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估计和夏生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领了我们进去,背上背着一大弯刀遮了他半个后背。
南宫琪被一个女婢从竹帘后的内间推出来时穿了件藏青色的衣服,他长的和云川一样很好看,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并不是云川哥那样温柔的形状,而是一双深褐色的凤眼,眉宇间满是冷傲和疏离。
“月楼很久不见。”
我抬头望子兰,他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奇怪,淡淡点了下头,然后指着我道,“帮我治他。”
南宫琪看我的眼神更加冷漠,道,“有什么青瑶是治不了的?”
“青瑶不擅长这个。我知道你能治。”
他微微撸起头看兰的脸,“他是什么人需要你来亲自找我救人,我记得离开的时候隐岄宫并没有这号人。”
“这个你不用管,救他。”
“你知道我的规矩。启儿带他去药房。”
我说不了话,我已经觉得身体比在马车上更虚弱了,艰难的抬头望了一眼兰,他没有看过来。
那个少年过来和一个女子扶了我进去,药房了放了麻醉的曼陀罗粉,我还没仔细看清这里就睡了过去。
我直挺挺的躺在竹床上,这房间里的熏香和湘月殿的有点像,不过更浓。
这样躺在床上一点劲也没有,刚开始那一两天迷迷糊糊还像看见兰在旁边帮我擦汗,今天我彻底清醒了闭了半天眼睛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来。
一翻身坐起来,这医圣的医术我不得不甘拜下风,现在除了一点麻痹和虚软之外,好象连筋骨都舒展了很多。
药谷的位置在祈州,离谷城也有一天的路程,气候较忭梁温暖,一片桃红中已经有些新绿,整个药谷不仅有桃的芬芳还有一些药草清新的气味。几只白粉蛾从桃花上飞了过来,蹁踺着从敞开的竹窗潜了进屋内。
我绕过前面盛放的桃花,也不知道是前院还是后院,原本想跨过去看一下,结果视线一偏,脚就完全动不了。
那个冷冰冰的南宫琪在和一个人亲吻!
而那个人居然是兰?!
虽然隔了一条竹廊,南宫琪又挡了大半,但是从那虚关着的竹门我依然能认出兰的衣服。
我脑门滚烫滚烫的,估计一块叶子落下来都能烧着,跳上去冲进门里面扯开南宫琪捉着兰上臂的手,把他被压出竹窗外的上半身拉回来直接扯出去。
这种感觉真他娘的难受!就像被几只蚂蚁咬的心脏难受又痒麻麻的却不能剥开自己赶走它们一样。
我捉的很紧,走的又急,不知是哪来的一股子力气,他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被我拉着,我记得我刚才的房间后面有个井。
穿过我刚才的房间的时候,我感觉到他在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拨开我的手,但他整个手腕都在我手里面,自然拨不开,我目前还是病人状态我就不信他会直接给我来一掌甩我出去。直到站在那个井前面我才放松了一点力让他也站稳。
“自己来还是我来。”我指着那个井边的木桶,别过脸对他说。
“什么?”
我弄了点水伸过手去,他扭过脸抗拒,“别动!”
大概我的声音高了一点,他吓得动作立即滞了下来,我把手背伸过去擦他的嘴唇,他的嘴角有点咬伤,我沾了点水继续擦了一会。
“小穆你放开我!”
他轻甩了下手我便松开了他,他右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红,看了我一眼又准备转身回去,我扑过去搂住他肩开始吻他,在他吃痛微张开嘴唇的时候舌头就窜进去扫他的上颚,感觉到他挣开的力度弱了下来我松开了点手劲用力去允吸他。
以前大都数时候吻他都是温柔的,从来没有试过这么霸道去拨弄他的舌头和口腔,他眼睛里的水气本来就没有褪去,现在更加是水盈盈的,长睫一颤一颤在墨珠子上欲盖弥彰。
刚才南宫琪是不是也见到他这种样子?
这个想法突然从脑子蹦出来的时候我自己吓了一跳,赶快止住那些快要袭击大脑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等兰完全站不住整个身体倒了过来要我抱着才能站时我才离开了他的唇。擦的红红的嘴唇现在饱满晶莹,脸颊上的粉红在低低的喘息下艳若桃花。
我低头去用舌描绘了他线条优美的唇,只有他和我的气息在微冷的空气里交缠,我觉得不是一点点的满足。即使我知道这是小孩子夺玩具一样的霸道,但我没有错,在他把自己交给我的时候,他身体的每一寸就都应该属于我。
横手把他软软的身体整个抱起来回房间,我病没有完全好,把他完全抱上来的时候后肩像被撞过的地方抽了下,差点痛的我要喊娘。
抱着他把前后门都关个严实,以防刚才被我扯一边去的南宫琪闯进来。
等我坐在床边的时候他还在低着眼睫平息自己的气,我用空了的一只手去碰了碰刚才被我弄的又大了一点的伤口,他撇了一下眉毛,“痛不痛?”
