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暗魅立即为殇流景宽衣,用手帕拭去殇流景手上的秽物,私下观察着殇流景和络熏的表情。
阁主有洁癖,若是旁人敢让他看到秽物,那人定然少不了一顿鞭子,现在,阁主虽然看来很愤怒,然而,却没有要将这人怎么样,不知到底是因为他是皇帝,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络熏捂住嘴,立即站起来,朝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门口,便呕出声来,然而,却没有呕出任何东西,只一声声地扶着门干呕。
“去拿盆热水来。”殇流景从暗魅手里拿过手巾,自己皱着眉擦拭,吩咐暗魅下去。
暗魅顺从地下去,络熏的干呕也渐渐止住。
“接着!”殇流景僵着脸将一块手巾隔空扔给络熏。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斟了一杯热茶,移到旁边的座位。
络熏看着和殇流景表情不协调的举动,没有走过去,而是看向了云扬。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云扬。为了他,差点死掉的温柔男人。
“你说,有办法?”络熏笔直地站着殇流景的对面,似乎准备好了要接招。
“嗯。”殇流景虽然不悦,但还是点点头,没有看向络熏,冷漠而无礼,“你知道我不是善人,不救人,救人,有条件。”
“什么条件?”络熏神情严肃戒备,却无丝毫怯意。
“在要他死和以后不和他来往之间,选一个。”殇流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后享受地微眯起眼睛。
“什么意思?”络熏走进一步,似乎要从殇流景的眼里确认什么。
殇流景没有回答,他知道络熏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一时没有想到他会提这样一个要求。其实,殇流景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提这样的要求,作为一个商人,只要他要求任何一项特权,便可以有赚个金山银山,然而,他却只是提个这样一个奇怪的要求。
“殇流景!你这是什么道理?为何朕不可以和他往来?能救他就救,和谁来往是朕的自由!”络熏不悦。
“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还有,叫我流景。好好记着!”殇流景迅速执住络熏的手,一拉,另一只手拨开络熏击来的的一掌,再圈住络熏的腰,一带,络熏被“噗通”一声跌进殇流景的怀里,一下子坐到殇流景的腿上。
坐、坐在男人的腿上!络熏惊得一下子跳起来,却被殇流景按住。络熏慌张地看向床上的云扬,下意识地觉得云扬看到这样的他会很失望。“殇流景,放开朕!朕不欠你什么了,你不能这样对朕。”压低的声音很没有任何威慑力,在埋头脸红的窘迫下,反倒像是害羞得可爱。
“我不高兴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你是我殇流景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敢勾三搭四,我会让你知道那是什么下场。”殇流景扣紧络熏的腰肢,将下巴搁在络熏的肩上,覆在络熏耳边警告。
白天的折腾在络熏身体里留下深刻的印记,那种不舒服的肿胀感还在,这样的坐姿让络熏不得不想到自己坐在殇流景的身上上下摇晃的情景,顿时一股逼人的闷气积在胸口。吐在耳边的气息使络熏轻颤,想起落下耳郭湿湿热热的柔软触感,脸上更热。
“阁主,热水来了。”暗魅进门,看到两人的暧昧姿态只少少惊讶便从容地放下水,退出去。
混蛋!殇流景你个王八蛋!总是一次次让别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根本是想天下人都认为,北冥的皇帝络熏是一个男人身下承欢讨命的小倌!根本就是想让络熏被世人耻笑为男娼。
“殇流景!凡事有个限度,朕不是你的!从来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你再这么对朕,就算杀不了你,朕也叫人阉了你!”络熏的手肘狠狠地撞向殇流景的胸膛。
殇流景任络熏的手肘在胸膛撞了一下,然后拿开抓在自己手腕的手,越过络熏的肩头,看着指尖流下的血迹,小心握住,在络熏耳边邪笑:“就算你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要不我提醒你一下?”一边说着,一边顺着络熏的纤细腰肢下滑。
“殇流景,你……不要……”络熏反手抓紧络熏的手,在殇流景的手背上落下一条血印。
“不要和云扬往来……否则,就算是蓝玉城城主来,我也不救!”殇流景放开络熏,顺手将他抱起,推到水盆前嫌恶道:“就你现在这样子,脱光光要我做我也嫌脏!还不洗洗。”
络熏站在水盆前,微抬起两只手,不知如何是好。正迟疑着,殇流景白皙细腻的手就已经放入铜盆中,麻利地叠起毛巾拧干,然后不耐烦地盖在络熏脸上,一手扣住络熏的后脑勺,一手粗鲁地拿着毛巾在络熏脸上擦来擦去。
“唔……”络熏被揩的有些痛,轻声出声提醒。
“闭嘴!娇生惯养!”殇流景瞪一眼络熏,训斥。习惯被人服侍,不知道感激,只会挑别人服侍不好之处,络熏是这样,殇流景更加挑剔,因为那是下人的生活,他们必须做的。但是,殇流景不是络熏的下人。
络熏在毛巾里露出的目光落在殇流景的脸上,这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川,动作,也是粗鲁异常,但是,像他这样的人,肯屈尊迂贵,络熏有一瞬的迷惑恍惚。
“为何……朕不可以和云扬往来?”络熏忽然有些执着于这个问题。
“因为你是我的,我不容许背叛。不论是云扬、雨扬还是风扬,只要我不容许,你就不要想着勾搭别的男人。”殇流景的大手卡着络熏的脖子,眸子深深地望进络熏的琥珀色眸子里。
“胡说八道,朕才没有勾搭男人。云扬是好人,也是朕的救命恩人,朕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络熏辩驳。
“你的救命之恩,我会还给他,我救他。”殇流景放下手中的毛巾,将络熏拉到桌旁坐下,将茶水递给他,极不在意似地加上一句:“别喝,漱口用。空腹喝茶不大好。”
“至少,让朕知道,他中了什么毒?”语气变化得太快,络熏有些不适应,实在不知道殇流景究竟是怎样的人,有想要如何。络熏用掌心捧起杯子,漱漱口,吐在铜盆中。
听到络熏这么问,殇流景忽然一挑眉,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呵呵……难道皇上大人不知道?这可就奇了!”
