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崔艳是真的遇到鬼了么?
虽然他也怕,但是他有时轩止,所以他开口问,“你在哪,怎么了?”
“吉昌宾馆。”崔艳刚说出了宾馆的名字,电话就断掉了。
她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屏幕,没电了。
这个时候,她只能紧紧的抓着手机,好像手机能给自己勇气一样。
她相信何江宇一定会来找自己的,即使他不喜欢自己,即使他有了女朋友,但是他还是一定会来的,所以刚刚和何江宇通过话的手机,就变成了她的救命稻草一样。
她躲在被子里,根本不敢出去,不敢看外面是什么样的情况,只感觉好像有东西在被子上游走,那应该是头发。
风声呼呼响着,也许那个女鬼,很快就要进来了,很快就会杀了自己……
恐怖的想象让她紧紧的缩成一团。
电话挂了,何江宇不知道崔艳到底碰到了什么,但是那惊恐的声音绝对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他看着电话,然后咬牙,穿衣服。
虽然他很怕鬼,但是却不能见死不救。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有点不好意思麻烦时轩止,可能因为自己要去找的人是崔艳吧。
时轩止看看何江宇,内心微微叹息,麻烦还是找上来了。
吃饭的时候他不吃章凯的那一筷子菜是有道理的,他见到章凯就发现他的额头无光,两颊晦暗,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但是那个东西暂时并不是想要章凯的性命,只是想给他一些苦头吃吃。
鬼怪这种东西,大部分还是有据可循的,那种恶鬼厉鬼并不多,章凯的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东西,或者是做错了什么事情遭到了报应,这种事情,时轩止一般是不会管的。
因为他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掌握着公平,如果什么事情灵界的人都贸然插手,那么这个力量就会失衡,平衡就会打破,就不再有公平的存在了。
而灵界的人,更加讲究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如果自己吃了章凯的那一筷子菜,就表明章凯对自己的好自己接受了,那么如果章凯有事,自己就无法袖手旁观了。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他还交待何江宇以后少和章凯接触,但是没想到,有些事情还是避不过去的。
其实不是避不过去,而是何江宇的这种性格,他不可能逃避,即使他本身也怕的要死。
自己所认识的,所喜欢的何江宇,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时轩止也开始穿衣服,何江宇看看和自己一样动作的时轩止,咬了下嘴唇,却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急匆匆的走出徐家街。
想在夜晚的徐家街打车是不可能的,所以两个人只好跑到曲溪大学的门口,打了一辆车。
巧的是,这个车正是拉他们回徐家街的那辆车,司机大叔还认识何江宇,但是看到时轩止的时候,脸上写满了诧异,都没问他们要去哪就开口问何江宇,“这谁呀,怎么和你女朋友张的那么像。”
何江宇这才想起来,这一会儿要是见到了崔艳,怎么说时轩止?
时轩止看了何江宇一眼,这次倒是主动说话了,“我是他女朋友的哥哥。”
司机兴致勃勃的继续问,“你和你妹妹是双胞胎吧,这张的也太像了,不过不是说龙凤胎是异卵的么?这个问题可真深奥。”
说完这句话司机大叔才想起来正事,“我说你们大半夜的这是要去哪啊。”
“吉昌宾馆,师傅麻烦你快点开,有急事。”何江宇急哄哄的说。
这司机之前还好好的,一听到吉昌宾馆几个字,居然一脚把刹车踩到了底,车轮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吱嘎声,何江宇和时轩止都差点一头撞在前面的椅子上。
“我说师傅你这是干嘛?”何江宇就不明白了,明明是让他快点,这怎么还急刹车了。
司机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你们俩去那干嘛呀这是。”
何江宇和时轩止对看一眼,难道这个司机知道什么?
看司机现在的脸色,肯定是真的知道什么,因为之前即使他们打车去久负盛名的徐家街,这个司机的脸色都没有这么差。
何江宇打哈哈,“我们朋友家住那附近,我们是去他家,就说了个比较显着的目标。”
司机听说不是去吉昌宾馆,脸色才好了一些,从新发动了车子。
何江宇虽然担心崔艳的情况,但是也知道有些时候线索更重要,所以反而和司机开始搭话,“师傅你还是开慢点吧。”
司机看了何江宇一眼,“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你要干嘛?”