他完全没有反应,坐在我身上一动不动,不挣扎也不恼怒,眼睛里的黑光从同样黑的摄人的睫毛下流溢。每一次看着他的脸,都像看一场盛放的繁花,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美,不同的动人心魄。
我知道他在生气。
窗外的天色将晚未晚,开始暗淡的天河下竹影摇曳,几株残梅影落竹帘,一阵风过。我低头去舔他唇角的伤口,眼神扫向着他的眼睛,他往我怀里微不可察的缩了下,“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不应该让他吻你,我不允许!”我可是看的很清楚,南宫琪的腿是不能走的,只能站着,只要他稍微反抗或者动一下,绝对不会被偷吃豆腐。
他不理我,我继续说,“现在都是我的味道了。以后不许他再碰你!不对,是其他人都不可以!”
兰终于抬了下眼皮,额上的发丝黑如泼墨,“不要你管。”
“你是在报复!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跟钟天皓什么也没干!”
“我想哪样了?”兰淡淡的望上来一眼,不冷不暖的一眼。
我放开抱着他腰的手,耸了耸肩,“没哪样。”我笑着回看他,“现在我没捉着你了,不要我管你可以自己起来了。”
他真从我腿上站了起来,低头理顺了衣服就准备抬脚走人,我岔气,去拉着他的袖子用力把他扯回来压到我身体下面。
他惘然的轻眨了几下眼睛,一时急了,没控制好力气速度可能把他摔疼了,我小心的往他身上爬上了点,我用手指撩开一点他弄乱的衣领,那些白兰印花纠缠在上面,像断不了一出华梦,当初初次见他,就被这些兰乱掉神思。锁骨下我那个标签不见了,低头默默再去弄一个,戳了戳。
“这是我的专有标记,你是我的东西。还有,不要生气了。答应你没有下次。不对,这次也不算是。”
我说的严肃又认真,想着要是他瞪我我便回看他,反正他的眼睛不比我大多少,真要瞪起来我也不一定输。
不过这姿势这角度他的眼睛瞪起来真其实真没有什么威胁力度。
而实际上他也没有瞪过来,他的性格一向凉淡似水,温柔如春风拂动杨柳,不冷不热却是刚好能燃烧我的温度。至少在我面前一直是这样。
“小穆,让我起来。”
“你得答应我不许再让别人碰你。”
“我不是你的东西。”
“就是!”我趴在他身上蹭了下他白嫩的脖子,让自己的眼睛正对着他的眼睛,黑漆漆的真是好看,“你上上下下都是我的。”
轻碰了一下他褪回浅粉色的唇,“我也是你的。而且我这东西你丢不掉。”
兰似乎叹了口气,“我要救你。”
“他要得到什么?”我迅速爬起来坐在他旁边,我知道那些所谓的规矩,却没有算到这个方向,“他不会是想要你?不可以!”
他躺在那里不回答,目光有些恍惚得飘开去。
“如果他要的是这个,我宁愿你不救我,我跟你说兰,如果你跟他交换了,救了我我就去自杀,而且,”我把他拉起来扶着他肩一字一句清晰的告诉他,“死了也不会原谅你!”
他的眼睛定在了窗外,窗外几枝寒梅开得正烂漫,淡淡的梅花香。
我有不好的预感,我已经睡了两三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交易完成了没?“你跟他做了没?!”
48.药王谷
快点回答我不,他的脑袋转了回来,摇了摇头,“他在隐岄宫留过一段时间算是青瑶的半个师傅。他答应我救你。那是下订金。”
“没有本金!”我拒绝道,“他不想救就现在叫他来一刀解决了我,不然永远都不会有本金给他!”
他最后弯了下眼睛,形如新月,眼里笑纹如静水里落叶涟漪,道,“是没有。而且永远都没有。”
兰的话永远珠玑,我的心终究没有细似娟锻的程度,最后还是以为捉住了,却穿透了一地月光。
屋里佳人相侧,玉枕香裘,窗外竹影相照,红梅千里。
有时觉得一梦就是一生。却往往忘了,梦醒时,西风可能已经偷换了流年。
揉着眼睛坐起来的时候桃花上的雪已经全部融了,在黄色的蕊上变成了晶莹透亮的水珠,圆润剔透,偶然有水滴落花草中的声响,清脆空灵。
今天没有出太阳,不过吹过的风打在脸上令人很舒服,潮湿微凉。前面突然响起的争吵声,在这谷里显得异常清晰。
穿了衣服走过前面的中亭时,已经没有吵架的声音了,倒是见到乔子丹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乔子丹是双雪楼的人,听闻早就已经是韩家大小姐内定了的未婚夫,我就见过几次,长得挺好看的,剑眉星目,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内敛优雅的气质。
那个不认识的男人眼睛还瞪的有点恐怖,皮肤黝黑,脸露薄红,不用说刚才扯着鸭嗓子和一女婢争吵的就是他了。
我实在是不想走过去的,不过他们刚才聊的话题确实让我有走过去的理由。
乔子丹见到我倒是站起来打了声招呼,他旁边的男人没有站起来,倒是不冷不热问了句,“你就是穆子涯?”
