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dise Never Rains 下——水月卿卿

Drop 35 过往

一百米外的脚下，灯火阑珊，若有什么比月华灿烂，就只有人间烟火，近处是游乐设施顶端装饰用的霓虹，远一些是寂寥但规矩的路灯，再远一些是迷蒙暧昧着透过窗帘的公寓里的荧光灯，再远些，是市中心繁华地仍旧未退去的夜宴风华，再再远些的话……看不到了……

不过有这个，就足够了……

“看那边，最高的那栋楼，看得到吗？”

则豪用两条拼起来的毯子，把两人裹在一起，把Todd抱在怀里，肩膀贴着窗，向下向远处看，手指贴着凉凉的玻璃，戳着视野右边的一动被一圈亮艳的蓝色霓虹勾出轮廓的高楼。

他们在小小的座舱里纠缠的火热，Todd以为则豪要这样把他揉碎，身体被压在座椅上，舱壁上，冰凉的窗口上，贴得那么紧，紧的动一动后背的肌肤都疼，但则豪，一遍遍的压榨，最初是怎么变换姿势都不肯释放，最后是释放了也还是要继续耍赖……

他承认最先情欲泛滥的那个是他，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先撑不住的那个，也是他……

他的整个身体蜿蜒在摩天轮座舱的内壁上，两只手臂屈辱的展开，手掌硬压在凉滑的合成材料上面，两只腿打开，被则豪使坏的架在两边的座椅上，私处大敞，粘腻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顺着臀间的打开的狭窄的缝隙，慢慢的滑着，勾出扭曲的轨迹，一滴滴落在地上。

则豪，就在他的双腿间，将他一次次的更用力的压上舱门，他唯有承受，并迷失在高涨的情欲和澎湃的高潮中。

小小的座舱弥漫一片淫靡雾气，将玻璃都染白，Todd的手指不断的，在蒙了水滴的玻璃上，划出一道道痕迹，仿佛低哑的呻吟，绕的人心里痒痒的……

最后一次高潮过去，他再无力支撑，索性放弃自己，滑倒在则豪怀里，则豪习惯的抓起什么擦了擦他额头汹涌的汗湿以及双腿间弥漫的潮……

他们就那样静静的拥抱着，彼此取暖彼此依赖彼此慰藉，很久很久。

久到静止的摩天轮开始移动，两个人才如梦方醒，低温让Todd忍不住打颤，则豪想起要赶紧给Todd穿好衣服才行，这时才发现，他刚刚用来当作毛巾的，是Todd的衬衫……至于Todd的长裤，被他用来垫在Todd身下，早成了抹布，小东西出来的时候就穿了几件衣服，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退到一半的西裤上大片大片白色的污浊，都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衬衫上的痕迹肯定是Todd的，但是怎么那么多？

总之，这副样子，没法出去见人……

等衣衫完好的烨轩和鸿文好心的帮他们拉开座舱门时，则豪只能用皱皱巴巴的外套拼命裹住Todd的身子，把小东西抱在自己怀里，以遮挡私处无法示人的狼狈，狠狠的瞪着那两个干干净净云淡风轻的人，显然，那两个人都各自换了身衣服──原来他们早有准备，该死!

则豪开口想问候一下这两个害人不浅的小青年的亲人，怀里的小东西却挪了挪自己，硬从他胳膊边挤出一个空间，把头抬起来，低低的说，“烨轩，那个，你还有多余的衣服么……”

则豪发誓，那一瞬间，他看见了，白烨轩和李鸿文拼命憋住笑的脸！

这笔账他一定会讨回来，一定！

这两个小子绝对是故意的，等鸿文拿着两套合适的衣服过来时，则豪更肯定了这种想法，于是，他眯着眼睛，以一种讨伐的口气说，那不如再给我两条毯子，我还没玩够呢！

三分钟以后，毯子送了过来……

松松软软的，保暖正好……

则豪还没来得及用接过的毯子砸那两人的头，那两人就飞奔着又跑上了隔壁的座舱，眨眨眼，在缓缓升起的摩天轮里，则豪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的把门关好，然后用毯子把他刚刚穿好衣服的小猴子裹起来，抱在怀里，一双手挤在小东西缩紧的小腹和腿间，习惯的解开小东西衬衫下摆和西裤上的扣子，滑进他的身体。

