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想念那柔软的带着淡淡香气的小身体,想念那倔强又冷漠的浅色的瞳,想念那紧致狭窄的如同处子般青涩却柔软的容器。
他记得自己又喝了些酒,其间不断的告诫那内心蠢动的欲望要冷静,要告别一切贪念和牵挂,要……
回过神来,自己就站在了那间Pub门口,并且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进去,在吧台上坐下。
调酒师蹭过来,没说话,等他点些什么,则豪张了张口,说出的却只有两个音节,“Todd”。
“Todd没来……”
金发小伙挑挑眉毛又撇撇嘴,无奈的耸肩,不满似的又唠叨了两句,“Todd病了,一周没来上班了,生意冷了不少啊,唉……Martin快疯了……”
则豪这才转过身看向舞池,依旧灯光交错一片靡乱,但人的确少了很多,这跟Todd有什么关系?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则豪依旧要了杯啤酒,半天才继续跟无所事事的调酒师说话,忍不住问,但又不想知道,莫非那天他看见一整个舞池的人都是小猴子的恩客?
“有什么关系?呵……他可是这一带最出名的DJ,没谁比他更能让人疯狂了,要么Martin干什么那么宠他呢,唉……”
调酒师颇为不屑的跟则豪解释,话说道最后,又变成一种神往。
“噗……”
则豪很没形象的喷了一口酒出去,狼狈的低下头,扯起衣袖擦着被弄脏的脸,然后皱着眉看被他吓了一跳的小伙子,用一种后者完全无法理解的口气问,“他……他是DJ?不是……不是出来卖的……”
“啥……”
年轻的调酒师眼睛瞪的老大,慌张的左右看了几次,才转向则豪,“你疯了,要让Martin听见你这么说Todd,你死定了!”
小伙子蹲下身,好像在忙碌什么,片刻后起来,看见则豪愣愣的坐在那儿,也没什么意外,再四下看看确定没人之后,趴在则豪耳边轻声的说,“打Todd主意的人多了,没办法,人长的可爱看起来又亲切,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你这样一上来就要点他出场的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Todd受Martin保护,这一带,没人敢动Martin的人,而且……”
他将声音压的更低,则豪勉强才能听见,“而且,Martin喜欢Todd,喜欢了很多年,一直都没弄到手,Todd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跟男人的,所以,死心吧……”
“你……确定?”
则豪看着转身整理杯子的年轻人,莫名其妙的又追问了一句。
“废话么,我认识Todd多少年了,你才看见他几眼,说吧,是不是又是看见他边放曲子边跳舞的时候迷上他了?哈哈……你这种人我见多了……Todd是很迷人的,唉,只要他点头,想疼他的人可多了,排队也没你的份儿,嘿嘿……”
小伙子暧昧的挤挤眼,则豪却下意识的咬破了舌头……
“可是我上次听见他跟Zick谈生意。”
则豪仍旧不死心,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证明什么。
“啊,你该不是Zick的人吧,你是谁家的都没关系,反正Todd不同意的话,谁也别想强他,Zick喜欢Todd,这个所有人都知道,不过他更喜欢的是让Todd去他的Pub做一晚DJ,他的生意本来是这一带最好的,自从Todd来了这里,他就不行了,所以他一直觊觎Todd呢,不过Martin不会给他机会,嘿嘿,回去告诉他死了心吧,那天他跟Todd谈玩话之后Todd就病了,一周都没来了,Martin正要修理他呢,唉……可怜的男人。”
“原来……”
原来,做不等于做爱……
关则豪真是傻到底了,难怪那天小猴子自始至终都带着强烈的憎恨看他,难怪小猴子一开始就说他疯了,听不懂他的话,难怪小猴子的技巧那么生涩,只知道反抗却不知道该怎么讨好,难怪他那里……那么紧……
原来他根本就是个处子!
他突然想起鸿文前几天给他的一打钱,那时候他正忙着没问来由,只听见鸿文说了句套房,现在他才明白,小猴子离开那房间一毛钱都没带走,那个太过负责的酒店,大概是通过他的车找到了鸿文,并将这些钱还了回来。
不知为何,一直郁卒的情绪突然像拨开云雾的太阳,有点卑鄙的开朗……
“在哪儿能找到Todd?”
