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看了一眼傍边的秦子昂,秦子昂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周毅却宠溺的笑了笑:“就是那个清雍正清华釉里红如意双耳瓶。”林颜青顿了一下才笑了笑:“原来周总也看中了那一件东西。”周毅听他的话愣了下,随即又笑道:“果然跟林总撞了吗?”周毅看着身边的秦子昂轻声说道:“如果林总不是志在必得的话就让给小弟吧。”
林颜青也大度的点点头:“我不是非他不可,周总要是喜欢我就不竞拍了。”周毅回过头笑:“谢谢林总,等我拍下来后,我在星夜请客,谢谢林总割爱。”林颜青看着他冷笑:“哪里是割爱,就是多看了一眼而已。不过以前不知道周总也有此爱好啊。”当年你不是都把他摔碎了吗?如今再拍回去有什么意思呢?
周毅苦笑:“你就别挤兑我了。”林颜青也看了一眼秦子昂,秦子昂却有些无聊的转动手上的戒指,好像是带着极不舒服。周毅朝他笑笑:“无聊了?要不你去看看画展吧。我走的时候叫着你。”
秦子昂点了点头,周毅回过头来朝谢臣说:“林总不介意借你的助理一用吧?”林颜青朝谢臣说:“谢臣你带秦先生随便转转吧。”谢臣走出来:“是林总。秦先生这边请。”
秦子昂站了起来,随谢臣出去了。
看到谢臣他们出去,周毅才转过身来:“小弟今天来,是有事相求的。”林颜青挑了挑眉:“哦?”
周毅原本长的剑眉星目的,脸上线条也硬朗帅气,可是发髻到耳边却有一道伤疤,离太阳穴只差一指。这一道伤疤把这张阳光帅气的脸上硬是染上了点匪气。周毅也确实是个厉害人物,西秦地产在杭州市无人不知,西秦地产的老总周毅很少有能求人的,都是人家求他。
周毅看着林颜青笑:“你也知道我不好古玩,所以对于古玩我也看不懂。这个清清雍正清华釉里红如意双耳瓶我也只是在画册上看了看,到底什么样说实话老弟我也不懂,我就是个粗人。”
林颜青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说:“我求这尊瓷器是为了子昂。这原本是他家传的瓶子,当年我给弄丢了,如今只好再给他收回来,要不他是不会理我的,哈哈。”林颜青还没有笑他,他自己尴尬的笑了笑。当年的那些恩怨随着上一辈人的死而消失了,这一代再纠缠在报复的没有了意义。自己做错了很多事,如今想要的不过是补偿而已。
林颜青知道他一些旧事。周毅是8年前才出名的,之前一直是默默无闻的。之前干什么的没有人知道,只是他8年前一手摧毁了当时的黑白两道都要高看一眼的秦家这才让人知道了这个少年的可怕,隐藏的这么深,他头上那道伤疤就是替秦爷挡的。替秦爷挡了一刀差一寸就命丧黄泉,当然也正是这一寸的救命之恩赢得了秦爷的信任,从此成了秦爷身边的红人,也从而知道了秦家所有的事,才能在秦爷弥留之际摧毁了秦家。这样的一个人听着就让人胆寒。替杀父仇人挡一刀,这的多大的城府啊,多狠的心啊,跟在秦业身边数十年这又的多大的隐忍啊,可以说周毅的残忍血腥觉不亚于当年的秦爷。也许更是秦爷有心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只是可惜了秦爷一生强悍最终却也栽在了自己人的手里算是报应吧。
说起来秦爷也算是杭州市的传奇人物吧。秦家当年也是杭州城的寨主啊。与瓷器林家与茶商袁家并列杭州城的三门。如果说林家是艺术品起家而为杭州市人人乐于浸道,那么秦家则是人人谈之色变的。
