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凤后——临水幽姿

“他是羽族的一份子，有资格成为凤族之后。”凤帝依旧平静地说着。

“可是，他是雄鸟，不能诞下子嗣——”若曦依旧不明白。

“我是不死之身，要子嗣干什么？凤族不存在继承问题。何况宁非为后，凤族受益匪浅。”所以，凤族之后是雄的雌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凤帝自己喜欢就好。

这话听到了宁非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原来凤帝肯立自己为后，还是因为将自己当成了祭品，阻止凤族灵力衰竭而已。

那又如何？只有自己对他而言是有用的，那就足够了……

凤帝轻轻地拍了拍宁非的肩膀，环顾四周，微微叹息：“这地方实在荒凉，若曦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呆在这儿不大好。愿意跟我回遣云殿吗？”

“谢凤帝陛下好意，不过若曦道行全失，身子有伤又不能即时修炼。天界那个仙气鼎盛的地方，我是呆不下去的。更何况——”冥君会知道他的所在。若曦低头，他实在不愿再见那个让他身心俱疲的君王了。

凤帝自然是知道若曦顾虑什么，淡淡说道：“刚刚昊玥就到了天庭找天帝焚心，要他帮忙寻你，不过天帝拒绝了。你就放心，只要不是你主动回去，冥君昊玥绝对不会找得到你。”因为，这是天帝默许的，也是天帝刻意地为若曦隐去了所有的气息，让冥君遍寻不着他的踪迹。

“谢谢凤帝陛下和天帝陛下。”若曦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位帝王都帮自己，当下心里泛出了百般的滋味，眼眶内也微有湿意。

凤帝见了，心里有些难受，便说道：“若曦你身子有伤，还是回那石缝歇着吧，我有些话要跟宁非说。”

此时不周山的熔岩已经停止了喷发，那滚烫的岩浆正逐渐冷却，山顶上竟恢复了飘雪结冰的状态。宁非对此已经是见惯不怪，凤帝翔瑜更是见多识广，所以两人立在巨石之上，静静凝望着这荒凉的不周山，一时无语。

许久之后，才听得宁非低声问道：“陛下，您是来探望若曦的吗？”

“不是，我是来看你的。之前我也不知道若曦在这儿，天帝将他藏得很好。”在宁非面前，凤帝已经不再用“本帝尊”自称了，自然是将他视为与己平等之人。只是宁非一时不曾察觉。

“看我？”宁非惊喜万分，一抹灿烂的笑容就在脸上荡了开来。

凤帝略带笑意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人，这只小麻雀的身上总带着积极向上的活力。小小的事也会让他开心起来，日后有他陪在身边，自己的日子总不至于寂寥。

“是，看你对这儿习惯不。现在见你这样子，道行有明显的增长，个子似乎也高了一些。”凤帝用手在宁非发顶摸了摸，又说道：“一年的光景，你可要熬下来，到时候我会亲自来接你回去的。”

“好！”有凤帝的鼓励，宁非只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的干劲，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修炼。

望着眼前人的灿烂笑容，凤帝有了些微的恍惚，心里竟很想将这朵笑容永久地留在眼前。或者，立他为后，真是做对了。

“宁非，我还有一事托付于你。”凤帝稳住了心神，语气平静地说道。

宁非瞧着凤帝清冷的脸庞，敛去了笑意，很是认真地说道：“陛下请说。”

“若曦是我的朋友，他百年前被爱人所逼，吐出了内丹，还被打成重伤。时至今日，他的伤还未痊愈，你平日多多照看他。我这里有一瓶九霄凝神丹，最是滋补养气的，你每日记得让他服下了。另外这一瓶你自己留下。”凤帝摊开了手掌，默念了一个口诀，那如玉的掌心就静静地躺着两个中指长的小玉瓶。

“是。”宁非知道凤帝向来冷心冷情，如今竟对若曦如此厚待，想必也是极好的朋友了，于是连忙应承了。

凤帝看着他将玉瓶收好，又嘱咐道：“若曦虽没了内丹，可是他毕竟曾经有三千年的阅历，在修炼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可直接找他相询。切莫鲁莽行事！”

