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左右（卷一）——阿虚

“这，九皇弟，你要明白，这件婚事可是父皇下旨的，出了这种事情，你想好了该怎么像父皇交代了吗？”太子端起了手边的茶，不急不缓地说着。

“是的，太子，这件事，我会好好地像父皇请罪的！”凤九霄不卑不亢地说到。

凤屿似乎并没有为难凤九霄的打算，他放下手中茶碗，站起来，看着凤九霄，缓缓叹了一口气，略带关心地说：“这件事就由你自己看着办吧！怎样处置也随你的意思好了！我会跟父皇替你解释一番的。只是，能告诉我，你怎么了吗？受伤了吗？”

凤九霄隐约能感觉的出来，凤屿对他的关心并不是完全虚假的。可是凤屿对他的恶意，也是相当明显的。正是因为如此，凤屿一直觉得很难面对凤屿，尤其，凤屿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不管凤屿究竟作何打算，凤九霄也无意与他纠缠，于是依旧很平淡地说：“多谢太子关心，我只是受了一点风寒而已。”

不管两位皇子之间究竟作何打算，但是汪荃听出来了，这事儿终于不归自己管了，于是立刻抓紧时间，讨好地问：“那个，王爷，请问，这事儿究竟该怎么判呢？”

“将他们一起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凤九霄不带丝毫情感地回答。

对于凤九霄的判罚，凤屿并没有多少意外。只不过汪荃很意外，这种判罚，很奇怪。倒不是说判地太轻还是太重的问题，只不过像这样的风化案子不该是这种正规的判罚。要真是体谅两人的话，直接赐婚就皆大欢喜了，要是怨恨的话，直接杀掉也不为过。况且，对于女子不守妇道，东临的刑罚本身也是相当苛刻的。

“就这么判吧！”凤屿平静地发话，然后起身，冲着凤九霄微微示意了下，就带着凌云离开了。

出了府衙大门之后，侍卫凌云立刻上前，犹豫着问到：“太子，就这样放过那两个人吗？”

“这样就可以了，我不想逼他太紧。”凤九霄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属下不明白！”

“我大张旗鼓把这两人带回来，对他的立场本身就是一个打击，在父皇跟前，母后有了可以嚼舌根的话题，这样母后也该满意了。而且这一次算是我买了一个人情给他，他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虽说我不要求他能给什么回报，但是只要他心里有这么一件事情，我也满意了。”后面的话，凤屿没有说出来，其实他真正比较关心的是，这样一闹，估计再也没有哪个好事的大臣敢把自己的女儿往他身边送了。“对了，王尚书那个老家伙，这尚书的位置坐的也够久了。”凤九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凌云看着自家主子阴晴不定的表情，不由地有了一丝担忧，自家的主子对那个瑞亲王依旧还是那么心软，相对于平时的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善良的了。

“凌云，”凤屿忽然出声，表情相当的严肃，“调查一下凤九霄成亲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受了伤，可他却不肯说出来，难道他是在保护什么人吗？”一瞬间，凤屿的表情变得狰狞无比。

“是，属下这就去派人，不，属下亲自去调查！”凌云说完便迅速从这里消失了。

凤屿一个人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一脸阴云。

这边，大堂上，事情中算也有了一个了结。

得，太子都发话了。汪荃立马顺水推舟，一拍惊堂木，就把这案子给判了。至于那一对小鸳鸯早就吓坏了，从头到尾也没有敢说话，对于自己的判罚，基本上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大喜过望了，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多么残酷的刑罚。

“本官宣判，你们二人欺瞒王爷在先，私奔在后，但是王爷宽宏大量，判处你们流放之刑，你们二人可有怨言！”

“小……小民没有怨言！多谢王爷！”死里逃生的两人忙给凤九霄磕头。

可是王青儿果然还是有些奇怪的，那一晚其实她心里还是小小有些遗憾的，没有做成凤九霄的新娘，尤其是看着凤九霄是那样一个俊俏而且温柔的人，甚至原谅了自己如此大的罪恶。若不是自己的心早就拴在身边的玉郎身上下不来了，估计定是会被这个人俘虏的了。只是这样一个温和的人，却为什么此刻的表情是如此冷酷，那夜玉郎敲了他的脑袋，他也没生气啊！

还有一点就是，其实原本王青儿也指望着这王爷能放过他们的，毕竟凤九霄既然会放过他们一次，也该救他们第二次的。为什么还要流放呢？

不过无论如何，这比砍头还是来得轻多了，王青儿当下也不再多奢望，老老实实地跪在哪里，开始幻想起以后悲惨的日子来了。

“那个，王爷，那我就把这两人收押了？”汪荃这个时候小心而狗腿的问。

凤九霄最后依旧是毫无表情地吩咐到：“待会儿把这两人押送到我的王府，流放的事宜交给我府上的人就可以了。记住，天黑之后悄悄押送，别再大张旗鼓了！”

