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觉得如果是你情我愿的话,其实也无所谓。”哈图干脆利落的回答。
“你情我愿?”胤礽低笑起来,“这倒是新鲜。”
他抬头看哈图带着些腼腆的脸,难得秀气又不显阴柔的五官,眼里尽是一片坦荡,倒是比自己还要像个少年时的。
“你跟本宫进来。”
哈图愣了愣,应了一声,随着胤礽进了书房。
挥退了侍候的奴才宫女,又吩咐说无论什么事都不可接近书房来打扰,胤礽这才指了指书房旁的小榻,让哈图过去坐。
“主子,您这是……”哈图愣愣地坐在那里,突然见胤礽走过去,伸手接下他的披风。两个人挨得那么近,让他吓了一跳,下一刻,胤礽轻轻吻住了哈图的唇。
“若本宫这般,可算得上你情我愿?”
第三十五章:遭陷害又遇微服
遭陷害又遇微服
屋内烛光明灭,入了夜,桌案上燃着的香带着些许催情的材料,带着丝丝的香甜气味涌入鼻腔。
胤礽低笑了一声,看着哈图涨红了的脸和手足无措的表情,觉得有趣得很。这人总是精明中透着点青涩,也不知是装得太像,还是当真性子如此,时不时的都会让胤礽看到新鲜的一面。
再次含住哈图的唇,仔细舔弄,顺手解开那人的领口,将他压在身下。
哈图不比胤礽阅人无数的经验,且不敢用力挣扎,几个回合下来,很快便身体发热,躺在榻上,一动也不敢动,偏偏又吓得脸色发白,处境很是悲惨。
“罢了,不逗你了。”感到下身渐渐有了反应,哈图又是一副浑身僵硬的模样,胤礽深吸了口气,重新站起来,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主子……”胤礽一松手,哈图立刻翻身下榻,跪在地上,低着头,肩膀都跟着微微发起颤来。
“哦?这样看来,你是不愿意了?那方才怎地不说?”胤礽扬了扬眉,笑了起来,一副悠闲的模样,“看你一副吓得快哭了的模样,本宫又不会对你用强,怎就窝囊的倒像个大姑娘似的。”
几句话,将暧昧的气氛挑开,哈图心里暗松了口气,却仍然僵着脸说道,“主子,您可吓死我了,夜深了,您也该休息了。”
胤礽见哈图的神色,微微垂下眼睑,一脸的似笑非笑,高深莫测,倒是有八分像极了康熙,“是啊,夜深了,你去吧。”说罢,胤礽转了个身,徒留了个落寞的背影,在灯影下愈发显得清减起来。
待哈图退了下去,胤礽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带着些许自嘲的笑容,以康熙对这些事的态度,今日他如果真的做了什么,哈图恐怕活不了多久了。顾及的太多,便不敢轻易下手,上辈子当着自己面杖毙的,除了胤礽身边的奴才,甚至还有索额图的亲子,肆意妄为了半生,又被圈禁了半生,如今的胤礽,终究是不敢再如以前那般肆意妄为了。
身上着了火,胤礽却提不起一丝兴致去关照后面的美人,唤了何柱儿过来,在书房的榻上铺好了被褥,就这样靠在上面,随手拿了本书来看,直到困倦,沉沉睡去,就算坐拥佳丽又如何,就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刻,胤礽闭着眼,独自品着无处诉说的无奈。
试探出了康熙的底线,胤礽不再提那些事,只按部就班的读书听政,再平常不过。自那一夜哈图被吓得够呛,看着胤礽便如同猫见了老鼠,胤礽觉得心烦,便将他调走,眼不见为净。
如此过了阵子,父子俩面上都不再提这事,好歹又平静了几天。
夏天渐渐快过去了,七月流火,瓜尔佳氏和塔娜一起帮胤礽赶了件新衣裳,针脚细密,不比内务府做得差。胤礽穿起来,倒也合身。
佟贵妃被封为皇后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胤礽正在毓庆宫习字,何柱儿方一开口,他手下一顿,墨汁氤氲开来。