“宁非知晓。”宁非听了凤帝的话，心里觉得暖暖的。毕竟，凤帝还是关心自己的！

自从那日凤帝探视后，宁非更加用功修炼。而白蛇若曦在那九霄凝神丹的帮助下，那伤终于痊愈了。于是一雀一蛇便开始了在不周山的修炼之旅。

第11章：修炼完成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眼看凤帝迎娶小麻雀的日子渐渐地近了，麻雀族内早就忙成了一团。在准备此次大婚的年月中，麻雀族能修成人形的多了起来，据族长落果统计已经有三百多只麻雀修得了人形。虽然与麻雀的总数想必，这个三百多不算什么，可是却彰显了麻雀一族地位的提高。其中最高兴的要数族长落果了，给宁非准备婚礼的人手又多了许多。

想当初他还发愁，光自己一只麻雀是人形，怎么布置这场惊天地的婚礼啊？现在可好了。

凤族又送了一大堆的绫罗绸缎、珍稀仙草下来，落果一一用箱子装了，又开始为宁非的嫁衣烦心。

宁非是男子身，成亲当日断然不能穿大红罗裙的，如果穿新郎服又恐亵渎了凤帝，真是两头为难。最后落果上天请教那织女，才将宁非的嫁衣定了下来。

算算日子，也该是上天接宁非回麻雀族里聚一聚了。三百多年不见，甚是想念那只单纯可爱又执拗的家伙。

麻雀族为宁非的婚事忙碌，凤族也为凤帝的婚事而闹得天昏地暗。凤族的长老们为了阻止凤帝立麻雀为后，可谓是手段百出。其中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在凤帝的书房中叨念。不过向来清冷的凤帝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耳”，任凭长老们说道口干舌燥、双唇出血都面不改色。

后来烦了，就命所有劝说他的长老皆闭关，直至大婚当日为止。耳根清净下来后，凤帝才专心地处理羽族之事。期间还偷闲到不周山看望了小麻雀几次，每次都带去了小麻雀最喜爱的新鲜水果，或是葡萄或是蟠桃之类的。

白蛇若曦也恢复了精神，虽然不能修成人形，不过不再像以前那样奄奄一息，毫无生气了。

这一日，天帝告诉凤帝，可以去不周山接小麻雀回来。凤帝散朝后连朝服也不换就独自直奔不周山，心里头竟有淡淡的喜悦。

不周山上，宁非变出了人形，让白蛇若曦缠在手臂上，正在山腰四处乱逛。若曦将身子盘在宁非的胳膊上，上半身直起，望着雾霭沉沉的天际直皱眉：“宁非，我们该回去了，不周山的熔岩快要喷发啦。”

“啊？这么早？不会吧？”宁非用鼻子嗅了嗅，奇怪地问：“我没闻出有硫磺的味道。瞧，上面的冰川也没有冒出白烟。”

若曦加大了缠紧他的力道，急急忙忙地说道：“你就相信我！快，要不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就见不周山山顶的皑皑白雪一瞬间没了踪影！团团的黑烟直冲云霄，地下传来了极大的震动。宁非一时不慎竟然跌坐到地上！

匆忙爬起间，那冒着滚烫热气的石头就从山上碌碌滚下，紧接着那灿若霞光的熔岩就喷射出来，宛如欣然怒放的花朵，带着腾腾的热气冲向云霄，又如失了力气般颓然跌落。

因为带着若曦，宁非不便变回原形，只能将若曦抱在怀中，然后向着那巨大的赤石飞奔过去。

眼看就要到达那赤石之上了，可那石头竟有生命般动了起来，笔直地往山脚下滚去。

宁非和若曦顿时呆若木鸡，眼睁睁地望着那曾是他们栖身之地的巨石带着滚滚烟尘远离，最终消失。

“现在怎么办？”宁非问若曦。

“你会御风而行吗？”事到如今，若曦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宁非身上了。这一年的修炼，宁非的道行有了极大的提高，御风而行已是不成问题的。