最后一句话凤九霄也不知道是冲谁在发火，但是总之，除了小包之外，一瞬间所有人都被冻住了。所有人的心里同时都想到了一件事情：

原来，凤九霄一直在生气的。

第十二章：侍浴

凤九霄从府衙出来，上马车的时候，终于一口气透了出来，身上顿时失了力气，若不是小包及时扶住，差点就摔倒了。原来他刚才能正常的行走说话，全凭着身体里面不多的内力支撑着，这会儿真的是力竭了。

“啧，这家伙还真逞强，这种事情让下人跑一趟不就可以了，干嘛非要自己跑一趟。那一对男女本就对不起他，何苦呢？总不会真的那么善良吧！还有那个太子，很明显就是不怀好意啊，干嘛不大声骂出来！真是笨蛋！气死我了！”居然站在不远处府衙的拐弯处，恨恨地看着这边的凤九霄，“真是的，马上就中午了，还得去给你喂药，麻烦死了！看你一副死不了的样子，算了，我也别费那个心思了，回毒医谷算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居然还是远远地跟在了凤九霄的马车后面，一路跟到了王府。

等凤九霄回到王府的时候，王府里来了一位大人正在等着他，正是那位很不招人待见的王尚书。

“王爷，王尚书大人正在客厅等您！”管家上前来报告，实际上这两天的事情王府里面的下人早就是有所怀疑了，如今王青儿逃婚私奔的事情京城之中都传遍了，因此，大家现在对这件事都关心着呢！

凤九霄扫了一眼虽说都在工作，但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这里的大家，心头的怒火更胜。

“我累了，小包，扶我下去休息！”凤九霄冷冷地说，随即又对管家说，“对王尚书说，我现在去换件衣服就出来，让他务必稍等一会儿，还有，任何茶水还有点心都不准给他准备。”

大伙一看，平日里待人和善的凤九霄发火了，知道这件事凤九霄一定是气的不轻，一个个忙装作努力工作，不敢再妄动。

凤九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虽然身上没什么力气，也真的很累了，但是因为在床上躺的时间太长了，于是他并不想重新回床上躺着。尤其是离了床之后，再去看那张床，凤九霄就觉得脑袋充血，更加厌恶起这张床了，连带着还有自己的身子也开始恶心起来。他这两天根本就没有洗澡，自己的身子也是叫小包打了一盆热水，自己勉强擦拭了一下，先前是因为实在是动不了，后来是因为实在是有些焦急，一时给忘了。这会儿想起来了，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最后还是忍不住把早晨好不容易喝下去点的药粥给吐了个干净。

之后，凤九霄犹豫了下，强用所剩无几的内力撑着自己，叫人送了大桶热水过来，然后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之后，他泡进了大浴桶里面。他没什么力气再去洗澡了，只不过他就想泡着，这样也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结果凤九霄才泡了一会儿，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小包那边因为凤九霄交代他去办事儿了，所以没有在凤九霄身边伺候着。居然在屋外的房梁上观察了好久，确定了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过来，便轻手轻脚地窜到了房里，再悄悄地点住了凤九霄的睡穴。

凤九霄就这么躺在浴桶里面，睡的毫无防备，看了确实是累坏了。居然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心疼，暗暗骂了一句“白痴”之后，还是把药给他喂下了。

之后居然真的是很想一走了之，可是怎么也放心不下把现在的凤九霄就一个人丢在这边，走了几次也没能走出房门外，最后还是气馁地在凤九霄旁边搬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真是见鬼了，我干嘛对你这么好啊！”居然愤愤不平地想着，趴在了桶缘上看着凤九霄。

白天穿着衣服不怎么看的出来，但是凤九霄确实是很瘦的。许是因为一直有练武强身，再加上平时好吃好喝的缘故，凤九霄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虚瘦，身上的筋肉分布的很均匀，看起来也算是健康的精瘦了。可是瘦成这样也很奇怪，就是那个看起来很瘦的丁锐，也要比凤九霄要来的强壮些！居然皱着眉头，研究起为什么凤九霄会这么瘦了。

只是居然不知道，凤九霄小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好的生活条件，也是一个可怜人，之后一直是百病缠身，导致了后来发育的时候，虽然不断地调理身子，不断地强身健体，身子虽说终于调理过来了，不过始终还是瘦了些。

再后来居然又发现，凤九霄不仅是脸色苍白，身上的皮肤也是白白的，如同一块上好的白玉，看不见瑕疵。居然想起那晚手心里的触感，不由得心头一动，手已经自发地朝着凤九霄的肩头去了。

触到凤九霄身子的时候，居然首先想到的是，果然手感和想得一样，如同上好丝绸一般的质感，然后很快他意识到一件事情，凤九霄的肩头是凉的。

居然手探了下水温，果然已经凉了。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凤九霄现在是不经冻的，要是这个时候再感染个风寒，估计不死也得先去半条命了。

“哎，果然我是前世欠了你的！”居然叹了口气，颇有认命地味道在里面。

居然把内力全部集中在手心之内，将内力转化成了温度，把手放到了水里，一直放到水有了热气为止。居然慢慢收回功力，心想着，还好自己从小被喂了许多的药，内力比那些普通的高手深厚许多，否则哪里经得起如此浪费啊！

