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愤怒,失望,乃至绝望。
小琼抱着被子在一旁哭,身边赤裸着上半身的安尘听到声音悠悠转醒。
“这……”我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的拳头已经袭上了他的身体,我狠命的打,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会这么疯狂。
一个是即将成为我夫人的女人,一个是上了我两次的男人,这算什么!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几乎将我淹没。
小琼说是安尘灭了烛火进了房间,摇摇晃晃的上了床,她以为是喝多了的我,所以就……像安尘这样的人,就算小琼发现了也会用强的吧。
地上的身影不再动弹,我被及时赶来的爹娘给拉开了,安泰来了,许伯伯来了,未免事情闹大,除了送我进来的小丫头,房间里没有下人。
“毕家丢不起这个人,这件事不要传出去。”爹娘和许伯伯都觉得此事一定要隐瞒下去,安泰没说话,我坐在旁边发呆,小琼在一边哭,安尘还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尘尘!醒醒尘尘!”安泰走到安尘身边,想将安尘扶起来,谁知安尘一动不动。安泰拿过安尘的胳膊把脉,眉头皱的很紧。
“安泰,你做什么?!”安泰在安尘心口狠命的拍下一掌,娘以为安泰气不过想教育儿子,上前想阻止,结果被安尘吐了一身血。
“你做什么!”谁知安尘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奔着小琼过去。他抓起小琼的胳膊,想说什么,可是马上愣住了。小琼想挣脱可是怎么也脱不了。就那样被嘴角挂血的安尘盯着。
所有人都上去想拉开安尘,从我的角度,我能看到他那双血红的眼睛,是啊,眼前的人是个疯子,前几天他对我做了那无耻之事,现在是小琼。我是个男人,可小琼呢?看着床上那染血的床单。我的手渐渐摸进了怀里。那里躺着的东西我再熟悉不过,我几乎每天都要擦拭几次。
“我不怎么用,你留着防身吧。”记忆中那冷冷的语调,苍白的面孔从现在这个人身上上抽离,我渐渐靠近人群,拉开小琼,对上那双血红的眼睛。将那把匕首送进了他的身体,我觉得我的动作很慢很慢,他没有退后一步,瞪大眼睛看着我,脸上是无法置信。所有人还围在我们身边,那一瞬间没人看到我剑匕首全部送进了他的身体。
“尘尘!”当我抽出匕首,最先发现的是安泰,然后所有人都看见了。安尘用左手捂住已经染红了的腹部。抓着小琼的右手这才松开。
“快!请大夫!”爹朝外面大吼。
“毕清!什么事不能解决,你干嘛下这死手!”本来以为他欠我的都已还清,可是那只是个我被蒙在鼓里的骗局。本来已经不再计较,可是你又来招惹我,还有小琼……
“尘尘,你想说什么?!”安泰将耳朵贴到安尘嘴边,安尘嘴在说什么我们都听不见。
“好,好!都听你的!”安泰抱着安尘帮他止血。然后将他抱了起来。
“毕大哥,许老弟,出了这等事,大家都冷静冷静吧,我带尘儿先一步回安逸山庄了,该负的责任我们一定不会逃脱。至于之前商量的事,还是按之前的计划进行吧。”说完抱着安尘朝外走去。
“安贤弟,走也不急于一时,等给尘儿看看伤再走吧。”爹想上前阻拦,被安泰躲过了。
安泰出了门,正好碰到迎面赶来的安心,简单交谈了几句,安泰施展轻功一会儿就出了门口,安心回头朝我走来。
第22章
“清!”我被安心的举动吓到了。她到我身边抱住了我。在所有人面前将嘴贴到我耳边,轻轻的吐出一句话。
“清!尘尘让我告诉你,他不疼!”这句话彻底将我打败,手中的匕首掉到地上,安心就那样抱着我,一直抱到天亮,谁说都不松手,直到我再也站不住,安心才将我扶到床上,其他人早就出去了。小琼被丫鬟带走了。
“清,你真的喜欢小琼吗?”怎么她也会问这种问题呢?可是这次我的回答没有像上次那么轻松。
“是吧。应该喜欢。”安心看着我的眼睛,我避开了。
这次见到小琼后几乎没怎么好好的和她说上几句话。感觉自从这次见到小琼,觉得她不像之前那么活泼,反而有些沉默。
“很喜欢很喜欢吗?”真的是兄妹,连这个都问的一样。
“心儿,能让我静静吗?”我知道心儿虽然任性,但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现在只是想睡觉,什么也不想去思考。
“清啊。你可醒了,你都睡了两天了,醒了就好。”母亲坐在我床边,父亲站在床头。
“娘,我没事。”我知道自己一直睡着,身体病没有难受的地方,只是想睡。