佟佳氏封为皇贵妃已经多年,若非康熙自觉生来克妻,恐怕早就将她封为皇后了。自从入了夏,佟佳氏的身体便时好时坏,如今下旨封后,只不过是为了冲喜又或者说,在佟佳氏生前,给她一个该有的荣耀。
那女子,终究是红颜薄命,命不久矣了。
“吩咐下去,按着规矩准备便是。”搁下笔,胤礽淡淡地说,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抬头问道,“派人去打听打听,四阿哥今日在哪,本宫要见他。”
“回太子爷,因为佟贵妃近日身体有恙,皇上免了四阿哥的课业,如今人应是在佟贵妃那里。”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也去看看。”
到了佟佳氏的寝宫,因了即将封为皇后的缘故,永和宫外,不少宫女太监忙忙碌碌的进出准备,里面却仍是一片黯淡。
胤礽走进去,行了礼,看着佟佳氏一脸枯黄的病容,女人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如今却衰老的厉害,只那双眼睛依旧温润如从前。
胤禛红着眼睛站在一旁,显然已经偷偷哭过好几回,见胤礽过来了,表情凄凉又依赖地看着他。
“太子近日可好?”女人见着胤礽来了,虚弱地朝他招了招手,脸上还露出一点笑容来。
“佟妃母……”胤礽怔了怔,轻声唤道。
佟佳氏笑了笑,轻声说道,“我自知命不久矣,也不奢望什么,只愿待我走后,能有人关照胤禛。他虽不是我的亲子,可是这些年来,我却是把他当做亲生的儿子来养的。太子与胤禛素来交好,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他。”
“额娘莫要胡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胤禛听了,脸色愈发惨白,扑到床前,眼泪簌簌落下。
胤礽闭了闭眼,轻轻点了点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佟佳氏也不过是这两日的功夫了,却也正是因此,康熙怜胤禛胤禛在康熙身边养了几年,是除了他以外,唯一一个康熙亲手抚养过的阿哥。
说起来,佟佳氏当是胤禛的贵人,这人最后的十几年,倒好像都是为了给胤禛铺路一般。
“这样,我就放心了。”佟佳氏松了口气,伸出没有血色的手,温柔地拭掉胤禛眼角的泪,“好啦,胤禛已经是男子汉了,莫要再哭了,你先下去吧。我与太子殿下,还有话要说。”
待胤禛下去了,佟佳氏强行撑着身体,半靠在床上,“太子殿下,应当知道胤禛与德妃的感情并不好,这都是我的错。如今我要走了,那孩子又是个敏感多心的性子,我怕日后,他会因为我,伤了和德妃的母子感情。若当真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劝劝他。”
看佟佳氏抱着病体,心心念念的都是胤禛一人,胤礽心里又酸又涩地应道,“还请佟妃母放心,只要胤礽在一日,必当护着胤禛一日。”
“有太子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佟佳氏听了,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从屋里出来,胤礽便看到胤禛正呆呆站在门口流泪,身旁跟着胤禩,仰头和他说话,神色有淡淡的惆怅。
出了佟佳氏的永和宫,还未走远,胤礽便看见胤褆正朝这边走来。胤褆这一阵,因为西北的军务,正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脸上都憔悴了不少,眉宇间也带着一丝惆怅。