用内力加热的水，就好像温泉一样，有一定的疗伤效果，对于凤九霄而言，自然是比刚才的热水舒服多了，不由得，本来微微皱着的眉头已经慢慢地舒展开了。

看着凤九霄舒适的脸，居然阴郁的心情忽然有了放晴的趋势，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小声调笑说：“你倒是真懂得享受！”

也没有许多别的心思，居然又盯着凤九霄的脸发起呆来，眼角眉梢，细细地观看着，连一道细小的纹路都没有放过。居然也有些诧异，自己居然会对一个男人的脸着迷成这个样子，但是没办法，他喜欢现在这种宁静的感觉，他甚至已经完全记不起刚才来这里的路上，自己一肚子烦闷的邪火了。

水温又低了，居然再加热，接着观察凤九霄，再低，再加热，一直到天边渐渐有些泛黄，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居然终于是有些气喘了，指着舒服地泡在水里的凤九霄，不由得脾气又上来了，佯装恶狠狠地说：“我这上上辈子估计都没这么对过一个人，说是我欠了你，我看我是中了你的魔障才对，娘的，累死我了！”

居然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也会体力不支倒在这里，要是被凤九霄醒来看见了，估计会宰了他的。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把凤九霄抱到床上去，或者干脆连药一块儿留下来，省的自己天天往这里跑，也麻烦。不过居然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是真的这么做的话，估计凤九霄亲手毁了这药的可能性还要大一点。

居然还是决定要先把凤九霄放到床上去，不过他刚才要实施，就又被人打断了。

居然飞上了房梁，屏住了呼吸，刚坐稳，小包就闯了进来。

“王爷？”小包看床上没人，再看看高高竖起的屏风，当下绕了过去，看见凤九霄在水里睡着了，立刻焦急地上前去把凤九霄摇晃醒来。

“王爷，王爷，您可别在这里睡着啊，会感染风寒的！”

过了片刻，凤九霄悠悠转醒过来。

“小包？怎么了？什么时辰了？啊~~~”凤九霄估计是睡舒服了，打了长长的一个哈欠，还有些迷糊地问。

“再一会儿天就该黑了！王爷，您没事吧，我看你在里面睡着了别睡着凉了才好！”小包有些埋怨地说，随即摸摸水温，才放心地说，“还好，水还很有温度，看样子才睡了一会儿！”

才一会儿？凤九霄一阵心惊，马上清醒了过来。他至少也睡了两个时辰了，可是这水温却像是刚打来的一样！

“王爷，您是不是好些了？”小包瞧着自家王爷的脸色，有些欣喜地问，“你看，你的脸上都开始有血色了，不像早上那么白得吓人了！”

凤九霄还坐在水里，他试着感受了一下，果然，水里还有微弱的真气在流窜，而自己本来已经是气若游丝的丹田，渐渐有了保底的内力。还有，浴桶的旁边，原本不该有凳子的。

“该不会是那个人一直在用内力帮我温热这水吧！”凤九霄有些难以置信地想着，渐渐地，倒是觉得有些感动。忽然又想到，自己现在可是不着半缕，又被那人瞧了去，不由得脸上又是一阵发烫，又接着怒起来，不过心下却是宽慰了许多。

尤其是刚才睡梦中，暖暖的，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自己的母亲抱在了怀里。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能做到这样的梦，确实，有些欣喜。即使在梦里，再见一次自己的母亲，凤九霄也是开心的。

“王爷？王爷！”小包唤回了开始神游的凤九霄，“王爷，快别发呆了，把衣服穿上，该去见见王尚书了，他已经饿了渴了一天了，还在等您呢！”

第十三章：求情

凤九霄心底有点堵得慌。

自己如今这副惨状全部都是那个该死的王尚书，还有那个不知名的混蛋害得。所以自己恨他们，就算是报复他们也都是应该的事情。

原本自己很虚弱，凄惨无比的时候，确确实实有想过要把他们整死，让他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可是如今，因为那个混蛋对自己的补偿，再加上，他现在确确实实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他的身体也开始逐渐恢复了，自己就心软了，害得他现在要去报复总也有些提不起劲来了。

凤九霄在小包的帮衬下换好衣服，终于是来到了客厅里面，见到了这个等了一整天，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的王尚书。

王尚书其实到也不是很大，刚刚过了不惑之年而已。因为非常善于揣摩圣意，于是虽说没有多少的真才实学，但是皇帝依旧让他做了个尚书。毕竟皇帝是一国之君，很多事情不能由着性子来，这样一来，他就有必要培养那么一两个馋臣放在身边，借由他们的口说出自己的需求来。加上他倒也不是个非常奸诈狡猾，贪得无厌之辈，在朝中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了。

原本凤九霄也就是一贯看不上他，这次的赐婚，若不是皇帝亲下旨意，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也因此，当他得知王青儿要私奔的时候，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王爷！”王尚书一见凤九霄，原本是在雕花椅子上坐立不安，这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弯腰拜见。“王爷千岁！”也许是因为饿了，渴了一整天，也许是忽然站起来的缘故，王尚书很明显的虚晃了一下。

“王大人坐吧，来人啊，给王大人上碗茶来！”凤九霄怒气过了，也就没有原本想象中那么恨了，到底还是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