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春色 上——陈小菜

作者:陈小菜  录入:10-16

文案:

传统江湖故事。向看过的所有武侠及含武侠元素的作品致敬。

含有身世之谜正邪之争情人反目虐身虐心等等狗血桥段。

好吧我是文案废柴。

ps . 本文大杂烩。挖古龙的坟+借鉴金庸+温生+黄易+东方无数武侠情色小说,并且(喘口气……)罪恶的黑手可能延伸至西方魔幻武侠(比如蜘蛛侠,大仲马……)

很多武功门派也是借用前辈大师的设定,特此交代。

各位大人可以在阅读中尽情享受捕捉痕迹的乐趣,恶趣味的作者也很乐意看到有读者“啊!哦!呃!”

捂脸遁……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小缺、谢天璧等 ┃ 配角:聂十三、沈墨钩等 ┃ 其它:正邪、恩怨、狗血、轻松

楔子

二十年来,江湖风云变幻。

佛门少林灵鹫隔江对峙,道家武当峨嵋分庭抗礼。

中原三帮四世家七大剑派互为掣肘。

天下第一庄秦家日渐式微,武林第一帮丐帮日益强盛。

南疆七星湖深藏不露被尊为“邪派”之首,北塞赤尊峰后起之秀荣登“魔教”宝座。

金江梭河水盟十二路,路路都想一统十二路。

但无论江湖如何刀光血影明枪暗箭,一提到白鹿山,只有尊崇敬仰。

武林圣地,白鹿山。

当代的山主正是聂十三。

聂十三对于每个江湖中人,都是神话传奇式的存在,明月星辰一般高不可攀。

其实聂十三是最孤独的人。

十分好月,不照人圆。

他只有剑。

五岁始学剑,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全副心神地投入,生命中最值得骄傲的也是剑。

十八岁两破少林第一杀阵,已得窥剑道的无上境界,偌大江湖,再无人能比肩同享武学漫漫长路的突破与狂喜。

二十五岁,唯一亲人贺敏之终因“黄泉三重雪”毒发身亡。

天底下奇迹很多,却偏偏没有一颗能解百毒的神药。

贺敏之金口玉言,初见时说道只能相守十二年,果然是十二年,连一天多余的时光都没有给聂十三。

十二年前雪似杨花,从今后杨花似雪。

聂十三一人一剑,下了白鹿山瓶子峰,四海漂泊,整整十年。

积威之下,白鹿山虽暂时无主,仍是禁地,内三堂外三堂弟子门人尽数秩序井然,未有丝毫疏忽。

十年间,聂十三曾到极北之地以剑芒抗衡暴风雪,也在南疆小竹楼静看毒蛇捕猎蝴蝶翩跹,曾在玉湖上接住采莲女抛来的莲蓬,也在东海崂山顶黑沉的暗夜里等待日出。

江湖传言聂十三借酒浇愁,消极颓废,喝得连剑都握不住,说者言之凿凿,听者惋惜喟叹。

殊不知,聂十三却只是孤独,并不觉得寂寞。

曾经满怀冰雪,如今却是心如长空大海,一碧万顷,贺敏之虽死,却已植根于心,蔓延于血脉,一呼一吸都常相伴随,聂十三只会更加懂得珍惜和享受生命的每一刻时光。

重游一起到过的地方,会有千般记忆,他未曾去过的地方,替他欣赏——青山白浪,陌上春风,一朵花开的声音,一只鸟雀的呢喃,处处是景,入眼入心。只有孤独,才能感受到内外无边际的世界,惊艳于一般人忽略的微小事物。