秦家是游弋与黑白边缘的,白的,也就是摆在明面上的是房地产。私底下的产业那就黑白难辨了,你说他洗钱吧,还找不到证据,黑漂白每个商人都干过。地下钱庄人家开的好好的。开夜总会做非法经营杭州市的人人皆知,可是也拿他没有办法。你说他是海上霸王,霸占海运线,也没有办法,是你自己没有本事,人家在海上稳稳妥妥的。你说他走私文物古董?你找不到,人家是正常的码头运输。杭州明州乃至泉州这条长长的海上陶瓷之路,他这些年稳稳的占有一席之地。他就是海上的霸王。总之各种厉害。秦家秦老爷子在几年前的杭州是一尊瘟神,黑白两道皆沾了边,手底下多少条人命也是数不过来了。
这么厉害的秦家老爷子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秦子昂。长的是很好,从小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概是作孽做多了,秦老爷子半百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的。对外人的狠辣血腥一点都没有让这个少爷知道,这个秦大少爷自然让他老爹捧成了温室的牡丹。看着漂亮其实一点本事也没有,他老爷子的狠辣在他身上一点都看不见,他老爷子的气势精明也半点也没有遗传到他身上。倒是夜总会混的很溜,整天花天酒地,明眼人都看在眼里,秦家的基业怕是要毁在这个花花公子手里。
果然秦老爷子弥留之际,还能没有死的时候,秦老爷子当年惹下的仇家之子就把他气死了,秦家也被改名换姓。秦家的产业也被他顶替了,钱庄夜总会码头一一接手,这个人就是周毅,当年秦老爷子最得力的手下。这其实是个很俗套的故事,深藏多年忍辱负重大仇得报的故事。这个复仇的故事俗套,不俗套的地方在秦少爷身上,周毅他这个隐藏的仇人自小看着他长大,看着他骄纵蛮横看着他一无是处,看着他目中无人,对秦老爷子得仇恨并不因着他的死去而消失,转而嫁接到了秦少爷身上。
那么我们一无是处目中无人的秦少爷可想而知有多惨。按理说秦少爷这辈子干的最多的坏事就是泡了几个MB,还是他家夜总会的,所以也不叫泡顶多叫风流。这就是他做的最坏的事,他的手上可以说干净的连滴血都没有,他老爹把他保护的太干净。以至于落在仇人周毅手里生不如死。
周毅有多恨他他自己都不明白,你说恨吧,直接一枪毙了多省事,放在眼前还碍眼,可是也不知道他如何想的,愣是留了下来。留下来后周毅自己心里又过不去那一关,他的爹娘在天上看着他呢?所以周毅安慰自己,死了不是最狠的,他要活生生的折磨他。折磨到死的那一天,于是一系列的悲剧就开始了。
秦少爷喜欢留恋风月场地,那么你就去当鸭子好了,亲身施教。万人枕千人骑。不是倨傲到目中无人吗,我就把你踩在脚底下,让你永不翻身。
这样的想法本来无可厚非,对待仇人吗?那就要怎么狠的怎么来。周毅自己也确实做到了,把精致好看又懦弱无能的秦少爷丢尽了夜总会,以为他会死的很难看,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变数出在了自己身上,几个月后,周毅忍不住的想起这个被他丢进了狼窝的兔子,于是大发慈悲的去看看,没有想到小白兔不但没有死,身边到多了几个忠犬。活的还挺滋润,远远没有周毅想的那么凄惨。于是周毅自然不乐意了,抓在身边亲自调教,调教来调教去,就悲剧了,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爱上了仇人之子。
于是悲剧变喜剧,硬汉难逃绕指柔。呃,当然秦少爷也不是柔。看周毅的眼神一直都没有变,千年不变的跟班,哪一个鄙视的眼神让周毅怒从火中烧。偏偏有没有冷水浇。又舍不得打他一身细皮嫩肉。唉,脸色气的越发的黑。唉各种苦处个人自己尝。