佟佳氏性子温婉,又喜欢小孩子,在宫中人缘极好,几个年纪大些的阿哥小时候都吃过她送的糖,用过她准备的衣裳物件,多少惦着佟佳氏的好。是以胤褆得了空,也想往永和宫探望佟佳氏。
“怎么样?”胤褆见胤礽从佟佳氏那边过来,低声问道。
胤礽摇了摇头,答道,“怕也就是这两三日的功夫。”
胤褆闻言一怔,眼里盈了一丝水汽,叹息道,“这宫里面,又少了一个好人。”
“是吗?好人?”胤礽想了想,心中一涩。
佟佳氏两日后便去了,宫中一时之间,再次沉寂了下去。胤禛心里难过的厉害,整日形容憔悴,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跪在佟佳氏的灵寝前,几乎是摇摇欲坠,见着谁也都是魂不守舍的模样。
胤禩看着胤禛那般消沉,倒是急的很,陪胤禛守了三日,又硬将他拽回阿哥所休息。胤礽都未帮上什么忙,心里却多少有些高兴,看胤禩那样子,恐怕当真不记胤禛的仇了,这倒是省了他的麻烦。
佟佳氏的丧事断断续续折腾了一个多月,宫中这才回到原本的节奏。
这一日,胤礽放用过了午膳,何柱儿便传话说,康熙叫他往乾清宫去一趟,胤礽听了,连午觉都没得睡,急忙往那边赶去。
南书房里,康熙坐在桌案前,面无表情,旁边跪着个穿黄马褂的侍卫,胤礽进去的时候,有些莫名其妙,随后才恍惚发现地上跪着的正是哈图。
“皇阿玛这么急的传召儿臣,不知是有什么要事。”觉察到事情不对劲,胤礽面上不动声色,行过了礼,这才轻声问道。
“哈图,你自己说吧。”康熙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桌案,倒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只眼角眉梢俱带着一种好像看好戏一般的玩味神色。
“奴才遵命。六月二十九日那晚正是奴才当值,皇上惩治了毓庆宫的几个宫人,太子心情不好,在院子里坐了小半夜。奴才见了,便劝太子爷回去,太子爷却让奴才陪他到书房里去。奴才以为太子爷是有事吩咐,谁料太子爷他……竟……竟然……”说到这里,哈图似乎不知该怎么说,只是低着头,身上微微颤抖。
胤礽听到这里,微微沉了脸,站在一旁,身上溢出微微杀气来。
“你接着讲。”康熙见哈图不敢再说,淡淡吩咐道。
“是。第二日,太子爷便将奴才调走了。奴才本以为这事便过去了。谁料,昨天晚上,太子爷竟然将奴才引到毓庆宫后院的一处偏房里……强逼着奴才就范。皇上,奴才今日将此事说出来,便知已无活路可走,只是奴才不愿再受这样的屈辱,请万岁爷给奴才做主啊!”
哈图抬起头来,脸上尽是泪水,露出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痕迹,显然是在不久之前弄出来的。
胤礽微微一愣,皱紧了眉,抬头看了看面上毫无表情的康熙,又转头对哈图说,“昨天夜里,本宫一直在书房内,此事有毓庆宫内侍和塔娜可以作证。
昨天夜里,胤礽一直在书房里批奏折,中间塔娜炖了燕窝粥做宵夜,亲自给他送了过去,后又在那里帮胤礽研磨,一直过了子时才回房。
只不过,这种事,康熙就算是为了皇家的颜面,也不会细查。
“不必再说了,把哈图拖出去,杖毙。”康熙挥了挥手,语调平稳,竟是一丝怒意也听不出来。
“等等!”胤礽皱了皱眉,有些异样地看着哈图,“昨晚,你确定那人是本宫?”
哈图微微一怔,眼里竟有一闪而逝的复杂和愧疚的神色,随后重重点了点头,“奴才看得很清楚,就是太子殿下您。”
那样的刹那,虽说短暂,却也仍是被胤礽捕捉到了,他心里有些难过,好歹哈图也是跟了他这么多年,又是什么人竟有这样的本事,叫哈图不惜性命的背叛自己?
