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折不受 上——白衣若雪

谢臣包好了照片看他还跟背袋熊似的爬在他背上忍不住笑了笑：“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林夕趴在他脖间心不在焉的嗯了声：“恩？”热气喷在谢臣脖子上，谢臣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我说你小时候就愿意这样找人背着。那时候离家那么远，你不肯走了，我说我们俩坐公交车吧，你还不愿意，你那时候晕车，非要我背着。我于是背着你走啊走啊。恨不得把你扔了，每次想扔你的时候你就会说：我好累啊，我的腿疼，我不想走了……”

“我那是多大啊，我怎么不记得啊？”林夕不乐意了，使劲搂着他，谢臣笑笑：“你三岁的时候，我带你去西湖玩，你在湖边的时候明明玩的很高兴的，还跟我说好说回家的路上自己走，不用人背，结果回家的路上就说你的腿好疼啊，我于是只好背着你，你一趴到我背上，就这样死死的搂着，怎么拽都拽不下来。”

谢臣握着林夕的手，林夕反握住了：“是吗？我有那么坏吗？”

谢臣笑：“不是坏，是聪明。旁边的人都说这个孩子鬼的跟猴精似的。”林夕看着他的笑脸捂着他手低声说：“我以后背着你。”

谢臣啊了一声：“啊，那的等到什么时候啊？”

林夕低声说：“等你老的时候，走不动了，我就背着你去西湖。我记得你说你喜欢断桥的。等你老的走不动了，我就背着你去。”

谢臣大笑：“好，我等着你啊，要说话算话啊。哈哈……”谢臣一想他的话就想笑，越笑越止住，于是笑的前俯后仰：“哈哈，等我老了……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再说那时候你的背着你媳妇呢？哈哈……”

林夕坐到他旁边看着他笑得喘不过气来，也笑。等他好不容易笑完了，林夕拉着他的手让他面对自己。他一字一句的说：“我说的是真的。谢臣，不许笑，我说的是真的，不许笑！”谢臣看着他一脸的认真更是笑的前俯后仰：“哈哈。不行了，林夕，我不行了，肚子疼，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我今天那晚上很高兴，特别是听见这句话，哪怕是林夕的玩笑话我也高兴，他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所以笑的肚子疼。

林夕终于恼怒了：“不许笑了！我说的是真的，你还笑。我让你笑！”谢臣笑的不行了，站起来笑的东倒西歪。林夕抓着他两个人倒床上继续笑。看他笑成那样，抱着肚子，林夕只好一下一下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够了啊，谢臣你！你再笑，我就让你笑不出来……”

谢臣伸手推开他爬起来：“好了，不笑了。”林夕也坐起来：“我说的是真的。”谢臣看着他点头：“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一起到老。如果你的父亲再娶，我是不是应该走了。或者等你长大了，知道我其实是害死你母亲的，你会不会原谅我，又或者等你以后成家立业了，会不会还记得我？

第三十七章

林夕看着他眼睛慢慢的变暗，仿佛一下子老下来，林夕又一次抓着他的手：“你相信我。”

谢臣点点头笑：“好。”先这样吧，过一天算一下吧，只要你一天愿意我在，那我就在一天。林夕看他笑出来拉着说：“我军训晚会上我有唱歌的。你想不想听？”谢臣连连点头，他觉得今天晚上林夕对他简直是太好了，林夕会唱歌他知道，只是从来没有听过。林夕看他点头笑了，脸上更加的精致好看，如诗如画。谢臣不自觉的看着他笑，看着他拿出吉他，挑了几个音，谢臣由衷的感叹，还是林夕好啊，任宣说什么来，对，林夕是聪明的。

