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他的计划却不经意的改变,最后荒唐的变成,他要得到这小东西的心,可是这之前,他忘记了问问,这小东西是不是有一颗心。
从前,他在欲望产生的最初那一刻,会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得到了之后再失去的话,会如何?
在问完这个问题的下一刻,他的欲望,就自动的湮灭。
这个问题的答案无非两种──第一,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没有什么感觉,那既然如此无所谓,又何必得到呢?第二,失去了,会痛苦,不甘,怨怒,那既然明知将来会痛苦,又何必给自己平添烦恼。所以,他给自己的结论,每次都是,放手。
不过他看似没有问题并堪称完美的逻辑,却恰恰的忽略掉了一个重要的环节──他的心,他的心唯有在一得一失的刹那,才会敞开那扇紧闭的门,他才会看得见外面的风景,而外面的人,也才能看得见他。
他似乎本能的拒绝这种麻烦,给自己披上一件冷漠的华彩外衣,无欲无求云淡风轻。
只是这次,他还没来得及去想这个问题,他的身体就先于意识行动了,等他惊觉事情不寻常的时候,他已经把这只小猴子圈在怀里,在他的体内驰骋掠夺了,床上,果然不是一个适合思考的地方。
他该怎么办……昨晚,他彻底的逾越了,他用不光彩的手段打开了小猴子的心和他的身体,那之前,他都不知道Todd其实还有一颗心,宠物,只有叫做心脏的器官,而没有灵魂。
他以为Todd的心底放着的也是一些愚蠢的倔强和固执,或者是丑陋的欲望和索取,毕竟那肮脏的贫民区是无法孕育一颗丰富的灵魂的,但好像他计算错了,那茫然怔痛的流泪的眼,到现在,还在他的脑海里徘徊,弄的他心烦意乱,那么瘦小的身体,仿佛蕴藏了比银河还广袤的悲伤,以及随着悲伤泛滥的孤独,从来不肯屈服的小人儿,在他的怀里哀戚戚的叫着别离开,沙哑的喉带出的音调,分明哽咽,这让则豪停不下来的思考着一个问题──Todd到底有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过往?
其实他昨天可以借着那个空当从Todd嘴里问出些什么,但Todd疼痛的一句,别离开,让他怎么都无法放下那被欲望笼罩的身体,他从来没跟谁那么激烈的缠绵过,也从来没在谁的身上获得那么愉快的体验,即便是Ryan也从没有过,他跟Todd之前的那两次,第一次是纯粹的发泄,第二次是纯粹的愤怒,所以,他都没机会好好的看一看Todd的脸。
这次,他看到了,小猴子被情欲控制的身体,在他身下放纵疯狂着,激情的跳跃着,这情绪,持续到今早他醒来,甚至最后,Todd仍旧在那种伤痛的凌虐中达到了高潮……他用一种自我践踏的方式寻求快乐……这是则豪所注意的东西,Todd像是一个孤单的孩子,宁可牺牲自己的玩具,也想挽留哪怕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陪他说说话,可惜现在被剥光了放在床上的小猴子一无所有,唯一有的,就是他的身体,所以,他牺牲自己的身体挽留则豪,即便不能容纳或者没有力气,也还拼命的逢迎着满足着则豪的索取。
不是有那么多的人渴望他,只要他点点头,不是有很多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为什么,他偏偏不接受,而把自己关在孤独的囚笼中,做一只困兽?他不懂,但有一点,他觉得无法逃避……他动心了……是的,就在昨晚,或者,早在这之前,早在那抹小小的身影从漆黑的巷口淡出来的瞬间,他就动心了……
他想要,想要Todd,完完全全的属于他,无论身心,而他,只要Todd要得,他都给,有的和没有的,都给……
为什么这样?不知道,他记得谁说过,爱,会让人沦为疯子和瞎子!现在,他承袭了Ryan的诅咒,变成了这样的疯子和瞎子,很好,一夜而已,关则豪,疯了……为欲望疯狂……堕落成魔……
擦干净冰冷的身体挪出浴室,则豪猜想刚刚现在小猴子应该从欲望中稍稍平复一些,撩开浅蓝色的轻纱,视线里,小猴子的身体维持着侧卧的姿态,身上零落的洒着暗色的链,埋入身体的部分仍旧被好好的含着,而一双虚弱的手,被固定在头顶,手腕处一片于痕……血……小猴子的侧脸压在枕上,一片红,那血从他的口里不断的漫出,很快就在枕头上湿成一小滩,巴掌大的小脸被弄的模糊粘腻。
为什么会吐血?