宁非却摇头：“你没有教我。”

“什么？”若曦傻了眼，大叫道：“你不会御风而行？你是麻雀，是会飞的家伙啊！”

“变成麻雀我会飞，可是人形不会。而且，变成麻雀后我根本就无法抱住你。”宁非很冷静地指出了事实。

若曦很是无奈，只得吼叫着：“那就快跑！”

宁非立刻抱起白蛇若曦，脚不点地直往山下冲去。刚越过了山腰的平地，就感觉到地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糟了，山脚下的泥石流竟然在这个发难！”此时的宁非已经是汗流浃背、气喘不已了。果然是福无重至、祸不单行，难道今天两人就要葬身于此？

宁非抱着若曦滚了几下，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却见山上的滚烫岩浆已经汹涌而下，眼看就要掩没自己和若曦了——

宁非绝望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子随着泥石流往下滑去。

忽然，自己的身子竟凌空而起，耳边风声呼呼穿过，下一瞬间，他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响起了那把清冷的声音：“你真是让人牵肠挂肚的。”

是凤帝！宁非侧着头，有些贪婪地嗅着属于凤帝的气息。原来，他的怀抱竟是如此的温暖舒适，他的气息竟是那样的清新迷人。

宁非发现，他们是悬空浮着，似乎是有无形的力量将他们包围着，连那炽热的熔岩也不能影响到他们。

缩在他怀中的白蛇若曦仰起头看了看脸色绯红的宁非，不由得心底一片暖意。自己不能幸福，至少自己身边的人能够幸福吧。凤帝翔瑜是天界清高而优雅的尊者，虽居高位却是孤单清冷。如果有这只单纯可爱的小麻雀陪伴，凤帝也不至于过于孤寂。那件事都已经过去千年，希望凤帝已经丢开了。

凤帝伸手顺了顺宁非耳际的乱发，看到他怀中的白蛇，开口问道：“若曦，五天后就是宁非大婚之日，你愿意前往观礼吗？”

若曦侧了侧脑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些天我教宁非修炼之法，亦算是宁非的师傅。徒弟大婚，师傅本来要到场，可是——”

凤族立后，事关重大，身为冥君的昊玥，自然也在邀请之列。万一遇见了，那就前功尽废。躲了这么久，若曦还是不想见那个君王。因为，他还在介意，还没有将一切放下。

凤帝却说道：“如果还放不下，那就不必勉强。现下你仅有凡间三百多年的功力，无法修得人形，这不周山也不能住下去。”

“我知道，所以恳请凤帝陛下送我一程。我想到凡间。”若曦吐了吐蛇信子，淡淡说道：“凡间人气多，普通的蛇也多。我就想寻一个山清水秀的所在，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那好，如果你想在凡间五年后参加我凤族的册后大殿，可向天高声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派人接你。”凤帝一手从宁非怀中“揪起”白蛇，一手向虚空微微轻晃，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泛着金光的圆圈。

那圆圈内，竟是那青山绿水的所在。若曦看着，点头说道：“谢凤帝为若曦选的处所，就那儿吧。”

“后会有期。”凤帝也不挽留，毫不含糊地将白蛇塞进了光圈内。

白蛇若曦回头，对着凤帝怀内的宁非道：“宁非，后会有期。你可要好好地修炼，与凤帝陛下美美满满地过日子啊！可千万不要像我……”最后那几个字，如同叹息一般，很快就随风而散了。可这几个字却一字不漏地传入了宁非耳中，引起他的疑惑。到底若曦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记得那个时候凤帝提及了一些，可是也不全——

不过也没有宁非询问的机会，白蛇若曦便进入了光圈，转瞬就没了踪影。

所以，宁非只能将这个问题丢给了凤帝：“陛下，若曦他说的事到底——”

凤帝低头看了看还倚在自己怀中的宁非，轻轻叹息道：“若曦的事，外人不能作太多评论。我已告知你大概，而你与他在不周山相处了一年，他也不曾告诉你，就不要问了。”