林夕抬头看了看他一笑，如百花齐放。如素宣缓缓铺开，冰清玉洁。

音乐缓缓从他指尖流淌出来，温柔的，深情的，带着些许的撒桥。不是那首苦情歌，而是……而是……

谢臣没有听过这首歌，但是他还是听进去了，林夕的声音很好听，所以他不由的听了下去。他没有听过林夕弹吉他，每天实时看他背着，从没有听过，但是他知道林夕的音乐造诣很好，遗传了他的母亲，有一手出色的钢琴，林夕的钢琴已经过了10级，这还是初中就过了的，只是初中以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钢琴了，客厅里的那架钢琴几乎成了摆设。陈妈那时候还说小少爷怎么不练琴了啊，自己那时候说：他可能喜欢吉他了，你看他走到哪里都背到哪里。陈妈于是也点头：有可能，咱们去听听？谢臣摇摇头：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就是不想我们听吧。

于是他从来没有听过林夕的吉他，今天终于听到了。谢臣坐在床上看着他纤长柔静的手笑，这一双手唱的真好，是天生的艺人，天生的钢琴家，天生的画家。

我情愿裸着我一双手

让它在长夜里渐渐冷透

反正它在许多时候

都一无所有

我会将头发长长的留

把往事一束全都垂在脑后

反正它是无论如何

都缠住心头

全世界

我只想你来爱我

除了你之外的人都听说

我的感觉

从来不会骗我

可是这一次它陪我犯错

全世界我只想你来爱我

我把心情谈的那样赤裸

谁能证明什么事能够天长地久

我也不想要你承诺爱过

爱我是真的

不要那样说

我会在梦里哭的很久

会伤害我

林夕唱完了，谢臣点头鼓掌：“好听。”他没有想到这几年林夕竟然唱的这么好，这是他不知道的一面，林夕长大了，不再事事让他知道。原来这三年林夕已经学会了这么多他所不知道的。有些失落吧，可是更多的为是骄傲，他的林夕怎么看都是小王子。所以琴棋书画他样样精通。

林夕放下吉他坐他身边：“知道这是什么歌吗？”

谢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想抓抓头，大概觉得不合时宜又放下来了：“那个，林夕我是第一次听。不知道。”林夕拉着他的手：“没关系，我告诉你。”谢臣点点头。林夕摩挲这他的手指，他的手指上是厚厚的茧子，不跟自己的一样，自己的只有弹琴的地方才有薄茧。可是谢臣的手上到处都是。林夕眼里有些热，他使劲用手包着着谢臣的手，一字一句地说：“这首歌的名是《全世界只要你来爱我》。”

“全世界只要你来爱我？”谢臣重复着他的话。林夕点头：“好听吗？”谢臣点头：“好听。呃，虽然不太合适你，有些成熟啊，那个你这个年纪不是应该唱那个《童年》什么的吗？”林夕有些恼的抓着他的手，他总是这样会煞风景，都什么年代了，还童年，他以为还是你那个年代啊？不对，他那个年代人家也不唱这首歌了啊。

看到林夕抿嘴，谢臣尴尬的笑笑：“哈哈，那个你们平时都唱什么歌啊？那个我可以学学。”任宣说要跟上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要跟他们有代沟，要像跟孩子沟通好，要先知道孩子的爱好是什么！

谢臣一本正经的问，林夕一本正经的回，边说边给他弹吉他，两个人在屋子里音乐震天响，没防备林颜青推门进来了。看见他进来林夕的吉他一下子停下来，谢臣也愣住了，两个人僵在那里，林颜青一看屋里的情形不自觉的咳了声，自己怎么看都想是进村的鬼子，看那两个人僵硬的表情，林颜青心里不舒服了，声音冷了两个度数：“林夕，什么时候了还不睡觉。”

林夕站了起来：“你进来不会敲门吗？”谢臣微微的咳了一声，林夕看了他一眼干吧的叫了声：“爸。”

林颜青也听见了谢臣的暗示，所以声音有所缓和：“我敲了三遍，你们没有听见。”这算是解释了，林夕哦了声。两个人又无话可说了，屋里沉闷的可以，跟刚才那欢乐的音乐声截然相反。林颜青觉得自己跟儿子的距离不止一个代沟，是无数个，他错过了他的童年，也就接不上他的少年，现在更加跟不上他的18岁，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做的不好，林夕小的时候他不愿意去看他，因为他长的太像他的妈妈，而他越来越不敢想念他的母亲。他那时候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明明是袁夕拼着生命保下来的孩子，自己应该更加的爱他才是，可是偏偏相反，他心里甚至是恨着这个孩子的。也许因为这样他没了袁夕，他无数个夜晚是难熬的，他甚至想的是他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不想没了袁夕，就这样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孩子。所以同这个孩子距离越来越远，林夕如今能叫他一声爸爸还是谢臣在旁边调解，这样的关系还真是可笑！