胸口一阵闷痛,则豪的身体晃了晃,他竟然站不稳……皱着眉,尽量轻的解开Todd手腕上的束缚,把轻到没有质量的身体抱住怀里,小猴子没有反抗,看来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呼吸微弱的察觉不到,稍稍动一动,就能扯出一串低低的金属撞击声。
也许最初选定这个礼物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要把Todd栓在身边到死的想法,但现在,一切,颠倒了过来,他,由索取,变成了奉献,那双凄凉的眸太撩人,弄乱了他心里的一池清水啊……
扣住Todd柔软的腮,轻易撬开他的唇,血立刻洒出来,湿透了胸口,刚洗干净的身体,又脏了,染红的肌肤,片片刺痛,不是咬破了舌头,难道是伤到了内脏?没有发烧的迹象,为什么会吐血?
突然觉得自己很无用,这种时候,本该把Todd牢牢的抱在怀里,用一双手抚平他一身的痛,但却,无能为力……只能……叫文修洁来,md!
他是彻底的被这只猴子给逼疯了!摔门出去的那刻,他从文修洁的眼中,看到另一头与囚笼缠绵的兽,是他,是关则豪……
“怎么会,吐血……”
修洁一边收拾Todd的身体以及身下凌乱的床单,一边抱怨,他走的时候Todd的身体已经好起来了,隔了一夜,他就又吐血了??把Todd的身体来来回回翻了个遍,除了一身于痕和身后用细钨钢链填满的甬道有些病态的美感外,并没有严重的外伤和疑似严重的内伤,并且他可以肯定Todd没咬破自己的舌头,修洁犹豫着要不要帮Todd先洗个澡,不过,看来得先把Todd身体里放着的东西扯出来……
“别动……”
指尖才搭上黑链的一节,嘶哑冷漠的声音就阻止了他,修洁眨了眨眼,知趣的收回自己的手──该死的Todd,果然滴水不漏。
“哼……上牙膛被刀片割破了当然会吐血,只要再稍稍吞下去一些,就跟从胃里呕出来的没什么区别,而且,那伤口藏在隐秘的地方,普通的视角根本看不到,修洁,你变笨了……”
缓缓睁开一双眼,清澈的浅瞳带着冷漠的警惕,挪动疲惫的手拉过一边放着的薄被,盖住赤裸的身体,在则豪洗澡的漫长时间里,他恢复了一些力气,虽然不足以再反抗则豪,让那个自诩淡然的男人抓狂,但,却足够他弄些手段,招来文修洁。
裹紧单薄的肉躯,略微的动作,都能惹的体内的东西不安的蠢动,带来的冲撞和摩擦让他极为不适,情欲一旦退去,那些东西的存在,就是一种折磨,很痛苦,或许是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痛苦。
这痛苦提醒他,他不能白白的承受这些,他得要那个愚蠢的人,付出代价!
“md!玩儿不过你!”
修洁低咒了一声,就知道Todd没这么容易完全落入关则豪的掌控,想必他弄这一出戏,只是让则豪再叫自己过来,直觉接下来会有好戏上演,修洁忍不住热血沸腾。
“那件事,怎样?”