听殇流景的语气,似乎络熏本该知道,而且,言语中的意味,还不止于此。
“下毒者不知自己下的是何种毒,岂不是笑话。”殇流景的讽刺更甚,甚至以看傻瓜的眼光看着络熏。
“朕才没有下毒!朕怎么可能给云扬下毒?朕怎会给人下毒?”络熏“啪”地一声放下杯子,站起来大喊。
殇流景看着络熏从未有过的失态,熄灭不久的火又冒出来了。即便是在大街上被强吻,络熏也不曾气到如此田地。是自己脾气变好这小皇帝无所顾忌了还是云扬在他心中竟占到如此位置??
这小皇帝,似乎越来越能轻易挑起他的怒火,又能轻易让他卸甲投降呢!是和这没出息的家伙在一起久了也变得没出息了吗?看来,自己要再次好好看看现实才好呢!小皇帝算什么东西,凭他也想左右他的喜怒?
“到底是怎么回事?殇流景,你说清楚!朕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殇流景的话,再次侮辱了络熏的人格,络熏拽紧了手,血,一滴滴地落在桌子上。
殇流景看着溅开的血,没有做声,自己认真地看着炫目的红。
“回答朕!”络熏慢慢松开手指,舒了口气。
“你没有,但和你们皇家,脱不了干系。”殇流景看向络熏的眼眸很冷,看不出是仇恨还是冷漠旁观。“云扬出现在高振群行刑的刑场,皇帝大人以为是巧合吗?还是你以为云扬专门跑去救你?”
“高振群……云扬……殷凌寒……”受到殇流景的提点,络熏开始将这些线索串起来,但是……还是想不到什么,唯一肯定的,就是殷凌寒要得到的东西,和云扬也有关系,仅此而已。
看着络熏的困惑,殇流景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紧盯着络熏。
络熏觉得殇流景的目光能透视一般,一股强烈的压迫之意逼近络熏,被脱光的冷飕飕感觉让络熏心里一阵阵发毛。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实在太过强悍!
“络熏没有听说过四大臣的传说?”殇流景的目光定在络熏脸上,一刻也不移开,冷冷从唇瓣逸出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四大臣?你是说开国之初的四域将军?”络熏有些惊讶,名垂青史的四域将军已经故去近两百年,竟还有人提起。
殇流景看着络熏的惊讶不似有假,不由皱皱眉陷入思考。
看着殇流景认真思考的俊美侧脸,络熏不禁微微感叹,若是,这个男人一直像这样安静认真,敛去锐利刺人的目光和言辞,实在是难得一见的金玉良人。
不过,四大臣早已只是传说,除了高家,其他三家渐渐消失在历史洪流,事到如今,究竟还有什么奥妙?为何殇流景要说自己下毒?难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络熏缓缓坐下,心中惊涛骇浪……
“阁主,晚膳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各怀心思。
“先将药拿进来。”殇流景吩咐,“再将饭菜送到我房里。”
药立即被送上来了,暗魅开始为络熏解手上的纱布。
络熏看着暗魅揭下一层层包得整齐的纱布,体会到一句话,久病成良医。殇流景能这么利落地包扎,想来,是身上的伤磨出来的。
手一放到药水里面泡洗,络熏就疼得直抽搐,若不是暗魅生生按住,络熏几乎要跳了开去。
“活该!你不是很英雄吗?伤成这样还能带劲儿地折腾哈?能若无其事地伺候人,敢自己捏出血来啊?这会儿怕什么疼?”殇流景在一旁说风凉话。
络熏忍着痛,让暗魅给他上金疮药,不知是不是错觉,暗魅明明动作温柔,络熏却觉得比殇流景上的时候痛上好多。
看着络熏的眉心越来越紧,殇流景不着痕迹的用眼角的余光凝视暗魅的手上动作。动作随时轻柔,然后,那纤长的指甲,却有意无意地触到伤口的正心。
待药上完,络熏苍白的脸上已经浮现一层细细的汗珠,却真的没有吭一声。
殇流景瞟了一眼暗魅,扶过已经虚软的络熏,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