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日将他按倒,毫无阻碍的拥着他,两句身躯紧紧贴在一起,细细碎碎的吻落了下来,所到之处都像在点火,灼热而且狂热。
小孩的脑子也烧糊了,任由郁日在他身上放肆。小孩的手抓紧了郁日的宽大的肩膀,忘情的回吻。
忽然,灶君那具冷冽的警告在他的耳边响起。苏唐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一瞬间从头冷到脚底。
「嗯~」苏唐对着毫无防备的郁日狠狠的就是一拳,拳头击在郁日的腹部,他痛哼了一声。
「他妈的放开我!」听到苏唐这样怒叱的声音,理智瞬间归位。
那晚他们分开睡,少了恩公牌暖炉的苏唐睡得很不好。
苏唐做了一的梦,发现他跟一个年轻的女孩,来到了月季园的小河旁,小女孩的脸上布满了恐惧,张大了眼睛向苏唐求救,可他看不见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小女孩惊慌的频频回头,噙着泪水的大眼里满是慌乱。透过薄薄的布巾,苏唐感觉着小女孩颤抖的喘着气。
几滴温热的水滴莫名的滴在他的脸上。
抬头一看,他发现小女孩正牢牢的盯着他看,豆大的泪珠低落在地上,一股刺痛的不舍袭上心头。小女孩那个视死如归的眼神,还有瞬间传来的悲伤,强烈的几乎将他击倒。
下一秒,苏唐发现自己被小女孩牢牢的抱在怀里,他们一起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深黑色的水越来越冷,小女孩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紧抱着自己的小女孩强打精神,努力往前挣扎了几步。但始终只试图劳,小女孩的手渐渐的挥不动了。黑色的大水形成了一个漩涡,带走了女孩。
苏唐大喊着:「快放开我!放开我你就可以浮上去了。」但是小女孩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直到黑色的大水将女孩彻底淹没。
苏唐慌乱的挣扎,但是不论怎么努力,却像是被锁在玻璃柜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小女孩灿烂的笑容,像是一把利刃在眼前扩散,一股强烈的愤怒自胸口涌起
直到,又一次的大水袭来,苏唐也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六章:月季山庄(五)
是夜,郁日走出小屋一个人独行,顺着蜿蜒小路来到了潺潺小溪旁。
微微金黄环在月亮周围,空气轻浮着月季花幽香,很清很淡,若及若离。风吹拂着水面,郁日沉默的看着,水色很深近似蓝黑色,也许是小溪是人工开凿,水势出奇平缓。面上睡莲在水面押出一道压痕,隐隐凝结成一层透亮油脂。
「他应该不会再允许我接近他了吧!」眼前浮现苏唐那绝决的眼神,还有愤怒的颤抖,郁日蹲坐在溪旁大石头上。手里香烟燃了几回,又灭了几次,清烟化成了白雾,驱不去溪边彻骨寒意。
郁日无聊的将手伸进冰冷湖水里,扰乱一圈圆月。
月上三竿,山上的寒意愈发深重,郁日想起那个爱踢被子的小孩,该是又将被子踹下床,自己缩在床上冷得发抖。担心小孩感冒的心,终是压过了恼人的尴尬,想要起身,却踏中溪畔湿滑青苔,一不留神跌入了幽深的溪里,溪水一拥而上,洗过纷乱的思绪。
水异常的冰冷,也没有表面上看去那样平静,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他奋力挣扎,溪水漫入口中,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天上的月亮,只记得那泛着血色恨透她的眼。
就在世界逐渐静止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跌坐在岸上的郁日不停的咳着水。
「恩公。」苏唐话音里传达讯息很复杂,犹豫,挣扎,更多的甚至是自责。
「唐唐,你听我说……咳……我」郁日急着想要留住这股温暖。
「别说了!」苏唐的声音比平时要低上许多,他伸手抚着郁日湿透的脸颊,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好紧,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异常满足。
