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认知令摩阿纳西里怒火中烧,埋藏在心底数十年的仇恨种子一朝发芽,一瞬间便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在某种不知名力量的推动下,他心中突然升腾起一个强烈无比的愿望:他要找到当初那个核变异者,然后击碎他的蛋核,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在摩阿纳西里愣神的时候,我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问:“核变异者很多吗?”
摩阿纳西里奇怪地瞧了我一眼,冷然答道:“亿万中不见其一。”他顿了顿,又补充解释了一句:“我们的蛋核本身有着最平衡的结构,它很稳定,所以很难发生变异。”
我心稍安。
几率那么小,我肯定不是。
核变异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浮云。我学会撒谎的根本原因大概不是我的蛋核变异了,而是我的思维方式进化了!对,就是这样。我被地球人李默传染了嘛。兴许地球人那丰富的想象力都是因为他们感染了某种可怕的病毒,然后那种未知的可怕病毒又被李默传染给了我……
我兴奋地握拳。
噢,卖糕的,我的解释太完美了!!!我思维活跃得简直可以去假扮一枚真正的地球人了!或许,有一天我会拥有地球式情感,然后像李默那样爱上某个满口谎言的花心大萝卜,然后默默地为他伤透了心……噢~战神在上,老子我太煽情了。
和摩阿纳西里谈完,我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途径李默的房间,我忍不住将脑袋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
屋子里有两个呼吸声。
李默的、伍运风的。
杵在门口,我心底蓦地就有那么一丝悲哀的情绪翻腾上来,为李默、也为我自己。
李默虽然没说过,可他明明那么在乎伍运风,可是伍运风那个烂人却只想在李默身上找些激情,仅此而已。这便是李默的悲哀。
而我的悲哀,却是:李默明明是我的第一眼至亲,却在我之前就爱上了一个讨厌的地球人。李默虽然喜欢我,却不会对我流露那种近乎于神经质的患得患失的情绪。明明我才是最缺钙的那一个,李默却将他所有的补钙液都给了伍运风、只留给我一些小钙渣。
唉,蛋生寂寞啊……
第 27 章
和摩阿纳西里谈完,我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途径李默的房间,我忍不住将脑袋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
屋子里有两个呼吸声。
李默的、伍运风的。
杵在门口,我心底蓦地就有那么一丝悲哀的情绪翻腾上来,为李默、也为我自己。
李默虽然没说过,可他明明那么在乎伍运风,可是伍运风那个烂人却只想在李默身上找些激情,仅此而已。这便是李默的悲哀。
而我的悲哀,却是:李默明明是我的第一眼至亲,却在我之前就爱上了一个讨厌的地球人。李默虽然喜欢我,却不会对我流露那种近乎于神经质的患得患失的情绪。明明我才是最缺钙的那一个,李默却将他所有的补钙液都给了伍运风、只留给我一些小钙渣。
心情沉重地回到房间,将自己摔上床板,挫败之感自心底涌向全身。
辗转反侧,脑子里全都是自己来到地球之后与李默相处的一幕、一幕、又一幕。我对李默的依赖已经远远超出预计,我无法分辨,这种依赖背后隐藏着的“独占欲”究竟是什么。可我觉得,我的情感系统正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我发誓,我觉得我上辈子所有的情绪加起来都没有刚刚将耳朵贴到李默房间门板上的那一刹那多——失落、愤怒、悲哀、不甘、耻辱、嫉妒、无奈。我将脑袋埋在枕头下面,双手握拳,闷闷地吼了一声。
蛋族的基本道德便是不抢他人的伴生蛋,若是李默没有伍运风,我还可能努力一把,将他拨拉到自己口袋里;可是可是可是……
蛋生第一次,我失眠了。
直到天蒙蒙亮,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居然做了个梦,梦见伍运风出门的时候被一架彗星战机的尾气熏得嗝屁,然后我七拐八骗,便将伤心的李默哄进一只大旅行箱,带着它乘坐飞船回到了蛋星。
一梦醒来,我觉得胳膊又麻又痛;呼吸又滞又重;脑袋昏昏沉沉、大腿凉飕飕。
外衣外裤鞋袜皮带不翼而飞、李默给我买的纯棉小裤头趾高气昂地挂在床头,被褥乃至枕头全都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熏得我昏昏欲睡——好半晌,我的大脑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我光溜溜地呈大字形躺在床板上,只有胸腹处稍盖着一小片毛毯。
略略感应了一下周围的状况,我如遭雷击。
李默光溜溜地趴在我身上,呈深度昏迷状态;伍运风极其倒霉地被人用一根麻绳倒吊在门口,也是深度昏迷状态。
我迅猛无比地从床上爬起,急吼吼地从床头扯下小裤头套好,这才略感心安。
却听天花板上传来一阵肆意的笑声。
抬头一看,蛋头君那颗光亮的脑门正对着我。他好心情地笑问:“喂,你对现在的情景还算满意吗?”我顿时有种被人戳穿了心事的尴尬之感,正欲否认,却听蛋头君又道:“你的情绪太过强烈,以至于我只是稍加探察就知道了你的想法。嗯,伍运风被彗星战机的尾气熏‘嗝屁’,李默被你打包运回蛋星——噢,这真是个不错的念头。”
我恼羞成怒,不顾自己与蛋头君的力量差距,腾地一下跳起来朝他的蛋头拍去。
蛋头君只是略一挪腾,脚掌与天花板紧紧粘在一起,又十分神奇地做了个轻松至极的漂移;于是我杯具地扑空了,然后我更加杯具地脸先着地……降、落、了……
“嗷!”我惨叫。
蛋头君或许真的是出于好意,将伍运风和李默双双搞晕过去,然后扛着李默剥光光丢在我床上;可他不知道地球人的心思,更不懂地球人的感情。
在蛋头君第N次问我为什么不干脆将李默“打包”带走的时候,我做哲学家苦思状垂首拧眉想了许久,才答道:“因为那样只能得到他的身,得不到他的心。”
摩阿纳西里表情古怪地看着我,眼神闪躲,最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哈~!我受不了了。我说那个李什么来着?”