“嗯,好,没事就好。清儿啊,娘有事想和你商量。”看着娘为难的样子我能猜到一二。
“娘,你说吧,”该来的总会来,面对吧。
“孩子啊,小琼也是个苦孩子。昨晚她竟然想自杀,被下人救了下来。我和你爹商量还是想把她留在毕家,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和自己孩子似的,所以我们想问问你的意见。”是啊,小琼从很小就跟着我,每次我淘气捣乱,她也跟着挨骂,前几次我还和她道歉,后来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有时候觉得她更像我的妹妹。
“娘,都听你的,你安排吧,我没意见。那个……对小琼好点。”娘安慰的笑了,看着娘为这些事操劳,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就是……”怎么还有比这件事更为难的事。
“娘,你还不信任你儿子。有话就说好了。”我抓住母亲放在我被子上的手。
“是这样,我们和你许伯伯之前是商量好的,回了北方要去你安伯伯那落脚,可是你现在……”父亲接过母亲的话,踱到了母亲后面。
“就按你们之前的计划吧,我没事。娘我饿了。”安逸山庄啊,我曾说过再也不想再回去。可是我也明白,现在的丞相府不能住,皇城在北方,所以我们必须回去。安逸山庄无疑是最安全的。不能因为我的任性而至家人的安全于不顾。
在许家修养了小半月,心儿经常过来陪我,娘说小琼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皇城来了密报。爹娘就按照大家之前商量的上路了。没带太多的人,怕太引人注目。
“小琼、路儿、爹娘和许伯伯乘马车,我和心儿,好友许伯伯的护卫一起骑马,心儿偏要和我一起骑,我也就任她去了,路儿小家伙也没之前那么任性,现在听话的很,一切似乎都不错。只是我总觉得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一行人乔装改办,路上倒也相安无事。一走就走了月余,只是路上发生了个小插曲,小琼晕倒了,本来刻意不去注意小琼,看到她昏倒时脸色差得很。找了个村庄的大夫一看,结果是喜脉。大家的心情都沉重起来。
“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有孩子,你要是愿意留下,我会像对自己孩子般对待你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叫爹娘去和安家说,叫他们来提亲。”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当知道小琼怀孕开始我就多了一份责任感。知道自己载任性,到时候伤害到的会是孩子。
“少爷!我对不起你,出了那样的事,我根本没想过再在毕家待下去,安家我也高攀不起,我看我还是离开的好。”
“说什么傻话,你连家人都没有,我怎么可能叫你离开。”
“老爷夫人对我有恩,如今出了这种事,我是无以为报了,我怎么还有脸面待在您身边,辱没您的名声。”
“好了,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你不为了别的,怎么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你可以苦着,可是他不能苦着啊。”
我知道我要怎么做了,为了减少伤害我也只能那么做,为了小琼,为了孩子,我没的选择。
第23章
接近皇城,我们老远就看到安泰接应的人马,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山谷口,安泰叫人将眼罩和耳塞发给我们。
“为什么要带眼罩啊?”我问安心。
“因为你们不懂心法。要是不堵住听觉和视觉就进入这片林子的话,轻则会产生幻觉,重则疯掉。”安心为我解释。
“怎么之前在山庄怎么没见过你。”上次在山庄我几乎都转了过来。安逸山庄很大,一共有六座院落。分别是“听”“雨”“尘”“心”“文苑”还有那时安七说的禁地。那时我住在安尘的院子里,其他院子里似乎都没人住。
“因为那时我出去巡查安家的产业啊,你以为安家那么多人不用吃饭啊。那老头当初是将大部分的产业给变卖了,还留下一部分经营,这么大个庄园不用花钱的啊。我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吧。”也对,这样看起来,安心还挺厉害的嘛!
