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 said. ——潇以默

但是晚上的生日惊喜party上，他还是很乖的没有多喝酒，不仅仅是因为路泽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酒杯。

D市的场一结束，后台就开始欢呼鼓掌，连带各种跑音的生日歌，尹在楠被一大堆四处喷洒的蜡花纠缠住，并且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在身边，他一边一起拍着手唱歌，一边时不时的给自己摘去头上的东西。

他唱歌也很好听，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在稍高的部分也有不一样的，男人独特的感觉。

在人群的注视中，尹在楠一个人低下头微微的笑。

他还记得去年的生日，他一个人跑到汉江边呆了好久，望着江面一根接一根的不停抽烟。静下心后，他又一个人去看姐姐。坐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看着她照片中的微笑，尹在楠忍不住的失声痛哭。

没有可比性的两种生活。自从他来到自己的世界以后。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

尹在楠以前从来都不相信谁会改变自己的生活。连想都没想过。

他之前对于恋爱一直抱着很不屑的态度。

而路泽是尹在楠的初恋。

有种想要和他永远的在一起的冲动。在欢呼声中，在人群中看见他笑容那一瞬间，脑子里立刻闪现除了“就是他了”这样的想法。

总之大家都很高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尹在楠因为生日和路泽高兴，那么路泽笑的那么开心又是因为什么呢？

蛋糕被抹了一身，连头发上都是。路泽没了平时的严肃认真的样子，这时候也跟着一起闹，最后意识到自己也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被起哄的人们推到人群中央的圈里，和尹在楠一起被蛋糕糊了一头。

混乱中尹在楠躲着蛋糕低下头，只感觉到头顶有一个胸膛压下来，接着是一个胳膊，在自己头上形成了一个空间，包着自己一起埋下来，最后看清了那个在头顶躲避着呼过来的蛋糕，却仍笑的一脸开心的人是路泽时，顿时有种“怎么什么都跟他扯到一起”的甜蜜感觉。

尹在楠在之后和路泽一起看着当时他们暧昧不已的照片时，禁不住想，原来自己也可以拥有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美好和这样帅气美丽的人。

还是自己以后就可以脱离了一个人万年不变的香烟与酒精，而换为一个总是不离左右的人呢？

人们果然还是向往美好的。

只是人在绝望中，总是不愿意接受那逝去了的温暖。

第25章

“喂……”

“别吵。”

“不是，我真的不需要……”

“闭嘴！”

“呀小孩你……”

华丽的一转身，金色的头发成功的甩到了路泽的脸。

“叫你选就选，哪那么多话？”尹在楠瞪他。

“我又不缺什么……”路泽摸了摸被甩到的地方，“一起吃个饭就好了么。”

“谁有时间跟你一起吃饭……”尹在楠没回头接着往前走，“那天说不准有通告到时候咱俩都走不了。”

路泽没答话，只是默默的跟在尹在楠后面走。

他看见尹在楠在前面，仰着脑袋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又接着往前走。

他想了想，开口：

“如果你觉得欠我情想还，大可不必。”

尹在楠回过头来，奇怪的看着他。

“之前的事情还是生日礼物都是我自愿的，你别放在心上。”路泽解释。

尹在楠听了，低着头不吱声的站了好久。

路泽叫他，“喂……”

“对呀！”尹在楠猛的抬头，“我就是不愿意欠你情呢。所以你就快点选，咱就现在有空，你抓紧时间。”

路泽看了看表，“都凌晨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尹在楠问，“你困了？”

路泽摇摇头，“你不是困了么。”

“又怕我耽误工作是不是？”尹在楠不领他的情。

“你怎么回事干吗每次关心你都这么说？”路泽忍不住回了一句，“咱们之间就只有工作么？”

哗啦啦~~~~

尹在楠心里放起了礼炮……

看着路泽一本正经又有点着急的样子，他玩心大作。

故意的想了想，问：“那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呢？”

路泽看了他一会，识破了尹在楠的有意，绽开笑容。

他在尹在楠仰着头等待他的答案时，什么也没说就揽过他的肩膀往前走。

“咱们快点。”

尹在楠脸上免不了的失望。

他不喜欢他回避。他迷恋的是那个无论什么事情都以很从容的态度面对的路泽，而尹在楠最怕的就是他在这种问题上躲闪。

路泽没动，也没看他的脸，就那么拦着他的肩膀在商场里逛，一会这看看一会那看看，看中了一件衣服就低下头问问尹在楠的意见，搭在他肩上的手也不放开。

尹在楠呆在他的臂弯下翻着眼睛狂瞪路泽。他顿时觉得这丫的是在太坏了。

没心思往消极的想，只因为现在他正沦陷在暗恋的人的胳臂中，并十分贪恋他手掌的温度。

“这个不错。”

