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尘反应过来自己在想的是什么后,他一个人红着脸闷在书堆了,他没曾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成为一个好色之徒。
等冷言回到家,看见的就是这个缩成团的江尘。
“你不舒服?”冷言有些担心,伸手触了触他的额头。
“我,我没事。”江尘不知道要怎么说,难道说自己因为一直在想他,所以才……果然心意彻底相通后,自己变得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了。
冷言看了看他捧着的书籍,问道:“你身子好些了没。”他之前特意寻来的膏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江尘的身子一僵,随后回道:“还好。”
“那明早我们就出发,离开这。”冷言似乎完全没感受到那旖旎的气息,只是告诉他这件事让江尘准备一下。
“好。”江尘站了起来,因为说起这个话题他摒弃了自己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黎公子和我们一起走吗?”
“他和我们一起走。”冷言看着江尘接着说道:“今晚好好休息。”本以为那人完全没那方面的心思,不想他最后又说了这么一句,江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想歪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出发离开了冷家。江尘看着门口出来送行的众人,心想,其实这里面没有一个人期望冷言再回来吧,这明明是他的家啊!
三匹骏马,一辆马车,一路颠簸着驶向下一个城邦。冷言早就和陶伯联系上的,准备先把他送过去。
气温虽然不高,但是连着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还是热出了一身的汗。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翻身下马休息一会儿。
河水已变的冰冷,水泼在脸上让黎彦生不由打了个哆嗦。三人饿了,吃了些东西。
“再过去,不用多久就能到目的地了。”陶伯现在所在的那家“逸选堂”离冷府并不是太远。所以冷言准备把江尘送至后,再和黎彦生连夜赶路回冷月山庄。
江尘知道自己不用多久就要和冷言分开了,这种感觉他从来都没有过。他从没对一个人如此念念不忘,也从来没有因为见不得某个人而觉得心情低落,他一直以来只要有陶器就好,现在却不一样了。而这一年多,他们是一直在一起的。
“冷言……”见黎彦生正站在河边看风景,江尘唤了冷言一声,拉着他进了马车。
江尘翻着自己的包裹,随后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陶俑。那是个娃娃,是江尘的爹江风意在世的时候给他做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娃娃,当初让他的手被废了。这是他最重要的东西,现在他想留给冷言,虽然他知道他们分开也不会太久,可是他依然想用行动表示什么。
“这个给你。”江尘把陶俑放在了冷言的手中,“这是照着我的样子做的。”江尘这么说意思不言而喻。
而冷言当初曾听江窑说过这陶俑的由来,自然知道这个陶俑对江尘的意义。他低头看着那三色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亲手给江尘系在了腰间。
那玉佩呈梅花形状,比自己的手掌心还小一点,江尘之前在钱庄看到的就是这块玉佩,虽然他不会看玉的价值,但是既然是从冷言身上取出的定然是价值不菲的事物。不过江尘并不关心这些,只要是冷言给的,就算是块石头,他也能当成宝贝。
这大概就是戏文里说的定情信物,不过……江尘又想起了他们的洞房花烛,这定情也是很早之前了。
冷言把陶俑收了起来,然后侧身准备下车离开。“冷言……”江尘见他要走,情不自禁地开口叫住了他。
冷言回头,江尘咬住唇摇了摇头。“没什么……”不知为什么他心中觉得一阵失落。而他的这一失落的情绪还未来得及体会,他一下子就被冷言抵在了车厢壁上。那一吻如暴风雨般袭来,让江尘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招架能力,他只能顺从地回应着。
黎彦生瞧着自己呼出的冷气,心道今年这冬天来的好真早。再过一个月就要召开武林大会了,这样的天气不知道受不受影响。
远目望去,周围的景色一带而过,等他漱洗好了黎彦生回头,只见那三匹骏马在悠闲地慌着,却不见冷言和江尘的人。
黎彦生又瞧了一遍,才见马车在动,那两个人应该在车上。既然是要赶时间,还是快些赶路吧。
黎彦生上前准备招呼他们走了,不想刚走近就觉得不对。他站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前,这时一阵冷风刮过,车马上的帷幕轻轻飘动了一下,让黎彦生从缝隙间看见了里面的情况。
只是这一眼,他就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里面的两个人在做什么!