名利于一个死人都没有什么用处,以哈图家中的背景,当也不至于被人威胁。那么剩下的可能性,不过是情和仇恨了。
“问完了?”康熙问胤礽。
“问完了。”胤礽回答。他站在一旁,看着哈图铁青着脸跪在地上,心里闪过一丝痛惜,毕竟哈图也算是自己真心相待的过的,如今这样不惜性命的陷害自己,多少让他有些失落。不过,这种事,胤礽上辈子倒是见惯了的,人生在世,总有太多的牵挂比其他的一切的都要重要,经历的多了,便也看淡了背叛和翻脸无情。
两个侍卫冲进来的时候,哈图没有丝毫的反抗,一直低着头,就这样被带了出去,很快,外面响起了廷杖打在血肉上的声音,哈图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只有压抑的闷哼,隐约从外面传来。
这样的廷杖不过持续了十余下,便有人进来回报,说哈图已经断气了。“御前侍卫哈图,擅闯禁宫,御前失言,现已杖毙。”
康熙点了点头,“行啦,下去吧。这等小事,以后看紧点便是了。”
屋内又只剩下康熙和胤礽两个人,外面天色昏暗,胤礽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康熙的脸,身体纹丝不动,如一块磐石一般。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康熙押了一口茶,姿态从容到了极致,反倒让人全身发冷起来。
“儿臣此时已然无话可说。”胤礽回答,“此事若是真的,是儿臣德行有亏;此事若是遭人陷害,也是儿臣手腕不够,被人钻了空子,连身边的人都约束不好,儿臣这个太子委实当得太失败了。”
“你原来,还看得透这些。朕还当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康熙冷哼了一声,“朕知道这京中大员,现如今都拿豢养娈童当做乐子,当做风雅。可你是太子!你是大清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保成,你可想过,这样的事传出去,你还怎么做人!你可曾想过,若是哈图背后的人在朝堂上拿此事参你一本,朕还怎么护得住你!”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直白的厉害了,胤礽浑身一颤,心里却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将他的心堵得满满的。无论如何,此事的康熙还是那个无论他做了什么,都在向着他的皇阿玛,全心全意为他着想,没有丝毫私心的皇阿玛。
“皇阿玛,这件事儿臣想要亲自去查。”胤礽低声说道,神色间一片阴翳,敢把人安插到他身边的,总共不过那么几个,若是康熙出面,反而可能顾及后宫的安稳,处理的委婉些,若是胤礽自己出手,反而更能震慑这些蠢蠢欲动的人。
“此事,你不必插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定然会给你一个答复。”康熙说道,神色多少有几分尴尬,见胤礽也不回答,只好转了话题,“起来吧,地上凉。”
胤礽听罢,漠然起身,神色间并无异样,心里却多少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听康熙的话,恐怕此事的前因后果,他大概已经知晓,毕竟是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的帝王,宫里又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他,此番不肯让胤礽亲自去办,恐怕也是怕自己提前染指了禁宫之中,直属于帝王的秘密部队。
但凡帝王,即使对自己的继承人,也毕竟是要防着的,此番作为,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理解是理解,情感上却终究是心寒。储君被人欺负到这境地,却只能在旁边看着,胤礽心里霎时憋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保成便先告退了。”这番闹腾,胤礽心里疲惫的厉害,懒得再和康熙周旋,便准备离开。
“站住,朕还有话跟你说。”康熙将胤礽拦了下来,竟是瞬间犹豫和踌躇,随后放缓了语气说道,“现下,朕还不好动他们,待日后,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胤礽听了,微微一怔,随后轻笑道,“皇阿玛做事自有皇阿玛的主张,儿臣相信皇阿玛不会亏待儿臣的。”
康熙见胤礽似乎当真不气了,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此事,朕自然信你。只不过,十几日前那晚,你却得给朕好好说说清楚。保成,朕知你并非纨绔,身边也不缺伺候的女人,怎地就偏偏就对此这般执着。保成,这不像你,今日的事你也看到了,此事若不早点解决,他日必成后患。”
胤礽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回答,天性如此而已,上辈子玩够了形形色色的女人,尝鲜似的玩玩男人,随后却无可自拔,甚至到了后期,胤礽身边定然要跟着几个俊美的少年才觉得舒坦。现如今,肯憋着这么多年,已是他的极限了。
“儿臣以后定然不会再让人抓到把柄。”胤礽说道。
这话一说出来,康熙变了脸色,似乎没想到胤礽竟会这样公然“违抗”他的命令,脸上露出一丝冷色,许久才说道,“朕倒要看看,这龙阳断袖之事,到底是怎地一回事!”说罢,康熙宣了李德全进来,叫他准备准备,晚上要出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