Todd想换个姿势躺着,但又不愿意牵动身后涨漫的私处,不悦的皱眉,一双眼,更冷了几分。
“呵……Kevin做的不错,一点痕迹和证据都没留,李鸿文彻底没办法了,结果,关则豪自己站了出来,没等人揪,他就自己把一切全担了,然后单枪匹马的去找Ben家的人谈判,那老头儿当然不相信他,然后,关则豪,就这样,对着自己的手臂,啪……的开了一枪,也不止血,就跟老头儿玩儿硬的,说你要我的命没有任何用,你被扫了的场子和死了的兄弟根本回不来,你损失的钱,同样一笔都别想捞回来,如果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出真正的凶手,把他交给你,你会获得应得的赔偿,七天,如果我找不到,到时候,你可以像今天我折断这跟手臂一样,要我的命!”
修洁站起身,拖着自己的一只手臂,模仿则豪冷漠的不带温度却又不容置疑的霸道口气。
Todd忍不住,腰抖了几番,他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很容易想到当时则豪那缺乏表情的脸,以及精致的唇,如何讲出这样的话,就连他忍痛的眼,都能想的分明,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了解关则豪了?他不愿意承认,即便是他,如果在现场,也一定会忍不住相信这个男人……不……这不是他该想得,也不是他要的,他得弄死这个男人,用最痛苦的方式,在杀死他之前,先弄碎他的骄傲和尊严,呵……这个,难不倒他Todd。
“还不错……”
苍白的手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隐约发热的脸,Todd微微点头。
“什么?Todd,别告诉我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那你可就是God!”
修洁重新坐下,Todd在他离开前跟他说,按照Kevin的行事方式,他一定会带着人假扮是鸿文的手下,去鸿文最大的敌人那里捣乱,Kevin会把事情做的很干净,不会露出一点马脚,而Todd给Kevin关于这个行动的指示就是──找一个C国人带人去做这事,长得越像李鸿文越好,Kevin和Paul都不要亲自出面。
Kevin把事情办的很顺利,以至于这次之后,Ben家人的矛头全部指向李鸿文,而依着李鸿文懒惰的性子,他甚至都不肯为自己辩解什么,Kevin又趁乱扫了李鸿文的场子──当然,会留下Ben家的痕迹,声势闹的很大,则豪再藏不住,只能自己出面解决这场危机。
“是吗?这个我到没注意……”Todd抬起嘴角笑笑,从他的眼中和表情上,根本无法判断他的这句话是真是假,“我只是觉得,如果他是真的不想伤害鸿文的话,呵……他也是时候该自己站出来了。”
“Todd,你可真可怕……”修洁摇摇头,扯了扯弄皱的衣袖,“让他以为自己这种强硬的举动化解了一场一触即发的危机,并且还替他准备好他所要的证据,甚至连寻找的线索和途径都制造好了,让他在最后的时刻获得胜利的满足感,因此大松一口气,但其实,他根本没想到,这只是一场引诱他自我暴露的闹剧而已,对吧……”
“我忘了一件事……”
Todd懊恼的皱眉,细齿咬伤羽被。
“什么?”
修洁眨眼,认真的问。
“忘了……割你的舌头!”
文修洁,知道太多的人,早晚要死,其实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早一刻或者晚一刻,只看你到底有多大的用处而已。
“得了,我的舌头,哼……可不好吃……”
修洁撇撇嘴,他知道,Todd的这句话,并不全是玩笑,但,如果他没有本钱的话,他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嚣张,其实逗这只小猴子很好玩,原来只能从他的眼中看到被识破的懊恼,现在,偶尔还能看见他脸红的模样,是则豪做的吗?则豪,打破了Todd那层坚硬的外壳吗?则豪,好样的!
不过你可得当心,通常,美丽和鲜艳,预示着──剧毒。
“哦对,Kevin问你在哪里,很担心你,要不要告诉他?”