路泽带着他走到一家精品店前，伸出之前揣在裤兜里的手指了指一件白衬衫。

尹在楠抱着胳膊，仰着头对着那件白衬衫发呆。

“怎么样？”路泽低头询问。

尹在楠看了一会，问他，

“你喜欢简单的。”

路泽看着他，点点头。

“简单又特别的。”

尹在楠注意到白衬衫的两个袖口处有一个不太显眼的标志，一个U型的金色图腾。

他没说话，离开了路泽走到柜台。

“你好小姐，那件白色的衬衫帮我包起来。”他指了指路泽相中的那件。

售货员似乎很惊讶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了尹在楠还是因为他那么快的拍板了一件那么贵的衣服。

路泽走过来，

“算了，我开玩笑的。”

尹在楠回头看他，

“你耍我么？”

“不是。再看看别的不行么？”路泽跟他商量。

尹在楠知道他什么意思。路泽在看见那件衬衫的第一眼时就注意到了标价牌。他对着那几个数字微微皱了一下眉。

尹在楠直视他的眼睛，突然说了一句，

“你不是喜欢么？”

路泽一愣。

“你喜欢的，我就送给你么。”

路泽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拽住了尹在楠的胳膊往外拉，

“你挣那些钱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这是我自己的钱。”尹在楠甩开他，“喜欢不是就要得到么？我就喜欢这样！”

路泽看着他的脸，松开了手，在他身边无声的站着。

“不是的……”

尹在楠刷卡的一瞬间，听到他从后面传来的很小的声音。

“不是那样的……”

他听到他说。

尹在楠接过了那件细心包起来的衬衫，没有回头。

3月16号。E市的飞机。公演第四场。路泽的二十三岁生日。

果然如尹在楠那天预言的那样，这一天果然忙的很，因为头一天的通告持续到夜里三点，短暂的睡眠以后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匆匆忙忙的往机场赶。

尹在楠觉得自己状态挺好的，在走之前就往背包里装了许多自己烤的小饼干揣着，还拿了几袋牛奶。

在机场他掏出这些东西的时候路泽吓了一跳。

“我其实挺会照顾人的啊……”尹在楠带着点小骄傲，还尽力维持着自己的淡定，“就是平时你在我懒得打理……”

路泽有点不相信的从袋子里拿了几个饼干塞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尹在楠白他，

“这是我给工作人员带的……”

路泽厚脸皮的笑笑，

“做人有时候得自觉。”

尹在楠听了眼睛瞪圆了，一把抢走了装饼干的袋子，路泽一个扑空趴在了尹在楠的腿上。

于是他抬起头，下唇微微外撅，可怜巴巴的瞅着尹在楠。

尹在楠愣了。

他从没看见过经纪人路泽这个表情。

路泽趁着这个空当一下把他手里的袋子抢走，赶紧坐到了一边，抱在怀里一个人吃着，还时不时偷偷的瞟几眼尹在楠。

尹在楠一脸鄙视，

“没人跟你抢！”

路泽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坐回去，给尹在楠找了一个小塑料袋，把饼干倒在里面一半，然后自己拿着剩下的一半又坐到一边去，顺便又拿了尹在楠包里的一袋牛奶，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最后一整袋子饼干，有个小半斤，俩人硬是在飞机上就全都吃完了。

用路泽的话来说，就是——

——“要不然还真等着你到E市给工作人员挨个发啊。自己都没吃饱呢……”

看着路泽抹嘴的难得的蠢样子，尹在楠心里笑的一片金色。

整整一天的工作，忙中带着充实，一切的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直到晚上最后开场前的一个小时，尹在楠、路泽还和dancer玩了会儿牌。

而意外总是在太过顺利中出现。

谁也没想到，跟尹在楠合作其中一首舞曲《U said.》的RAP歌手在演唱会进行过程中突然心脏病发作，被紧急送往医院。通知平安之后，一堆人又开始忙活眼前的难题。

尹在楠在台上状态很好的演出，后台的人乱成一锅粥。

“再下一首就是《u said》！”负责人急的大喊。

路泽虽然一向处事不惊，但是遇到这样火烧眉毛的事情他也忍不住急躁。

他维持着自己的冷静，声音低沉中带着紧张。

“预备歌手呢？”

“以为没问题，今天早上就回家了！”staff一脸抓狂。

“……妈的……”路泽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要不然换掉歌曲？或者不要RAP部分了？”有人提议。