他没做更多，因为小东西的身体太软了，这是他体力耗尽的标志，有谁能像白烨轩和李鸿文那么能折腾呢，也不怕早衰，看着隔壁又晃动起来的座舱，则豪鄙夷的撇嘴……

然后，他就这么静静的跟Todd坐在一起，静静的看着脚下流云一样飘过的霓虹，这次摩天轮没有停在一处，而是不断的旋转，大概是白烨轩或者李鸿文又想出了什么新玩法，反正他从这里能清楚的看隔壁座舱里，一双挣扎的手。

“那不是你爸爸曾经经营的地方吗──Newest……C国现在最大的实业集团，甚至超过了总统大人在当总统前创办的事业呢，你父亲的得意业绩之一，呵呵……”

Todd往前凑了凑，湿润的唇贴上则豪的手指，轻轻的摩挲。

“不是……”

则豪摇头，把手指从玻璃上拿下来，乖乖的递到小东西嘴边，让他玩。

“诶？”

舌头卷上去，慢慢蹭，Todd含着则豪的手指，转头过来看则豪，有点诧异。

“那是我经营的……”

则豪腾出另只手，轻轻拍小家伙的头，“这件事没人知道，Newest是我父亲创办的没错，最初的天地也是他打下的，但经营的那个，其实是我……”

“是吗……”

小家伙淡淡的回答，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刚刚的惊诧好像没存在过，他知道，则豪有很长的一段话要说，而他，只要好好的听着就可以了。

“嗯……”

则豪点点头，一直看着窗外，被蓝色勾勒出的摩天大楼，像是一道幽幽的痕迹，堆在他心里，蜿蜒成一道伤，“我十六岁开始真正介入父亲的生意，那之前，他喜欢把我当孩子，我在八岁之前，一直去普通的幼儿园和学前班，因为老头说，不想让我跟他一样，他说，我妈希望我能做乐队的首席小提琴，而不是我爸事业的继承者，唉……”意义不明的叹息，拂动Todd头顶的发，撩拨的，像是琴弦，Todd早停下自己不安分的小动作，放开则豪的手指，将他的一只空出来的手握在自己的两手间，也许，他不能给则豪一个宽广的怀，因为则豪的怀已经可以容得下天地，但是，他可以给则豪一点点的暖，在他需要的时候，这么奉献着……

“他们，从来不问我的选择……”

则豪反握住Todd的手，声音平静的像是叙述一个没什么吸引力的故事，但握着Todd的力气，慢慢变大，“从来不问，好像一切都替我选好了似的，他们说那是爱我，但他们却不是真的知道我要什么，给我我要的，才是爱，不对么，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来满足我，只能让我觉得痛苦……所以，八岁那年，我一个人偷偷的去了家族，我说我是谁谁谁的儿子，我要进入这个家族，然后那些家伙打电话招来老头，老头来的时候脸都抽筋了，那巴掌在半空举了好长时间，最后也没扇下来，那会儿我还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所以我跟老头吼，说我不要过那种不温不火的生活，既然他把我生下来，没问我的意见，那么，我就有权选自己要过什么日子，呵……要说老头也真不容易，当着那么多人面，被自己儿子吼，那一巴掌还扇不下来，如果是我，就算那是我儿子，我也一把掐死！呵……冷吗？”

停一停，低头，把尖尖的下颚抵在Todd肩膀上，轻轻的，隔着毯子慢慢的蹭着他的肩，一只手始终在他的衣服里埋着，指尖来回游移在细腻的肌肤上，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这大概跟一些人喜欢在怀里抱一只毛色上乘的猫的感觉是一样的吧，从前他还总不明白Ryan为什么喜欢那些东西。