认识冷言十几年,从没看见他对什么事特别热衷过,就算当初学《太玄真经》也是自己死皮烂脸硬要他学的。那个人从年少时期就冷着张脸,黎彦生为此常感叹,他这样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谁曾知道,那个人不是不会执着,真热情起来都让他这个旁人觉得脸红。
这么多年不见,难得见面却让他瞧见这么些匪夷所思的情况,要不是那个人别人真没办法冒充,黎彦生一定觉得是其他人易容假扮的。
黎彦生站远了些,然后轻咳了几声。果然等了一会儿,冷言就出来了。
“走吧。”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解释,就这样他翻身上马驾车就走。
黎彦生摸了下鼻子,只觉做这种事情还能面不改色行动如常,果然不是常人能比的啊。
一路往东,走了没多久就进了城,拐了几个弯他们就站在了“逸选堂”的大门口。
经由掌柜的通报了一下,陶伯和陶益两兄弟就一起出来迎接他们。
“上次有事,没能和你们告辞就先走了。”江尘说起上次的事,为他和冷言的不告而别解释道。
“没什么。”说起那事陶益有些不自在,那次都是因为自己的猜疑引起的,本和他们两人没关系,却不小心把他们扯进来了。
“冷三少爷,你们进来坐会儿吧。”这冷言的身份,陶伯也是因为他的来信才知道的,没想到江尘当初救了的人竟然是冷家的三少爷。这样的身份……陶伯想起他们两人的关系,不由为江尘担忧,不管怎么样这些年他都在暗中关注江尘,就算不是为了报答当初江风意的恩情,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角度来看,他也希望江尘能好好的。“这位是?”见还来了一个陌生的公子,陶伯寻问道。
“在下黎彦生。”对于“逸选堂”黎彦生是听说过的,真的说起来他们也算是有生意来往。
既然冷言是江南冷家的,那么这位黎彦生很有可能也是江南黎家的。这家可和自己有些关系。陶伯笑了笑,说道:“黎公子,里边请。”
“不了,我们还有事,要赶着走。”黎彦生说了一句看向冷言,他现在就等他了。
“我走了。”冷言把江尘的包裹等物递给了他。“恩。”江尘也只是应了一声。
“我们走吧。”冷言没再说什么,他上马拉住缰绳,策马就飞奔而去。
江尘看着那飞扬而起的尘土,才真正发现那个人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他转身,抱着自己的包袱看着陶益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听说你这能制作陶器,真的吗?”
陶益点了点头。
“真的?那太好了。”江尘大喜,这个时候他知道担心已经没必要了,他要相信冷言。且努力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让自己快快乐乐的。“我很久没做陶器了,想得紧啊,我有想到好几个式样……”
江尘和陶益说着就进了大门,陶伯看着清冷的天空,希望他们一切都能顺利。
第三九章
冷言在赶路,依照平常的速度他们到冷月山庄需要六天,而他们快马加鞭应该不需要五天时间。可他和黎彦生到了第六天才进入了冷月山庄的势力范围。
“我说他们应该知道你往这来,定是要回冷月山庄了,怎么就没人来接应呢?”黎彦生问道:“原本像我这种虽是第三层的,也是可以让人来接上山庄的。”
冷言没理睬他,黎彦生这种人,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能让一堆人围着自己,让他在一旁看戏他是最高兴的。
“这次冷越亭召集了这么多的门人,想必是想壮大门派的规模,再加上他自身的实力在武林大会上夺魁应该也不是难事。”虽然说冷越亭也算是间接抢了冷言庄主之位的人,可黎彦生觉得那人自有气概,如此做事也完全在情理之中没什么不对的。
冷言自然也想到了夺魁之事,外一组之战虽然不能轻视,但内一组才是所有武林人重点关注的对象。冷月山庄如果真的要像冷越亭预想的那样发展就不可能只靠他一个。内一组同样能有三个人参赛。
上一届,自己《太玄真经》第七层的实力稍逊张诚败在了他手下,只得了第四。
那么现在冷月山庄所拥有的超过第七层实力的人正好有三位,冷越亭一定一个不漏的都会利用到,到时《太玄真经》大放异彩,让冷月山庄再次成为名副其实的三大家之首。
“《太玄真经》第九层的武功,的确很强大,在整个江湖中几乎已经没人能战胜他了。”对于和自己一样第九层的冷越亭,冷言是想当清楚的。
黎彦生听冷言这么说,整个人愕然。《太玄真经》第九层真的就那么厉害?他现在只到第三层,但如那些人所说,这些不过是些皮毛,真正的力量都在后面。层数越高得到力量自然就越多。“那,那他真的天下第一了?”
冷言没有回答,很多事不需要说,现实自然能给出答案。
当冷言和黎彦生刚在冷月山庄山脚的城镇歇脚时,有人在二楼的餐桌旁找到了他们。
“冷师弟,别来无恙。”冷月山庄除却庄主之外,所有都以师兄弟相称。《太玄真经》修炼层数高的人自然为师兄,而同一阶段的,则是依照年龄的大小来称兄道弟。所以,现在这阶段可以叫冷言为师弟的,似乎只有南宫易一个人,因为在其他人看来冷言和他一样都已经修炼至《太玄真经》第八层。
说起这南宫易,曾经是冷月山庄二十六代的庄主,后被冷言取而代之,在冷言的心目中对南宫易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冷言头都没抬,何况要他回话了。
南宫易似乎不见为难,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言。他径自在一边的桌子旁坐下了。黎彦生倒是想出声,但他人微言轻,在这当头他第三层的《太玄真经》完全没什么用处啊。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南宫易依旧笑着坐在一旁,他等着他们呢。
冷言不说话,南宫易也没说话,这可着实憋坏了黎彦生。他大眼瞪小眼的这一顿吃的别提多难受了。
“这位师兄。”黎彦生笑着问道,南宫易年纪比黎彦生大好几岁,这师兄叫的是非常顺口的。“这次招集《太玄真经》修炼至第三层的,应该来了不少吧,还有人没到吗?”
