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左右（卷一）——阿虚

小包常年跟在凤九霄身边，自然是认得此人，心下便知居然有救了，重新活动起来。

“凌云，你主子不过是让你们比武点到即止，你何故要伤人！”小包大声斥责道。

曹德瞥了一眼小包，小包立刻觉得自己如同被针扎了一般，冷汗直流，然而曹德并没有对此多做追究，他来这里的目的原本只是为了探一探凤九霄的虚实，恰好撞见此事罢了。现在还不是和太子翻脸的时候，他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凌云知道小包并不是有意为自己开脱，但是事情轻重他也是心中有数，于是他渐渐将杀气收起，佩剑入鞘，毫无诚意地对居然一拱手：“承让！”

言罢凌云转身便走，经过曹德身边时也只是拱手做了个样子而已。大家心知肚明，彼此阵营不同，皇帝和太子现在的关系之隔着一层纸，谁也没有心思真的去伪装要好。

这凌云一走，居然双腿不由得一软，便瘫坐下去，小包忙上前扶住了他。

“吓，吓死我了，还，还以为，死定了，咳咳，咳咳咳！”居然气喘吁吁地说，然后猛烈地咳嗽起来，内伤不轻。

曹德走近一些，问：“你家主子呢？”

“回大总管，王爷身体不适，现在正在歇息，就在房内！”小包斟酌着回答，并不敢看他。

刚才居然差点送命，凤九霄也未曾出现，曹德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何况，这瑞亲王府的一举一动，皇帝那里都是了如指掌，再问一遍，只是做个确认罢了。

“嗯！”曹德仔细又瞧了居然几眼，只觉得面善，仔细想想，可能在宫中见过。但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不舒坦。“找个大夫给他医治吧！皇上给王爷调配的玉露，治内伤有好处，可以给他服用一些。”曹德说完，就离开回宫复命去了。

第四十二章：师兄来访

在小包的搀扶下，居然强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盘腿调息起来。小包取了一些凤九霄的玉露来给居然服下，居然喝了少许。不愧是皇家的好东西，居然只是喝了小半瓶就觉得调息起来顺畅多了，筋脉也没有那么痛了。

因为调息不得人打扰，小包只是把剩下的玉露放到了居然床边的桌子上，便忧心忡忡地离去，去看护凤九霄了。

小包看着一直昏睡的凤九霄，不由得直叹气，想着今日的事情，便头疼万分，太子要杀居然，肯定不会就此作罢，而皇帝那边，今日不过是个巧合，下次便不会有这么好运了。

“王爷啊，你真是会挑时候睡觉，居然受伤了，很严重啊！王爷，你醒醒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怎么办啊？太子要杀居然，除了您，没人能救他。您若是一直不醒，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劝居然离开呢？恐怕他是不会离开的吧！他说他喜欢你，小包很笨，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也不懂居然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喜欢上王爷，但是小包觉得喜欢好辛苦啊，喜欢不能说，原本是个那么没有规矩的人，为了王爷居然会落到这么惨的地步。哎，小包我还是不要，啊~~~不要喜欢~~~喜欢什么……”小包一个人靠在凤九霄的床边自言自语，也累了很久了，渐渐地睡着了。

在凤九霄房间外发生的事情，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整个瑞亲王府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对于那些下人们而言，这依旧是和平的一天。

渐渐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睡去了，一直在闭目调息的居然突然睁开双眼，警惕地望着窗外。

“小然！”一声轻轻地呼唤，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居然门外。

居然激动起来，半是难以置信，半是喜悦。

“大师兄！”居然就要跳下床，可是他忘了自己还是个伤患，还没下地就摔回了床上。

卢皓月听居然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自主推门进去了。

“小然，你怎么了？”卢皓月透着一点月光，找到了居然的床，走上前忙给居然把脉。“你怎么回事儿？怎么伤成这样？”卢皓月说完，就要度真气帮居然疗伤。

“咳咳，我没事儿，就是一点内伤，大师兄，你先不忙帮我治伤，二师兄来了吗？”居然焦急地问。

“小然？你伤的有那么重需要你二师兄帮你医治吗？”卢皓月皱着眉头，声音中有些焦急，也有些不易察觉的烦躁。

“不是我，我这点伤自己调养几天就没事了，”居然有些焦急地解释到，“小九儿，嗯，就是瑞亲王，他喝了一种奇怪的酒，长睡不醒，我担心，大师兄，你让二师兄帮他看看吧！咳咳！”

卢皓月慢慢放开了居然，心中烦躁更胜，用劝诫地口吻说：“小然，伤好了就抓紧离开这里吧！这里不适合你。”

“大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居然皱紧眉头。

“小然，你本来自江湖，你去过你的快意江湖，逍遥度日的日子不好吗？”卢皓月叹气着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久不见的缘故，居然觉得今夜的卢皓月有些陌生，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