吹了吹长过眼睛的鲜红额发,修洁漫不经心的问。
“想死就告诉他……”
Todd眨眨眼,声音隐约冷了几分,他猜,后半句是修洁自己加的,Kevin不会担心他的处境,只是偶尔会担心他的身体,在他们看来,他是无所不能的,如果被Kevin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Kevin又会哭,但哭过之后,Todd知道,Kevin还是会一样去忙碌自己的事情,他们,总是对他太有信心,总是不肯相信,其实,他也有无措的时候,他也有茫然到需要一个依靠的时候。
时间久了,他甚至自己都忘记了这件事,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
就像上次一样,他被则豪强上了,然后遍体鳞伤,他只是跟Kevin和Paul说了句,别管我的事,两个人,谁也不会再深问他一句,就好像他连自己一身伤都是算计好了之后招来的,而那晚,其实是个绝对的意外,至今,他也里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会那么大意!
“怎么?想独占可爱的小文文?”
修洁轻佻的笑,同时闪身避开Todd扔过来的东西,再抬手接住,圆圆的触感,不像是匕首或者刀片,他一直问Todd把武器藏在哪儿,但Todd总说,Todd从来不会亲自杀人,所以,从来不在身上带半片武器。
Todd被他惹怒了,他知道Todd对鸿文的依恋是Todd亲口告诉他的,七年前,Todd求他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条件,就是Todd必须说出实话,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了两周,最后,Todd扛不住的开口,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觉得Todd在他眼中,具备了人性──他早听说过李家有个不得了的军师,深居帷幄,从不轻易见人,那时候他觉得,这个叫做T.A的家伙,或许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体,只是李老爷子为了巩固鸿文的地位故弄玄虚罢了。
直到Todd出现在他面前,他才相信,T.A是且仅是一个人,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玲珑剔透的存在,让他惊艳不少,他以为,自那两个人之后,他再看不见这种奇异景致,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之后,他一直粘着Todd,以帮他调理身体为借口,似乎是在等待什么,现在他明白,他其实,是在等一个像则豪一样的人的出现,出现在Todd的世界里,然后,他可以坐在一边安静的欣赏两颗耀眼炫目却内心阴冷的恒星在遥遥夜空上,激烈碰撞绽放的绝美焰火。
现在,他正享受着,嘿嘿……他不会放过任何让Todd发怒的机会,因为小猴子只有生起气来,才最真实,最像个人,其他的时候,他简直就是一个冷漠的工具。
低头,看手里握住的东西,还以为是Todd的秘密武器,但其实只是一个装了花花绿绿小圆球的瓶子。
“这是什么?”
修洁奇怪的扬起手里的东西,在Todd面前晃了晃。
“?”
Todd皱眉,仔细的看着眼前掠过的模糊的影,隐约听见劈里啪啦的碰撞声,像是药片,难道是?“哼……还能是什么!”刚刚无意识的从枕下随意摸出一个东西扔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想想,应该是昨晚则豪给他吃的肮脏的药,他记得则豪把那东西扔在床上,似乎准备随时从里面拿出一粒再喂到他口中,“那种药……”
“诶?则豪那小子还藏了这个?”
修洁好奇的打开瓶盖,倒出一粒圆滚滚的七彩药丸,靠近鼻子嗅了嗅……味道不太对,长成这样的药他是第一次见,皱皱眉,在掌心把那粒药丸碾碎,淡彩的碎末,指尖触到舌,甜甜的……这明明是……
“别乱吃东西,当心,呵呵……”
Todd别过脸去,说着讥讽的话,但心跳的却很快,这种药,折磨着他的身体,让他变得堕落淫荡放纵不堪,他讨厌这东西!“把它拿走!”厌恶的皱眉,缩起身子,立刻扯痛渐渐干涩的瓶颈甬道,懊恼!
“留着吧,这东西不错。”
修洁把圆圆漂亮的小盒子重又抛回床上,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没注意Todd背对他的涨红的脸,关则豪,真有你的,拿这种东西哄小孩子么?Todd难道这么好哄?呵……他怎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