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起缘灭 上——紫瞳妖艳

自从罗亦渲被推进手术室后，已经被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莫晨阳的脑海里不停的重复着大夫的话语：近距离的射击，子弹靠近心脏，加上病人求生意识并不强烈，使得手术的难度加大了几倍。

从开始的哀求到后来的咆哮，莫晨阳被医生悲观的话语弄得情绪几度失控，导致现在出出进进的医生护士都绕着他走。

远远的，就看见莫晨阳孤零零的身影，站在一片白墙中，更显得孤寂而冷清。

听见有脚步声靠近，莫晨阳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头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看莫晨阳惨淡的摸样，莫晨陵没有询问罗亦渲的情况，直接去值班室了解病人的情况。

莫晨陵走了没一会，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莫晨阳紧张的等候在门口。

门开了，几个护士急匆匆的将罗亦渲推了出来。

“小渲？小渲？”一看见罗亦渲，莫晨阳又激动了起来，跟在床边不停的呼唤着他。

“别喊了，喊了他也听不见。”面无表情的主治医生一边解口罩，一边冷漠的叫住莫晨阳。

“你……你什么意思？”神经紧绷的莫晨阳已经是草木皆兵，听见大夫说听不见，思维自动的朝最坏的方向顺延了下去。

看着这个从病人一进来，就神经兮兮，搞的大家都很崩溃的男人，陆成锡真是懒得搭理，可看见身形健硕的男人此时眼里流露出来的脆弱，他的心软了一下。

“病人很虚弱，需要静养，你安静一点，让你说话的机会多得很，病人的求生意识很弱，子弹虽然取出来了，但什么时候会醒都不好说，等明天情况好一点了，你就在他旁边使劲的说话，激起他强烈的求生欲望，这是最好的方法。”

听到这，莫晨阳的心才算安定了下来。“谢谢你，大夫。”

隔着厚厚的玻璃，莫晨阳心疼的看着躺在里面的罗亦渲。

本来就不强壮的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折磨，又消瘦了不少，纤细的手腕上，插了好几根管子，管子的宽度加起来比手腕还粗。

如果不是自己执意于莫氏总裁的位子，小渲也不会变成这样，懊悔的莫晨阳在心里责怪自己，拳头捏的紧紧的。

看着如此难过的莫晨阳，莫晨陵无奈的叹气，父亲去世时给他们留下的担子太重了。

父亲对经商并没有天赋，却很努力，可有很多事情，不是你勤奋了就会有好的结果，瞬息万变的市场就是这样。勤奋却没有独到的眼光，认真却没有当机立断的魄力，即使努力的经营，还是亏损的一塌糊涂。偏偏爷爷那段时间身体又不好，看见父亲没有能力，他们这一脉又人丁单薄，爷爷的几个弟弟就开始夺权篡位。外部的打压，内部的排挤，势单力薄的父亲在内忧外患的压力下苦苦支撑，没过多久，终于坚持不住，躺在了病床上。

看见几个弟弟这么无耻，好强的爷爷硬是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强势的作风加上公司元老的支持，才把那些人暂时压制住。

公司的形势稳定了，但父亲的身体却已经透支了，经过一年的调理，都没能使父亲的生命绽放的更久。

父亲是一个忠孝的人，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体衰的爷爷一把年纪还要跟人勾心斗角，为公司操劳，他心里的愧疚很深很深，这也是他久久卧床的心理病因。

临终前，他把兄弟二人叫到床前，嘱咐他们要争气，将来一定要继承莫氏并发扬光大。

从父亲去世的那天起，他们兄弟就像被催熟的果实一样，早早的开始萌芽、开花。

几个叔爷虽然有所收敛，但毕竟在公司里还握有实权，吸取了父亲在公司孤掌难鸣的经验，他们早早的就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政商合作才是最强劲的搭配。

因为自己处事比较理性，所以选择从政，而晨阳的责任就是要拿到莫氏的掌控权。

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奋斗了多年的目标，如今马上就要成功了，却因为罗亦渲的出现而功亏一篑。即使这样，他却不忍心再去责怪自己唯一的弟弟。

为了父亲的遗愿，他们很早就脱离了童年，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无忧欢笑的时候，他们已经学会了带着冷漠和严肃的面具对人，只为了能让那些轻看他们的人不敢小觑他们、从心里畏惧他们，他已经不知道笑是怎样的一个动作和表情了。

直到罗亦渲这个名字开始出现在弟弟口中，他才知道，原来在弟弟冷漠的表情下，还有欣喜、期盼和幸福的表情。因为这样，他才有所动摇，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担子，让弟弟去享受久违的幸福。

一直以来，晨阳除了比自己年纪小，感性一些以外，其他无论是头脑、手腕、还是对人处事，都很优秀。像今天这么失态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即使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也只看到弟弟眼里隐隐闪烁的水光。

