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国的军队好像没什么耐性了。”洛寰放下手中的白棋笑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撤兵回城呢?”
帅戚举着黑棋却迟迟未下,洛寰抬眸看向他,“你的黑棋都被我的白棋包围了,为何还不认输何必苦苦挣扎?”
帅戚挑了挑眉,笑道:“棋是死的,可人是活的。”说罢帅戚一掌击向棋盘,原本已成定局的棋局变成了一盘散沙。洛寰微怒,“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莫非你连一盘棋也输不起么?”
“我输了吗?”帅戚好笑的看着他,拿过一旁的香茗轻啜着,洛寰一脸鄙夷,“是你输不起将棋局弄乱了。”
“那你可以再将棋局摆好啊,若是你记得的话,就算你能摆好我也未必还有心情会再跟你玩下去……”
“你违反了游戏的规则!”
“规则?”帅戚失笑,“墨守成规只会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陷入绝境!想要绝处逢生那就得打破那些所谓的‘游戏规则’。我不是你,在我的眼里原则和规则都是活的,它们会随着我的心情环境而变化,你连这个都无法掌控你又如何跟我斗?”
“像你这种人说什么都是借口,我只有两个字来形容你,那就是——无耻!”洛寰冷哼一声甩开下摆大步离去。
帅戚并未因为洛寰的话而感到有任何不妥,他好整以暇的架着腿看着窗外的风景低语道:“看来,不过三日便能出兵了!”
白羲所收到的来信,都不过是说一切都平安无事。越是安静白羲越感到不安。他总觉得洛寰不会无原无故的带领近四十万大军驻守边境而没有目的。“来人,将刑将军找来。”
小兵忐忑不安道:“刑将军他独自一人骑马离开了军营,不让我们跟上去……”白羲心情烦闷的挥退了小兵走出军营,然后牵过自己的战马去寻刑烈了。
白羲穿过一处曲折的小径,眼前豁然开朗,一丈瀑布倾泄而下,落入天然的小石潭中,四周芳草丛生,遍地的野花茂盛开放还未有败落迹像。一只精至的风车插在了潭边的石缝中迎风飞快的转动,只见刑烈便闭着眼躺在旁边,一头银色的长发散落在碧绿的草地上很是引人注意。白羲轻轻走上前越过他拿过那只风车想看看究竟它有何特别之处,竟让刑烈随身携带着如此宝贝。才刚刚拿在手中刑烈便睁开了那双碧蓝的双眸凝视着他,微有不满。“我说过,不喜欢别人乱碰我的东西。”
“呐,还给你。”白羲耸了耸肩将风车还给了刑烈,庄重道:“烈,这场战对我很重要,我希望你可以尽你的全力再帮我赢得这次!”
刑烈坐起了身,看向不远处的天空,沉默着。
空然白羲站起身走到刑烈面前单膝跪下,恳请道:“我白羲从未对谁屈过膝,但这次有些……有些不太寻常,我必须赶回白禹国,不管洛寰想要做什么我都要去阻止他,我不能输!”
刑烈嘲讽的笑道:“堂堂禹帝对我下跪?就为了权势可以毫不在乎的放下自己的尊言,我真不明白,这些东西真有那么重要吗?”
白羲笑了笑,道:“你不明白我的执念就像我不明白你的痴情,是一样的。问世间情为何物,你能答得上来吗?可是你却为了它不惜一切代价,值得吗?”
“值得吗……”刑烈迷惘了,不由得问自己,但心中那个答案依旧是肯定的,他点了点头,“值得。当一个人拥有所有的时候你知道他最缺的是什么吗?是一份真情!不过你现在不会明白,等明白的时候往往总是失去以后,但是不失去又怎知它对自己很重要呢?所以,这一次,我不会等到失去后才去珍惜。”
“你说的这些我的确不明白,也没有兴趣去了解去明白,我现在只想赢!只要能赢得天下,让我付出任何东西我都愿意!”
“好,我成全你!这也将是最后一次我帮你打最后一场战,我要自己去寻找令羽,这些年你没能找到他,也许我亲自去找就可以,只要有缘就一定会再见面的。”
“谢谢。”白羲由衷的说道,“我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我要告诉你,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令羽,有时候放弃也许会找到一条新的道路,走得更顺利开心一些。”
刑烈若有所思的站起身不发一语的向前走去。第二日白羲带领着二十万大军赶回白禹国,因为他相信仅十万大军交给刑烈,以刑烈的实力根本不必担心!这个世上还没有出现能够威胁到刑烈的力量存在。
“哥们,还守着做甚啊?守了十来天了也不见那洛寰有何动静。走走走,喝酒去!”
“也是,今晚咱哥几个再来几盘,我可得将那天晚上输的银子全给赢回来!”