说完后还肆无忌惮的打量我,那种目光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我转头道,“我是。你是哪位?”
他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很壮实的体形,不过居然比我矮,黑皮肤调和上发怒逼出来的红,就像染色板一样怪异,“不知廉耻的人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穆子涯就不知廉耻了?”
“身为段家庄的人勾结隐岄宫还做那种恶心的事不是不知廉耻是什么?”
我耸了耸肩,反问道,“恶心的事?男宠?”
他像是一点也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脸憋得更红,握着的剑的手神奇的由黑变了白,“居然还有脸说,我屈渠就替段世伯教训你!”
乔子丹截住了他,皱着眉道,“坐下去,这是别人的地方。”
“不知道是谁说不告诉我名字的,现在我有资格听了?”
乔子丹拱了拱手,道,“刚进的弟子没有管教好,穆公子见谅。”
“没有必要,”我笑道,“反正嘴长别人身上我也不能一个个去堵。对了我是想问刚才你们说听风阁怎么了?”
“近日有消息说隐岄宫会直接攻打听风阁。”
“你说什么?!”
“是不知道呢还是在猫哭耗子?各大门派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你恐怕也不用高兴太早,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收尸呢!”
“屈渠闭嘴!”乔子丹斥了句,道,“穆公子,这消息并没有传开,也不知道是否确实。但是,以在下和云川兄的交情,还是提醒一下公子不要干预到这些事的好。”
“乔公子谢了。云丫头能有你这样的姐夫真是捡到大便宜了,”我瞪了眼屈渠,狗嘴吐不出象牙大概说的就是这类人,“不过,屈大公子以后出门就要小心,今天和我说过话,说不定下次外面把你传成你是我男宠,我可是承受不起!”
“你!”
讨了嘴上便宜后我也懒的和他吵,反正乔子丹在也不怕他把我挫骨扬灰,何况打起来我也未必会输呢!
可是兰那个呆子现在不是真给我去捅人家老窝吧?!
我匆匆跑到他的房间,连唯一的几件衣服都没了影,不用说,绝对是把我丢下。
我捉住走进来收拾的一个女婢,“这房间的人走了?”
“叶公子在前天就走了。”
“前天?”我睡觉之前不是都和兰在一起的吗?“今天几号?”
“今天是三号了。”
“给我跟你们谷主告辞。”
49.寻找红芝
隐岄宫在江湖上来看是神秘的,但绝对不是一股弱的势力,而听风阁有容谷,赵桥荏还有黄彤三个使者。
雪柳,罄儿,秦歌,白隐,即使他们全部出动也只能互相牵制。
最后是兰和风空誉。
即使隐岄宫要攻打听风阁,但这样的消息怎么会传了出去!
兰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消息提前传到下面,那么原因只有一个,我突然手脚都凉起来。
在嫁给我之前你这苯蛋不要死了!
听风阁那条盘缠在屋顶飞天的吐珠金龙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那百多级高的白色阶级上已经满地是血,我直接冲了上去。
很多歪在地上的人已经断了气,没死的断断续续传出呻吟的声音,除了隐岄宫的人,另一些人的衣式我认得,被金毛怪那群人捉住之前外面躺了不少这种衣服的尸体。
四处还有些没有倒下的在打斗,也没有人能抽身过来给我说说兰在哪里。
“穆公子……”
是杏儿的声音。
我转过头看见靠着墙角边的粉色衣服的姑娘,跑过去想扶她,她咳了几声,我忙用袖子给她擦擦嘴边的血。
“杏儿你好吧?”
她摇了摇头,我瞧见她胸前粉色的衣服已经红了一大片,衣脚的布也有很多划伤的痕迹。“你伤哪了?怎么那么多血?!”
她捉住我的手,断断续续的说,“我不行了,你去找宫主……告诉他……内鬼”
“兰在哪里?!”她睁大眼睛还没说出话来手就掉了下去,死了,杏儿。
那兰呢?我把她靠好在墙边,往里面走,正殿里有女人讽刺的尖声,人倒了一片,竖着的只有三个人。
我不敢动。动不了。
青莲那张漂亮的面孔笑得近乎颠狂,“杀了自己儿子感觉怎么样?!”
“他也是你儿子!”
风空誉压低的声音有种海啸前的压抑,青莲又踉跄了几步,低低得痴笑,“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我是他亲娘,他不配!不配不配!”
“旖萝你个疯女人!”
“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风空誉你该死!该……”
口里的鲜血喷涌出来,似风中残烛,象刚才的恶毒的咒骂耗尽了她最后的心力一样直直的缓慢的倒下地面。
兰朝青莲倒下的方向颤着手去捉,满手虚过的风。“你……”
风空誉的剑穿过了他的身体,头发汗湿的粘在额上,衣服和头发都零乱了,但依然美丽。
我拖着步过去扶他,鞋子踏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咚咚的声音沉重又清晰。
他嘴角有一点点血,我扶着他的肩,风空誉从青莲倒下时开始就没有动,手还握在那把剑柄上面。
他放开剑柄走近一步的时候,我扶着兰向后踉跄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