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色星辰(出书版)BY かわい有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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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本、堂口和柿谷是低音吧?因为你们声音很低沉。我基本上先弹第一个音,你们试着唱唱看,如果可以轻松唱出来的话,因为低音本来就很少,加上容易被其他声部盖过,就请你们加入低音部啰。」

高科从旁助了一臂之力。最后以这三个人都可以加入低音部解决。

「天野、大桥、山根、平川、小口和水谷等人应该是第二部吧?我弹一下第二部,你们唱唱看。」

大概是因为时间有限的关系吧,高科迅速进行分配。

高科本人的声音虽然有点低,不过他到底是哪一部的呢?楠之濑边看着他弹风琴的侧脸边这么想。

「中音部就音质来说人很多呢……希望也可以唱出低音的人能够到低音部。」

在上田和高科进一步分配后,上田站在高科旁边,边探头看谱边转头望向剩下的几个人。

「还有第一部。这部分因为这次需要用到许多高音,所以可以发出高音的人就从第二部移到第一部吧?阿楠、松本和田崎感觉可以唱第一部,高科,你弹弹看,预备、起。」

楠之濑和另外两个被点名的人一起唱出并非由音符组成,而是多以「啦啦啦」组成的旋律。接着,从在后面听的人当中,开始传出偷笑声。

他们在笑什么啊?我没有好好唱出声来吗?楠之濑这么想着想要回头看,此时上田叫了一声:「阿楠。」

「怎样?」

「你走音了喔。」

「咦……」当他不禁将目光转向至今一直躲着的高科时,高科也露出有点伤脑筋的表情。

「阿楠,我还以为你会用超美的男童高音唱歌呢。」

忍无可忍似地笑出来的前排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吵着说:「哪来的男童高音啊,都已经变声了啊。」

「我也以为就算没有男童高音,大概也会是清亮的假音呢。本来还想说如果视情况而定让你独唱的话,不仅在视觉上赏心悦目,也能拿到高分的说……」

「唉——……」上田叹了一口气。

「不是那个什么清亮假音真是抱歉喔,我没办法发出那么高的声音,这也没办法吧?」

听到楠之濑不服气的反驳,教室内哄堂大笑。

「不是发不出高音之类的问题,根本就是太走音了,有点过头。而且你声音又莫名宏亮,很引人注意啊。」

「我?……真的走音那么严重吗?」

回头看一眼并排唱歌的松本和田崎时,他们尴尬地一笑。

「那还真是抱歉喔。」

看着边叹气边低头看谱的楠之濑,高科像是在帮他说话似的对上田说道。

「只要好好练习就能修正,要不要先把他放到合声用的第二部?那一部人数也多,而且只是合音的话,小亮也比较容易跟得上吧?」

「也对,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阿楠就对嘴吧。」

同学们笑着迎接边对上田狠毒的话鼓起脸颊,边随口附和走进第二部之中的楠之濑。

「剩下的人来唱唱看第二部,唱不上去的就移到中音部。」

在上田继续分配时,楠之濑重重叹了一口气。

黄金周已近在眼前。

高科结束回祖母家过的五月连假,在连续几天的春季长雨终于放晴出太阳的午后,打算借用宿舍共用的脚踏车,穿着制服就这么出现在舍监室。

停放在宿舍停车场,约四十辆左右的脚踏车采登记出借制,规定想要使用的人需在舍监室的记录本上写名字,才能借用脚踏车的钥匙。连续下雨后放晴的日子,还有星期六日等时间,脚踏车都非常抢手,一转眼就会被借完。