两个人承重，担子会轻一些，但如果因此让晨阳的脸上永远的失去笑容，那就得不偿失了。

打定了主意，莫晨陵走过去，拍了拍晨阳的肩膀。

“别太担心了，我刚问过医生，最危险的一段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就是好好休养和解开他心里的心结。经过今天的一幕，估计我们再怎么解释，何老头都不会把孙女嫁给你了，结婚的危机也解除了。如果他真那么死心眼，那我娶何嘉瑜好了，你有的我都有，长相我还比你帅点，何家这次可是赚大了。”

“呵呵，哥，我从知道，你体内还有幽默细胞的存在！”虽然心情已经跌倒了谷底，但平时总是一本正经的哥哥说出这么一番话，莫晨阳的心情还是好转了许多。

看着对自己的决定一向都在背后鼎力支持的哥哥，莫晨阳的眼眶热了起来，沉默了好久才狠下心张开了嘴。

“哥，今天的事情，让我看明白了一件事情，我……可以放弃所有，但我不能没有小渲，他跟我……，不，他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我……”。

几句话，莫晨阳说的艰涩而痛苦，看着弟弟如此为难纠结的样子，莫晨陵摆了摆手，压住了弟弟没说完的话语。莫晨阳想说什么，他都知道，而且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那么内疚，哥哥为什么叫哥哥？因为年长，就应该比弟弟承担的要多，作为弟弟，你已经很优秀了，别人的弟弟还需要哥哥保护的时候，你已经肩并肩的跟我一起作战了，我一直以你为荣，引以为傲。”

“哥——。”感动到极致的莫晨阳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走过去紧紧的拥抱着莫晨陵。

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一碰到罗亦渲这个人就思绪错乱，平日的冷静和聪明完全不见踪影。

第53章：寒冷的清晨（上）

“凶手我也已经查出来了，是一个叫林染尘的人。”

“林染尘？”莫晨阳的表情有点狰狞。“看来我的警告他还是没当回事，我倒要看看，龙逸晏是怎么管教手下的人的。”

“龙逸晏？这事跟他有牵扯？”

“这个……很复杂。”莫晨阳隐瞒了林染尘和罗亦渲的关系。“林染尘是龙逸晏的贴身保镖，也可以算半个床伴，半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龙逸晏送给了军火大头萨格将军，最近才回来的。”

聪明的莫晨陵哪可能那么好糊弄。“我要的是重点，你为什么要警告他，他为什么会杀罗亦渲。”

莫晨阳动了动嘴唇，半天才吐出一句。“林染尘是小渲同父异母的哥哥，罗氏的破落就是他搞的鬼，他借用的就是龙逸晏的势力。”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莫晨陵有些责怪的看了莫晨阳一眼。

同在一个城市，两人多少有过交集，龙逸晏的为人，莫晨陵很清楚。一个被送出去的床伴，还能再回到他的身边。这个人，在龙逸晏的心里一定是有一些份量的，就算没有，他也要就此赌一赌，最后的打算他都已经想好了，还怕什么。就看看这随手捞来的橄榄枝能不能帮上忙，创造出一个好的局面。

“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就好好在医院陪着罗亦渲吧。爷爷那边，你也不用担心，短期内，他应该不会找你回去的。”

“哥，谢谢你。”

看着莫晨阳感激的眼神，莫晨陵会然一笑。

“我们俩还客气什么，这一路走来，我们都是互相扶持，将来，还要依靠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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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了一夜的冷风，临近天明时，染尘才拖着僵冷的身子开车回到魅都。

一夜没睡，头脑的反应就慢了半拍，加上冻僵的手指也不怎么灵活，在临近魅都的最后一个路口，染尘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影骇的踩死刹车，打死方向盘才避了过去。

尖锐的刹车声持续了好久，才在车子撞上路旁的几个大型塑料垃圾桶时戛然而止。

车刚停下，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脸焦急的晓伟一把拉住染尘的手，把他拖了下来。

“大清早的，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染尘被吓的气急败坏，一下车就破口大骂起来。

“我们俩到底是谁不想活了？”脸色铁青的晓伟看起来也是一夜未眠。

“你昨天是不是去了莫晨阳的婚礼？是不是开枪射杀了罗亦渲？”

“哼！消息传的还挺快。”语气云淡风轻，好像是再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你——你还真敢，既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为什么还不逃走，回来干什么？”

“逃？逃去哪里？”染尘惨然一笑。“对于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到哪都是一样，孑然一身。”

“谁说你是一个人？”晓伟拉住染尘的手，炽热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染尘。“我欠魅都的钱早就已经还清了，我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面对深情的晓伟，染尘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抽回自己的手。“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你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晓伟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以前就没有想过接受，现在这种情况，更不可能拖累他。

无情的话语让晓伟的脸色暗了下去。他早有自知之明，但就是不死心的想试一试，哪怕会自取其辱，起码他也表露了心迹，不会后悔。

第54章：寒冷的清晨（下）

“即使不和我在一起，你也不应该回来。莫家打电话过来了，算你幸运，罗亦渲虽然伤势很重，但总算救了过来。听说主子非常生气，要严经理看你一露面就立刻送你回主宅。”