南宫易温和一笑,“是来了不少,黎师弟可算是最后一批了,难请的很啊。”
被他这么一说,黎彦生有些尴尬,要不是冷言他到底来不来还是个问题。“家中有事,被耽搁了一下。”
“谁让你来的?”冷言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南宫易笑意不变,说道:“你觉得呢?”南宫易身为《太玄真经》第八层的修炼者,应该和冷言一样特别受冷越亭的关注,如果不是身为庄主的冷越亭有令,他们这两位二把手和三把手见私下见面,可坐实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俗语。
“其实我也很想来见你一面。”南宫易忽然加了这么一句。
冷言起身,什么都没说付钱走人。
冷月山庄建在冷月山山顶,由山脚往上而行,需费不少的时间。
在山脚的入口处有一个凉亭,凉亭边上有一醒目的大石碑,上面写着冷月山庄的由来,和师祖冷叁的生平。
黎彦生瞧了几眼不由啧啧称奇,冷叁的事虽然他也听说过一些,但毕竟和事实有些出入。不过每每想起他凭一人之力,成就了《太玄真经》,成就了冷月山庄,无不让人心潮澎湃,暗恨自己晚生了百年。
冷言望向那石碑,想起自己十年前来此的情景,那时他心中也不免激动。冷月山庄的创始人冷叁,曾经的天下第一高手。就算过去了一百多年,江湖中的人依旧记得他的名字。
“我们走吧。”南宫易并没停留多久,带路第一个就往上走。
说实在的冷月山庄黎彦生是从小就听过无数遍,但却一直没来过,就算当初冷言继承庄主之位他也没来。谁让他爹总是不让他和江湖扯上关系呢,不过到最后还是没逃脱,这次被半胁迫着总算是向武林走进了一大步,可这却已经不是黎彦生想要的了。
三人走了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一石阶下方,黎彦生抬头远远望去,不由大为惊叹。只是江湖中的一个门派,还没见正殿,瞧着这石阶已经让人心生敬畏了。
相传整个山庄都是冷叁依山而建的,是他当初聘请了闻名遐迩的建筑工匠张一然所建造的。听说冷月山庄内部机关重重,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它可以让任何人有进无出。
黎彦生不知道那些传闻的可信度有多少,但冷月山庄的的确确不简单。“这石阶相传是由数万民众花费数年时间制造而成的。从这往上至大殿门口,一共有九层以对应《太玄真经》的九层武学。而每一层有九九八十一个阶梯,共计七百二十九个。”南宫易望着这如同青蛇般蜿蜒而上的石阶给里黎彦生做了解释。
知了这具体的数字黎彦生不由咋舌,原来要上冷月山庄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南宫易的视线从黎彦生处移到了冷言身上。“你既然是第一次来,而且是以冷月山庄门人的身份,那便不需要走这条路。”
“还有其他路走?”黎彦生也看向冷言,心道这出了事不知道这位能不能照应一下。
“冷师弟应该很清楚吧。”南宫易往右走了一步示意他,“那一条路,今天要麻烦师弟再走一次,毕竟又过去了两年,上任的新庄主对我们每一个都需要有个认识。”
冷言看了南宫易一眼,他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的实力,而上面的那一位也同样如此。他走在最前面,领路穿过石阶旁的小道曲折蜿蜒,渐渐向山腹而去。
就这么走了一阵子,黎彦生就听到了水声,没过多久他就瞧见了一个水潭,削直的山峰上一条银色瀑布奔腾而下,冲击着下方的寒谭。
那寒潭呈椭圆形,对着瀑布的那一方有个不宽的出口,那流水迢迢匆匆而逝,一路向山脚奔去。
在寒潭的中央漂浮着几块石板,呈一条线把水潭分成了两份。
黎彦生瞧着便觉那几块石板定然有问题,不然以瀑布冲击而下的水流力道,怎会无法让它们偏移飘走?
南宫易走到那水潭边上,依旧笑的温和。“请吧,记得需要用《太玄真经》的内功踩着那石板过去,照例这有九块板。”南宫易特意做了解释,他就怕冷言什么都不说,黎彦生不知道怎么过去就麻烦了。
黎彦生走近瞧了瞧,这是在考验轻功?这石板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很大,石板的长宽也有家中茶几那么大,只要不是庸手大多数武林人士都能过去。
第四十章
黎彦生见冷言没动,他瞧了瞧南宫易,“我先过去?”
“可以。”这两人他们关注的都是冷言,黎彦生《太玄真经》第三层没什么疑问,就算有不对的,最多就送回去了。
黎彦生目测了一下距离,纵身轻踩石块,一个接着一个根本就没费力,而在他踩上第一块石板的时候,隐隐就传来了一记钟声。等他在对岸站稳时,那钟声清楚地传进了他的耳中,就算他一旁有奔腾不息的水声,依旧无法彻底盖住那厚重的钟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