居然虽然一身本领是来自那个消失了许久的师傅，但是基本上都是他大师兄在照顾他的日常生活，居然有些对他本就对了些敬畏。如今卢皓月用这样严肃地语气同他说话，居然觉得有些心虚，故意装出轻快地口吻说。“大师兄，我愿意呆在这里，我想尝试下不同的生活嘛！”

卢皓月没说话，直直地望着居然，黑夜一点都没能遮挡住卢皓月的视线，居然终于察觉出来，卢皓月与平日温和的大师兄确实不一样，他浑身散发出疲惫的气息，眼神也冷漠了许多。

“你喜欢那个王爷。”卢皓月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居然吞了一口口水，想摇头，却终于没办法对卢皓月撒谎。“嗯！”

短暂地沉默后，卢皓月极其严肃地问：“你确定吗？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真的要为了那个相识不到一个月的王爷束缚住你自己吗？”

“大师兄，你知道我从不做违心的事情的。虽然才一个月，但是我对小九儿的感情，不会比你对二师兄少。”居然回报以同样认真的回答。

卢皓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时间长到令人尴尬。

就在居然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卢皓月开口了。

“小然，虽然师父说过，以后你愿意怎么过，就让你怎么过，但是，你这一次能听我一句劝吗？离开这里好吗？如果这个朝廷有什么大事发生，你性子急，不懂弄权之术，会出事的。”

“什么？大师兄你知道什么吗？会不会对小九儿不利？那我要做些什么吗？”居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

卢皓月一时语噎，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看着居然，发起呆来。

“大师兄？你说话啊！要出什么事情了吗？会不会危害到小九儿？”居然语速很快，因为过于激动，扯到了胸口，不由痛得闷哼一声。

“别紧张，我只是说如果而已，哎~~~”卢皓月一声叹息，颇有些天意弄人地哀叹在里面，他心中有事，却是隐瞒了了下来。“你既然决意留下，我也不逼你，总之你凡事小心。”

“嗯，我知道，大师兄，谢谢！”居然这声谢非常的真诚，真诚到卢皓月心头越发沉重了。不过，居然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忽然又想起来说：“对了，大师兄，二师兄呢？”

卢皓月叹口气，说：“我要是知道，便不会到你这里来打听了。”

“什么？二师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居然不由地紧张起来，卢皓月对丁锐一向是百般紧张，哪怕就是各自出去，也绝对是会掌握好对方的行动。加上卢皓月这次前来确实有些不寻常，居然不得不往坏的方面去想了。

“没什么，只是半个月前失散了。小然，若是你见到你二师兄，你告诉他，我在找他，不管他要做什么，让他别躲着我，我……”卢皓月的话说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算了，你只要告诉他我在找他就行了。小然你自己要多注意，见势不好，就抓紧走吧！我先离开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卢皓月说完离开了居然身边，起身就要走。

“大师兄！”居然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卢皓月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居然，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的语气，说：“小然，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记恨你二师兄，帮我照顾好他。”说罢，卢皓月再没有停留，出了房间。

居然愣愣地看着卢皓月离去，再想喊，却被他背影的凄凉给感染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卢皓月走了好久，居然才从刚才悲伤的气氛中缓过来，不由得担忧起来。

居然心里烦躁的慌，满心就想见到凤九霄，试着将真气循环了一个周身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居然穿上鞋，有些虚弱地朝着凤九霄的房间去了。

凤九霄的房间等依然没有灭，是小包怕凤九霄半夜醒来特意点上的。居然来到凤九霄房间门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屋子里面除了小包和凤九霄之外，有第三个人存在，而且是个能极好地掩藏住自己气息的高手。

居然心下警觉起来，尚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若是敌人的话，居然没有自信能在自己现在的状态下击退对方。

就在居然考虑着要不要推门进去或者是再注意观察一下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居然看清了开门的人之后，几乎叫出来，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卢皓月还前来寻找过的居然的二师兄，丁锐。

“我说小三，大半夜你不睡觉，鬼鬼祟祟到这里，莫不是要趁着这个可怜的王爷昏睡之际轻薄于他吧！”丁锐见居然一脸痴呆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刻薄道。

居然这才晃过神来，当下拉了脸说：“二师兄，我才是要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和大师兄发生什么事情了，大师兄到处在找你，而且看起来大师兄真的很着急。”

丁锐脸色变了变，眼睛瞥向地面，只冷冰冰地说了句“我知道！”便没了声音。

“什么叫你知道，你——”居然被丁锐的态度气到了，刚要再争论，却被丁锐打断了。

“我和你大师兄的事情，你不要过问了。我来这里是为了他。”丁锐让开身体，指了下房内，凤九霄的位置。

居然这才想起来，急忙说：“好，你们的事我不管。二师兄，你有办法救他吗？”

