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与卑微（生子）下——口袋熊

“你去隔壁看看Roland在做什麽，是不是还没起来。上班时间快到了。”周译每天早晨开车上班时会带上Roland一起去

何致远只好放下报纸，一边咕哝着“把这个小鬼带到家里就是麻烦”一边慢慢向对面走去。

他敲了敲门，半天没人来应。

难道他已经走了？何致远心想，然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客厅里没有人，推开卧室门，床铺很整齐；何致远又来到书房，发现Roland弯着腰爬在桌子上，不时地发出呻吟。

“Roland，”何致远来到他身边，“你怎麽了？”

“我……肚子痛……”Roland虚弱的说，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金棕色的发丝贴在额上。

何致远扫视了一下桌面，上面乱七八糟堆了很多书籍，中间铺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何致远认出那是之前自己送给他的那个。旁边杯子里有半杯咖啡，垃圾桶里放了很多喝过的速溶咖啡袋。

“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何致远皱着眉看着他。

“嗯……”Roland紧紧咬着下唇，身体疼的发抖。

“这样不行，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自己去就好……”Roland死撑着站起来。

何致远有些烦躁地看着拼命逞强的男孩，不知怎麽的心里有种很熟悉的感觉。那种拼命的模样有点像从前的周译，总是笨笨地执着着什麽。大概就是这一点，让自己一次又一次不能对男孩放任不管吧。

“憋死撑了，”何致远大声说，“我送你去吧。”说完将站着都困难的Roland横抱在怀里，打开门向外走去。

这会儿周译和念念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门口。

“周译，我送Roland去医院，他肚子很痛。”

“他怎麽了？很严重吗？”周译关切地问道。

“不清楚，”何致远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走下楼梯，“我先送他走了。”

何致远走後，周译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刚才看着Roland依偎在男人怀里，心里觉得有点微微的不舒服，却也没有摸清楚这份感觉是怎麽回事。他摇摇头，心里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Roland被医院诊断出是急性胃炎，现在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打着点滴。之前的那段日子他一直居无定所，他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现在虽然有了稳定的工作，但是餐厅里面并不轻松，他是做学徒自然要比所有人都要努力。在这种三星餐厅里，每一个厨师都是国际级的水准，他如果不用最大的努力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追上他们的脚步。

何致远向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温牛奶和一份白吐司。男孩肚子在那里的身影显得格外瘦弱可怜。“拿着。”何致远冷冰冰地说，把东西放到男孩手里。

“谢谢……”

“别谢了，不要再惹麻烦就好。我发现自从认识你之後就不停地跑医院。”

“对不起，何。”Roland露出抱歉的神色。

“你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厨师吗？真是幼稚！”何致远严厉地斥责道他，“着根本不是正确的方式。你爸爸已经死去了，如果你还不珍惜自己，你妈妈和妹妹该怎麽生活？你有没有替他们考虑？”

刺耳的话让Roland心里很难受，但是他知道何致远这麽说是为了他好。

“别以为我会一次一次送你到医院。你以为我很喜欢照顾你吗？”何致远有着不把对方说到哭就誓不罢休的气势。

“我下次才不会管你，让你自生自灭了才好。”何致远没好气的说。

Roland委屈地扁着嘴，绿色的大眼睛快要哭出来似的。

“好了、好了……”何致远有些不忍，“你先吃东西吧，不然不能吃药。”

Roland马上乖乖地低下头把饭吃了，舔着牛奶的样子很像一只饿坏的小猫。

何致远看了看他的手表，然後皱着眉说：“我上午有个会要开，你……”

“我自己在这里没问题，你可以先离开。”Roland立刻说。

这句话的感觉怎麽那麽熟悉，那麽相似的表情，就像过去一直被自己欺负的周译。

“算了，”何致远说完坐在Roland旁边，“这个会也不是很要紧，到时候听总结汇报就可以。”

Roland握着手里温热的牛奶杯，心里感到涨涨的，就像这杯牛奶一样温暖。

晚上何致远和几个刚认识的巴黎中国商会的朋友一起去酒吧喝酒。玩了一会儿他起身去洗手间，走到吧台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着耀眼红发的中年男人正在和一个样貌出众的男人开心的聊天。他们不时亲密地交谈，手里的酒杯相互碰撞着。MQ侧过头正好看到站在一旁的何致远，他丝毫没有露出尴尬的神色，然後在男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个男人便端着酒杯起身离开了。

