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迷途 上——梦回春秋

在余得财往人群中冲刺时，苏越也抿着嘴唇下了车，拎着两个装满物资的背包，满脸的担忧之情。望向学校大门后十几二十个表情各异的活人，苏越不知肖景清下一步会如何选择。

第十三章：门卫老周

肖景清并没有跟在余得财身后立刻走向学校大门，对于陌生的来访者，经历过灾难的人们总是多少带着些戒心，若是贸然的想要走进，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敌意，就像余得财那样，满心欢喜的冲过去，还不是同样被拒之门外。

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肖景清回过身，接过苏越手中装着食物的那个背包后，直接牵起了苏小越温热的手。

“我们走吧。”肖景清其实完全可以重新上车然后离开此地，但看着眼前的那些没死于丧尸口中的男男女女们，自己心中却升起了留在这里，搞清楚病毒始末的决定。想要活下去，重新了解这个世界是非常重要的过程，而这些幸存者，就是肖景清踏入末世旅途的第一步。

苏越没有说话，感受着从肖景清手中传来的热量，紧张而忧虑的心一霎那便安静了下来，他都不怕，自己有什么可怕的，肖景清能够真的将自己从被丧尸包围着的房子里救出来，而如今只是面对着一群比丧尸安全得多的活人，肖大哥一定能摆平他们，就像将那些恶心的丧尸一一打倒那样，让自己好好的在这活世中活着。苏越对肖景清无比信任，虽不知这种信任从何而来，或许是那一次次不经意间肖景清对自己的保护吧，苏越不知道，也从没想过。

肖景清拉着苏越往铁门处走去，当走到铁门外两米时便停下了脚步，这是一个安全距离，即不让幸存者们觉得自己两人带有危险性，又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中，若是幸存者中有暴徒，那自己还能安然而退。

余得财这会还在铁门那与幸存者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苦苦纠缠，余得财好说歹说那老头就是不让他进来，这会看到肖景清和苏越走上前来，两个人都停了争论。

“肖警官，他们不让我进，怎么会这样啊！”余得财和老头吵得嗓子都有些沙哑，可见刚才争吵得有多激烈。

“这位同志，你们是什么人？”老头几乎和余得财同一时间向肖景清发问，不过比起对余得财的态度，那是要好上不少。

“你们好，我是市刑侦大队肖景清，这是我侄子苏越，旁边那位我们大家一样，都是从丧尸口中逃生的幸存者。”这一句话，就把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了，再加上肖景清说的也真诚，老头子的表情明显舒缓下来。

“哎！这些怪物可真是把大家都害苦了，进来吧，进来吧，把车也一起开进来。”老头子毕竟还是好人，见大家同样都是幸存者，也不再多加以阻扰，直接将大门打开，示意肖景清开着车进来。

回陆风车的时候，余得财却皱着眉头凑向肖景清身边，小声问道：“肖警官，这情况和你说的不同啊，这哪是什么ZF设下的安置点，连一个警察都没有看到，倒是这个老头子，嚣张得很啊！”

“可能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吧，放心，在这里是安全的。并且不久之后军队的救援就要到来，别急。”肖景清又在用这种虚无飘渺的理由安慰着余得财，余得财总觉得肖景清的话中有些不对劲，但此刻一门心思想着近在眼前的安置点和军队救援，没时间去深究那些不对劲的由来。

“那我们就进去了？”余得财这时反倒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不去拉倒，要不我和肖大哥去安置点，你开着车走好了，反正大街上那么多店都是开着的，你要是不怕丧尸的话，大可以下车偷些吃的再上路。”苏越的手已经被肖景清放开，心中一阵空落落的，正好把这种不爽的感觉发泄到余得财身上来。

余大叔听苏越这么一说，只能悻悻的笑了笑，开什么玩笑啊，这种世道就算有了车也不一定能换来安全啊，还是和大家呆在一起得好，就算来了丧尸，被吃的也不一定是自己，有这么多人在身边，正好丧尸可以拿他们垫垫肚子。