「对不起……我。」心中彷佛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满腹愁绪,像湿透的头发一样纠结,解不开。
「恩公……我都知道……就算是这么爱我,也不用跳溪自杀啊!我知道我长得是美艳了一点,气质是潇洒了一点,脸蛋是好看了点……啊~我真是罪人啊~」苏唐洋洋得意的说,还一把将郁日推开,跑到溪边揽镜自照。
郁日坐起身来,抽搐着嘴角,冷哼一声:「我是踩到青苔滑倒。」下意识摸着口袋里的烟盒,却发现香烟全都湿透了,他烦躁地将烟扔进一旁垃圾桶里。
苏唐没有回过头,只冲着郁日挥挥小手:「别害羞~我都知道~」
「你想太多了,真的。」郁日拢着湿透的衣服,掉头走了。
直到郁日消失在溪边,苏唐立刻收起笑僵的嘴,圆亮的眼底泛着冷冽,冲着暗潮说:「别再让我发现你们在作乱,他不是你们伤得起的人。」今天要不是小蝙蝠半夜跟新认识的蝙蝠妹约会时正好看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苏唐想起刚才若是晚来一步……心头的怒气波涛不已,大有将溪底水鬼全都踏平的冲动。
恐吓的馀音未歇,苏唐又立刻变了脸,屁颠屁颠地跟在郁日身后:「恩公~等等我~」
翌日,郁日是在一阵吵杂声中清醒的。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苏唐指定的小熊爸爸蓝色睡衣,汲着脱鞋慢吞吞地往外走,果不其然看见吵闹的中心正是那小屁孩。
小孩穿着一身月牙色的古装长衫,衣摆袖口滚绣浅色月季花图腾,腰间系着同款腰带,丝滑乌黑的长发随着衣袂翩翩,凛然之气隐现,宛若仙人下凡。
小孩发现了郁日的目光,开心的往他的方向奔来,颠着脚尖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恩公~恩公~我好看吗?」
惟恐天下不乱的裴钱笑着解释道:「上次看到唐唐就觉得他很适合穿古装,果然合适。」
「好……好看。」郁日看迷了,僵硬的脸上却掩得密密实实:「那个……我们还事先去查案子吧!」
听到要查案子,苏唐兴奋的撩起衣摆,挽起袖子,刚才的翩翩公子,立刻成了小流氓,他还不依不饶的催促着:「走吧!快走吧!」
「这么快就破功了……哈哈!」秦关嘻嘻哈哈地揉乱苏唐的头发,苏唐气得抡起小拳头,作势要打他。秦关立刻很没用的跑到状况外的章法医身后,冲苏唐吐舌头。
章法医全身僵硬被秦关推向苏唐,满头满脑的莫名其妙,苏唐无声的对秦关比了个杀头的姿势。
「行了!别玩了!我们走吧!」好脾气的杨轻柔声劝到。
「哼!看在杨杨的份上,放你一马。」苏唐拉着衣摆,蹦蹦跳跳往回屋换衣服的恩公身边的绕。
「你以为我怕你!」活脱脱一副狗仗人势的秦关,伸手拉着脸红得可以煎蛋的章法医说。
一行人匆匆用过简单的早餐后,来到了传说中事发地点所在的小木屋。小木屋外观与园子里其他的小木屋完全相同,格局也完全一致,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木屋为了因应山间起伏的地势,统一采用钢构小木屋的建筑工法,木屋离地约有一层楼高。入园的头三间,依山而建,而后三栋凭溪而立,整体而言与其他三个园区大致相同。
裴钱踏上楼梯推开雕花铜门,一具硕大深色腐朽的棺材,横艮在小客厅的正中央,怵目惊心。
「这应该没有移动过吧!」秦关拿着相机拍了几张现场照片一面问。
「没有,谁敢动这玩意,从事发之后就封起来了。」裴钱苦着脸说。想起在过年期间大档期封园导致的损失,一口老血差点没吐了出来。
章法医似乎比较习惯这种场景,木着脸,戴着塑胶手套,拨下棺材边缘一块几乎脱落的木块,放入塑胶袋中,犹豫地往刚刚剥除的地方直看。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是那里不一样。
「咦?这里头的木头怎么跟里面的样子不太一样?好像新的一样。」苏唐无意间的一句话,点醒了章法医,章法医回想起过往几次参与的开棺验尸,有些案件缠讼超过二十馀年,棺木也不如这俱腐朽得这般厉害,外层已经彻底腐蚀,但内层却亮丽如新,该不会是用了什么手法加速腐化?
