电流蹿过全身,他微弓起了身子,蜷着脚趾,粉嫩的薄唇溢出娇媚的呻吟,让他自己听了都觉得羞愧,但停不下来,他忍不住,柒天狂……这个男人在爱抚他,用他纤长苍白的手指不停地抚摸他的身子,在他的身上落下斑斑点点的吻痕……
他不是最讨厌的么?不是不喜欢别人的接近的么?怎么会这样轻易地原谅了这个背叛了他的信任伤了他的心还给他留下一身病痛的男人?怎么会这样迷乱地躺在他的身下娇吟?怎么会觉得承受着他的爱抚的自己好快乐?怎么会……爱上了他……
二十二,喜宴冰情
皇帝专用马车到达左相府的时候,相府门前已经站满了人,百官,富豪,贵族,王相,所有的人都很恭敬肃穆,即使看到柒天狂抱着柒沐枭下得马车来,也没有人公然不满,或者是为了瞻仰皇帝天姿,或者为自己的仕途财运扔下一块敲门砖,也许还是有清官的,只是清官一般官阶太低没有说话的分量,自然知道紧闭着嘴巴才是上策。
柒天狂抱着柒沐枭往里走,至始至终嘴角都勾着一抹讽刺的笑,邪魅惑人,即使脸色有些苍白,但他伟岸的身躯,坚实的臂膀,还有一身贴身合体的玄色流金袍,自然而然让他显露出天之子人之王的傲气和贵气,还有作为天下权势最大的男人所拥有的,霸气。
有些人,美的是皮相,或娇俏可爱,或妩媚撩人,或妖娆身姿,或柳叶弯眉;
有些人,美的是气质,或高贵出尘,或温润如玉,或纯洁似水,或妖邪如魅;
有些人,美的是心性,或单纯无害,或善解人意,或宽厚仁德,或心怀天下;
有些人,美的是态度,惑谦逊有礼,或娇蛮难驯,或强势骇人,或风流文雅;
但柒天狂其人,四者兼具——皮相俊美,气质邪魅,心性高强,态度尊贵,自然让在场的女子娇靥飞霞粉面含春,遗落了一颗芳心,只可惜他的怀中已被他人占去了位置。
柒天狂踏进大堂的时候,满目鲜红,气氛很热闹很喜气,自然是婚宴该有的氛围,只不过看在柒天狂眼里只剩下凄楚。不过最让他心下凄凉的是,他听到了一句话——
“没关系,像陛下这种强势的男人,绝对不会轻易爱上别人,我努力一点还是有希望的,毕竟那个雅君再怎么也不过是个男人,生不出孩子的……”
柒天狂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始终把头埋在他胸前不肯露脸的柒沐枭,忍不住自嘲,却也只能在心里——
‘朕……的爱,的确很不容易啊!守了十七年的心,不过看了沐儿一双眼就丢了!沐儿,父皇常在想,若非宿命,父皇可还会爱上沐儿,依旧爱得这般深这般沉重,不过答案肯定是——会的……谁让父皇就是喜欢沐儿这枝凌冰雪莲呢?’
满头白发的左相带路,柒天狂坐到了主位上,这才换了个姿势把沐儿抱坐在自己的腿上,老是躺着对沐儿正在成长的身子不好。
紧跟着柒天狂的自然是黑瘦少年假扮的太子,柒沐枭偷偷拿眼角瞥了一下,他的确扮得很符合柒天狂给自己塑造的形象,温润如玉,和蔼可亲——柒天狂是喜欢这样的人吗?所以不满意他的清冷淡泊,所以把他当成玩具,要是……
不过这个叫刘黑的少年还真是善良单纯得可爱啊!他终究欠了少年一个情,不知该如何还,只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沐儿身子不好,就坐到父皇这边好了。”
柒天狂对着太子露出一个慈父形象的笑容,太子温润地笑着,没有人注意到柒天狂怀中人儿不自觉捏紧了小手,就算知情人注意到了也只能当做没看到。
“父皇,儿臣无碍,谢父皇关心。”
太子一边笑得很温柔很开心,一边照着柒天狂的话走到另一个主位上坐下,目睹了这一过程,全场中人无不惊讶。
因为柒天狂在六年前就已经赐死了所有后宫女妃,现今为止后宫也就只有一位雅君,这一次左相府家宴柒天狂带着雅君而来,自是给了苏文博一个天大的面子,听闻此风,大皇子柒瓀知和二皇子柒故颐或被动或主动也跟着来了。
但主位只有两个,一般是为皇帝和皇后而设,现在皇帝抱着雅君占了一个,另一个却是给了太子,这其实是很不符合祖制规矩的,不过即使惊讶至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这个皇帝很强势,虽然自十五岁登基到现在也只在位了十五年,但十五年前那场宫斗,后来的九年安静却无人造次,再后来六年前那场启元殿大火,以及这六年皇帝开始在各方面改革,无一不显示出他大权独握强势得无人敢放肆。
只是,受了自己父亲十几年冷落的柒瓀知和柒故颐难免心中有些泛酸,更何况从始至终皇帝都没有给过他们一个眼神,这叫他们心里如何放开,又叫他们如何不怨。
也许,柒天狂就是故意的吧,故意冷落他名义上的两位皇兄,故意逼他们怨恨,直到让他们受了奸臣贼子的诱惑不得不反,最终将他们逼上绝路——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巩固皇帝的权威。
柒沐枭瞥到了两位皇子的脸色,做出如此合乎情理的猜想,一半对一半错,但终究是没能看清楚柒天狂的本色,抑或说是,不愿再给柒天狂机会,不愿再相信。
“柒天狂,你真的是人吗?”