只花了五分来钟，新才小学那扇沉重的大铁门被几个表情各异的男人推开了，红色骚包陆风车便徐徐开进了小学，停到了四层高的教学大楼门前，三个人一下车，便立即被一群男女老少的给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着外面的情况。

肖景清护着苏越笑着回答着大家的问题，但话语间异常谨慎，只把自己知道的大概解释一番，不知道或是不清楚的一概含糊而言，倒是余得财不甘寂寞，不仅将自己如何在丧尸围困的展示厅内求生的过程说了个通透，还把身为“刑警大队长”的肖景清夸成了个只应天上有，地上不得几回闻的超级干探，至于苏越，反正都得罪了，干脆提都不提。

余得财越是夸肖景清，苏小越心里越不开心，特别是当大部分人都转绕在这位自我任命的大队长身边时，苏越只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肖景清若是决定留在这里，那自己就不再是他唯一带着的那个拖后腿的没用家伙，淹没在人群中的自己岂不是又会像当初正常世界时那般不起眼，让人遗忘？虽然也怨过肖景清的恶毒话语，但没有了这种善意提醒，自己还能走多远？

“大家让一让，还是先让肖警官休息一下，有什么话，过些时候再说吧，都是幸存者，都不容易啊！”说话的是之前守在大门前和三人对话的老头子，他拨开人群，叹了口气大声说道。苏越本以为没人会答理这老人家，但没想到的是，所有人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还算是配合的散开了。

“老人家，这个聚集地是怎么回事呢？”肖景清和那个老头子走在学校后方的操场上，严肃的问道。虽然是个小学，但学校占地面积并不小，幸存者就那么零零散散的在学校里无精打采的做着自己的事，跟在肖景清身后的苏越，有些防备的看着四周，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真的无法这么快就让自己心生安全的感觉。

“别老人家老人家的叫，我只是个学校看门人，叫我老周吧。”老周苦笑着，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那天晚上十二点左右照例寻视完学校安全之后，老周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哭喊尖叫声，难道是街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故？老周也是个热心肠，二话不说，穿起刚脱下的军棉袄，踏着鞋就往校门口走，看看有什么自己能够帮上忙的。

可没想到，刚一到门口，前眼发生的一切让老周无比惊恐。不是什么汽车事故，同样也不是什么杀人案件，隔着铁门望去，外面的人像疯了一样四处跑动着，不论男女，一律哭喊着想要往马路外面冲，不仅如此，连学校对面的那栋楼房里的居民都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灾难一样，竟然有人直接从窗口往外跳。住在楼层低的居民还好一些，住得高层的人跳下来，只听得到砰得一声，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只留下一具具留有余热的尸体。

老周当场就慌了，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这些人，这所有的人都疯了？双手哆嗦地从棉衣里掏钥匙，对准了好几次才把铁门旁边的小门打开，刚想冲出去救人时，老周这才发现周围情况不对。

在逃命的居民身后，无一不跟着行动迅速的诡异的其他人，明明都是生活在附近的居民，但那些追在后面人，每一个人脸色都一片死灰，在昏黄的路灯下，像极了香港电影中的僵尸，特别是那一对已经看不到黑眼仁的瞳孔，白慎慎的，让人心中发毛。若说这只是令人害怕的话，那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简直就让老周吓得肝胆俱裂。只见一个刚从对面单元楼内冲出的抱孩子女人，一不小心没走好，被马路边的台阶绊倒了，那个一两岁的孩子被摔了出去，哇哇得哭得厉害，女人顾不上自己疼不疼，爬起来就想去抱回自己的孩子，但这时，从同一个单元跟出来的几个“人”不仅不管女人和孩子，而且一个个像野兽一样扑向那个女人，将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森白的牙齿，直接在女人洁白的颈脖上大口大口的咬着，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女人尖叫着想要推开撕咬着自己皮肉的“人”们，但怎奈何这些已经失去理智的“人”根本不管女人的哭喊，依旧口手并用，很快就把女人露在衣服之外的脖子脸庞给咬得稀烂。女人很快就没了声音，血液流了一地，而孩子依旧大声的哭喊，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刚刚遭遇到了什么，而且永远也不会明白，因为，刚刚饱食了女人血肉的“人”已经站起身，冲向了那个还不会说话走路的小婴孩。