林颜青看着那两个如临大敌的人心里气乐了。他们俩这是什么反应，见着他如同见着猛兽，就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每次他大发好心的去看看他儿子时，这两人就现在这表现，恨不得缩在墙角下。战战兢兢的样，林颜青深吸了口气：“林夕，这么晚了，不要再弹琴了，影响别人休息，你，也早点睡觉！”后面说这句是跟谢臣说的。他的话一说完，那两个人明显的都僵住了，谢臣点了点头看着林夕说：“那个，早点睡，晚安。”看他往外走，林夕依旧低着头声音低的可以：“晚安。”

看着两个人走出去，林夕才僵着身体坐下了，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吉他弦，最后的一根弦如同细丝，林夕的手无意识的勒紧了，以前的时候自己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时，林颜青来敲门也是说这句话：“林夕，什么时候了，还不睡觉。早点睡。”他一直以为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等自己明白了他们什么关系时，他才明白林颜青是叫谁去睡觉。这才明白，为什么每次林颜青来敲门，谢臣比自己都紧张，身体无意识的发抖。现在才明白，谢臣你不是愿意的对吧。谢臣你等我有能力了，我带你走。我带你走，可是什么时候才叫有能力，自己还不到18岁，连个身份证都没有，一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怎么带谢臣走，难道带走了他让他过苦日子吗？难道就是让他再一次的当自己的衣食父母吗？既当娘又当爹吗？不是这样的！不是！他不想再跟谢臣是这样的关系，他不想！林夕一下子的抽回手来，食指都勒出血来。他却兀自压了下去，血顺着指头一点一点的滴了下来。

看着谢臣出来后，林颜青替林夕带上了门，关上门后，才随着谢臣往楼上走，一楼的客厅已经熄了灯了，墙上的挂钟清晰的敲了10下，原来真的是晚上10点了。没有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还是林夕来了时间过得快。等上了三楼看不见林夕的卧室了，林颜青才搂着谢臣往屋里走。谢臣今天晚上比较高兴，僵持了一会也就随了他。他的一软，林颜青就会心情好，由着性子做了几次，看他实在累及放过了他，他看着他几乎一下子睡过去，心里柔和下来，搂着他的腰低声念说：“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后我对林夕好点，恩对你们两个好点。”说完自己就笑了，这是什么想法。林颜青关上了台灯，关灯前看着谢臣新换上的林夕的照片不自觉的笑了下：他的儿子竟然长这么大了。恩有点男孩子气概了，恩已经有了男子汉的轮廓了，已经不再想他的母亲了。恩，林颜青看着他的脸心里舒服了点，下巴抵在谢臣的头发上，细软的质感让他嘴角扬了起来，恩这军装不错。恩谢臣教的不错，林颜青心里高兴，搂着谢臣越发的开心，这样看起来一家人和和睦睦。

第三十八章

林夕虽然只放了三天假，可是粘人程度快跟上以往的三年了。林颜青早上醒的时候，谢臣还没醒，大概是累了，他一起床才顺带着醒了，林颜青看他初醒迷迷糊糊的样子想压着他温存一会，结果谢臣很快就清醒了，一醒了就推开他了，林颜青拉着他：“再睡会。”外面才刚刚亮，也就6点多。

谢臣低声说了句：“林夕回来了，我要去看看他。”林颜青很郁闷，看着谢臣快速的穿衣也只好起了，昨天晚上说好要好好对他们两个，那就随他一次好了，结果没有想到的是这三天谢臣走到哪林夕就跟到哪，如果他不喊谢臣睡觉，估计林夕睡觉都要缠着谢臣。林颜青大度的没有管他，去画林阁就一起去，反正林夕都快满17岁了，画林阁他迟早一天要接手，早点习惯也好。可是去了画林阁谢臣就带着他在任宣的办公室里，林颜青几次想去叫谢臣都拉不下脸，人家办公室里其乐融融，相比起自己这件冷清清的屋里实在好上太多。林颜青有心想进去又怕破坏了里面的气氛，于是踌躇了一番还是回了他的冷冰冰的皇宫。