“李九一!”
蛋头君顺手摸了摸他那光亮的脑壳,自言自语道,“我说,从一个编号变成另外一个编号,不过是多了一个地球人的姓氏而已,我看不出这和你的数字代号有什么差别。”
“不一样!”
“好吧,不一样。”蛋头君忍笑道:“嗯,李九一,我说你能不能把鼻孔里的棉花团先拿下来?”
“不能。”我斩钉截铁地答道。
李默还有一小会儿就起床了,不能被他看到我鼻血长流的倒霉样子,所以我得趁这段时间迅速止住飞流直下的鼻血,塞棉花球是最快的方法。
“一会儿李默起床以后我会把它们拿出来的。”
蛋头君憋笑道:“随你好了。”
趁李默起床前的这段时间,我偷偷地估算了一下我这辈子的寿命长短。
因为在地球上的意外收获,我的蛋核提前进入进化阶段,进化完毕之后,我的成熟期至少可以持续地球时间的三百年之久。这意味着许多年后,李默挂了、董小色魔也挂了、只有我还挺着,比RMB还硬。
刹那间,我的心底浮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情绪。
我忽然就问了蛋头君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题,我问:“摩阿纳西里,你做我的伴生蛋吧。”
蛋头君楞了一下,居然十分干脆地答应下来:“好啊。”
我……
我被蛋头君如此干脆利落的答案噎得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憋岔气。我瞪大眼睛,怒指蛋头君:“你难道不应该稍微羞涩一下,然后拒绝我吗?”
蛋头君抬头,居然朝我偷来十分诧异的一瞥,反问:“我是典型的格斗系蛋族,而你明显是控制系的,如果我们成为伴生蛋,属性刚好可以互补。这种搭配很合适,我为什么要拒绝?”
我握拳,哆哆嗦嗦地问:“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先培养一下感情吗?”
“培养……感……情???”这下子,摩阿纳西里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他定定地盯着我瞧了老半晌,才缓慢地说道:“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你喜欢模仿地球人,我会以为你是变异者。伴生蛋一旦结成伴生契约,他们的蛋核就会融合重组,等于是同一个蛋核里重新分裂出来的两半,怎么可能会有感情这种东西?我说,你的左手和右手会有感情吗?”
我努力维持着面部肌肉的稳定性,以确保我的表情不至于太过震惊。
我忽然发现了一个足以颠覆我以往认知的问题,那就是:我老爹的伴生蛋——那个从不肯将名字告诉我的家伙从未告诉过我刚刚蛋头君所说的那些东西。
伴生蛋还需要缔结伴生契约?
伴生蛋缔结契约之后,双方的蛋核居然会融合重组?
伴生的两蛋之间的关系居然相当于……左手与右手???
我的左手狠狠地握了右手一下。
我触电般将左手与右手分开,心情忽然变得很沉重。脑子里隐约有一个猜测,而我却不敢真正面对它。
蛋头君忍笑瞥了我一眼,促狭地问我:“什么感觉?”
“咳咳,”我干咳,挥舞着双手努力掩饰尴尬,并大言不惭地断言:“它们相爱了。”
第 28 章
被董玉林称为“幸福寒假”的假期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幸福,因为李默一早起来,就对我宣布了一个堪称“噩耗”的消息。
李默照例将我从被窝里拖出去,十分严肃地告诉我:“别以为放了寒假就可以偷懒,你基础太差,我帮你报了个补习班,早上8点30分到下午5点30分,中午的12点到2点的休息时间你可以自由安排。”
噢,卖糕的!我哀嚎一声,扑在李默身上装可怜:“嗷嗷,我可不可以不去?”