第四十七章
时轩止发现要是没有鬼的话,何江宇其实也可以不动声色的,现在何江宇就表情非常自然的和司机说话,“我是发现下雪了,觉得可能路滑,咱出门都是安全第一么。”
司机大叔很高兴,因为一般人打车都催他快点快点的,很少有人说慢点开。
于是他开始很高兴的和何江宇说话,又说了一会儿,何江宇才犹豫的开口,“师傅,我刚刚说吉昌宾馆的时候,你好像很不自然。”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
其实这个司机就是个话唠,但是坐车的人往往都是行色匆匆的,很少有人和他搭话,而且那天他碰到的事情太过诡异离奇,以至于他觉得如果和别人提起,别人一定会以为他精神出了问题。
所以这件事情已经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
他想说,又觉得没人可以说,不说,自己又憋听,然后自己没事的时候想想,又会害怕。
今天倒是有机会说,可是他又有些犹豫。
可是最后,倾诉的欲望还是占了上风,他从后视镜里面看着这两个人一眼,然后开始说话。
“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学生信不信鬼,现在很多人说什么科学,说什么唯物主义,其实吧,也没错,不是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么,但是有些事情的确是用科学解释不了的。”
何江宇和时轩止又对看了一眼,看来真的是灵异的事情,于是何江宇开口,“师傅你就给我们说说,什么信不信的,我们就当听故事了。”
如果告诉这个司机有一个降魔除妖的人正坐在他车上,不知道这个司机的表情会怎样。
司机又接着说:“我们这些开车的吧,年头多了总有一些看似奇怪,但是都要遵守的规矩,其实早些年我是开大货车的,那时候是和我师父一个车。”
何江宇看着司机把话题给拐远了,但是他也没办法,他不能直接问吉昌宾馆的事情,那样太露痕迹,万一司机不说就糟糕了,所以只能听司机说下去。
那时候也是冬天,他们是去黑龙江运木材。
那时候的司机还年轻,只有二十出头,还是第一次和师父跑长途。
他的师父姓王,据说车主一般雇司机都爱雇姓王的,因为这个姓可以压住东西,不知道这个说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的确有很多迷信的人这么做。
这台大货车是新车,但是不久之前刚刚出事过,另一个司机开车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把车开到了沟里,结果不知道怎么搞的,后车厢里拉的钢筋,有一根刚刚好穿到了驾驶室里,从司机的脑袋里穿了过去,黄黄白白的脑浆沾了一钢筋,看到的人都说太惨了,而且出事的地方,离这个司机的目的地,都不到五十米了,所以这个司机的眼睛一直没有闭上,据说是死不瞑目。
而在这个司机出事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台货车就开始出毛病,本来才买没多久的车,总是今天这不灵,明天那不好使的,三天两头的往沟里钻,要不就是什么毛病都没有,但是却发动不起来。
很多司机试过这台车,但是都开不顺手,直到王师傅接手了这台车,才好起来,有人说是因为王师傅的姓比较好,还有人说王师傅以前和那个死了的司机关系好,所以那个司机不忍心害王师傅。
不管怎么样,这台车就归了王师傅和司机,两个人一起跑长途。
冬天的黑龙江是非常的寒冷的,那时候的路并不像现在这样四通八达,又都是平坦的高速或者国道,基本都是一层厚厚的冰雪覆盖着,车开在上面出溜出溜的滑,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开着。
而今天的情况更加的危险,因为现在天上正飘着鹅毛大雪,非常的阻挡视线,而且黑龙江的冬天,从下午四点多就开始黑的要命。
司机这时候坐在副驾驶上,虽然外面冰天雪地的,但是驾驶室里面的气温还不错,所以司机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又因为路况不好而紧张,根本就睡不着,这个时候他瞄了一眼正在驾车的师父,不知道脑袋里那根线搭错了,就想起不久之前死在这个车里的另一个司机。
虽然说司机开车的时候不应该和他说话,免得他分神,但是大部分开车的人都知道,如果长时间的不说话,反而会困倦,所以一般都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边的人聊天。
这会儿司机想到了那个死去的师傅,就小心翼翼的开口,“师父,上个司机……”
他其实是想问问,为什么别人开这台车不行,只有自己的师父可以。
没想到他师傅却转过头来非常严厉的瞪了他一眼。
王师傅是一个和蔼的小老头,平时的人缘非常好,从来不和人吵架红脸,所以司机跟着他从来没有挨骂过,更没有被这样严厉的瞪过,以至于那一瞬间司机以为自己的师父被鬼附身了。
车继续慢悠悠的向前开,但是司机再不敢说话了,又开了好几个小时,车终于开到了一个休息区,王师傅停了车,招呼司机走进休息区,两个人点了两个菜,准备热乎乎的吃一顿饭。
等菜上来的时候,王师傅就一直用筷子敲杯子,敲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刚刚是不是瞪你了。”
司机张张嘴却没说话。
王师傅接着开口,“我瞪你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不知道开车的时候是有很多规矩的。”
司机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挑起来了,“有什么规矩啊师父。”
王师傅喝了口热水暖了下肠胃,然后又看了司机一眼才开口,“你还年轻,又是刚学车,我还琢磨过一阵子再告诉那你,但是你现在问了,我也就先和你说一点,首先就是,开车的时候,绝对不能说车祸的事情,不然很容易就出事了。”
司机还年轻,一想到刚刚自己已经犯了忌讳,马上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
王师傅也没怪他,而是又告诉他,万一开车的时候,总看见车前面走着人,车开进了又什么都没有,那也是要出事,十有八九是要撞死人,唯一的解法就是看到真人的时候,买下他的衣服,然后放在自己车轮底下压过去,那样自己是不会出事,但是卖衣服的人十有八九要糟糕。
正这样说着的时候,菜端了上来。
因为再开个三四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所以两个人都着急快点吃饭,好赶过去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好觉,所以就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开始狼吞虎咽。
后来上了车,司机虽然还想问自己的师父,但是想到师父说在车上不能说这样的事情,就忍住了。
可是车刚刚开了没多久,他正迷迷糊糊的打盹,忽然他的身子猛的向前冲了出去,直接撞到了挡风玻璃上,这一下把他的瞌睡虫全给赶跑了,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发现,车好好的,但是却停住了,刚刚应该是自己的师父踩了急刹车。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师父,然后发现自己的师父脸色发青,他被吓了一跳,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问,“师父,你怎么了?”