“你们为什么老是叫他老头啊,这样好像有点……”虽然那安泰办起事来颠三倒四,有时还有点为老不尊,可怎么也是他们的父亲啊。
“哈,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我们不是不尊敬他,恰恰相反,我们很爱他。那老头在当我们父亲的同时,也一直在扮演着朋友角色。我和安尘都是很特殊的孩子,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不一定能走出阴影的,他尽了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让我和尘尘读书习武,还教我们做人的道理。但更多的时候,他更像一个朋友,倾听,宠溺,难过的时候他和我们一起难过,开心的时候他和我们一起开心。”我看着安泰并不宽厚的背影,很难想象他无厘头外表下还有这么多的优点。
“还真看不出来啊。”我喃喃的和心儿说。
“你看不出来的还多得很呢,那老头是个情种,他说过,我所喜欢的人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我所喜欢的人想要的我就要无条件的拿给他。那时我们还不太懂,不过现在渐渐懂了。”心儿没再说下去,忽略她后面想说的话。我们进了山庄。
不知是大家的特意安排,还是凑巧,其他人都去了听阁,我还是住在我之前住的院子里,那是之前安尘住的“尘院。天气已经接近深秋,院子里显得有些荒凉。进了院子,安七来过,给我准备了热水和晚饭,然后叫我早点休息,我也早早的就睡下了。也许是赶路赶的太累了,这一觉我睡到了日上三竿。
“清少爷,老爷叫我请你去东苑用餐,大家都在那里等着您了。”安七来叫我,我梳洗下就随他到了东苑,这里是主院,是安泰的居所。大家都到了吗?可是没看见安心,还有那个人。
一连几天,爹娘,许伯伯和安老头都聚在一起商量事情。安心也不见了踪影,小琼整日我在屋里。
“安七……你家少爷呢,我想见他。”从来了这里,就没看见过他,本来不想见他,可是小琼的事情不得不尽快解决了。拖下去我到无所谓,可是小琼会过的很艰难。
“少爷啊!少爷他很忙。”安七躲避着我疑惑的眼神就要往外走。
“他在忙什么,他的伤好了?”那一刀是我捅进去的,我最了解他的伤势,况且在江南时安泰也发回消息,说是性命无忧,只是要将养上大半年。
“不是,少爷他现在真的没办见您。”我听了他的话有些来气。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都没想过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吗?!”我拉住安七的胳膊说什么也不叫他走。
“清少爷,你就放过我家少爷吧,你真想逼死她吗!”什么他做错事还成我的错了。
“你这什么话,要不是为了小琼,你以为我愿意见他。”我等着他,他最好给我个解释。
“清少爷,你摸着良心问问,我家少爷对你怎么样,他喜欢你,所以事事都为你着想,什么事都依你,老爷和心儿妹妹都喜欢少爷,所以他们无条件的喜欢你,出什么事,他们也只是心疼少爷,从来没埋怨过你一句。你总觉得大家什么事都瞒着你,可是,又有那次出事你肯定少爷的解释了,不是打骂就是离开。”安七衬我愣神的功夫脱出我的手掌走了。
第24章
我一直坐在院子里,想着安七说的话。安尘喜欢我,瞎子都能感觉的到,我又怎么会不知呢,我只是一直装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愿意任何一个人受伤,可是我却能看着他遍体鳞伤,然后再在他的心上补上一刀。安尘,你早就不欠我什么,我却将依仗着对我的好,来肆无忌惮的伤害你。
想着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我还是很确定自己要做什么。直到到华灯初上,安七才端了盘子,小心的走了进来。
“清少爷,我……是小的多嘴,你大人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见识。”在我的印象里,安七从来没在我面前称自己是“小的”相信安尘也从来没将安七当做下人。
“带我去见你家少爷。”我的语气不容拒绝。
“可是老爷吩咐过……”安七还想说服我。
“还要我亲自去找你家老爷吗?!”安尘我必须见。
“那个……好吧,死就死了,你见了心儿小姐可别说是我说的啊!少爷在那个禁地。”安七说完了很识趣的出去了,走时还一再的嘱咐我不要告诉安心。
那个“禁地”吗?上次在这个院子里只想着逃跑。所以有些东西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去看看。这次是禁地我也要闯一闯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奔那个禁地而去。那个地方在整个安逸山庄的最角落。安泰建这个山庄本来就是给安尘修养的,所以一路走来枫林唱晚,亭台楼阁,矮小的院墙,青红的瓦片,无不一片清雅。
可是当我踏进那个角落里的院子时,我被眼前的景色镇住了。
没有外面的一片生机,院里杂草丛生,泛黄的叶子铺了厚厚一层,几乎没有路走进去,踏着那厚厚的落叶走进去,犹如走在云端。这个院落不大,里面只有一个房间,打开那吱呀的木门,里面尘土飞扬。这个地方会有人住吗?心里想着还是走进了里屋。
和外面一样还是到处都是土,根本就没人居住的样子,难道安七骗了我?在我想离开的时候,我身后的墙响了,回过头去,看着渐渐打开的墙壁。
“你怎么来了?”墙后面的人是安心,她手里提着食篮,他后面是个向下走的楼梯。
“我来找他。”安心的眼睛通红,人也不似平时那么开朗。
“也好,来劝劝他吧。”说着她回过身,朝墙里的楼梯走去。我跟在她后面下了楼梯。
前面是个两米高的长廊,很昏暗只有顶上每隔一段距离有个圆孔,才有些光线从那上面传下来。安心走到前面停下了,我几步赶到她后面,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前面是个石室,四面是墙,只有顶上的一个不到半米的天窗洒下缕阳光,这个石室的最里面有个石床,一个黑色的身影蜷坐在石床和墙壁的角落里,头扎在膝盖上,披散的长发彻底将他埋没在阴影里。
“爹说他回来后就犯了病,几天几天睡不着,有天安七喂他吃药,他将盘碗摔了,还差点把安七打了。后来他就自己跑到这个地窖来了,谁劝也不走。爹衬他晕倒了将他抬回去,可醒了还会跑过来。他这样折腾伤口发了炎,一直在发烧,吃的又极少。开始神志还挺清楚,现在也不说话,谁来也不理,就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似的。”安心早就哭了。
“我想单独和他待会。”安心犹豫了下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