「老师,请借我脚踏车钥匙。」

似乎是在记录些什么的大贯,边把手伸向装咖啡的马克杯边回头。

「喔,因为今天难得放晴,脚踏车很抢手喔,只剩下四辆了。不见前楠之濑也说要去超市,才刚借了钥匙走呢。」

「楠之濑吗?」

「对啊,因为那家伙是万年饥饿獐啊。大概是去买超市的特价零食之类的吧?」

「啊,如果楠之濑有钥匙的话,那就关系了。我会跟他一起去的!」

高科快速说完便离开舍监室。

「一起去?你们要在这种山坡路上两个人骑一辆吗?」

高科边已经走到通往玄关的走廊半路,边回头对用无奈的声音这么说的大贯笑了笑。

「没关系的,我们还年轻!」

「小亮!小亮,等一下!」

楠之濑正打算把钥匙插入停车场上剩下的五辆脚踏车中的一辆,被熟悉的声音叫住,反射性地抬起头。

「你要去买东西吧?一起去吧?」

瘦主的男人用全速奔驰的速度,一口气从宿舍玄关前跑到建筑物旁边的停车场,在粗重的喘气间对他笑道。

「一起去……」

被这么正面地呼喊,楠之濑有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狂奔的模样不像是想要一起走的样子。

到最后,也因为中间夹了连续假日,最近两个星期左右,都没怎么跟高科聊连假是怎么过的,不过被他甚至上气不接下气地用惊人速度追上来,就觉得从连假前就一直躲着他的自己,行为好像非常幼稚。

「……钥匙呢?」

「喔……」高科微微移开视线。

「已经全都借光一辆都不剩。我们两个人骑一辆去吧,我会负责骑脚踏车的。」

骗人,楠之濑垂下眼帘。

楠之濑在出借钥匙的本子上签名,不过是一、二分钟左右前的事。从学校回来便直接走向舍监室,因为觉得麻烦,打算先去超市之后再换衣服,于是签了名后就这么来到停车场。再怎么想,脚踏车都不可能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被全部借光。大概是听大贯说楠之濑借了脚踏车要去买东西,才直接用跑的追上来吧?

虽然想着:「平常明明很聪明,却说这种像个笨蛋似的谎。」但莫名觉得心里一暖。暖暖的、有点不好意思。

「是可以啦……」

楠之濑撩起柔软的头发,将视线落在高科那擦得发亮的黑色皮鞋上。

「回程高科也可以在前面吗?」

「可以啊。」

高科笑了笑。这家伙会有这么孩子气的方式笑吗?楠之濑觉得那个笑容很耀眼,边垂下视线。自己所认识的高科是个更成熟一点的人,印象中没见过他这么腼腆、开心似的笑容。

咦?总觉得我刚才好像看到这家伙以前没展现过的表情……?楠之濑连忙不自然地反复眨了好几次眼,把视线移至高科制服胸口一带。

跟自己虽然肩还算宽,但没有厚度的身体不一样,楠之濑莫名注意起高科那即使穿着一样的深蓝色高领外套,也意外地有着结实厚度的身体。觉得很耀眼、很不好意思,莫名无法看向那张本该自己看惯了的脸。

「感觉好像很久没跟小亮好好说话了。」

高科用让人想味精他「我说你啊,是白痴吗?」,莫名有些愉快的声音说道。可是,之前应该说得出口的那一句话,现在却开不了口。

「……是喔?……可能吧……」

高科伸出手指细长的大手,楠之濑边马脚踏车钥匙放在他手上,边觉得相触的指尖一瞬间有种发烫的感觉,连忙握紧触碰到他的手指。

虽然冷战实际上只持续了约两个星期左右,但是因为平常总是在一起,在稀松平常的时间的时间聊着微不足道的小事,已变成理所当然的习惯了,所以不管做什么,甚至是入睡前,都一直有种好像缺少了些什么的感觉。也因此,可以说即使是放假期间分隔两地,也一直在内心深处想着高科。

「小亮不觉得寂寞吗?」

说话总是很简洁的高科,难得问了一个有点可怕地故意屏除目的的话,但又让人可以清楚了解到问题意思的问题,楠之濑一时说不出话来。而且更可怕的是,高科的问题是现在进行式。