“进来说吧！”丁锐把居然让进来，又把门合上。

第四十三章：决绝

“二师兄，小九儿怎么样了？”居然进来后直接去了凤九霄的床边，旁边是裹着被子靠着床框睡的正香的小包。不过小包很显然，是被人点了睡穴。

丁锐看着居然，问：“小三，我问你，无论如何你都要留在这个王爷身边吗？你真的就喜欢他到愿意为他放弃你自己的生活吗？”

“二师兄，你怎么变得和大师兄一样了？先别说那么多，先救他吧！”居然一脸地焦虑。

“……”丁锐很明显地滞了一下，半垂眼睑，“你先回答我。”

居然无奈，但依旧认真地回答：“是的，我绝对不会离开小九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而我的生活，不是放弃，因为只有他在，我才能生活下去。”

其实居然回答的时候心里也挺没底的，第一次回答卢皓月是本能地回答，第二次回答丁锐，居然还是思考了一下的。忽然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分量有些沉重，有些负担不起，但是尽管如此，居然还是说出来了。

得到答复之后，丁锐心下有些黯然，不禁想起了许多过往的事情，几乎都和卢皓月有关。而卢皓月，也说过许多类似这样的话。

“这些话，真的很动听！”丁锐轻轻地自言自语。没有理会居然的疑问目光，丁锐将所有的情绪掩埋好，对居然说：“这位王爷没有任何事情，只是要多睡几日，过些日子自然会醒过来，这段时间你完全不用担心。”

听了丁锐的话，居然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毒医丁锐说没事，自然就是真的没事了。

“可是二师兄，就算是喝醉酒，也不至于睡那么长时间啊！”居然询问的看着丁锐。

“是酒毒。”丁锐淡淡地回答。

“什么？酒毒？难道那天小九儿喝的酒有毒？”居然又紧张起来。

“酒喝多了，自然就成毒了，倒不是谁有意下毒。”居然顿了顿，眉宇间闪过一歉疚，“总之你安心等着他睡醒就是了，嗯，长时间睡着他可能会不舒服，你要是真的关心他，就帮他多翻动一下身子，或者一段时间之后帮他清理一下身子也行。”

居然望着丁锐，仍旧有些担心，问：“那他要是饿了，渴了，或者要方便之类的怎么办？这几天我一直担心他会饿着，都急死了。”

丁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略微咬了下他薄薄地嘴唇，说：“这些日子，每晚这个时候，我都会来探望他一下，我会用药控制住他的身体，他暂时身体机能会减到最低，刚刚好能维持生命，所以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等到他睡醒的时候，就……就没事了，那你这两月，就好好照顾他，别出门了。”

居然一心忧虑着凤九霄，并没有注意到丁锐的不对劲，以及他话语中的担忧和不妥，只是叹息着盯着凤九霄，不转头问：“那小九儿大概要睡多久？”

丁锐看着居然背影，眼中似乎有些不忍，尽管居然没有看他，他依旧把头偏了过去，说：“快则一个月，最慢的话，两个月，也该结束了吧！”丁锐的声音中，总是有些叹息的味道，只是他一向冷言冷语，此刻听起来却是也没什么不妥。

“一两个月？那么久？”居然诧异地转头，丁锐也转脸看他，没有打算多做解释的意思。居然知道他二师兄的性子，也就不敢再问，要是问烦了，他不再来就惨了。“那，那就这样吧，也许一个月就醒了呢！真是的，头回听说喝醉酒要睡两个月的。该死的凤惠泽，酿什么毒酒，还有那个夜千度，等王爷没事了，我一定好好把这笔账讨回来。”

丁锐没有理会居然的嘟囔，想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了居然。

“这是什么？”居然不解地看着他。

“每日清晨服用一颗，你的内伤七天便能痊愈。别光顾着玩，好好练功，保护好自己，再受伤我就不一定在你的身边了。”丁锐露出难得的温柔表情，走到居然身边，把手放到了居然的头顶上，像是一个长辈那样揉揉居然的脑袋，然后忽然笑了，“小三都长这么大了，有喜欢的人了，会像个男子汉一样去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了，真好。”

居然呆呆地看着丁锐，傻了。

那个一直恶整他的丁锐，从来只会冷笑的二师兄，那个一直被居然视为蛇蝎的毒医，是眼前的这个人吗？眼前的人分明比卢皓月还要温柔，比夜千度还要倾城倾国。居然从未见过如此迷人的丁锐，这样的笑容简直比天上明月洒下的最皎洁的月光还要醉人，只是，那笑容为什么苦涩得让人想哭？

丁锐慢慢收回手，直直地打量着居然，眼角眉梢都细细看着，眼神复杂而伤感。

居然脑袋有些空，被丁锐看的几乎都不会说话了，直到丁锐不久之后收回眼神，才想起来问了一句：“二师兄，大师兄他……”

“我的行踪，你不许透露给任何人，尤其是你大师兄。还有，今后每夜这个时候我过来的时候，你也不许出现。”刚才的一切都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丁锐还是那个冷言冷语，坏心眼的毒医，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丁锐语气坚决，“否则，你知道触怒我的后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