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月亮一样的你——朱小蛮

作者:朱小蛮  录入:11-26

他就不应该得到,这样才不会失落。

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出,荣谨言他抬起头,抿紧嘴,企图用这种方法使自己不再哭泣,没想到无声的哭泣却让他的胸口憋得难以忍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荣谨言对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用力的眨了多少次眼,泪水得以控制后,他抱起地上杂乱的衣服站起来,走到衣架前,一件件的挂起来。

在地上躺了一整晚的衣服,早已变得皱乱不堪,注重仪表的荣谨言全然没有看见似的,麻木的将外衣外裤挂好,内裤、袜子放在手心,直到发现一条不属于的自己的内裤,他空洞的眼睛里才有了几分生气。

那是梁越的内裤,荣谨言对着那条内裤发了很久的呆,如同被车从上到下碾过一遍的身体,提醒他昨夜的一响贪欢,至少他不是什么都不曾拥有,即便只有醉酒后记忆不全的一晚,对于荣谨言来说,足够回忆一辈子的了。

最终荣谨言抱着那条内裤,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

从家里出来后,梁越的眉头一直都是紧锁着的。

不!准确的说,从早上睁开眼,听到荣谨言的第一句话后,他就如此了。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用一句“当做没有发生过”就能抹去。

梁越本想说地上凉,荣谨言又一件衣服没有穿,他想让男人上床坐在被子里,两个人再从长计议,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句话。

对于昨晚的那场意外,在回到家之前,梁越仍然保有大部分的意识。他清楚的记得两个人由相拥相吻到做爱的过程,虽然后面的事记不太清了,但是身体的感觉,以及最开始自己由被动到主动的转化,清晰的留在脑海深处。

他们明明都是男人啊,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从相处的模式上,梁越对两人关系的定性一直是兄弟,可兄弟之间不可能发生性关系。

梁越越想越混乱,他的脑子本来就不聪明,现在被这件事搅得更是一团糟。走在前往书店的路上,一路前行,看到红灯,条件反射的停下,等待的时间里,他还在想荣谨言的事,发现绿灯亮起后继续往前走。

“大熊!”背后响起铃铃的声音,衣服也被人从后面抓住,“你要去哪里?”

梁越转过身,声音闷闷的说:“去书店上班。”

“书店已经到了,你在想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要不是小纯看到你在发愣,让我出来叫你。你是打算去下下个街口的另一家书店去上班吗?”铃铃捂着嘴笑,“到时候小心被人当做上门找事的,被他们用扫把赶出来。”

梁越窘迫地抓抓头,跟铃铃道了声谢,蒙着头走进书店后面的休息室,套上书店的工作服走出来。

在楼道里,梁越与老板撞了个正着,老板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间,笑呵呵地说:“转正的第一天就上班迟到?”

“老板,我……”梁越着急解释,却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总不能实话实话,因为不小心与荣谨言滚了床单,才导致迟到的吧。

好在老板并不在意,挥挥手说:“昨晚那几个姑娘没少灌你喝酒,看你一直没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让你再多休息半天。”

梁越恭恭敬敬地回答:“不用,已经多方半天假了。”

“嗯,同居人不要紧吧?”老板关心地问起荣谨言的事,“他喝得也不少。”

“他……应该没事。”

梁越顿了顿,心里有些难受,他还在对早上荣谨言说酒后乱性的事耿耿于怀。那种满不在乎的语气,仿佛自己只是他的泄欲对象。

可事实又不像是那样子,梁越想不明白,这只是他的感觉。还记得昨晚荣谨言带着试探和期盼心情问自己“不行吗?如果不是软软的女孩子,就不行吗?”,紧跟着更是直接问出“可以吗?如果是男人,可以做吗?”这样的问题。

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可照这样看,又觉得荣谨言当时是知道被压下身的是个男人,还有主动口交的事,男人与女人做爱的话,女人根本不会长那根东西,难道说荣谨言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跟他上床的人是梁越,不是别人。

随着分析的深入,梁越越发混乱。如果仅仅是为了做爱,他就像成了荣谨言的泄欲对象,可被上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梁越,分析下来,荣谨言比自己更像受害者。

“啊……好烦,还是晚上回家当面问清楚比较好。”梁越抱着头,低声地自言自语。

“大熊,你一直在走神哟。”花花走过来,踮起脚尖,从书架上抽出刚被梁越塞进去的书,再塞到隔壁的货架上去,“遇上什么问题了,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

才不能跟她说,告诉花花,就等于全书店的同事都知道。大笨熊梁越,难得聪明一回:“没事,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没醒透。”

“谁叫你都不知道躲酒,让你喝你就喝。”

“灌酒人竟然责备起被灌酒的人,真是没天理。”梁越捡起地上的空箱子,有多远,就离这群女人有多远。

空荡荡的休息室里只有梁越一个人,中午饭都没有吃,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知道荣谨言吃了没。做爱过后,梁越通体舒服,可荣谨言并不好受,早上看他走路一瘸一拐,被插入的地方那么小,说不定破了都有可能,要不等下下班去趟药店,不论受没受伤,备着药总是好的。