深夜,那些白禹的士兵早已失去了耐性,全放松了警惕丢下自己的职责寻乐去了。他们不知道那几艘总在河对岸散乱飘泊的船支突然变得井然有序的快速前行……
第一一一章
一切都按天意进行着,很多人以为掌控的命运,其实老天爷早已有定数……谁要失去,谁要得到,谁要留,谁要走,谁能主宰?
“主子,完了!完了!完了!”叶寒从门外冲了进来,朝坐在高雅的厢房中韩翎儿连叫道:“我们这批货根本就进不了皇城,现在皇城都被白禹的士兵包围了,一只蚊子也进不去!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得损失好几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想到这里叶寒都禁不住一阵阵心疼。
“急什么?现在这乱世,要赔要赚谁都掌握不了,几百万的银子爷我也心疼。”韩翎儿叹了口气,习惯性的用黑玉扇敲打着肩侧想了想道:“现在最重要的恐怕不是这批货的问题,而是北国,是萧政!”
“主子,现在我们到底该怎么办?皇城进不去,我们总不能在纭州城一直这么呆下去吧?”
“纭州城也不知还能平静多久……”韩翎儿此时早已没有往常风流不羁的模样,“北国这次能不能逃脱此劫,真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叶寒,那批人马必须马上集合,我算了算我所有的家当,加上我老爹的势力,还能再招集十五万左右的兵马,不管花多少银子以最短的时间内必须办妥。还有,让红袖和立晟抓紧时间找回夏候宠,等人马到齐我们便杀回皇城!”
“我知道了,我立刻去办!”说罢叶寒快速的离开了。
“公子!公子!”小花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叫道:“公子,你听说了吗?北国要亡了!白禹三十几万的士兵将皇城围个水泄不通。”
沈砚修八风不动径自摆弄着桌上晒干的花草,道:“哦?是么?竟然这么快?”
“那自是当然!这些年北皇萧政在位期间昏庸无能,成日醉生梦死,北国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底子打得好。”
沈砚修不在意的笑了笑,“昏庸无能?不如说是自甘灭亡。”沈砚修顿了顿,良久才问道:“帅戚有消息了吗?”
“怎么?公子你想人家了?想人家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嘛,憋在心里多难受啊!”小花朝他挑了挑眉,沈砚修捏住小花的腮帮子咬牙道:“丫头,不要随便打探别人不想说的密秘。”
“嗯嗯嗯……”小花点头如捣蒜,这位大公子她是得罪不起的。沈砚修这才收回手道:“其实这些日子……确实是挺想念他的。”
小花偷笑了好一会儿,仿佛想到什么又哭丧着一张脸,“大爷是回信了……只不过……只不过……都是写给大夫人的……”
沈砚修愣了愣才若无其事道:“下午陪我出去一趟。我要去买些东西。顺便出去走走。”
“对,是该出去走走,这纭州城挺大的,公子来了这么久都还没出去过呢!”沈砚修想了想道:“对了,昨儿个我让你照顾的那只乌鸦给我拿过来。”
“好,等我一下下。”目送着小花走远沈砚修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然后从里面倒里两粒深红色的小药丸微微失了神……
“公子?你在想什么呢?乌鸦我带过来了。可是它好像快死了。”沈砚修不在意的从笼中拿出那只奄奄一息的乌鸦,将手中红色的小药丸喂入了它的嘴里。没多久那只奄奄一息的乌鸦竟然精神抖擞了,小花瞪大的眼睛看着扑着翅膀正要飞走的乌鸦道:“公子,你刚才给它喂了什么?太神奇了!”