宁非也知道人是非确实不好。以前自己跟人类同一屋檐的时候，总瞧见那些三姑六婆在村子的大槐树下张家长李家短的，听着都觉得烦。于是就打消了继续问若曦的事的念头。就在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凤帝怀中，连忙动了动身子，向前走了两步离开了凤帝的怀抱，低声道：“谢谢凤帝陛下的救命之恩。”

凤帝静静地看着他，神色是淡然雍容，丝毫看不出喜怒。

宁非低着头，不敢看他，任由这安静折磨着自己。良久之后，才听得凤帝用那清冷是声音说道：“你在不周山的修炼多此时为止。接下来的两天你要居住凤宫，熟悉哪儿的环境。而后的三天，你要到凡间麻雀族的领地候嫁。”

“是。”

第12章：准备大婚

遣云殿在天庭中的地位仅次于凌霄殿，其占地也是相当庞大的。那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在回廊外，遍植奇花异草，清香幽幽扑鼻。偶尔见到殿内的侍女、侍卫经过，皆是那脸容姣好、身材风流之辈。

凤帝翔瑜牵着宁非的手从不周山御风归来时，遣云殿外已经是按班陈列了不少的凤族长老、仙官、侍婢，众人皆是恭敬从容，垂首静候。

见得凤帝御驾，皆是弯腰拱手施礼，异口同声道：“恭迎陛下圣驾，愿吾皇圣寿无疆。”

凤帝紧了紧宁非的手，说道：“众卿免礼，今日本帝尊接回未来凤后，按族规熟悉族内诸多事务。此事关系重大，还望众卿鼎力相助。”

“臣等皆尊圣意。”凤族的众仙再次恭敬地答道，然后整齐划一地面向宁非施礼道：“臣等恭迎宁非大人尊驾。”

毫无准备的宁非立刻就慌了神，这样的场合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要知道如今向他施礼的都是神鸟凤凰啊，跟那些凡间的麻雀子孙有着天地般的差异！

察觉他异样的凤帝又紧了紧他的手掌，鼓励意味十足。宁非瞬间就安了心神，言辞仍有些颤抖地道：“各位大人抬举了，快快请起。”

“谢宁非大人。”那凤族诸人才直了身子，神情肃穆地站立。

此时此刻，宁非才知道，原来凤帝在凤族之中的地位是如此崇高，那为帝的尊严竟是不容丝毫忤逆。自己思慕深恋之人，是那么的尊贵不凡！

君臣见礼毕后，一名凤族的长老上前说道：“启禀凤尊，那鹤族公主本鹰族王子订婚，哪知竟在成婚之日与族中侍卫私奔，现那公主被囚禁在鹤族大牢中。那鹰族族长已上本呈奏，要定那公主失信之罪。”

凤帝听罢，开口便道：“鹤族公主不尊承诺，与他人私奔，罪不可恕。废其公主头衔，贬为羽族贱民，终生不得修炼成仙。为弥补鹰族损失，鹤族须归还所有聘礼，并且再加十倍珍玩数量，由鹤族族长亲自送去并道歉。两族如有异议，由众长老斟酌处理。”言毕，与凤帝便与宁非携手进了遣云殿内。

宁非听得凤帝处理族务干净利落，不由得低声问道：“陛下经常要处理这些事吗？”

“嗯。”凤帝淡然说道：“羽族中混杂了诸多的鸟类，性情什么的都不一，且相互之间经常闹事，身为帝君的我自然得费心调停。”

“您还真是辛苦。”宁非以为天上的仙家应该是逍遥快乐的，没料到凤帝竟也如凡间的帝王一样，有诸多的杂务处理。

凤帝摇了摇头：“辛苦倒算不上，这些事物另有凤族八大长老协调。只是我的大婚之日临近，将一些主要事项事先处理了。至于突发的事，另有一名长老负责，过于重大了才会让我处理。”

宁非皱眉两道浅色的弯眉说道：“那，让我帮你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