这不,秦大少爷说了一句:“这尊瓷器是我们秦家祖传的,当年你把瓷器摔碎,活生生把我爸爸气死了。”
一句话周毅黑了脸却有没有办法,理亏吗没有,可是心上人难受,没有办法,你要那那咱就拍。
于是这就是周毅来找林颜青的原因。
第十九章
林颜青放下茶杯看着他:“这尊瓷器你当时不是说打碎了吗?”他当时听见这个消息赶到时看到那一地碎片气的手指哆嗦。他林家烧窑的瓷器啊,就这么被他摔碎了,气急之下也没有来得及看看是真是假。如今看来当时那个是假的了,果然,
周毅苦笑:“我那时候虽然气急,可是我也知道那是珍品,秦爷每次做事前先对着这个瓷器上香拜三拜,我自然也知道这个东西不能毁了,可是我知道他最宝贝的就是这个东西,我真的是想气死他!所以我在他面前摔的那个是假的。真的早已让我转手送人了。”
“送人了?送的是谁!”林颜青的话很冷。不要跟他说已经送到海外了。周毅没有听出他的话来,只是径自说着: “秦爷的一个对手早就就看中了这一个瓶子,我当时为了连手就给了他,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无人知道了,可是却不想这个破瓶子竟然出现在拍卖会上。还给我送了请帖,请我务必赏光。靠,老子赏个屁。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让子昂看到了,所以只能给他拍下来了。”
林颜青又问了他一边:“那个瓷器你送给了谁?”秦爷有很多对手,当年周毅也不知道拉拢几个?他跟秦家关系并不是很厚,有来往无非就是海上交易。他林家生产瓷器他秦家出海,仅此而已。后来秦家亡了,周毅接手,他自然又跟周毅继续来往,所有的来往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已。
周毅看着苦笑:“林总不要为难我了,我当年答应过他不会说出去的。”看到林颜青冷眉,周毅又说:“你放心,林总,我周毅不是那种卖国贼。你知道我的为人,我是断不会卖给那些洋鬼子的。我们这几年的交情,林总你不相信吗?”
林颜青听他不是卖给了洋鬼子心里舒服点了,话里还是带着点讽刺:“哪你拍就是了,干嘛来找我啊?别跟我说你出不起那个钱啊”林颜青戏谑的看着他,周毅苦笑:“我哪能跟林老板你比啊。唉说实话,我其实也知道你看中了这个瓶子,你林老板看中的,那是砸多少钱也要拍下了的,这个拍卖的人我估计就是奔着您林老板来的。我不想我们两个人互相抬价便宜了别人不是,我这不也特意来求你了,只要您林老板肯让,你看中我周某什么尽管说。还请林老板高抬贵手成全了小弟。”
林颜青笑:“周老板就不必给我戴高帽了。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跟你抢了,成人之美吗?更何况是秦少爷的家传之物,自然要好好收着。”
周毅看着他的眼睛知道这次是他真心话,大喜。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林颜青看他也不说走知道他还有话说,就问了。
周毅踌躇半天看着他道:“我能不能请林总的助理到时候给我长长眼呢?”林颜青挑眉:“何处此言啊?”
周毅有些无奈:“林总,你有所不知,当年我能请人高防这样的瓶子,现如今别人也能啊。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出手这个瓶子,他这几年退居后位了,他的儿子接手了,我也不太明白他的意图。当年说好不再有任何牵扯,他只帮我这一次。所以我也不好找他买回来,也不好问他,所以只好来麻烦林总。”
林颜青继续装不懂:“我能帮周总什么忙啊?”
