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更麻烦!”
永璘嫌恶的一皱眉头,“动作慢的跟乌龟似得,有什么事说两句哭哭啼啼的,声音大了点也能把她们吓得跪地上,南巡带她们简直就是累赘。”
绵惠手一颤,啃了一半的桃儿差点掉地上,“不是,您这儿没宫女儿,令妃娘娘,也没说什么?”
“她自然是要说的,”永璘冷淡的说,“我给回了去了。”
一听语气不对,绵惠噤了声,眼珠子一转,冲着永璘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忽然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笑容来,见永璘一眼扫过来忙又收敛了些,接着实在忍不住了嘿嘿两声:“贝勒爷,绵惠冒昧问一句,您现在年方——?”
“过了五月就十五了。”
“周岁?”
“嗯。怎得了?”
“那就是说,您现在是,一十有四了吧?”
“对!你到底什么事儿?”
这绵惠一脸诡异笑容的把凳子往永璘那儿挪了挪,拖了长音笑道:“贝勒爷到底是年纪到了,长大了啊!”说完又是嘿嘿一笑,不过这笑让永璘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你什么意思啊你?”
永璘睁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瞪着绵惠,“说清楚!”
“没没没,没事没事,”绵惠看永璘脸色不对,忙连连摆手告饶道:“您别介、别急别急啊!等到了苏州啊,我知道一个好地方,那地儿特好玩,您保准得喜欢!”
“你又没到过苏州,怎知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这地方啊,其实哪儿都有,嘿嘿。”
“那我怎么不知道?”永璘疑惑的皱着眉头瞪着他。
您打小长在宫里上哪知道去啊!
绵惠心里嘀咕着,嘴上连说:“您别问了,我到时候带您一去就知道了!”
到了苏州,永琰永璘陪着乾隆接见江苏最后一批官员,其中的流程便不多加阐述,永璘心中又是如何的不自在也不必多说了。中午乾隆赐宴,君臣相处倒是其乐融融,一派太平景象。
这时绵惠偷偷到了永璘身旁,耳语一阵,让他酉时三刻下船来,到码头时出来的街口,他会提前在那里等永璘。
“为何要晚上去?”永璘皱着眉小声道。
绵惠轻笑一声:“人白天不开门,记得要来啊。”
永璘翻翻白眼点头应了。
酉时三刻,日沉西山,天已经渐黑,苏州城灯火通明。
永璘换好便装,依言撇下长顺下了船,还没走出码头便看到绵惠并四五个侍从在不远处冲他挥手,便朝那边走过去。
“到底是什么地方非得晚上去啊,还要我一定不要带上长顺?”永璘边走边冲绵惠抱怨,绵惠跟上去,令其他人在永璘周围四散开来,隐隐将他护在中间。
绵惠引着永璘往夜市中走去,边走边嘿嘿笑道:“您放心,一准的好地方,至于长顺啊,我那不也是怕他来了伤心不是!”
“怕他伤心?他有什么好伤心的?”
“那什么、他不是…没了那玩意吗?”绵惠挤眉弄眼的小声在永璘耳边道。
“什么玩意?”永璘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道:“不就是净了身了吗,这有什么!”
“哎呦喂!”
绵惠是又急又笑,“您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他说着摇摇头,哭笑不得的样子,永璘正要再说什么,跟在他们身边的一人忽然指着前面说:“到了到了!爷,烟雨楼到了!”
永璘抬头一看,不远处有一座两层的八角楼,披红挂绿灯火辉煌的,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人声沸腾,倒是比别处更显得热闹。
“叫什么叫?没见过是不是啊?”
绵惠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拉着永璘就往那烟雨楼的方向走。
那烟雨楼走近了看更是精致华美,屋顶檐角具是精雕细琢,八个角上还各挂着风铃,不时有叮叮的铃声入耳,那门楼窗沿无一不是极具江南韵味的。
随手打赏了门口的龟公,在一片“有客来——”的吆喝声中,绵惠跟永璘走进了那座烟雨楼。
“两位,是外地人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奴家说。”
迎面走来的是个年逾三十妇人打扮的红衣女子,手里团扇一扬,尚有几分姿色的脸上笑得极为热情。她刚刚可是瞧见了,领头的那华衣青年随手就是一银锭子啊,周围的家仆也不少,一看就是个财神爷,他旁边那个年岁小了点,估计是兄弟,俩人瞧着模样也是顶好的,都是姑娘们喜欢的那种。
于是那女子忙把两人引上二楼,“两位爷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跟奴家说说,奴家也好去安排。”
“来两个瞧着正经,”进了房间,绵惠显然是个老手,永璘还在惊疑不定的四处乱瞅,人已经大大咧咧的在桌边坐下了,他看了看永璘,嘿嘿笑了两声,对那女子勾了勾食指:“再找个活儿好的,给这位爷。”
“活儿好的?”