零零碎碎的事情想了很多,不免总是想起背脊上全是汗,被自己压在身下不停做的性感男人,梁越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色之徒,可经过昨晚的事后,总会想起那档子事。

为了让自己分心,梁越又特地去想别的事情分神,却不知道怎么的,总会围绕着荣谨言。从小时候自己记忆模糊的时期第一次抱起睡在襁褓中的婴儿荣谨言,跳到十五岁重逢,再到二十七岁的再次重逢,他的生命中,对于这个叫荣谨言的男人回忆,比父母和曾经交往过多年的女朋友还要多的多。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仅仅是把荣谨言当成弟弟,对他的重视程度应该和父母差不多,可事实却是对荣谨言的在意,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超出很多倍。

上白班的时候会每一餐都为荣谨言准备好;上夜班的时候会担心荣谨言一个人有没有多吃些饭菜;逛超市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想起荣谨言喜欢吃什么,然后推着车跑到货架前,采购充足……

似乎他的世界永远都是围绕着荣谨言在转,而他对荣谨言的关心,也超出了自己想象的范围,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在不确定自己是否被当成泄欲工具时,才会如此不安吗?

不想被荣谨言当成泄欲工具,那么他想做什么?

梁越扪心自问,多年前在荣谨言醉酒后自己偷亲他的画面,在这特殊的时刻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十八岁正是春心萌动的季节,而梁越第一次想要亲吻的人是荣谨言,第一个真真实实亲吻到的也是荣谨言,就连第一次梦遗,睡梦中出现的也是荣谨言的模样。

那时候他以为是因为两个人经常睡在一块才导致的,生活在穷乡僻壤的小乡村,梁越根本不知道何为同性恋。在看过描写男人爱情的小说和漫画后,他也没把两件事联系起来,直到真真切切的与荣谨言做了,梁越才恍然大悟,他好像是同性恋,又不全然是。

看到女人时,他没有性冲动,交往过的一个女朋友,性格温温的跟十五岁的荣谨言很像,梁越会与她交往,这方面的因素占很大一部分。看到别的男人,他也不会有性冲动,而昨晚荣谨言不过是趴在自己胸口,吹了一口气,他就硬了。

梁越拍了拍脑门,原来能够发自内心许下相伴一生,不与旁人结婚的誓言,能够跟荣谨言做爱,在乎荣谨言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做泄欲工具的根本原因是喜欢!

想通了自己的感情,梁越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担忧,因为一直在思考荣谨言对自己抱的是何种感情,而频频出错。

花花实在看不下去了,问他是不是还没酒醒,老板也不太好意思,昨晚真的灌了梁越太多的酒,就提早让梁越下班了。

梁越连连道谢,不再推脱,脱下工作服放进自己的储藏柜里,急忙往家赶回去,就连菜都忘了买。

掏出钥匙插入钥匙孔的时候,梁越才想起来,荣谨言说不定去上班了,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早是没有用的。这种重要的事情,他不想打电话去询问,面对面的对话才能显示出重视程度。

那就坐在家里一直等好了,梁越边拧钥匙,边下决心,他想在第一时间知道答案,迟一秒钟都不行,买菜做饭的小事可以搁置到后面再做。

没想到钥匙拧动一圈后,门就打开了,没有上锁说明家里有人。

荣谨言没有去上班?

梁越意识到这一点,连拖鞋都没来及换,拔下钥匙,快步走到荣谨言房门口,不像早上的犹豫,他抬起手敲门。

“谨言,你在房里吗?”

漫长的等待里,在梁越以为听不到对方的回答时,荣谨言言简意赅的回答了一个字:“嗯。”

“怎么没去上班?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只是有些累。”

“那里……”梁越顿了一下,涨红着脸问,“有受伤吗?要不要涂药。”

“我自己会处理。”这个问题荣谨言倒是回答的很快,声音没有太大的波动。

这样的荣谨言,梁越不曾遇到,他开始变得不安,手心一直在冒汗:“谨言,我想和你谈谈。”

“对不起,我现在身体不太舒服,已经在睡了。”

荣谨言的回答,明显是在拒绝与梁越继续交谈,可是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梁越不想隔着一堵门,他抓住门把手,不管等下会不会挨骂,即使荣谨言说他没素质,在没有获得许可前乱进别人房间也好,有些事,他也一定要当面说清楚。

门把手拧到底,房门却纹丝不动,梁越用力推了几下,无济于事。荣谨言从里面把门反锁上了。

“谨言,拜托你开门。”梁越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祈求,荣谨言不为所动,这下连回答都没有了。

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梁越拍打着房门,直到手拍红拍痛了,荣谨言还是一字不发,房门也依旧紧锁。