「我很寂寞喔。」

「咦……?」

听到高科热情的声音,楠之濑转头正眼看向高科。眼神一对上,楠之濑发现高科露出超乎自己想像的开心表情。

「我……还好……」

我为什么要用这么冷淡的口气说话呢?楠之濑边陷入一种想咋舌的心情,边再次下意识的用手来回拨弄头发,最后,楠之濑无法继续说下去,只把视线一直落在脚边。

「高见老师的事……如果我没有好好帮你说话的话,对不起。我本来想……让他不要那么针对小亮,好好解决这件事的。我让你很难过对吧?」

「我……不会啦……」

听到这非常温柔的声音,楠之濑哑口无言,一瞬间差点哭出来。他很清楚高科并没有错,也从天野口中听说过,他特地为了楠之濑去跟平井谈。自己反而该向他道谢才对,但像这样面对面时,想说的话却连一半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高科是怎么看待苦恼地寻找词句的楠之濑,他轻轻一笑。

「小亮,走吧。坐到后面来吧,你要去超市对吧?」

「……嗯。」

楠之濑点了一下点,穿着制服就这么跨上高科后方的坐垫。这是备有简易三段变速器的普通平地用车款,不适合用来骑这种充满斜坡路段的高原。「要用它骑上绵延的坡道,只能靠高中男生特有的蛮力。」大贯会这么形容这种车子。去程是下坡所以还好,但回程是绵延不绝的上坡。虽然只能用在两地之间的移动,但即使如此,有跟没有还是截然不同。

「你呢?你要去哪里?」

由于穿过林间,被称为「清泉道」的路段有很多陡弯,到底该用手环住他的腰,牢牢抱稳比较好呢?还是该抓坐垫比较好呢?楠之濑犹豫了一下,最后抓了坐垫。如果是天野之类的人,他大概反而会觉得有被弯道甩落的危险,毫不考虑地抓住对方的腰,但如果对象是高科,倒是先兴起犹豫不决的念头。

「书店,然后也要去一下超市。」

高科轻轻踩着脚踏车,边往校门骑去边回答。听到这跟平常没两样的声音,楠之濑想着:「什么嘛,只有我一个人在想着害羞之类的事吗?」稍微放松紧绷的肩膀。

现在还是放学时间,他们和要回宿舍的学生们,以及在校门边等校车的团体擦身而过。

「……啊,是会长。」

「副会长也在。」隐约听到这些声音,对方应该是学弟吧?楠之濑边对认识的人挥手,边想着:「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只是很普通的会长跟副会长一起要去某个地方的程度吗?」稍有点期待落空的感觉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交杂在一起,楠之濑在以此想像中快的速度前进的脚踏车后方,对初夏的阳光眯起双眼。