“尹在楠这首歌和下一首之间没有间隙，你怎么跟他说？”路泽真的着急了，“再说歌迷之前都已经熟悉演唱会内容了怎么改？”

他心里知道这首歌曲的重要性。尹在楠完全自作词曲的第一首曲子，他喜欢的不得了，在台下拼命练习的样子路泽现在还记得。

路泽的眉头深深的皱起。

他不想让尹在楠失望。真的不想。

“……还有六分钟，你们谁还练过这个……”负责敲着手表慌乱的喊着。

路泽在镜子前，默默的看了自己的脸好久。

他强迫自己静下来，深呼了一口气，之后站起身，一把脱下了西服。

“我上。”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走向服装师。

“之前陪着他在练习室，大概记得住舞步和歌词。”

他抬手从服装师面前拿衣服，一面向众人解释，深邃又冷峻的目光慢慢抬起。

“你们相信我。”

后台突然间一阵寂静。

几秒钟后，大家又一下子吵起来。

“路泽路泽，这是歌词，你还是看一遍……”

“从舞台的中间，要跳上去……”

“麦克拿在左手……”

路泽一一点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他脸上层层的阴郁，被人当做了他的紧张。

没人知道这次冒险结果怎样，也没人知道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是什么。

路泽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他无暇顾及后台怀疑的声音。他理解他们。

即使自己的应变能力再好——

他并没有把握，只是想为了他再努力一次。

一身的朋克服装，短款马甲，黑色高帮皮靴，铆钉手套。

台上的音乐一直在激烈的进行。光线闪动愈来愈快，节奏愈来愈激烈，浓烈的金属色彩充斥了舞台的每一个角落。

嘴唇轻轻的张合，以最快的速度，最后在心中无声的复习那些语句。

“ yoo~we stand in the deepest,always be together,

we are looking at,

没有前方又怎样，我至死追随你的步伐~

do U remember,what U said~

somebody who won't leave never never,

you go where.you love if.

你爱的到底怎样，若不是我又如何~ at all,doesn't matter~~

that isn't a lie~ NO! NONO~~!

那样深刻的纠缠，我的心早已体无完肤的沦陷~

U said ~U said,what what

did U still remember~~”

路泽站在暗处的入场处，侧面看着尹在楠闪耀着的舞步和努力的身姿，沉默着扣上了那顶朋克帽，刻意的往下压了压，遮住了半边脸。

他亦不去想之后的代价如何。还是那句话，他只不过不想让自己在这一刻后悔。

并不长的几句歌词。不知道他想要表明什么。

——你爱不爱。那根本没关系。

你说过。你说过。

那不是谎言。

你不会离开。

你是否记得。

第26章

路泽的东西不多。连衣服都只有那么几件。除了那两套工作用的西服外就只有和尹在楠一起逛街时买的那件衬衫。

纯白色，除了袖口的金色图腾以外一点花纹都没有。

干净的一塌糊涂。

其实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换句话说，回来收拾东西不过是一个很可笑的，想再回来一次的借口而已。

或者是对什么的留恋。或许是对一个人。

他不否认这一点。

可那是没有意义的。留恋的事物太多了。当初对于姐姐也是同样的不舍得的，不是同样改变不了什么么。

路泽在床前，对着自己敞开着的衣柜发了好久的呆。

最后，他伸手摘下了那件纯白色的衬衫，平平整整的叠好，放在了身边的帆布包里。

他听见客厅里传来嘭的一声，没有回头，手中的动作却突然间停下了。

尹在楠嘴里咬着一根长长的黄瓜，慢悠悠的走进来，手揣在兜里，四下望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路泽家呢。

逛了一圈后，他靠在衣柜旁，俯视着蹲着的路泽。

他看了他一会，开口：

“要走了啊。”

路泽没抬头，嗯了一声。

尹在楠换了一个姿势，拿着黄瓜咬了一口，然后递到路泽嘴边，

“咬一口。挺甜的。”

路泽没动。

尹在楠嗤笑，“这会开始嫌弃我了？”

“……没有。”

路泽无意识的扯出了那件已经叠好的衬衫，放在手里又一遍的叠。

尹在楠侧头看了一眼，

“我送的那件啊。”

路泽点点头。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呢，没见你怎么穿过。”

路泽说：“挺喜欢的。”

“喜欢就应该穿啊。”

路泽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气流，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的窜动，带着尹在楠不安分的气息，和自己身上的隐忍。

那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现在却那么反感的隐忍。

这是第一次，路泽开始讨厌自己了。

因为珍惜，所以才不会舍得它见光，才不会舍得让它被任何一双陌生的眼神观看。

任何一双都不行。只有自己在没有人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细细的揣摩，那一尘不染的洁白背后到底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