“没……”

Todd摇头，发尾扫过则豪的脸，他听到则豪轻轻的笑，他也笑了。

“嗯……如果觉得无聊我就不说……”

低头，把脸埋在小猴子暖暖的肩窝，则豪在笑，这些话，他连父亲都不曾说过，大概因为彼此牵挂，陷在这种感情里，反而不能坦然，他以为这些话不需要说给谁听，只要他自己知道这其中的得失，就足够，但是，现在他明白，他不是神，他不能主宰全部，包括自己的情绪，这些陈年的垃圾倒出来，心里一点点变得轻松，这种感觉，真好，曾经，Todd在他怀里哭着说自己的事时，也是这种感觉吧，狡猾的小东西。

“不会……”

Todd又摇头，笑起来，腮鼓鼓的，蹭着则豪的发梢，痒……

“嗯……”

则豪点头，吸气，继续，“然后，我就进入了家族，老头拦不住我，我知道，呵……我用三年的时间，完成了别的小孩用五年甚至十年才能完成的课，我进去的时候在比别人高一头还多的班，出来的时候，那些人都比我高比我壮，但都不是我的对手，真的很辛苦，人生里大概那几年最辛苦，但是从来没想过放弃，自己选的东西，我选定的，就不会再改变主意，死也要继续下去，Toddy，就像你，你就是我选定的，所以，如果你不爱，那么，就算死，也要把你栓在身边，那个时候，就下了这样的决心……”

男人低哑的声音灌入Todd的耳朵，霸道的话听起来让他忍不住笑，低头，握住则豪的手，小声说，“你骗人，明明中间有一段时间说了不要我的……”

“傻瓜……”

则豪扬起头，用脸颊蹭乱Todd的短发，“我怕我会失手杀了你，那时候，已经舍不得你死了，所以想让你离开，不过……”耸肩，则豪笑，有点无耻，有点张扬，“谁知道你那么赖皮，都不肯走，呵呵……”

“切……你很得意呀……”

小猴子扭扭腰，用肩膀轻轻撞了则豪，看起来像是生气其实是在撒娇。

“不是得意，那种感觉你明白的呀Todd，就是有个人乖巧的摆在你面前任你宰割，但是你怎么都下不去手的感觉……”

他若有所指的指肚压住Todd的，慢慢上下移动，小猴子垂下头，想拼命挤进毯子里，遮住红透的脸。

Todd知道则豪说什么，也知道这种时候则豪在想什么，那天，那张床上，他们……的……那种时候……

他们杀不了彼此，所以唯有相爱，听着真蠢，不过他喜欢。

“然后呢？”

Todd转移话题，则豪会意的笑了。

“然后，去读书，赚钱，凭自己的本事赚钱，赚够了，就可以毕业，我十六岁就赚够了别人二十几岁才能赚到的钱，所以，虽然老头子挺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允许我毕业，从那时候开始，我进入他的事业，Newest刚起步，老头在家族的位置就突然被提升了，那会儿金融风暴和国家动乱才刚安定下来一年，据说是家族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大概也是老爷子第一次发现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时候，他虽然没直接跟我说，但是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放弃Newest，但又不能违背家族的旨意，所以，我接管了Newest的事情，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至少看起来还是个孩子，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能亲自出面，做起来很辛苦，因为别人不会完全了解我头脑里在想什么，不是每件事都能百分百完美贯彻我的意志，就算是这样，我也把Newest做起来了，用了比别人短了两三倍的时间，因为我知道老头子希望什么，所以我就好好的做，并且觉得这样是值得的，二十岁之前，我从没过过一天轻松的日子，甚至做梦的时候都在算计，我觉得那是他想要的，所以我努力着，大概是因为我们俩把对于母亲的缺憾都寄托在彼此的身上，所以，我们才能这么互相珍惜……”