那女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又瞧了瞧永璘还未长开也瞧着挺拔的身量,笑道:“晓得了晓得了,奴家这就去安排,您先用点小菜,我让她们快点。”
“去吧去吧。”
“绵惠贝勒,敢把皇子阿哥带到这花街柳巷里来,你这胆儿也着实够肥的啊。”
永璘一脸不自在的强笑着,凑到绵惠耳边轻声道,越是说到最后那声音便越是咬牙切齿,直听得绵惠是心惊肉跳,一阵的胆儿颤。
“别介别介,贝勒爷您开开恩,”绵惠回过了神,没受什么影响似得,又咧开嘴嘿嘿的笑了笑,“等您尝过这其中的滋味以后,您在治我绵惠的罪,我绝不求饶!”
“你以为你求饶我就不治了吗?”
永璘板着小脸,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其实…那个、咳咳!永璘心里对这个…也是挺好奇的……
虽说方才只在一楼地方站了一小会儿,永璘只能零星的扫上几眼,却也把那厅堂里的情形瞧了个遍。
厅里的桌子上大都是些富贵人家的样子,还有些个像是读书人,个个是满脸的欲念横流,让人瞧着便觉得恶心,而那些年轻的女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或娇柔或害羞的偎在那些男人身边,任他们上下其手,还一面笑语晏晏说玩打趣,更有甚者,已经搂抱着扯开了半边的衣裳,种种形迹简直不堪入目。
永璘嫌恶的皱着眉头,刚刚升起的那一点好奇也被这恶心劲给压了下去。
第28章
南巡(六)
“恶心死了恶心死了!绵惠你居然还跟她亲了下去?!你现在别跟我说话!”
永璘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气急败坏的冲绵惠吼了一声,小脸涨得通红,“你真是我祖宗哪,你、你吃两天素再跟我说话,不然别到我这来了!”
不、不至于吧!
绵惠捂着嘴一脸委屈得冲永璘眨巴着眼。
“笑得一脸做作,还自以为是个大美人!真是反了天了,她还想用那张嘴来、亲爷?!”永璘说到最后连音调都蓦然高了一度,可见对此的印象深刻。
绵惠隐蔽的翻了翻白眼。
这十七贝勒当时就炸了锅了,把那三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吓的是花容失色,尤其是他还指着早先挤在他身边的那个直说她嘴巴脏让她出去洗洗去,把人气得眼泪汪汪的,那小模样真是让人心疼啊。
“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真是——绵惠,你以后也别去了!”
“怎么了,又关我什么事了?”绵惠大惊,这小爷嚷嚷半天怎么到了自个儿身上了?哄人叫人他还得罪人,连那银子最后都是他付的,他容易吗他!
“不许说话!!!”
赶走了绵惠之后,永璘疲惫的趴在床上,又觉得身上都是那烟雨楼里的味道,心里更是恶心,忙喊了长顺来伺候。
换了衣服洗了澡,永璘干脆让长顺把那床被子什么的也给换了,自己拿了香点燃了,在床下里还有房间角落里放了颗。这香看起来不过一颗栗子大小,上尖下宽是个圆锥状,香味醇正却并不呛人,本是永璘在焦山定慧寺讨来想着要捎给阿德的,幸好多拿了些,现在用点也看不出。
已经筋疲力尽的永璘躺在床上,在若有若无的禅香里睡去。
永璘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用力甩了甩脑袋,眼前才慢慢出现一个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房间。
咦,那个银线攒丝的黄铜手炉不是年前自己才给了阿德的吗?怎么在这?永璘疑惑地看着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手炉,视线转移,慢慢扫过这间房间。
架子上的那个白瓷质地楼空了莲花缠枝纹的双耳瓶怎么也在这?
还有那个元青花的将军罐,玫瑰金包边的锦鲤双戏莲叶间的莲花样彩釉盘,还有……
怎么这东西瞧着都这么眼熟啊?
永璘正疑惑着,身旁传来一阵细弱而平稳的呼吸,他扭头一看,那睡榻上背对着他,用被子严严实实的裹着个人,心中不由得更是奇怪。
不容永璘多想,他便已经挪到了榻边坐下,动作轻柔拉扯着那人的被子。
“已经巳时了,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这声音低沉柔和,言语间还带着淡淡的宠溺。
永璘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发现,这竟是他自己发出的声音!
“阿德,快起来了。”
那声音又一次道。
阿德?阿德!?
永璘一怔,呆呆的张着嘴低了头看去,榻上那正皱着眉头,一脸不耐地与他抢被子的人是阿德?
“你还说…昨天被你折腾死了……被子给我,我再睡会儿…唔……”
漆黑晶亮的眼睛半眯着,黑森森的睫羽上还沾着朦胧的水汽,白皙细滑的脸蛋上被闷出了一片淡淡的粉红,色泽饱满诱人的嘴唇轻启,吐出的声音模糊暗哑,还带着些许鼻音。
这人相貌确实跟阿德有几成相似,只是看起来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永璘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可以说是长大版的阿德,心脏紧张的蹦蹦直跳。
阿德长大以后,就是这个样子的?