澄澈的确高原风舒服地抚过头发和脸颊。一口气骑出校门后,绿油油的薰风便环绕全身。和高科共乘的脚踏车,就这么从学校滑向连接着清泉道的斜坡。

「哇啊!」

即使高科在弯道处减速,但大概是因为楠之濑意志不坚,用半调子的方式抓着座垫的关系,身体突然因离心力向后倾,不禁脱口叫了出来。

「没事吧!」

高科连忙煞车,这回反而因惯性往前倒,在差点撞上他的背时,被高科伸向后方的手扶住。

「……呜……撞到鼻子了。」

回过头的高科在气息甚至会碰到自己的位置,一脸担心地探看楠之濑哀号着「好痛……」的脸。

「对不起,我骑太快了?」

「……不是,我也没好好抓稳……」

这家伙还扶着我的腰耶,可恶……楠之濑在感到痛之前,先兴起害羞之情,按着鼻子就这么像是要藏住自己的脸似的,埋入调幅科的背部。

「不好意思,你好好抱住我的腰吧,接下来有一阵子弯道都很多。」

「嗯……」

楠之濑对高科低喃般的声音点了一下头,乖乖伸手环住搞科的腰。

「走啰。」

高科谨慎地提醒一声,再次踩动脚踏车。

「……高科。」

考虑了一阵子后,楠之濑叫了他一声。

「什么事?」

一直把额头靠在稍转过头来回答的高科背上的楠之濑,抬起头说道。

「对不起……」

想说的主知似乎光用这句就足以传达。高科把一双手缓缓伸到楠之濑背后,轻轻地拍了他的背两下。

楠之濑笑了笑。看来这就是高科的回答。

因为害羞,楠之濑刻意装出开朗的声音向他搭话。

「唉,你听说了吗?C班的《魔王》不是照男高音、男啴 那种声部来分,而是用儿子、爸爸和魔王等角色来分部耶。B班的人说,魔王部的声音柔得吓人,每次在旁边听都会笑出来。」

「喔?好期待。他们请我当天帮忙伴奏喔,因为在那之前得配合练习几次才行,那个时候我可要仔细听。」

「咦?不是C班某个管乐社的人当伴奏吗?」

「练习的时候是啊。练习时好像是管乐社的人带电子琴来弹,并配合CD伴奏的样子,不过他说光是抓音准就忙不过来了。那首曲子的伴奏谱非常难啊,右手有绵延不绝的三连音,得一直连续弹八度音才行,所以手会很酸,即使是职业钢琴家,也有许多人不喜欢弹。手太小的话,手指会构不到,而且还偶尔会有人手抽筋弹不了整首呢。听说是李斯特编的曲,真的让很多钢琴家为此哭泣啊。」

「你弹那种曲子没问题吗?」

「因为不是每天都弹,嗯,大概没问题。不过差不多认真练习了呢。」

「那我就再去听吧?」

透过背部感觉到高科开心地笑了的气息。

「嗯,来吧。」

又发出像傻瓜似的温柔声音了呢……楠之濑用手环着高科的腰,就这么把额头靠在他背上。宽阔的背部很温暖,有着跟风抚过脸颊的舒适感不册的舒服感觉。在白桦和松树之间,可以看到零零七八碎星星的民宿和别墅屋顶。

感觉每当脚踏车大大地弯过穿过林间的路时,自己大多会用力收紧抱住高科腰的手,楠之濑觉得很开心,将脸颊贴在高科的背,就这么微微一笑。

心脏发出怦咚怦咚的声音,好像打从内心轻飘飘地感到雀跃似的,至今从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心情。

如果能再用更温柔的声音跟我说话就好了,如果能有再多看我一眼,开心地对我笑就好了、如果能只让我坐在后座,载着我骑脚踏车就好了,如果总是能像这样,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楠之濑坐在脚踏车后座,边把脸颊贴向高科的背部边这么想。

「阿楠,听说你超走音的?」

当高科跟楠之濑走在一起的时候,在楼梯口附近的走廊上碰面的管乐社社长真下,边发出愉悦的声音边从后面走过来。

「你很罗嗦耶。」

看到不服气地挑起眉的楠之濑,真下开心地跳了起来。

「赢定了!我们赢定E班了!」

楠之濑追上欢呼着:「呀喝!」的真下,从背后勾住他的脖子。

「你对我也太没礼貌了吧!」

「可是,我们赢定了!」

高科边叹气边拉开被勒着脖子还持续「喔喔喔!」地发出欢呼声的真下和楠之濑。

「真下,我们现在要去拍宣传海报,不要妨碍我们。」

「啊,要去拍宣传海报啊。听说要把一年级的望月兄弟放上去,真的吗?」

「嗯,大概吧,他们是下一届的学生会长啊。」

「喔……也是,他们是时下浒的俊美双胞胎嘛。有白濑跟早濑对吧?哪一个是会长?」

「两个都是会长,我跟天野说服他们,他们也同意了。」

「真的假的,好厉害喔!啊,我也可以去参观拍摄吗?是在教堂拍吧?山木也说他被叫去,得意得很呢。」

真下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跟高科及楠之濑一起走出楼梯口,朝教堂走去。

「好啊,顺便弹几首合唱用的曲子吧。」

「高科弹就好了吧?」

「我得加入梦幻合唱团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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