李默垂眸瞥了我一眼,一指头戳在我额头上,轻飘飘地说道:“不行!苏老师说你悟性很高,若是肯下苦功夫好好补补基础,说不定还能考上大学!这种关键时刻,你怎么能净想着偷懒?!”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外面好冷,我鼻子都快被冻掉了!”我装可怜,捂着鼻子乱哼哼。
李默又是一指头戳在我脑门上,戳穿我的小伎俩:“装可怜也没用,别指望着我能养活你一辈子。你迟早是要独立的,如果你真是个傻子,我倒可以养着你,可是现在……”李默顿了顿,瞧了我半晌才说:“嗯,努力学习,好好赚钱还债。”
“赚钱还债???”我奇问。
李默双手环抱,拽拽地答曰:“那当然,从现在开始,你从我这里领走的每一分钱都要记在账上。以此刺激你的……”李默顿了顿,才挑眉道:“上进心。”
Oh,NO!!!老子才不要什么上进心。就在我郁闷发呆的时候,李默在厨房里呼叫我。
“过来。”
以为他喊我去吃饭,于是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问,“干嘛?”
李默挽了个刀花,飞快地将菜板上一截胡萝卜削成细细的胡萝卜丝,这才转过来吩咐道:“去外头帮伍运风买点跌打损伤膏。他也不晓得造了什么孽,晚上做个梦都能掉到床底下,脚腕脱臼……啧,脚腕那里青了一大块,肿得跟土豆似的……”
我做贼心虚地朝李默瞧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怀疑到我身上。
天快亮的时候,摩阿纳西里将李默与伍运风送回去,并尽可能地抹掉了他们曾经“移动”过的痕迹。就连伍运风脚腕上那些被麻绳勒出来的血印子都被蛋头君用一种特殊手法暂时性地消掉了,只是我们都没料到,伍运风被倒吊在门口的时候,脚腕居然脱臼了——失策啊失策,差点露了马脚。
我接过李默递过来的一只钱包,心虚地出门给伍运风买跌打药去了。
屋子里有暖气倒不觉得,地球上的冬天竟然这么冷。一出门门,门外的冷风就将我吹得打了个激灵。
心里打了声退堂鼓,我正想钻回屋子,冷不丁地,左侧突然伸出两只戴着毛线手套的爪子,将一条大红格子的软毛毛围巾挂在我脖子上,并将之在我脖颈上缠了好几圈。
一抬头,我便瞧见董玉林那张被冻得发红的脸。
董玉林傻乎乎地杵在门口,揪着眉头抱怨:“你今天出来得好晚,我在外头等了你好久呢。”
“啊?”
董玉林的眉偷揪得更厉害了,他又拿了只毛茸茸的耳套戴在我头上,皱眉道:“不是吧你,昨天走的时候我还和你说过,让你今天早点起床。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雪,刚好可以去我家堆雪人。”
“啊!”我想起来了。
董玉林囧道:“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李默依旧不太待见董玉林,尽管他表面上答应了我去董玉林家堆雪人的请求,却没再给我好脸色。
董玉林很有自知之明地没去招惹李默,匆忙带着我,抱着一大摞寒假作业“逃”了出去。
董玉林将那摞作业打包放进后备箱,呼哧呼哧喘着气问我:“喂,李九一,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
“私奔?”
“嗯,私奔。李默貌似对‘我们俩在一起’意见很大。”董玉林从车里扒拉出一顶厚厚的棉帽子给我戴上,尔后将我塞进车里,锁好车门,嘿嘿笑道:“我简直就是那拐跑小新娘的人贩子,你刚刚没瞧见,李默瞪我时那杀气腾腾的样子。”
隔着暖暖的耳套,董玉林的声音变得有些失真,可是我依旧听得出他话语里的兴奋。
“哦。”我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声,尔后禁不住问董小色魔:“我说,董玉林,你喜欢我?”
“当然。”
“有多喜欢?”
董玉林楞了一下,脸上飞快地浮上一层红晕。
车里安静了许久,董玉林才在发动机的嗡嗡声中小声答道:“很喜欢很喜欢。”
我突然发觉,或许我和伍运风那个烂人并没有什么差别。我想要的是李默,却因为某个极为荒诞的想法主动撩拨了董玉林。
没多久,窗外果然如董玉林所说的一样下起了大雪。
董玉林面色发红地从杂物箱里摸出一只迷你冰箱,然后从那小冰箱里掏出一只葫芦样的小雪人递给我。
“咝——”好凉!
车里开着暖风,倒是很暖和,那只迷你型的小雪人在我手里只待了片刻便消化成一滩水渍从我手指缝中漏了下去。
一枚硬邦邦的东西落在我手心里。
我疑惑地朝董玉林投去一瞥,然后将手心里那个藏在雪人肚子里的东西拿在鼻尖下研究了一下。光亮的金属环外刻着两个极小的字,经过仔细辨认,我发现那是一排我不认识的古怪文字。
“上面写了什么?”
董玉林脸红道:“篆书‘平安’。”
“你脸红什么?”
董玉林:“指环内侧还有别的东西。”
我将那枚细细的指环放在眼前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发现指环内侧居然嵌着一排极小、却精致得不可思议的心形钻石。那些小钻本来就小,还有一大部分嵌在细细的指环内侧,更难辨认。若不是我的视力比人类稍微好上那么一点,我还真看不出来,指环内侧那针尖般闪动的光芒竟是一颗颗规则的心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