自己的命运一直是被神无视、遗弃的那一个吧！自己有幸运过吗？虽然身手不是主子身边最好的一个，但受了那么多年的训练，这么近距离的射击，如果还打不死人，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那颗子弹的射击角度，是经过仔细研究的，使人重伤却不会让人死亡。这就是他送给罗亦渲的‘礼物’。莫晨阳爱他、救他，那么他活；莫晨阳不爱他，那么他死，不管是哪种结果，对于罗亦渲来说，都是好的结局。

罗亦渲，他终究比自己幸福。染尘不再理会晓伟，走到车前看了看，车头虽然撞得变了形，并没有影响驾驶功能，染尘又重新上了车。

看着染尘要走，晓伟又急急的追了过来，塞了一包东西给他。“拿着，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你路上用得着。”

染尘不耐的斜睨了一眼晓伟，“拿走，我用不上。”

细腻的晓伟看了染尘一眼，有些心惊。“你……你不会是要回主宅吧？”

染尘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定。

“你，你到底再想些什么？”压抑不住的愤怒让晓伟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你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命吧！”

看着染尘淡然消极的眼神，晓伟恍然明白，染尘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早就想清楚了，现在的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包括自己这条命，也都交了出来。

“你疯了，你肯定疯了。”晓伟的眼神焦急，动作慌乱了起来，急着想把车门打开，把染尘抓下来。“你下来，下来，连命都不要了，我到要看看，你身上的血还是不是热的，心还会不会跳动。”

染尘锁死了车门，给了晓伟一个凄凉的笑容。“呵呵，我的血，即使是热的，也是被废弃的，至于我的心，都已经被毁了两次了。母亲的死，让它从鲜活的

变成冷漠的，而现在，冷漠的心也被扔在了地上，碎裂的一塌糊涂。这世上，有人为了生存而苟活，而我，活着却不如死了，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让我留恋，而我唯一在乎的人，却对我弃如敝履，我已经累了，累的不想在承担一切了，或许，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时候，我才会好过一点。”

车窗慢慢的升了上来，将两个人隔绝开，染尘不在理会呆愣的晓伟，开车往龙家驰去。

寒冷的清晨，只有一个萧瑟的人影在街道旁，愣愣的站着，好久好久……。

第55章：怒火初现

染尘回到龙家的时候，正好碰上龙逸晏坐在餐厅吃早饭。

看见染尘的身影进了大厅，龙逸晏只是抬眼扫视了一下，又低头看起了当天的财经报刊。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在罗亦渲这个人身上纠缠，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啊！半年前的教训还没有领教？”

冷漠的声音回响在宽敞的大厅里，大厅里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安静的仿佛不像是活人似的。

染尘安静的站着厅中，龙二也安静的站着龙逸晏身后，来来往往的仆人都跟飘浮物似的，端着餐盘走路，脚下都不带声响，宽敞的大厅里只听见龙逸晏翻报纸的‘刷刷’声。

过了一会，没听见任何声响的龙逸晏把头抬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染尘。

奇怪！染尘今天的反应跟往常很不一样。若是以前，如果染尘觉自己理亏，失态又很严重的话，会早早的就开始认错，用以逃避惩罚；但如果觉得自己就是要这么做的话，就会摆出一副宁愿打死，也誓不低头的架势。

可是今天，染尘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安静的站着。

好，很好，在萨格将军那待了半年，他的死倔本性倒是更上一层楼了。

“半年不见，长本事了！原以为养只狗能给我看家护院，现在倒好，不但没有一点作为，还要我来为你闯下的祸事收拾烂摊子，你可真是对得起我。”

看着染尘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龙逸晏的怒火一下扬了起来，随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朝染尘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杯子砸在了不躲不闪的染尘头上。

褐色的咖啡和暗红色的血液混在了一起，缓缓的从染尘的额头蜿蜒而下。

大厅里想起了惊讶的抽气声，然后又迅速的恢复平静，要不是破碎的玻璃渣散落了一地，还以为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主子的怒火让一向雷打不动的龙二也露出了些许不解和疑惑的神情。

虽然是黑道出生，但龙逸晏这几年一直在打造儒雅的商人身份，加上本来就冷清的性子，他的情绪一向都控制的很好，不会大喜亦不会大怒，更别提会愤怒的拿东西砸人了。

看着一身狼藉的染尘还是事不关已，甚至都没有抬手擦拭脸上的液体，龙逸晏冷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让每一个听见的人都感到寒毛耸立。

“是真的修身养性了还是才认命到打不还手？既然你这么能挺，那我也不用心软。龙二，你带他去刑堂交给列叔，看看违反帮规、忤逆帮主都该领那些罚。”

交代完后，龙逸晏转身上楼，满身的怒火虽然被压制下去，但眼里愤怒的火苗却愈隐愈现。

染尘，你不是自小就怕疼吗！我倒要看看，这次的惩罚，你能不能硬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