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继南情绪一紧张,呼吸便立刻跟着急促起来,他捂着胸口,有点喘不上气来。
唐行见状,立刻伸过去手帮他平顺呼吸:“我要做什么?”
“趁他不在,把我送出去,送出这个城市都成,我真是呆不下去了……”夏继南哀求道。
唐行听了却摇摇头:“你这种身体状态能去哪?就算我能送出你去,你以为就不会被发现?我这里也不安全……虽然平时看起来安静。”
“那还能怎么办,我实在不想跟他再相处下去,真的,唐大哥,我很累,现在他不管怎么对我,我打心底都会惧怕不行……”提到这些,夏继南险些要湿了眼眶。
“你找个朋友带你走吧?就算我送你出去,他们也会很快发现的,不是不帮你,我也有难处。”
被唐行一提醒,夏继南立刻想到了林森,可是现在又如何去找他的下落,或者对方早就遇到了什么不测。
唐行见他一脸为难,他实在不想看到少年再受煎熬,“他叫什么告诉我一下吧,或者我能帮你去找找,你别着急,你现在的身体不能激动一点。”
“他叫林森……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如果能找到他的话,你把我的情况跟他说一下,他就会明白的。”夏继南把情况大致地说完一遍,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很辛苦吧?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成今天这种局面的,不过,有些事情不能回头的。”
夏继南听了自嘲地笑笑:“我们就不该开始,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以看的出他很爱你……”
夏继南突然目光如炬地看着他:“我不爱他吗?活了快二十年,我自问没爱过什么人,可是……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动心了……打小父母双亡,我自己过了这么多年,本来就不该轻易动心的才对,连血缘这种东西都靠不住,更惶论爱情?”
唐行刚想开口反击,但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夏继南说的都对。鲜明的例子摆在这里,在人世间的万千感情中,爱情无疑是最脆弱的一种。两个原本的陌生人靠一种虚无缥缈的关系维系,本来就不是长久之策。
“唉,就这样吧,可能以后会后悔此时的决定,但是现在,真的没有退路了……他也很累……”
“他的身体有问题,这你知道吧?”
夏继南想到自己无意看到的病历报告,点了点头:“他就像活在一个谁也进不去的世界,只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把心里臆想的事情全部真实地上演一遍,或者他根本不在乎对方是谁,他只是希望在他演戏的时候有人看着……”
“既然你都明白,那我也不多说了,自己觉得正确就去做。”唐行还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还这么小,还在读书吧?”
夏继南不太习惯这样的接触,但没有躲开,其实心底还是渴望被关怀。
“如果不辍学的话,现在是高三,可是我不太喜欢学校里的生活,这样也好,可以有更多选择的余地。”夏继南转过头看着唐行:“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不是吗?”
唐行点点头,“如果是物质上少了东西,我可以帮助你的。别急着拒绝,钱这种东西就是用来让人快乐的,只可惜太多的人忽略了它的本质。”
“谢谢……你一直一个人在这里吗?”
唐行温和地笑了笑:“大概从研究生毕业就一直留在这里。”
“一个人的话会很寂寞吧?怪不得,你平时爱做那些奇怪的实验。”
“呵呵,哪里奇怪了,你不也喜欢看吗?不过,一直留在这里,是在等人吧……”
“等你朋友吗?不过,我很喜欢你。”经过这么多事,夏继南难得开怀地笑起来。
“不怕被他听到你这么说?”唐行打趣到。
“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听到又怎么样?”
“这是你本来的样子?”看着夏继南闪闪发亮的眼睛,唐行问。
“差不多,嗯。你答应我的事,快些去做行吗?”
“嗯,我尽快帮你去找那个人吧,你在这段时间里,好好休息。”
夏继南点头,看了看窗外暗黑色的天幕。
78.谁主棋局(2)
两个人又闲扯了一阵,唐行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说:“很晚了,对了,现在晚上还那么难受么?”
“好多了……只是有时会出虚汗。”经过今天晚上的这次交流,夏继南对唐行的防备明显的少了很多,偶尔还能开上一两句玩笑。
唐行担心地看着他说:“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这样我才能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嗯,还好,不过当时发作的时候还真是……生不如死。”想到那天晚上的经历,夏继南只能想到用这四个字去形容。
不能感同身受,唐行一下子不知道要该如何往下说了,幸好此时门被打开,叶籽正站在门口,穿着灰色的条纹衬衣,熨贴的很合身,显得他的身材更加挺拔。
“很晚了,回去睡吧,我刚弄完事情,过来叫你。”叶籽从进门开始便一直盯着夏继南,对唐行只是点了点头。
夏继南没吱声,转头对唐行笑着说:“我回去了,你赶紧休息。”
唐行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他清楚地看到叶籽的手一直紧扣在夏继南的腰上没离开过,那种占有欲,隐约的让人不安。
“你们聊的很开心吗?”两个人并肩穿过幽长的楼道,感应灯时亮时暗,明灭交替,似乎像面对前路时的迷茫情绪。
回答自己的是楼道里的绵长回音,如同与自己对话。叶籽突然拉住了身边人的手:“真这样讨厌跟我说话么?”