他抬头,带着难得温柔的笑盯着调酒师问,同时推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纸。
“该死,要是让Martin知道,你死定了,不过我劝你,就算见到了Todd,也别逞强,他看起来好欺负而已……”
调酒师耸耸肩,接过那几张纸钞,放进口袋,转身在一张纸上飞快的写着什么,然后递给则豪,最后还嘱咐了一句,“如果你死了,可别回来找我……”
则豪根本没听见,所以完全没理会他的这种诅咒,起身越过人群,走的轻快……
“咳咳……咳咳……”
压抑的咳嗽扯的胸口疼痛,不过比起前几日令他崩溃的高烧和复发的肺病,这些,已经不算什么,他现在不敢睡,一睡着就会梦见那恐怖的一夜,梦见那一双漆黑如墨的兽瞳,纯粹而干净,如同朔月的海面,匿藏着暗潮汹涌,那双眼,带着无比强烈的渴望,要撕碎他一般的,让他害怕,想逃……但却又不甘心软弱,不甘心被这瞳的主人看不起,所以,他无力的抗拒,压抑又逞强的与之对视,但最后,都沦陷在他疯狂霸道的索要中,哭泣着醒来。
他这辈子,都没流过这么多的眼泪。
那天他被打扫房间的人叫醒,带着一身破碎的伤,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没说话,那些工作人员也不敢帮他报警,能开得起这种房的人,他们惹不起……
他自己也无意给谁添麻烦,只是残破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冷酷的低温感觉提醒他,他在高烧,他只能让别人帮他打电话给Kevin,但Kevin却没空理他,他蜷在床上一直等到傍晚,Paul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看见他的时候,差点摔倒……
他被带回家,在高烧中没什么太清晰的感知,托这个的福,他对痛苦的感知,也降低了许多,后来,快要发疯的Kevin找来了修洁,他的命才勉强保住,他睡了差不多一周,前天傍晚才算是稍稍清醒,高烧退了,但他仍旧觉得冷。
Kevin又哭了,哭着问是谁干的,那红着的眼,根本就是想要杀人,他只是摇摇头,不想再多说一句,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本来他是想让Kevin杀了那个人的,但现在,他竟然害怕被别人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尤其是Kevin……
他不能被Kevin知道,他幻想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就是鸿文,因而一次次达到欲望的高潮,所以,他拒绝说哪怕一个字。
被Kevin逼极了,他就冷冷的甩出一句,我的事,你别管!
他知道,那天Kevin在Paul的房间里过夜,哭了整晚,那之后Kevin一个疏忽好像被谁钻了什么空子,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只留下Paul照顾他,今早,他把Paul也赶了出去,他讨厌被人看见这么狼狈和软弱的他。
Todd一直都是崖顶绽放的孤傲的花,他纯净艳丽又招摇却不堪亵玩,他早习惯高高在上,冷眼旁观,他早习惯置身事外,干净清透,却只在一夜间,沦为他人的玩物。
他只能去想,那是神长期疏于对他的惩罚,于是将所有的恶刑,都加在那晚,让他在同一个时间,被同一个人剥夺了全部,他的干净,他的纯粹,他的处子之身,他的自尊,他的高傲,他的玲珑剔透。
现在的他,像是被撕下美丽翅膀的蝶,只能以丑陋的姿态将脸颊贴着泥土爬行。
他恨那个他不知道名字的男人!但却又害怕……
门外有轻微的响动,低烧的Todd听觉还有些模糊,他想大概是Paul回来了,中午修洁刚刚来过,帮他换了药,他现在还不能放肆的吃什么,只能靠输液维持体力,因为后面伤的太厉害,暂时无法承担它原本的作用,那个恶魔!
他不想跟人说话,所以稍稍扯过被子盖住脸,假装睡熟。
朦胧中有人进了他的房间,脚步声很轻,冰凉的手指贴上他露在空气中的脸颊,他吓了一跳,Paul和Kevin都不会对他做这么亲昵的举动,因为这是他不允许的,修洁的手,没这么冷,猛的睁开眼,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看见了那个邪恶的男人,那个将他弄脏的恶魔!
“你……”
Todd打开则豪仍旧流连在自己脸上的手,扯着仍旧在疼痛中的身体向后挪了挪,背立刻贴上墙壁,有些窒息,胸口蔓延开煎熬的疼,让他皱起秀气的眉。
“要找到你还真不容易。”
调酒师就给了他一个地址,但这巷子七转八转的,凭借一个地址去找那扇门,根本就是妄想,他一路问下来,才能最终确定这小东西在哪儿,不过,恐怕明天这地方会传开关于一个男人在夜阑人静的时候,四处砸门问Todd住在哪里的事情。
一开门他就忍不住皱眉,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所知道C国最低劣的贫民区也比这要好上一些,狭窄低矮的空间,都透不进几分光线,屋里面的墙壁是未经涂刷的黑色,破旧的家具毫无章法的四处乱堆,连一件像样的电器都没有,这墙到处漏洞,风呼呼的灌进来,哪能有一点暖意,小猴子不是说他很贵么,为什么就住在这种破地方。
仿佛一只鹰爪撕破胸口捉紧心脏,窒息的疼,是他不熟悉的感觉……
看到小猴子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脸色白的让则豪的心更疼,疼的更厉害……忍不住走过去,摘下手套伸出手勾着他柔软的脸颊,一周没见,瘦了……
“你……干什么!”