「还有这一旁的钉孔也很新。」眼尖的郁日立刻注意到棺木边缘的封棺钉已经遗失,只留下了明晃晃的孔洞。
对棺木怀有三分畏惧的杨轻,不停的往后退,口里孩不停叨念着:「升官发财~」压根不想接近那看起来十分吓人的不祥之物。只身往后侧的窗台靠,不安的情绪溢于言表。不料,他往后退了几步,踏到了随手窗边小茶几下的绳索,脚一滑,顺势向后倒,四脚朝天往窗外摔。
「杨杨~」苏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杨轻,好不容易拉住杨轻的手,可惜冲击力道太过强大,苏唐就像是拔萝卜一般,顺势被杨轻带了出去。
郁日看着心跳一滞,他甚至还来不及抓住苏唐的衣角,两个人就这么跌下去了。虽然此处是小木屋的一楼,可是距离地面仍有一层楼高。他跑到窗边一看,只见苏唐脸色发白,娇小的身躯紧紧护着杨轻,成了人肉气垫。幸好傻孩子还知道不能硬扛,顺势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减低冲击力。
秦关头一个冲了出去,抓着小孩的手臂,焦急的东摸摸西瞧瞧:「没事吧!应该没事吧!」
紧跟在后的章法医看着秦关焦急又心疼的样子,漂亮的脸上依旧木然,只是掩不住眼底那份一闪及逝的失落。
「你没事吧!我有没有压疼你?」杨轻懊恼的看着头上顶着草的苏唐。
「幸好有这片草地,这草真厚,就算从二楼跳下来连个脚印也不会留下来。」不知死活的小孩还沾沾自喜。
启知一抬头,就对上郁日那黑如锅底的脸,看着心虚了起来。郁日伸手将杨轻拉了起来,勉强放松紧绷的脸问:「你没事吧!」
苏唐纳闷的看着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郁日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孤拎拎的。脸上难掩失落,眼睁睁看着郁日扶着扭伤脚踝的杨轻,到一旁的石椅子上休息:「恩公……」
第三十七章:月季山庄(六)
「恩公~这是冰块,这是热毛巾,两愿望一次满足。」苏唐屁颠颠地捧着冰块来到郁日跟杨轻的面前。
郁日皱着眉,看得出来心情非常不好,他接过东西,显得十分犹豫。到底是要冰敷?还是热敷?该死,从昨天晚上开始,脑子就像倒了浆糊一样,粘呼呼地拨不开。
杨轻像是看出他的窘境,率先冲着不远处章法医的方向发问:「我都忘了脚扭伤是该热敷还是冰敷?」
章法医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很严肃的回答:「热敷吧!热敷一下组织会比较快软化,需要我帮忙吗?有人跟我反应过我按摩技术很好!」上扬的眼角带着淡淡笑意。
「那……那就先热敷吧!」杨轻随手扯过郁日手上的毛巾,他是真心一点也不想知道章法医平时都软化什么组织。而且,到底是谁跟他反应他按摩技术很好的!
郁日脱下杨轻的鞋袜,将热毛巾覆了上去,宽大的手掌隔着毛巾轻轻按压,瞬间全身血液全往脚踝处集中,犹如火烧火燎。
杨轻红着脸,尴尬的抓抓头,对着同样关切的苏唐说:「谢谢你刚才救了我,摔疼了吧!」
「啥?」苏唐楞了一下,谁让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郁日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虽然知道恩公是在帮他按摩……可怎么看着这么别扭:「不疼,恩公说我的皮是不锈钢做的,特厚。」
苏唐傻呼呼的回答,逗得大家全都笑了,瞬间化解了现场紧张的气氛。
「真没事?转一圈给哥看看。」秦关还是老不放心,揪着苏唐胳膊检查了一番。
这回轮到郁日眼皮子不畅快了,看着秦关在苏唐身上移动的手,犹如针扎。
「还真没有受伤,这草是什么东西做的,这么柔软。」秦关纳闷地踱了两脚,底下的仅翠绿,还十分密实有弹性,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等等!」郁日看着毫无践踏痕迹的草地,心底忽然浮现一股强烈的违合感,嘀咕:「没有脚印?」急匆匆跑回苏唐刚刚跌落之处,同样没有任何痕迹。他跑进屋里取了一脸盆的水,泼洒在地上,扯过秦关说:「跳。」