老周脑中一片空白，难道是自己正在作梦？还是整个世界已经陷入到一个十分悲惨的境地之中了？老周不知道，他只有在把小门重新锁上后，死死的抓住栏杆，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安全，只有这样那些吃人的人才不会冲向自己，老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念头。

第十四章：心存怀疑

人在遇到真正的危险时只会有两种应激反映，一是整个身心爆发出远超过平时的力量与勇气，例如体弱的母亲可以在瞬间抬起一辆汽车，去救躺在汽车底下的孩子。二是远远的退开，好让自己不涉及到危险之中。真正敢在危机时不顾自己安危而去营救他人的，真的不多。

老周只是普通人，他虽然有过第一时间打开铁门去看看情况帮助他人的想法，但看到前眼的一切，只是本能的退缩了，谁也不想沦为下一个被那些已经不能叫做人的生物吃掉的食物。

看着眼前那一个个哭天喊地，慌乱得像无头苍蝇般跑着的人们，老周死死的抓住铁门栏杆，半张着被吓得失了血色的嘴，想喊出来，但偏偏叫不出半点声音。而这时，马路上也有不少居民在拼命躲避“怪物”的追赶时发现了铁门后的老周。如果说此时的居民区和马路上是人间地狱的话，那老周这就是天堂，没有被咬死危险的天堂。

“老周，快开门，救救我！！”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第一个冲向老周这，边跑边大声的向老周喊着开门救命。

老周已经在这个学校当门卫七八年了，对面的居民对老周也相当熟悉，这会看见吓得一脸湛白的他，那个男人就像是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冲向学校。而他这么一喊，活人和“怪物”纷纷转换方向，一同像这里冲来。

老周慌了神，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大门打开，而是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冲在最前的男人被迅速追上的“怪物”扑倒在地，然后被牙齿和手指撕了个血肉模糊。直到男人咽气前，那双已经抓住学校铁门栏杆的手都没有松开，就那样紧紧的扣住栏杆，再也没能爬起来。

但哪怕是这样，那些正常的人都没有放弃进入学校的决心，爬也好，挤也好，高大的铁门被活人与怪物冲撞得响声连天，只可惜学校的大门高达五米，每根铁栏杆间距离连个一年级孩子都无法通过，更何况成年人。

老周这时已经崩溃了，呆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惨状，活人拼命的想进来，死人被众多“怪物”围着大快朵颐，哭声喊声求救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吃着血肉的的咀嚼声像一道道魔咒充斥着老周的耳膜。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默默的流着眼泪，在零下三度的夜里看了整整一夜的人悲惨剧。

当次日天色朦朦亮时，老周才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学校外面已经没有活人了，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眼前唯一还能移动的物体，就是那一个个吃人的怪物，不过这时，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怪物并没有昨夜里那般矫健的身手，行动就像是电影慢放般，每往前走一步都十分不易，老周还仔细的发现了，那些满身满脸都是鲜血的怪物们，他们的手臂和脚上的每一个关节好像都不能弯屈了，难道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传染病？

老周想到这，连忙手袖子捂住口鼻，但想想自己和那些变成怪物的人一样生活在这片区域中，若是真的是传染病，自己没理由能逃过。

直到傍晚时分，对面的单元房内再一次冲出个二十几岁的小年青来，由于怪物已经变得行动缓慢，并且怪物还没有形成聚集圈，小年青很顺利的就跑到学校铁门前，老周对昨天晚上没有及时开门让正常人进来避难这件事十分内疚，看到小年青还活着，二话不说掏出钥匙就把旁边的小门给开了，在丧尸还没追上之前，小年青顺利的进入了学校。