周毅笑:“林总,自家人不难为自家人,我不是白请谢助理出手的。”
林颜青还是不愿意,就知道他找谢臣没有好事:“周总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周毅也没有办法:“林总,你就借我一下,我不想买个假的给子昂。” 看到林颜青脸色不好,周毅咬了咬牙:“林总不是喜欢靠近苏缇的那块地皮吗?我给你。”
林颜青虽然万分不想再让谢臣出手,可是那块地皮他念了很长时间了,想在苏缇边上建个私人博物馆,这个想法在他心里存了好几年了。眼看着资金实力收藏的瓷器画啊古董的也足够了,就差那一块的地皮了,如今这个人送到手里了。
不是不动心的,可是谢臣。想着谢臣手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想着谢老去世抓着他的手说的临终遗言,林颜青怎么也不好点头。正当两个人为难的时候,谢臣跟秦子昂回来了。
谢臣对林颜青说:“我可以试试。”林颜青张口说:“不行。” 谢臣看了他一眼:“没有关系。”周毅已经站起来抓着他的手:“谢谢你,谢助理,你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只要我周某做的到的,一定给你行方便。”
谢臣笑了笑:“我尽量,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真假。”周毅拉着他的手:“谢助理说笑了,你说是真的就一定是真的。”
谢臣没有再说什么,旁边的林颜青咳了一声:“谢谢周总好意了。”周毅松开手看着他戏谑的笑道:“我答应林总的也一定办得到。”
林颜青似笑非笑:“那我等周总好消息。”
周毅目的已达到,自然就要走了。谢臣送他们到门口,周毅在门口站住了低声说道:“我刚才说的话不是客气话。”谢臣也漫不经心的笑道:“我知道,我先谢谢周总了,有用得着周总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客气。”他也想借着周毅的势力脱离林颜青的掌控,可是是不是太难。要想让林颜青找不到自己,那就的背井离乡,永远的离开这个杭州城,而他那么喜欢这个城市,怎么舍得走。怎么舍得离开这个有他的地方。
秦子昂看他有些发呆又一次的跟他说了声:“谢谢。”,谢臣回过神来跟他说:“不客气。”秦子昂还是跟他笑了,他甚少跟外人笑,可是笑起来很好看,雍容清贵。那一双眼睛美的如水墨画。唇角的那一丝高贵动人心魄。谢臣也看着他笑了笑:“真的不客气。我应该的。”
秦少爷临走前随手指了几幅画包了,每一幅画标价20万,这些钱足够请他出手的。送走二人,谢臣慢腾腾的往林颜青办公室走。
画林阁还是那种仿古的建筑,木制楼梯,走起来有点声音。谢臣就拖沓拖沓的往上走,林伯看着他摇头:“小臣啊,这木制楼梯很结实,还是梨花木的呢,你不用每次都来测试的。”说的谢臣一个脚下打滑:“林伯,我不是测试楼梯。我就是想要下班了。不用上去了。”
上去林颜青又要盘问他一番,他答应秦子昂,是帮那个人吧,这个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没有变,倨傲依旧,本性依旧,这样的人值得他的尊敬。看着眼前的秦子昂,他总会想起那个在夜总会里被周毅肆意侮辱的那个秦子昂,是他的经历跟自己相似吧。呵呵,是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也是这个人长的让人不忍心拒绝,他长得很好看,没有那个男人忍心拒绝吧,所以他答应替秦子昂鉴定那个瓷器。呵呵,就是这个理由了。
谢臣摸了摸掌心的疤痕,心想自己这双手真是奇怪,自己都那么恨的划了一刀了,为什么这项技能还存在呢。自己如今连握笔都有点发颤,这项技能竟然还存在,真是搞笑,爷爷说这是祖传的。自己当时听了笑的肚子疼,还祖传的。以为是宝贝啊,还祖传的。哈哈他当时不相信,固执的以为这是他自己的努力,以为是自己摸了六年的结果,呵呵结果不是,不是啊,无论自己怎么毁都依然有知觉,于是不得不相信是他自己倒霉,遗传了什么谢家血脉,什么千古绝技。哈哈,竟然是这样可笑的命运,真是可笑,就因为这一双手啊,什么都没了。手毁不了却把自己一手的画毁了。呵呵。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看他还坐在楼梯上林伯几乎是带着宠溺的语气摇摇头:“搞不懂你们这些孩子,工作不好好做。天天想着要下班。你是,那个任宣也是。”林伯边摇头边去做事了,谢臣也摇了摇头,还是要上去,要下班了,林颜青在等他收拾桌子。不对,他没有下班上班之说,一天24小时,没有头没有尾,天天如此。
上去的时候,出乎意料林颜青没有难为他,只是摸着他的手摸了会,摸的他直痒痒放开了他,谢臣于是给他收拾桌子,一边收拾一边在想,他还是没有改掉那个怕痒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