柒沐枭微仰着头,只让柒天狂一人看见他的脸,他双眼紧紧盯着柒天狂的眼,他想知道最真实的答案。
若真是,怎可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怎可能如此绝情冷心?!他一直以为柒天狂对自己的残忍是因为自己的不同,对那些宫人的残忍是因为他挣扎于沼泽里无奈绝望的过激反应,可是现在……也许是刚刚在马车上一时迷乱却得了柒天狂的讽刺,所以难免会有些心下黯然吧!谁让柒天狂竟能在一番情爱之后说出那种话——
‘沐儿的身子可真是世间极品啊!’
柒天狂是真的把他当成了玩具,更甚者,是娈童,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碎了他高傲自尊的话?!
不过他也错了,那一场性,无关情,无关爱,最多算是巫山云雨罢了——迷乱的美乱了他的心,到最后却只不过幻梦一场!
“枭儿这是说笑?父皇难道是冰冷的不成?”
柒天狂扬着宠溺的笑,语气轻佻,就像是勾栏院的客人对待那些妓女小倌一样,这实在是很符合一个独宠雅君的皇帝的形象啊!只是,为何他的心在滴血?为何在柒天狂对着别人叫‘沐儿’的时候想哭?
当初不是他非要叫自己沐儿的吗?怎么可以在自己习惯了爱上了以后又收回了这份独宠?!明明自己那六年都不允许别人叫自己沐儿的!
“是吗?其实……我没有说笑……”
柒沐枭不顾众人惊讶,双手撑起身子,抱着柒天狂的脖颈,纯粹如墨的双眼静静地看着柒天狂,然后——
“柒天狂,你真是个可恶得我该憎恨的男人!”
柒沐枭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让静得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声音的内堂里的众人听得清楚,一时满座哗然。
“柒天狂,你一定很讨厌这满目鲜红对不对?就像我一样,看着只觉得满目鲜血。”
柒沐枭笑得绝美,只是眉目凄凉,柒天狂却没有反应。
其实到后来的后来柒沐枭才知道,柒天狂的确讨厌满目鲜红,但不是因为习惯了黑色,柒天狂和他有着一样的心思,他们都不喜欢怀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参加别人的喜宴,只是,也许是现在两人隔得太近,近得看错了那真实的美,就像某人说过,距离产生美。
也许真的要隔得远些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以及,爱人的心。
“陛下,吉时已到,微臣恳请陛下移步花园,微臣之子将要开始接亲了。”
苏博文在皇帝面前一向是个敢于直言清廉奉公的形象,所以这时候他会站出来打断雅君对喜宴不敬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沐儿,随父皇走吧。”
柒天狂转过头对右手边愣愣看着柒沐枭不知该如何反应的刘黑这样说,然后抱起柒沐枭在苏文博的带路下往花园走去。
到了花园,没等多久新郎就牵着红绸把新娘接进了门,媒婆一路说着可喜可贺的祝词,等到新人站到园中,柒天狂却抱着雅君坐到了主位上,这让苏文博恼羞成怒。
“陛下!陛下尊贵之躯,吾儿定当拜礼,但娘娘可够不上天地之格!微臣恳请陛下让娘娘坐到旁位!”
柒天狂依旧邪笑着,从头到尾听完了苏文博的话,最后只是低头问着柒沐枭。
“枭儿,对于苏卿的提议,枭儿以为如何?”
柒沐枭冷冷地看着苏文博,又扫了一眼园中众宾客,嘴角带笑,讽刺。
“天狂~你以为我够不够资格呢?”
柒沐枭第一次笑得那么妖媚,他也对自己第一次扮妖媚竟这么自然而惊讶,但明显柒天狂比他还惊讶。
“沐——枭儿果真不愧人间绝色!”
柒天狂看着沐儿妖媚的笑,听着沐儿娇媚的声音叫他‘天狂’——这只在梦中出现的情景——愣了一会儿差点儿脱口叫出‘沐儿’,还好一直站在一旁的梅素及时咳了一声。
“枭儿这么美,朕当然不会觉得枭儿不够资格!”
柒天狂的话一出口,苏文博就又想反驳,但被柒天狂一眼凌厉肃杀吓回去了——他怎能让苏文博得逞?!即使不是他们的喜宴,但这样坐在一起接受新人拜礼,至少可以稍稍满足他想要和沐儿结成连理的愿望。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司仪高声一呼,满园子的人都收起了百转心思,至少不能破坏人家的喜宴,棒打鸳鸯是罪大恶极的!
“一拜天地!”