任宣的屋里确实很热闹，几百幅画任宣前些日子跟谢臣已经看了大半，还剩下一小半，结果这三天，林少爷在的三天，这几十幅画飞速的看完了，以其高质量高速度的看完了。为什么这么快呢？谢臣坐在椅上上看着站在画前的两个人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真是厉害。任宣冷言讽语对上林夕的冷若冰霜，两个人一见面都互相问了好，呃，那个问好的方式，谢臣怎么听都怪异。好在任宣跟林夕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两个人把人家的画从头到尾从上往下，从配色到布局，从题材到时令，彻彻底底淋漓尽致的骂了一番。呃点评了一番。

任宣口才好谢臣早就知道，可是他没有想到林夕的嘴也如此的厉害。他的话不多，基本上是跟在任宣后面添上句，可是那一句让谢臣膛目结舌，让任宣甘拜下风。看到谢臣发愣，那一副不敢置信的样林夕温和的问他：“怎么了，谢臣？我说的不对？”谢臣忙摇头：“没有很好，你看我都记下来了。”林夕很听话的走到谢臣桌前，果然他的笔记本上已经打了他说的每一句话，谢臣的打字速度很快了，基本上他跟任宣的经典名言都记下来了。谢臣看他趴在自己身后问他：“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林夕点头：“好。”谢臣去茶水间给他倒茶时，任宣尾随其后斜着眼看他：“我说的没错吧。你家林夕嘴厉害吧。”谢臣有些懵的点头，他知道以前林夕嘴毒，可是他只以为那是对着他而已，毕竟在外人面前众人都以为他是个贵公子，该有的礼仪礼节礼貌啥的他都很得体。而且现在好多了啊，对他也很好，他以为他会恢复他小王子的样子呢，结果，今日才知道林夕如此的伶牙俐齿。且带着些许的叛逆。任宣靠在墙上说：“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林夕跟他父亲不相上下，比不过他父亲的气势是因为他的年龄不够，等他到了林总这个岁数怕是更厉害些。”

谢臣也只好点头，他知道林颜青厉害，因为长成那个样子而且又整天的抛头露面，他吸引的不只是女人还有男人，谢臣就不止一次的想林颜青什么时候被人压就好了，呃这个想法有点恶毒，可是是实情，至少很多人对林颜青有想法，可是谢臣的恶毒想法没有一次实现过，林颜青每次与人应酬谢臣都在旁边看的冷汗直下，什么叫笑里藏刀，什么叫绵里藏针，什么叫暗箭伤人，什么叫蛇蝎美人心，林颜青绝对是。呃，最后的一句形容词不太对，可是是实情，林颜青绝对的笑面虎，人前笑的如冰花，当然背后伤人也如冰渣子。林颜青对薛云阁的打压这些年一直有的，两家一直不对付并不单单是因为两家是同行，也不是因为谢臣喜欢薛云泽，谢臣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林颜青为了他对付薛云阁。其实里面更重要的原因不过是薛云阁的老板，也就是薛云泽的大哥曾经口头上调戏了林颜青一句而已，人家不过是说了句：“林老板长的如此好看，不知道薛某有没有荣幸做颜青的入幕之宾呢？”

其实这句话本没什么，主要怪就怪在薛云翰的口气上，那种一听就是调戏的口气，把林颜青气着了，林颜青当时没有怎么着薛云翰，可是后来的报复手段……谢臣接水的手抖了下，任宣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谢臣摇摇头：“没事。”林颜青那时候没有薛云翰的势力强，他借着自己的手把薛云阁的名声毁了。那一仗一点硝烟不见，可是薛云阁却从此声名狼藉，而取代他上位的就是画林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