「什么?」秦关不明所以的蹦了两下,裴钱见状立刻明白了郁日的意思:「即使雨天也不会留下痕迹,所以第二份证词有很大的问题。」
「我认为他只是没有完全说实话而已。」章法医就事论事,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先不说这个,光是这么大的棺材要如何从外面搬进来?有没有可能是利用了推车或滑轮等装置?」秦关思考着所有可能性。
裴钱的鹰眼又沉了几分,皮笑肉不笑的讥讽:「您认为如此庞大的棺材,有可能完全都没有人看见吗?这个园子里所有的房间可是天天都全部客满。」
「嘿嘿!看来可能性不大!」秦关咧开大白牙,憨憨地笑了笑。
苏唐半眯着眼,指尖比出一个方框,他歪着脑袋比画着,视线的终点落在远方的下斜坡上:「你们看!水流的方向!水居然往高处流?喔!我的天啊!我又开始相信上帝了。」
众人一经提醒全都啧啧称奇,虽然水流平缓,但顺着波光仍然可以发现,水是由远处的下斜坡,一路往郁日他们所在的缓高坡流动的,连身为山庄老板的裴钱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怎么会这样呢?」杨轻将下滑冰块放回肿胀的脚踝,惊讶不已。
一直缩在苏唐围巾里补眠的小蝙蝠勉强回神来说:「溪底的坡度跟沿岸的坡度不一样,这只是利用了人类的视觉差。至于我们蝙蝠用的是声纳雷达,自然可以一眼看穿。」
「你说得对耶!」苏唐沿着溪岸跑了一小段,果真如此。他开心的赞扬小蝙蝠:「没想到你的雷达,除了找出柜子里的点心之外,居然有其他用处。」
这是称赞吗?小蝙蝠不置可否,在苏唐脖子上蹭了蹭,找了一个好位子,开开心心的继续补眠。苏唐则兴奋的将原理解释给大家听,苏唐意外在章法医的眼中看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有佩服,有警戒,还有浅浅的欣羡。
突然,眼尖的苏唐在溪边发现了几块被搬动过的石块,原本一片青苔附着的溪底,顿时坑坑洞洞,活像癞痢头。坑洞有大有小,从外观上看不出有什么规则。
阳光渐渐热了起来,秦关跟章法医又回到屋内针对那具棺材进行采证。裴钱开着高尔夫球车,送杨轻到医务室擦药。
只剩下郁日站在溪畔陷入了长考,钱鬼说的不错,要让棺材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之下运进来,难度实在很高。而且,大费周章将这个棺材搬进来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阳光下,苏唐双手交握在身后,平稳的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身上仍那身古装,只是脖子上多了条御寒的围巾。阳光透过发稍洒在地上,小巧细致的鼻子有着浅浅的阴影,嘴唇有些苍白,大概昨晚也没睡好吧!
「小心!」一道银光闪过,一直在胡思乱想的郁日,警觉得看见了苏唐的心脏位置,多了一个狙击用的红点。
苏唐还不明所以,只感到颈子上一阵热热辣辣的,蓦地被郁日扑到在地。他望进郁日惊诧地的眼眸当中,脸色苍白找不出一丝血色。张大嘴,艰难地用唇型吐出几个字:「将自己掩护好!」
出事了!苏唐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差点被枪杀的小蝙蝠,吓得飞到树上躲起来。郁日没敢动,只是瞪着远处翠绿的山林,一片平静,看来对方可能也发现任务出现了阻碍。
郁日心疼的抚着苏唐颈子上明显的血痕,脑子一热,将手探入平时挂配枪的地方,却摸了个空,这才懊恼的想起,非出勤的时间,身上是不会有配枪的。
「该死!」郁日低声咒骂,全身紧绷,四下戒备。
「恩公!」苏唐瞪大了眼,放低音量轻唤了声。郁日没有答话,仍是警备的看着四周,身体哆嗦个不停,压在他身上的心跳,剧烈鼓动。平素整齐的发丝散乱的垂了下来。闭着眼,无声的喘气。
「恩公!」苏唐拥紧了身上这个男人,他不知道是怎样的情绪,才会让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子,害怕成这样。但苏唐知道这都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