“嗨，何！”MQ热情地打着招呼。

何致远点点头，然後坐到了MQ身边，又要了一杯喝的。虽然最初对MQ充满了敌意，但是相处一段时间他们已经相处很融洽了。

“自己来这里？”MQ问道。

“和朋友在那边玩了会儿，你呢？”何致远说道。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MQ笑笑说。

何致远耸耸肩，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那是你的……？”虽然MQ到现在还没有再结婚，但是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个年龄的男人会没有一两个固定的伴侣。

“不不！”MQ笑着摇摇头，“那只是一般的朋友。”

“其实你条件也很好，为什麽不再找一个人生活？Oliver还很小，需要人照顾。”

MQ抿了一口酒，说：“这种事有时候很难说的，我想你也明白的。”

“哦~”何致远挑挑眉，意味深长地说，“听你这麽说，似乎有了心意的对象？

MQ没有说话，依旧是摇了摇头。

“嗨，”何致远搭上对方的肩膀，“有没有当我是朋友啊。”

MQ眨了眨眼睛，无奈地说：“好吧，其实……我承认，确实有个人很吸引我，可是，显然是不可能的。”

“以你的条件应该没问题吧？难道是王公贵族吗？”

“不……可能比这个还困难。”MQ看着何致远，“这个人你也认识的……他……就住在你家。”

“什麽？！你看上我们家周译了？！”何致远一下子瞪大眼睛。

“哈哈，不、不是的！”MQ大笑了几声，立刻否定了。

“那……”家里就那麽几个人，不是自己不是周译不是念念……难道是？！何致远吃惊地看着MQ，然後伸出手：“Marc，把你的身份证拿给我。”

“做什麽？”MQ不解道。

“我看看你究竟是哪一年出生的。”何致远半开玩笑地说，“你是想给Oliver找个哥哥吧？”

MQ面露苦涩，尴尬地笑笑：“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

“别担心，”何致远安慰他说，“如果你是来真的，我一定会帮你。”

“不，不要。”MQ拒绝道，“千万别告诉他！我不想搞这麽尴尬。反正我都一把年纪了，怎麽过都一样。不要给小男孩那麽多困扰。”

看着MQ有些悲凉的神色，何致远有些同情，同时也有点庆幸：原来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你爱他，并且他也爱你的人是那麽不容易。

这样看来自己真的好幸运。

12、隐患

两具赤裸的身体在床上纠缠，整个屋内散发着雄性特有的气息。被压在下面的男人双颊红润，不时地发出娇喘。

“何……致远……”周译轻轻呼唤着男人的名字，“嗯……啊……那里……”

何致远抬起男人的双腿，露出了周译隐秘的部位。何致远激动地将自己勃起的分身插入那进入无数次的地方。

“哦……嗯~”被插入的男人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男人湿润的肠道包裹着自己的分身，何致远极为兴奋地在里面冲刺。

“啊……哈……”周译难耐的在他身下扭动，激发着他的征服欲。

何致远把手轻轻抚上周译的腹部。最近有些微微发福的小腹变得柔软并可爱。他摩挲着那柔嫩的肌肤，突然停了下来。刚刚那一瞬间，他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场景：大片的鲜红色、男人苍白的脸，还有……还有死去的胎儿。

“怎……麽了……”周译感到男人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他轻喘着问道。

“哦……”何致远对着周译勉强一笑，“没事……”说完，他强迫自己继续动作着，可是却有些力不从心，没过过久便射了出来，草草的结束了这场性爱。

两人平躺在床上，虽然双手仍然十指相扣，但是却都没有讲话，沈默似乎让两人更加难受。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周一决定心里很难受，想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这段时间看似正常，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秘密和这种无法言喻的痛苦挣扎。他爱何致远，不想让何致远恨他；可是他也不想让何致远继续背负着这样的痛苦。周译深深吸了口气，暗暗下了决心，把真相说出来。

“我……”

“我……”

没有想到，两人异口同声，然後愣住互相看着对方。

“我先说吧……”

“让我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他们不禁失笑。

“算了，”周译妥协道，“你先说好了。”

何致远做起来，认真地看着他：“我们，结婚吧。”

周译一下子愣住了，本来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何致远看着男人不说话，突然有些担心：“我……我知道这个时候说好像不太合适……要不我先收回，等我买好戒指再重新来过。”

“……”周译很想答应男人，曾几何时这是他遥不可及的梦境，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可是现在，幸福伸手可及他却退缩了。如果现在答应了何致远，为什麽会有一种骗婚的感觉？

“你究竟还有什麽不满意的？”何致远看他沈默不语，急迫地说，“我……我发誓，我和纪之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盒子我很早之前就扔了。”