“谨言,我知道你没睡。”梁越停下所有的动作,两手放在门上,额头抵着房门。

卧室内,说已经睡了的荣谨言站在门边,他趴在门上,耳朵贴着门,清楚地听到从梁越嘴中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只有一门之隔的两个人,却比天涯海角还要远,荣谨言咬住自己的手指,听着房门那头传来的梁越的喘息声,把手指咬出了血。

昨晚的事,就此让它淡去吧,荣谨言坚信时间能磨平一切。

抱着这种想法,荣谨言开始躲避起梁越来,梁越也发现了荣谨言在躲自己。

事后的第二天,梁越放在荣谨言房门口的药膏被荣谨言拿走,饭桌上的菜有荣谨言动过的痕迹,但是如果梁越是白班,荣谨言绝对不会在家出现,像是刻意避开两人相见的场面。

梁越打电话过去问,荣谨言千篇一律的回答有应酬,这种应酬的结束时间,偏偏是梁越睡下后。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连续一个礼拜撞不着一面的几率渺小到不可能,可梁越和荣谨言却正处在这个几率中,僵局于无形之中在两个人之间产生,想到打破都很难。

直到梁越在夜晚连喝了三大杯原味咖啡,关上灯坐在自己睡的客房床上干等,等到午夜十二点,才听到外面传来的开门声。

梁越耐下性子,确定房门已经关上,荣谨言不会再逃走后,才从自己房里走出来。

荣谨言看到梁越,微微一怔,而后故作随意地说:“起来上厕所?”

朝思暮想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瘦了,颧骨略微突出,眼眶下有浓重的黑眼圈,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他都没有好好吃饭跟好好休息吗?明明是住在一起的,梁越发现这段时间,他竟然对荣谨言的情况一无所知,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瘦掉的那个男人。

可恶,今天一定要说明白。

梁越摇了摇头,笔直朝他走过去:“我一直在等你。”

放在平时,荣谨言肯定会问“等我干吗?”,今天他像是感受到空气中的紧张,抿着嘴,低下头,快步地往主卧走。

不能让他走掉,不能再逃避下去。

梁越一把抓住荣谨言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面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没有。”荣谨言还在狡辩,“最近真的很忙。”

“既然这样,现在忙好了,我们可以说话了吗?”

荣谨言叹着气说:“我很累。”

言下之意是不行,梁越不给他逃跑的机会,难得强势地说:“累也要听我说完,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荣谨言眼神躲闪,连抬眼看梁越的勇气都没有。

“我喜欢你。”梁越开门见山,“那天晚上的事我会负责,请你跟我交往。”

负责啊……听到梁越的告白,荣谨言没有欣喜若狂太久,相反的,他在苦笑,果然是为了负责,为了怜悯自己才交往。

“不用你负责,我都说了,那只是酒后乱性,男人和男人之间哪里需要负……”

“我不希望是酒后乱性!”梁越生气地大叫起来,“我喜欢你,你听不懂吗?”

沉默的荣谨言突然大笑起来,他好像听到极其好笑的笑话,抓起梁越的手在自己胸口锤了两下:“看到没有,这里没有女人软绵绵的胸,一点儿都不好摸。我是男人,硬邦邦的男人,不是你喜欢的软软的可爱的女人。”

“我知道你是男人!”梁越急于解释,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痛得他倒吸冷气。

荣谨言摇摇头:“前段时间你说过自己喜欢的女生类型,我根本就不符合,所以你不必因为一场酒后乱性而寝食难安,甚至编出喜欢我的这种谎言,我不需要你负责。”

“不是的……”

“我不要跟你交往!”荣谨言打断梁越的话,他还想要说出我根本不喜欢你这种更狠、很绝情的话,可违背自己心意的话,竟然哽在喉头,尝试几次都难以出口。荣谨言皱了皱眉,最终选择抽开自己的手,丢下一脸震惊的梁越,跑回卧室里,继续躲避。

“如果言语无法让你相信,我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被隔离在房门外的梁越,态度坚定地说,“只希望你不要再躲着我。”

大概是那句话起了效用,最近,荣谨言不再像前段日子那样躲避梁越,虽然如此,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模式和气氛再也回不到从前。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吃饭时的对话变少,有说有笑的对话,越来越往梁越一个人说单口相声上发展,饭后也不再有一起散步一起看电视的活动,荣谨言总喜欢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梁越无奈地叹气,把晚饭用过的碗筷洗干净后,又切了些橙子放进水果盘里,给荣谨言送去。他刚走出厨房,客厅的座机就响了。

把水果放在茶几上,梁越接通电话。

打电话来的人是荣谨言的父亲荣蒙,梁越毕恭毕敬地叫了声荣叔叔,客套两句后,叫荣谨言出来接电话。

头两句时,荣谨言态度不冷不淡,说到后面,荣谨言激动地不断重复着“不行”。

距离较远的梁越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也推断不出发生了什么事,等到荣谨言气愤地摔掉电话挂断,梁越才上前一步问发生什么了事。

“没什么。”荣谨言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余留着没有散去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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