漆黑的眼睛死死盯住夏继南,似乎不想再给他一点余地。
夏继南转头,肯定的语气:“不讨厌。”之后坦然地对上叶籽的眼睛:“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夏继南的眼神传达的情绪太过犀利,叶籽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冷颤:“和解好不好?”
感应灯在此时又灭了,楼道里传来夏继南的声音:“怎么个和法?你把一只玻璃杯摔碎了,然后粘起来继续用他喝水么?”
叶籽无言以对,两个人僵持在原地,窗外起风了,窗帘被风吹的来回乱飞,像每个人心,都是格格不入的孤独,即便表达的再直白,也无法完全进入对方的生命。
“你不觉得我们很傻吗?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如果换成别的事来做,一定会很幸福吧?以前我没享受过的东西……是不是?”叶籽卡住夏继南的肩膀质问。
夏继南的摇摇头:“不太清楚,就这样过来了,这样过下去也很好,那种东西就留给聪明的人去算计吧,我的脑袋很笨。”笨到不懂如何去维持那种稍纵即逝的感觉。
在叶籽看来,夏继南眼睛里充满的无奈情绪让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猛地把他扯到怀里:“不要这么说了好不好?”
“我累了,去休息吧。”直到此时夏继南才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讨好的人,面对这些东西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才会潜意识地去逃避,宁愿自己心里难受煎熬也不说出来。
夜是漫长的,又是短暂的。对叶籽而言,只有这时才能光明正大地拥抱,尤其是他睡熟的时候,总会往自己怀里蹭。一想起他独自渡过了无数个独栖的夜,叶籽忍不住要把胳膊收紧。
床头的灯光很暖,叶籽半倚在床头。夏继南从躺到床上起就闭上了眼睛,但却睡不着。他知道叶籽在看他,他也知道那代表什么,可内心里就是有个地方,倔的要命,死活不肯低一点头。
叶籽伏下身,压低的声音很有磁性:“阿南,好想要你,再继续看下去,我怕我忍不住。”
没等到夏继南的许可,叶籽的吻就从他的额头一直往嘴唇蔓延。叶籽的吻慢慢来到琐骨,诱惑的话语一直没停下来:“做好不好?”
伸手把他身上穿的病服脱下来,手抚上夏继南柔韧的腰,身体也跟着覆了上来。
“你真好看……”看着眼前略显苍白单薄的身体,叶籽由衷地赞叹。一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浑身就像充了血一般。
唇被敲开了,舌头纠缠在一起,从一开始就不能拒绝,更何况是现在?
见他没有反抗,叶籽满意地继续进行手里的活动,渐渐压到了他身上。夏继南能明显地感受到叶籽身上那处火热的跳动。禁欲太久,敏感的身体一点也经不起撩拔。
叶籽坏心眼地在他腿间磨蹭了一下,夏继南的身体果真立刻绷了起来。
对叶籽,他能做的只能逃,可是,当逃不了的时候,又该如何?
很快两个年轻的身体早已纠缠在一起,心中一道道全是需要被安慰的沟壑。
叶籽的呼吸早已急促起来,含住他的耳垂不停地厮磨:“承认吧,你拒绝不了我……乖,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去国外重新开始了……”
叶籽跪在了夏继南的腿间,拿起床头柜里早就准备的润滑剂挤在手上往夏继南的后面涂去。动作是粗暴的温柔,时不时骚刮到夏继南敏感的地方,他的身体便会跟着颤抖起来。
这种操纵在手的感觉才是叶籽一直想要的,做了这么多,不过是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当另外一个人能完全影响你的情绪时,主动权又怎么会落到你手里呢?爱情本来就是一笔算不明白的糊涂账。
弄好了这些,叶籽又含亲了亲他:“说句软话就这么难吗?来……说你爱我,乖……”叶籽反复地在他的耳边不断磨蹭,夏继南不安地扭动了几次身体。
“乖……快说……说……”叶籽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进行催眠。
叶籽口中的话没有令他陶醉其中,反而让他清醒过来。夏继南突然开始大力的挣扎起来,手用力地推开伏在身上为所欲为的人。
可又怎么推的开叶籽,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又怎么还能停下?