真好看……
永璘吃吃一笑,暗自想道:阿德长的似乎越发的标致了,不过人却是懒起来了,居然还赖起床来了。
手不由自己的抬起来,轻轻抚上了阿德白皙的脸蛋,永璘为手上惊人的触感震了一下,忍不住用了点力气,轻轻捏了一把。
……好软~!
永璘愣了一下,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又用了点力气,这次不只是捏了,还揉了一下。
……又软又滑~!
“……别捏我的脸啊~~!”
阿德不满的嘀咕着,微微拖长了鼻音,听起来像是撒娇一样,让永璘忍不住心里一颤。
阿德小时候,可没撒过娇啊……
永璘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遗憾,又有些嫉妒。
真好……
长大了的阿德真好……
永璘这么想着,忍不住低下头,将脸轻轻凑近了阿德尚且睡意朦胧的脸庞。
皮肤……真好。
睫毛……真长。
嘴唇……看着真软。
嗳?
这里蚊虫很多吗?阿德脖子上怎么有红红的斑点,而且有好多!
永璘仔细看了阿德的脖子,发现似乎还有一些斑点隐藏在他松散的衣襟里,于是伸手一拉……
永璘再一次愣住了。
肤质细腻白润的胸膛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胸口两粒蜜色的乳尖微微红肿着,仿佛被人肆意品尝过,乳晕上还残留着些许牙印,素白的衣袍遮挡住了身体的其他部分,不知道是不是还有这样的情形……
饶是如此,也让永璘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的把自己拉开的衣襟又盖了回去。
永璘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睛,视线微微上移,一下子撞进一双似醒非醒,还带着些许茫然的,黝黑水润的眼睛里。
“离这么近,瞧什么?”
那色泽饱满的双唇轻轻开阖,温热的气息跟永璘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空气里似乎夹杂着一丝躁动。
“瞧你啊……”
话音未落,永璘因为这句话的脱口而出着实大脑空白了一阵子,待他回过神来时……
他居然咬住了阿德的嘴唇!!!!!
怎么回事?!
唔…好软……
可是!这是阿德啊!
嗯……阿德的嘴唇好软……滑溜溜的……
可是!可是……
……好喜欢……
第29章
南巡(七)
房间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禅香,四周一片寂静,朦胧的晨光透进屋来,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光线下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流动。
“啊——!”
声音刚一出口便生生止住。
永璘眼神茫然的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头顶色泽鲜亮花纹繁复的帷帐,一时间不知是梦是醒。
半响,他神情沮丧的坐起来,手伸到薄被里摸索了一下,脸上随即挂起了苦笑。
这是第三回还是第四回?
永璘想了一下,自己对自己摇了摇头。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夜他莫名其妙的夜起了好几回,而且每一回都是在这种浑身汗湿淋淋,某个部位异常湿润的情况下醒过来。
“果然又是……”
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永璘叹了口气,伸手抹了把脸,随即看着自己的手发起了愣。
刚刚……这只手还在……
脸蹭的一下蹿红了,永璘大脑无意识的回忆起梦中的场景。
交缠的躯体,暗哑的呻吟,相互胶着的气息,燥热而充满骚动的氛围,以及身上充斥着的美妙而疯狂的极致快感。
一次次或激烈或绵长的欢愉都让永璘有种深入骨髓的震颤,仿佛在梦中不断交融的不只是他们躯体,还有两人的灵魂,急不可耐的想要拥有对方的全部,也为此而展开自己的全部,毫无间隔的融合在一起,成为对方最亲密的存在。
而那个人,是阿德。
是他在今夜之前最想亲近的人……
是他在今夜之前最看重最宝贝的人……
也是他在今夜之前,在那日之后,最最想见的人……
永璘捂住脸。
那个朝他微笑着并亲吻彼此的阿德……
那个在他身下一脸潮红哽咽着抱住他的阿德……
那个被他按在床上用红绸绑住了手脚羞恼无措的阿德……
永璘把脸埋在手掌中,艰难的发出一声错乱无章的呻吟。
不行……不能这样……那是阿德……那是阿德!
空气里弥漫着压抑而微弱的喘息声,顾不得身上的粘腻,永璘疲惫的倒回床上。
其实在永璘心目中,阿德还是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偶尔还会有点小别扭的漂亮小家伙。他喜欢他,就像是喜欢一个弟弟那样喜欢他,虽然永璘并没有感受过多少来自兄长的关爱。
因为喜欢,永璘看到什么东西总是会想着给阿德行不行,自己看中的的东西也觉得应该给阿德带去,听到别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心里就会想如果阿德听到这些话怎么办。
就像那年十二阿哥永璂——现在是廉郡王——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