Todd警惕的看着则豪的每一个动作,生怕他突然发疯,有点后悔一早把Paul赶出去……这家伙,怎么像是吃准了他什么时候落单的样子,还是说,他最近太习惯落单了……
“没什么,来看看你。”
则豪抬手看似想要摸Todd的脸,但其实只是帮他扯了扯单薄的被子,然后就退后几步拉过这房间里唯一的椅子,悠闲的坐下,这种闲情,使得Todd刚刚的慌乱,变的有些可笑。
“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Todd懊恼的将被子向上拉,遮住半张脸孔,不再给则豪戏弄他的机会。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则豪挑了挑眉毛,四处张望,“你就住这里?你不是挺贵的么……”
优雅的点了根烟,才吸了一口,耳边就传来小猴子虚弱的咳嗽声,眉头皱了皱,则豪把那根刚刚点着的烟扔到地上,踩灭。
“滚出我的家!”
他不知道这个人再次出现是为了什么,来羞辱他或者再想对他做些强硬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这人是怎样找到这里来的,他住的地方并不很好找,即便熟悉的人也有迷路的可能,比如修洁,他无法预期这男人的到来意味着什么,这明明是他从前很擅长的事情。
“家?你管这个叫家?我养的猎狗住的地方都比这要干净……”
则豪叹了口气,拨开挡住视线的额发,看着Todd气红的脸,他或许是太高兴了,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而高兴,他一向是有洁癖的,别人碰过的东西他都不太情愿去碰,他本来很懊恼,因为他破了例,为了只没什么长处的小猴子破了例,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所以,他有点开心,开心到,想要愚弄一下这个骗了他的小东西。
“你……滚!”
随手抓起什么丢过去,一个空空的药瓶,被则豪稳稳的接住,Todd颤抖的靠着墙壁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心跳的很快,撕痛旧伤。
“这就生气了?真是……”
则豪随意看了看手里的玻璃瓶,普通的抗生素,不会给小猴子的身体带来什么帮助,而且,抬头又环视一周,这种环境,不利于调养,小猴子的身体太弱了,他未经思索的,做了个愚蠢的决定,“跟我回去吧,这里环境太差,而且我认识个不错的医生。”他说,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但却没有什么后悔的。
“滚……出……去!”
这人疯了么!他以为他在说什么,什么叫跟他回去?变成他养的狗?还是变成供他把玩的宠物?疯了!绝对的疯了,环境?哪里有比这儿更自在的环境,医生?他还不知道谁的医术能比修洁还好!
而且……他Todd的命运,什么时候沦落到擅自由个陌生人决定的程度了?!
抓起枕头下藏着的手机,Todd拨通Kevin的号码,那边还未有回应,手腕一阵钻心的疼,红色的手机掉在床上,抬起头,正对上那一双深色的兽瞳,像是被雷电击中的感觉,身体忍不住又抖了起来……
那其中隐藏的东西,他看不懂,但,太强烈……
“别……唔……”
冰凉的唇压了上来,没给他任何推拒的机会,疯狂而霸道的掠夺,让他再度濒临窒息,两只手没有力气的乱抓,到了最后,失神的搭在谁的肩膀上,没有温度的外套对过高的体温来说是一种煎熬但却无法摆脱,他从来都不是这么软弱的人,为什么遇到他,就……那双眼,跟鸿文的……好像……好像……
“文……”
最后的意识,小猴子哀叹了一声,身体软绵绵的没了支撑,落在则豪怀里。
又再叫别人的名字吗?则豪将小身子拉过来,整个揉在怀中,点着汗湿的鼻尖,Todd苍白颓唐的脸色与额间的高温让人心疼,这身体,也更没分量,掀开薄被,再撩开被汗水湿透的紧身背心,一身的于痕还没完全退去,暧昧惹眼,胸前两点嫩嫩的粉红,像是少女一样美丽柔软,则豪笑笑,用被子把Todd裹紧,小猴子无意识的挣扎,发出含痛的呻吟,紧皱的眉头让则豪的动作一轻再轻。
看来,得叫修洁过来一趟了,只是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在哪儿游荡了,这个江湖郎中,则豪头疼的叹了口气,揉揉小猴子一头汗湿的发。
“Todd,我不管Wen是谁,但我得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开始,你,只能叫我的名字,只能想着我,只能感受我,只能容纳我,只能接受我的给予……”
低头再吻一下那翕动的失血的唇,则豪慢慢的眨眼,继续说,“就算觉得痛苦,也必须承受,因为是你犯错在先,你,让我有了欲望……”
抱起Todd,则豪出了门,他不管这小东西是谁,也不管他受谁的保护,他关则豪想要的东西,任凭谁都别想跟他抢夺,这一次,再没谁能从他手里拿走这可爱的宠物。
可惜,这小东西只能是一只宠物而已,他除了在床上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天知道关则豪怎么会对这种没用的东西产生兴趣,命运有的时候,总是会开些玩笑,也不管他是否承受的来……
车里的音响开很大声,却吵不醒在副架上昏睡的小猴子,则豪开车的空当转头看小猴子委屈而倔强的脸,漫不经心的笑起来,他,也只不过是只供他玩弄泄欲的宠物而已,难道还要对他有更多的期待吗?疯子,才会这么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