摩天轮以缓慢的速度，一圈圈的转过，Newest大楼幽兰色的光在视线里飘移，慢慢的，将时间拉到从前，一切，自叹息开始，又经过叹息，最后，由叹息结束。

“认识Ryan，在17岁，我在Pub里遇见他，觉得他的头发很漂亮，所以搭讪了他，那段时间压力很大，所以这方面很放纵，Ryan算是个难得不错的人，很野很惹火，能满足我，而且，他依赖我，这让我觉得安全，所以，我跟他在一起很久，之后，他出了事，他……”

想一想，则豪才恍然，轻笑着叹息，“不用说了，你都知道，都是你干的……唉……”

把怀里的安静的小东西抱得更深一些，则豪当他的安静是一种沉默的不安，烨轩说，Todd在意这事，不是因为鄙视则豪，而是因为他内疚，内疚自己曾伤害则豪，天知道，关则豪从知道这事儿都是他干的那一刻开始，就忘记了恨，只有不安，现在，连不安都没了，那么只剩下本性，关则豪的本性，就是嚣张。

“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

则豪安慰似的，探进Todd衣服里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小腹。

Todd点点头，持续的沉默，但并没有说出诸如对不起之类的道歉的字眼儿，他低着头，所以，则豪看不见的那双浅色的瞳孔里，填满的，绝对不是歉意，神从来没制造过那么凛冽恶毒的亏欠……

“就在那个时候，家族背叛了我，它不肯接受我的申请，硬逼我交出Ryan，然后，我的父亲，也背叛了我，不仅如此，他还觉得，非留下Ryan是一件很任性的事情，他说，则豪，你是一个可以为王的人，但在你登上巅峰之前，你必须要学会一件事，就是舍弃，舍弃对你来说不致命的东西，换取你往上爬的力量或者契机，这跟你用你喜欢的古董去贿赂你将要利用的人，是同样道理，呵……他就是这么教导我的，那之后，我们之间的谈话从没超过三句，因为家族没有帮我，所以我得到了一个可以退出的机会，这个我本就无所谓，让我难过的，是父亲，我以为我们俩是这个世界上相依为命的人，没想到，原来这个世界上始终就只有我一个人……那种感觉，很可怕……之后我坚持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不要，对什么都不会产生欲望，因为什么都不是属于我的……但是，很奇怪，Toddy，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有那种感觉──这个，是我的……”

“则豪……”

Todd拉起则豪的手，放在唇边，晃着头，轻轻摩挲，用湿润的唇蹭着则豪的指头，说话的时候，气息喷在则豪掌心，湿漉漉的，温暖的。

“则豪，虽然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但我忍不住……你爸爸他，的确说得没错，而且，他是真的爱你，并且，想让你成为一个王者。”

说得很认真，低哑的喉翕动着，糯软的小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诚恳。

“呵……小东西，这么快就忘了他是怎么欺负你的了？”

则豪转头亲亲Todd有点凉的小脸，软软的腮很好吃的样子。

“呵呵……他是在维护你，才会那么对我，因为他爱你，真诚的为你好，所以，这样的人，我能原谅他们的一切。”

Todd侧头，享受着则豪的唇，带着湿润的凉意，贴在肌肤上，痒痒的。

“小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不是一直为了Ryan的事儿不依不饶的……”

想想前几天两人闹到天崩地裂的样子，则豪有点后怕，如果没有烨轩，他真不知道凭借两人的倔强和固执，这事情要怎么收场，曾经Todd是毁了烨轩和鸿文的爱，现在烨轩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在他们两人之间拼命撮合，他不知道是不是要正经的去感谢一下烨轩和鸿文。在这样想的同时，他又很卑鄙的觉得幸福，他的小东西那么激烈的反抗他，原来是在吃醋，早说清楚的话，他何必气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