周译不敢看男人，太过真挚的眼神让他心虚。周译地心砰砰乱跳，何致远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忘记吧，如果你想要幸福，周译在心里对自己说，与其让两人都痛苦於过去，不如让自己再未来更加爱他作为弥补。

周译轻轻吻上男人的薄唇。

红着脸，点了点头：“我们结婚吧！我爱你。”

何致远听到周译这麽说，一下子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和平日那副冷酷的模样极为不符。

“致远……”周译咬着下唇，踌躇地发问，“如果我……犯了错误，你会怎麽样？”

何致远轻轻刮了一下男人的鼻尖，笑着说：“你那麽笨，犯错不是很正常吗？”

“我是很笨……”周译不死心地问，“所以，你不会怪我对吗？”

何致远笑笑，然後宽慰男人：“当然……你放心，你如果犯了什麽错，还有老公我替你善後呢。”

“唔……”周译还没来得及说什麽，何致远又一次吻上男人，撩起一波新的情欲。

他们打定主意之後就开始为结婚的事情策划起来了。登记的事情，与彼此的家人朋友见面，新房子选购装修，婚礼策划……甜蜜沈醉在爱情中的两人虽然很兴奋，但是也被复杂的程序搞得头大。他们决定结婚之後在巴黎也买下一处房产，过着双城生活。

Roland知道这件事之後虽然很难过，但是也提他们高兴。因为他自始至终都不曾对何致远有非分之想，他只要这个男人能幸福就好。不过想到以後他们将会搬离这个公寓，也就意味着将来自己不会这样和何致远一起生活了，他还是很失落。

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周译和何致远决定先回国一趟。念念也很久没有见到爷爷奶奶了，上一次见到他们是在春节的时候。对於念念的存在，周译老老实实地告诉了自己的父母。父母虽然一开始很难相信，但是看到这麽可爱的孙子也就接受了自己儿子生子的事实。同时他也坦白了和念念另一个爸爸分手的事，可是，他并没有说念念的爸爸是何氏集团的总裁。所以这麽多年来自己的父母一直骂的那个“负心汉”的身份并没有暴露。

当何致远知道自己被岳父岳母痛恨了这麽多年时，忍不住赶紧追问周译自己该怎麽讨好对方。得到答案之後，他立刻在巴黎搜集了一大堆见面礼。何致远这一边倒容易了很多，父母早逝，没有什麽可以顾忌的。（因为一直没提起过他的父母，为了不自找麻烦就索性早逝吧）只是麻烦的亲戚一大堆，整天盯着自己的股份和财产。

此时，周译提着行李箱带着念念已经坐上了开往戴高乐机场的的士。何致远则因为有些生意上的文件还需要处理所以和周译分开出发。

坐在的士上，周译不安地拿出自己的随身包，不放心地检查着。护照、机票、身份证……不好，自己国内的身份证找不到了！周译不安地翻查着，直到最後确定确实没有带在身边。眼看着他们马上就要到戴高乐机场了，立刻翻出手机打给应该还没有出发的何致远。

“致远，你还没有出发吧？”

【没……我刚开完会准备走】

“你先回家一趟吧，我的身份证忘记带了。”

【嗯，好的……你放在哪了？】

周译突然心中一惊，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的医院档案和上次剩下的避孕药！上次的事件发生之後他一直没有勇气打开抽屉去处理。不行……不能让何致远发现啊！周译突然冷汗直冒。後悔自己没有早早把那些东西扔掉。

“我还是自己回去拿吧，你找不到。”周译赶紧对何致远说。

【不用了，我已经到公寓楼下了，别再跑一趟了。】何致远说。

“……”周译皱起眉，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在我卧室壁橱的抽屉里。记住，是中间那个！一定是中间的那个，知道吗？”他强调着抽屉的位置，心中祈求何致远可以按自己说的去做。

【放心吧，你在机场等着我吧，我随後就过去。】说完就扣上了电话。

何致远走进房间，径直走入他们的卧室。打开壁橱，下方有三个抽屉。

【记住，是中间那个！一定是中间的那个，知道吗？】他记得周译是这麽跟他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麽，打开壁橱的那一刻，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手已经抓到了中间抽屉的把手上，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右手边那个抽屉。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麽，可是那个抽屉好像是有魔力似的诱惑着他。他盯着那个抽屉看了几秒，已经放到中间的手慢慢向旁边挪去。何致远向外拉出来，里面都是些杂货用品，他不禁摇头在心里笑自己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