新人面对着皇帝和雅君拜礼。除了沉静的御史大夫秦歌和一脸贼笑的右相梅素,没有人注意到柒天狂霎时绷直了脊背,窝回柒天狂怀里的柒沐枭也僵直了身体。
一番喧闹,新人送入洞房,柒沐枭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酒。
“柒天狂,你还没有回答我,我可以喝酒吗?”
柒天狂看着沐儿的侧脸,他不懂沐儿为何如此执着,只得回以托词。
“枭儿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喝了。”
柒沐枭的身子幼时已经十分孱弱,却又调养不过来,在八岁时又遭到了他的残暴对待,这六年来又因为他而伤心伤身,身子状况一直都是恶化着不见好。
“可是……我想喝酒。”
柒沐枭抬起头,又是那般绝美而凄凉的笑容。
“我想喝酒,哀悼我的错爱。”
他仰头喝下一杯喜酒。
“你真的很可恶,可是……”
柒沐枭吻上柒天狂,不在乎满座惊异,留流着满脸的泪把酒渡到柒天狂的嘴里。
“我怎么会爱上了你……怎么会……爱上了你……”
二十三,浴血问情
喜宴一直从中午持续到傍晚,天已经有些黑了,众宾客却还是兴致高昂觥筹交错,无论他们心中多么烦闷这样的交际,无论午时雅君对皇帝的倾情告白有多么令人惊讶。
其实也不该这样惊讶的,一个受到皇帝独宠的雅君,一个坐拥后宫的娘娘,爱上皇帝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总觉得雅君很可怜,那么美丽的倾情告白,他们听在耳里却痛在心里,总觉得皇帝的反应一点都不异常,可就是俩人中的气氛哀伤得他们都想流泪。
但是,从始至终,柒天狂邪笑着应对百官贵族的敬酒,柒沐枭静静地窝在柒天狂的怀里,仿佛那一场倾情告白并没有在当事人的心里留下痕迹。
这样的伤,让别人痛在心里,自己却安静地呆着,一如既往地笑,到底深是不深?
苏文博第三次拿着一杯酒走到皇帝面前。
“陛下,微臣实在高兴,今日不止犬子喜结良缘,更是有陛下亲自贺喜,微臣感激涕零,陛下!”
苏文博老泪纵横,忍不住又喝下一杯酒,看得太子连连劝解。
“苏大人,酒多伤身,你还是不要再喝了,要是喝醉了可怎么闹洞房啊?!”
太子一脸担忧,却又身体孱弱不好直接夺下苏文博的酒杯,只好让梅素帮忙。
“梅大人,帮本宫拿下苏大人的酒杯可好?”
太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透着温润如玉的气质,就像冬日暖阳让人看着都觉得舒心,无疑今日现身会让太子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太子,苏大人高兴,您就让他多喝几杯吧,反正一辈子也就这一回,不碍事儿的。”
梅素笑得贼贼的,眼里闪过精光。
“那可不行!梅大人,苏大人虽年事不高,但可是国之重臣,可不能让他伤了身子。”
在太子再三请求下,梅素不得已答应了。可是苏文博喝得正高兴,突然有人想拿走他的酒杯,他当然不乐意了,结果一干大臣闹了半天才把苏文博的酒杯给拿掉了。
“我高兴嘛!再让我喝点儿,就一杯!”
众人正取笑苏文博一喝醉酒就变成个小孩了,突然寒风吹过,花园四周出现一帮黑衣人,分两队围成两圈,前面一队个个拿着长剑,生冷肃杀,后面一队个个支着长弓,箭头瞄准——皇帝!
“有刺客!”
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句,场面一时变得混乱,柒天狂瞥了梅素一眼,梅素又看了秦歌一眼,三人立刻达成共识。
“陛下!刺客针对陛下而来,显然早有预谋,臣恭请陛下移步内堂,那里比较好防卫!”
苏文博愣了半晌终于醒酒了,一醒过来就看到自家花园里列着队的黑衣人,在自家花园让皇帝遇袭,即使不是主谋,却也是难逃重责的啊!
“苏卿以为,这些刺客会放朕离开?”
柒天狂讽刺一笑,苏文博颤颤巍巍,险些稳不住身形。
两方人马本来是对峙着,但现在黑衣刺客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先动手了。
“父皇!”
太子心急,这喜宴怎么会闹出刺客来啊?!原本苏文博为了喜宴喜庆就撤下了不少守卫,现在这是……唉!
“沐儿,别担心,父皇是天命所归真命天子,父皇不会有事,更不会让沐儿有事!”
柒沐枭听着柒天狂对着别人说着这样的誓言,心下凄然——他的告白都能当做没听见……却能对别人说出这种话……要换了是他,怕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柒天狂,果然是无心的啊!
亏他还那样告白,简直可笑!真真可笑啊……
柒沐枭动了动身子,柒天狂低头看着他。
“把我放下来吧,一个玩具,不值得你承受累赘。”
柒天狂冷冷看着柒沐枭,那边梅素又在催他快点儿离开主位。
“沐儿,父皇说过很多次,沐儿只是玩具,不能对父皇的行动有任何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