从此之后的数天里，不少幸存者都通过同样的方式进入了学校这个暂时的避难所，所以就形成了肖景清今天看到的样子，活着的人勉强生活着，谁也不知道这场灾难何时是个头。

老周停下了脚步，同样也停止了回想。对于那夜发生的事，老周能想到的，除了痛苦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想法，这个世界怎么了，身为普通门卫的老周根本无从得知，他只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看着满脸沉痛之色的肖景清，老周心中却升起一丝希望：“肖警官，zf会来管我们这些人吧？”

肖景清心中根本不乐意见到这些莫明其妙的幸存者，别人的生死与自己何干，去他的SZF，连警官这个身份都是临时编造的，天晓得还有没有那些根本不做些什么实事的ZF，倒是这个老周有点意思，听他说的那些回忆，自己倒可以发现些病毒和丧尸的特点了，但至于这个幸存者临时避难所，肖景清只是在心中冷笑一声，若是像老周说的那般简单，那学校周围怎么可能看不到大量的丧尸，并且周围的店铺怎么可能存在着被人为的翻捡过的痕迹，要知道很多店铺都是被人破门而入，没有相当的时间和人数是不可能破坏得这么严重的。

看来，这里并不是像自己看到的，或是老周说的那样简单。

肖景清虽然不能立刻就把自己想的那些立马问出口，怕引起老周以及背后那些人的注目，但随时留个心眼这点是必须的。老周一个人不可能将那些总喜欢围困活人的丧尸消灭掉，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一伙专门的团队去做这一切，或许就是那伙暴徒呢？

有些事不经过调查是没办法知道真相。

“跟你说实话吧，ZF救援的确会有，但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到这片区域，毕竟这里不是城市中心，况且现在外面的情况恶劣得很，如果可以，我们还是得先行前互救互助。”肖景清有些沉重的说道。

换取他的信任一味说好话是没用的，既然都是谎言，为什么不把谎言说得更有效果，更令人信服呢，这看似隐秘的心里话，更容易让普通人接受。要是一张嘴就是ZF马上就来营救，老周或是其他人更是容易怀疑自己，已经八天时间了，别说救援，连一点儿警察军队的影子都没看见，这算是正常情况吗？

果然，听肖景清这么一说，老周先是皱起了眉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叹息。“肖警官，你说未来我们该怎么办啊？”老周没有再问些什么救援的问题，虽然很恼火ZF不及时来救自己这么些人，但仔细想想肖景清的话，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自己这边虽然还算繁华，但和市中心以及一些重要的地方比起，还算不得什么，什么比较重要ZF清楚得很，看来自己这些人也只有等着了。不过从肖景清的话中，老周更是证实了自己心中长久以来的疑虑，这次的活人异变，果然是整座城市，或者整个国家的灾难，哎，这么可怎么办呢。

边走边聊已经大半个小时了，现在是冬天，天黑的很早，老周也不好再向肖景清问东问西，警察也是人，也要休息，再说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还有那么多人等着食物下肚呢。

想到这，老周提出和肖景清一同去学校食堂吃晚饭，肖景清很诧异这种情况之下学校怎么还能开饭，老周只是摇头，看得出来，现在的他还是不想多说些什么，只是希望肖景清跟着自己走。

肖景清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的苏越，对着老周笑了笑，说等会和侄子一同过去，侄子被丧尸吓到了，心里很不舒服，到了个陌生地方，还是很不习惯。老周也没再多说什么，回给了肖景清一个沧桑的笑容后，径自走了。

余得财这会也不知窜到哪去了，肖景清完全没把余得财这个老男人放在心上，他不在，正好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