叶籽把他乱动的双手反剪在床头,顺手从旁边扯过自己的领带,使劲捆上。几乎是同时,两个人合为了一体。
“啊……唔……”不适的感觉立刻随着神经反射到全身,夏继南皱紧了眉头。
叶籽舒服的叹息了一声,他很紧,这种感觉有如在母体的子宫里重新孕育,让人觉得周身都是安全的。
紧跟而至的便是一下比一下更深的接触,夏继南不得不紧紧地搂住叶籽的肩膀,手陷进肉里。
这场性爱经历了很长时间,最后夏继南被抱进洗手间的时候已经处在的半昏迷状态,他只觉得男人在细心地帮他清理上药,跟刚才粗暴的他判若两人。
为什么不推开他?自己也是性格里有缺失的人,就跟瘾君子一般,明知那是毒品,明知那会让自己死亡,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抽食。这就是饮鸩止渴,在他未完全逃离男人掌控时,他亦逃不开男人的索取与给予。
被从浴室里抱出来,便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忘记了是在哪里看到的,男人和男人拥抱时心脏会贴的特别近,这种亲昵,是性别难以跨越的鸿沟,女性永远无法体会。
很累很困,慢慢进入深层次的睡眠,渐渐感觉不到他的拥抱,渐渐感觉不到他扣紧自己腰的手。但唯一记得的却是从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暖,人都是趋暖动物,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再受过伤后依旧不懈地去寻找所谓的幸福。而幸福是什么?那么虚无的东西,必定也只能以虚无的东西去定义,就如同,即便我爱你,也与你无关一样。
而叶籽却始终是清醒的状态,他发现自己像一只兽,或是天性使然,在猎物面前就算他表现的再优雅,也躲不过本性凶残的诅咒。体内的暴虐分子总想着去破坏不能完全得到的东西,就算在每次这样做过之后总会后悔,但如果时光能倒回到当时,自己依旧会选择那样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
什么都是借口,伤害却是真刀实枪的一点不掺假。疼是自己的,伤口是自己的,再温柔的抚慰也熨不平。
唐行当天晚上就去做了夏继南拜托他的事,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在他眼里看来,夏继南并不适合过这种被束缚的生活,不然只会自伤的更重,于其这样,倒不如帮上一把让他自由。
都是以前的老关系了,曾经追过唐行的一个男人现在是个私家侦探,找人根本不算什么问题,对方也很爽快地答应了他。临挂电话的时候男人问他:“唐行,很多话我都说过了,我现在只问一句,你这样做值不值?”
唐行还是惯见的笑容挂在了嘴角:“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和不值之分么?根本就是不能衡量的东西……不过,呵呵,这次谢谢你。”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说:“其实你能找我,我很开心。”
电话被单方面的挂断,唐行愣在了原地,往事如水一般将他湮没,原来那段岁月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原来自己什么也没带走,记忆停留在当时,而心也停留在当时。
为了一个人,到底值不值?不值的话,夏继南也不会这么急着逃开,因为报答不起吧,唐行想。
79.谁主棋局(3)
阳天约叶籽在某个高级会馆见面,阳天早早的便等在那里了,一袭银灰色的风衣让男人如一只优雅的狐狸。他吊儿郎当地点上烟,眯起死回生眼睛抽了一口,烟雾慢慢地被吐出来。他的存在引起周围人的纷纷侧目,他只是坏坏地笑笑,张狂的狠。
打从叶籽推门进去,阳天就不停地朝他招手,周围人立即恍然大悟:原来是有朋友的,可惜了这么一个多金的男人竟然是同性恋。
叶籽脱下风衣,里面的换成了黑色的衬衫,让脸更加白晰起来。阳天不怀好意地往他脸上吐了个烟圈,得意地看着叶籽皱起了眉头。
“收敛点,注意场合。”叶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几个字,手恨不得要伸过去把他手里的烟掐灭。
“迟到了五分钟哦……今天你请客吧啊哈~”随即又啧出声来:“小叶子,人家见到的都以为我们是男男朋友呢,不如,你坐过来?”
叶籽不理他,坐下来就一本正经地说:“怎么样了?我挪过去的那些钱用到了?”
阳天一副掌棋在手的满足模样,做了个一切‘OK’的手势:“放心,就让老狐狸这次栽的很惨。”
叶籽听了没说什么,过了好大会才看看面前的男人:“也别太过分,他毕竟年纪大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尽快带他出国,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阳天点点头,对叶籽刮目相看:“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搞定了?啧啧,我家那头小老虎,可真让人头疼……”他说的是雷雨,性格相近的人,从来都不会那么容易地为对方臣服。
“对了,唐行前两天找私家侦探了,那边没出什么事吧?”前几天有监视着唐行的人告诉他,唐行在深夜打了个电话,对方恰好正是业内有名的私家侦探。阳天怕再节外生枝出什么事,只能确定一下。
“嗯?有跟过去查了么?”
阳天弹弹烟灰,笑的极其猥琐:“那个男的,以前追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