沈砚修凝眉注视着它,紧张得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乌鸦像是重获新生展翅冲出了门外,沈砚修立马追了出去,原本以为它完全恢复了,笑容还来不及绽放在两人的脸上,乌鸦突然像是离弦之箭一头载向地面,等沈砚修跑过去看时它已经死了。
悲哀就像是涌起的海浪彻底的将沈砚修从头到脚给淹没了,没有人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那种迷惘和恐惧还有那种深刻的自我厌恶紧紧揪住了他的心。原本重燃的希望在一瞬间都化成了灰烬。他的左手紧握住那只小瓷瓶半晌才面无表情的说道:“小花,替我好好的埋了它吧。”说罢他失魂落魄的迈着步子走进了房间。小花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落寂的背影,想上前拉住他安慰两句,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目送着他离开。
这几天南院一直传来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守南院的下人有些不安的打开铁锁走进去看了看情况,竟发现向雪晴一脸苍白气若游丝的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不醒人事。下人走上前踢了踢她,向雪晴这才勉强的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的抓住来人的裤管道:“我……我生病了,我要看大夫,你去找大夫……”
“找大夫不要银子啊?还得去通报二夫人才行的。你等会啊。”说罢下手匆匆的去回禀了杨惜若。
杨惜若听闻向雪晴病得快死了反而笑得畅快挥退了下人,冷笑着低呐道:“向雪晴,你也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都是报应!你曾经是如何对我的我都要一一的还给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迷糊间向雪晴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渐近,她勉强的睁开了眼睛,一定是大夫过来了,她惊喜的想站起来却怎么也始不出力气。但当她看到来人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冷却凝固了。
“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向雪晴,你怎么落得这么悲惨啊?”杨惜若蹲下身用着傲慢鄙夷的眼神打量着她,阴狠的眼神就像一条毒蛇紧紧缠住了向雪晴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你到底想做什么?”向雪晴惊恐的问道,“我想做什么?你说我想做什么呢?”杨惜若阴冷的笑了,拿过破旧的案桌上的烛台,将已熄的蜡烛点燃,笑得十分畅快道:“不知道这烛火烧到人的脸上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向大小姐?你不会忘了你曾经也很喜欢这样对待别人的。”
“不!不!!你走开!你不要过来!”她想逃,可是她力不从心,她就连向前爬动的力气都用尽了。但是杨惜若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从后揪住了她的头发,“想逃?可是你现在能逃到哪去呢?”她将手中的烛火在向雪晴面前晃了晃,向雪晴冒了一身的冷汗,一向刚硬骄傲高高在上的态度不复存在,她乞求道:“求求你,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是我错了,我以前不该那样对你,可是不管怎样我也没有毁你的容啊,求求你,惜若,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你其实没有恶意的是不是?”
“善良?”杨惜若失笑,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咬牙切齿恨声道:“我的良心都被你们这些自私鬼磨得一干二净,连渣都没了。我现在只知道我不准任何人骑到我的头上任你们撒野!”
“啊——!”脸上皮肤烫灼的疼痛让向雪晴嘶喊出声,耳边传来皮肉烤焦的‘滋滋’声让向雪晴只想立刻死去,脸上的皮肉一紧缩的痛感让她晕了过去,杨惜若冷哼一声放开了她将手中的烛火丢到了一旁,“真没用,这么快就晕了。”说罢她扬着下巴端庄优雅的转身离去,将那道凄惨的身影丢在脑后。
第一一二章
峰火连天,万马奔腾的怒杀之声响彻了云霄。短短三天之内帅戚与洛寰便攻破了白禹三座城池,势如破竹。就在白禹陷入水深火热之时白羲带领着三十万兵马杀回了白禹,两军交峰,一时间陷入了苦战……
“主子,这次是个好机会,咱们趁机杀回北国皇城,北国就能化险为夷了!”叶寒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高兴的来到韩翎儿的房间禀报道。
“明明只有十万兵马,为何北国会没有任何动静?”韩翎儿来回踱着步子深思道:“白羲竟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不可能!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如此信服的将白禹的荣辱兴亡交给区区十万士兵?”
“主子,我想,会不会北国根本就不知道消息?你想啊,白禹将皇城堵了个严严实实,就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又怎么会得到外界的消息?洛寰带兵攻入白禹之事现在恐怕只有皇城里的人不知道!”
“必须想个办法将消息传入皇城。”……
皇城内一片动荡不安,萧政从那日以后不再颓废了,他知道这样下去他和砚修都得不到解脱,唯今他要做的就是要尽自己的全力挽回这不堪的局面,将一个繁荣昌胜的北国还给所有百姓,到时候他才能功成身退,做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皇上,让属下冲出去吧!只要能找到立晟和韩翎儿就可以找回那些旧部下,重新组织一批新的军队。”风行再三请命道。
“不行!”管仲再一次阻止,“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纵然你武功再高,可却敌不过千军万马,何况……刑烈还守在那里,我深知他的实力,没人能够阻止他。”
“看来你对刑烈很熟悉?”萧政疑惑的看向他,管仲低下了头,良久才直视萧政的双眸道:“让我去吧!只有我才能办到。”
“你?”萧政与风行都惊诧的看向他,管仲点了点头,“我去的话他绝对不会为难我的。难道你们不相信我吗?这些年来我这个人还不值得你们信任?”
“朕不是这个意思。”萧政一脸严肃,“朕……只是担心你罢了。”管仲的心猛然露掉了一拍,然后释然一笑,“有你这句话便够了。你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我不会离开你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还有,不管我身处何地,我都会回来的。”
“谢谢你,这些年来一直默默的陪在朕的身边……”
管仲苦瑟的笑了笑,“听他们说,你从来不在他面前用‘朕’这个字来自称。我曾经相信爱情,但我不相信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可是你却让我看到了希望。能不能……能不能……将这种唯一的爱分给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让我不要那样嫉妒另一个人,因为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
“仲……你就是你。就像砚修一样是无人可以取代的,你明白吗?”
管仲心口一窒轻颤着身体点了点头,释然的笑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城。你们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别再犹豫了,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可不可以别阻止我?让我去吧。好让我证明,他能为你做到的我也可以为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