王师傅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司机连问了好几次他才有反应,有反应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了车门跳下去,连大衣都没穿就跳了下去。
司机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抓了个手电,跟着下去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师父看着车轮,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拧开了手电然后凑过去,接着就看到车轮底下有一条两指粗细的蛇,已经被车轮压的血肉模糊。
一条蛇而已,不知道师父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他正想问自己师父的时候,他的师父却抬起了头,而且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这次就不应该出来啊,到底是破了规矩。”
他不明所以,“师父,怎么回事啊?”
王师傅叹了一口气,“我刚刚不是和你说规矩,咱们开车的最忌压到活物啊。”
这个司机是略微知道的,很多司机会为了躲路上的猫啊狗啊什么的,反而出了车祸,他之前不太明白,觉得那又不是人,直接压过去又能怎样,,现在听师父这样说,才觉得这也可能是一条禁忌。
王师傅接着说话,“所有的活物里,最忌压到的,就是蛇啊。”
司机看着自己的师父问,“压到了会怎么样?”
王师傅叹了一口气,这也只是规矩,谁知道到底会怎么样,他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不管怎样,车程还得继续,两个人上了车,不过王师傅说什么也不肯开车了,把驾驶的位置给了司机。
第四十八章
司机那时候正是年轻气盛,觉得这可能就是传说而已,根本就不会怎样,因此就和平时一样开着车,又过了没几分钟,坐在副驾驶上的王师傅忽然又叫了一声不好。
司机忙又把车停住,然后问自己的师父怎么了。
他的师父脸上挂了冷汗,“我看这次是要出大事了,这数九寒天的,怎么会有蛇。”
司机听师父这么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还是安慰师父,“没事的,也许这附近有养蛇的人,不小心跑出来一条。”
虽然这么安慰他师父,但是他师父却怎么也听不进去,非要自己来开车。
他师父说,冤有头债有主,之前自己不开车是怕出事,现在事情这么邪门,肯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万一压死的那东西报仇,就认准了驾驶位上的人,倒霉的就是司机,他不能那么干。
司机挺感动的,也不希望自己师父出事,就坚持想开车,但是说什么也拧不过自己的师父,只好和师父又换了过来。
就剩下一个来小时的路了,两个人都加倍注意着,希望虽然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是不要出奇怪的事情。
可是最后还是出事了,他们过一条铁道的时候,两边都看了,根本没有什么信号,也没看到有车,可是在车开上去的一瞬间,一辆火车呼啸着撞在了货车上。
更奇异的是,司机也在驾驶室里,但是却一点事情都没有,而他的师父,则被压断了手脚,最后截肢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一条蛇……
司机的故事好像把车厢里的人都带回了当年的冰天雪地之中,何江宇紧了紧衣服,还是继续套话,“我说师傅,你讲的这个故事,和吉昌宾馆有什么关系么?”
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继续说话。
从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就问了好多人,终于把开长途的禁忌都搞清楚了,也是因为那个,他决定不再开长途,而改开出租车。
不知道是不是司机这个行当就是邪门,很多鬼故事都是讲夜半的出租车的,什么路边的白衣女鬼去火葬场,给的是一把纸钱,什么上车的乘客在下车的时候变成了布娃娃什么的,灵异故事层出不穷,不过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直到前几天,那几天天气一直都不好,基本都没有月亮,要不就是下雪。
每次下雪的时候司机都能想到自己的师父,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王师傅却还活着,已经干干巴巴的了,但是却还是被煎熬着,他没事的时候也会去看看自己的师父,他师父常常说自己的债还没有还完,罪还没有受完,所以才死不了。那天又是大雪,每次大雪的时候他都能想到自己的师父,因为截肢,每次天气变化他师父的骨头都疼的厉害,这天他看天气变了,就买了点风湿贴,去给师父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