痴而不妄,思而不迷,极于情,极于剑。

十年后聂十三回到白鹿山。

江湖却有传言白鹿山瓶子峰藏有宝藏。

而藏宝图就在秦家人手中。财帛动人心,江南四大门派捉了秦晚笑上山一探虚实究竟,秦晚笑年少时曾与聂十三同游江湖,如今仍然云英未嫁。

一路到了瓶子峰白鹿天池,贺敏之长眠之地。

聂十三下手不容情,须臾之间,白鹿山上留下了四派掌门的性命,均是一剑穿喉。

此时天下第一庄已倒,秦姑娘无处可去,便留在了白鹿山。

江湖炸了锅,一个月内,不服白鹿山的、想要宝藏的、想击败聂十三一举扬名的高手门派纷纷涌向白鹿山。

五师兄怀袖神箭孟自在天生不是领袖,却是最好的总管和二号人物。

白鹿山门人敬慕尊崇聂十三,却畏惧依赖孟自在。

聂十三不在,白鹿山失了精魂,孟自在不在,白鹿山就失了骨骼血肉。

孟自在聪明、宽和、精力过人又勤勉圆融,事无巨细都能料理妥当,十年来把白鹿山种种事宜运转得漂亮实惠,在江湖应对中,又是刚柔得当滴水不漏。

所以孟自在武功虽不能排进前十位,却是江湖上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

孟自在建议,由自己率门人下山,邀请少林方丈见证,白鹿山与江湖各大门派修好,如若不成,则在山下设伏击杀。

聂十三只道一声五师兄歇着就是,一人一剑守在山腰解剑亭。

解剑亭端端正正地卡在上山的羊肠小道上,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壁。

各大门派高手鱼贯而上,又鱼贯而下。

聂十三痛快淋漓地练了三天三夜的剑。

白鹿山声望臻于巅峰。

事毕,聂十三再也没有离开白鹿山,几乎不问江湖事。

数年一弹指,北少林方丈七情亲临白鹿山探访故人聂十三。

分宾主落座,上茶,七情大师道:“二十年未见,聂檀越风采更胜往昔。”

聂十三道:“数年前七苦大师圆寂,在下正闭关,大师接掌少林执武林牛耳,在下也未能前往道贺,实是失了礼数,大师见谅。”

七情凝视聂十三,不禁有些失神。

初见时,聂十三只是一冷漠少年,虽名动江湖,却总是游离于江湖之外,毫无雄心壮志,尽人皆知聂十三要的一直不是名声权势,只是纯粹的剑道。

现如今聂十三早已成了武林第一人,历经世事沧桑,面容已不复少年时,剑眉星目却是二十年不做丝毫改变,更多了一份愈经岁月愈见风华的气度。

聂十三示意七情饮茶,道:“大师有事不妨直言。”

“檀越可知北塞赤尊峰的谢不度?”

“他的失空斩刀法自成一派,很好。”

“刀法好,野心也是大的。这些年中原武林纷争颇多,赤尊峰借机崛起,趁势打压各大门派,手段颇为霸道残酷,实是武林之祸。”

聂十三沉默片刻,“有江湖之日起,风波就未曾消停过,其中是非对错,白鹿山不想过问。”

七情叹道:“檀越身在江湖,就是江湖中人,便是你不想过问,已有人担心白鹿山与赤尊峰结盟。”

聂十三笑道:“大师所指,可是谢天璧?”

谢天璧正是谢不度之子,回山前聂十三与谢不度曾有一战,在赤尊峰逗留数日,见谢天璧天资极好,便与谢不度相约待谢天璧稍大些,送上白鹿山,由自己亲自指点。

当下点头道:“谢天璧数月后的确会来白鹿山。”

见七情皱眉,笑道:“在下倒有个提议。江湖中门派林立对峙,武功却不该受门派之限,各门派若有天赋好的弟子想来白鹿山习武,在下定会因材施教倾囊相授。”

七情一震,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檀越有如此胸襟,实是武林之福!”

想了想,又迟疑道:“只是……”

聂十三微笑,“每一派的武功都是经历千锤百炼方能屹立不倒,各有独到之处,他们带艺投师,自然可以继续修习本门武功,白鹿山典籍只是助他们印证互补,也不必就此归我门下。学得所学后,这些弟子仍回各派。”

白鹿山流音谷藏有无数武功典籍,更难得聂十三毫无藏私之念,七情登时大喜,道:“檀越此举,大利于武林,这些孩子到时虽有门户之别,但也曾有同门之谊,想来也算是另辟蹊径息争解纷的法子。”

聂十三吩咐叫来孟自在,淡淡道:“息争解纷倒未见得,我只是觉得……江湖之大,却太寂寞了些。”

又道:“大师,除了谢天璧,再选十四个弟子,凑齐十五个吧。”

说到十五二字,眼神柔了柔,七情知道贺敏之小名就叫十五,心中不免替他叹了口气,只听他续道:“我让孟师兄陪大师下山处理此事。”

三个月后,十五名弟子齐聚白鹿山试剑堂。

第一章

三个月后,十五名弟子齐聚白鹿山试剑堂。

最俊的是唐一野,最丑的是雷一鸣;叫许约红的是男孩子,叫厉四海的却是小姑娘;宋千峰上官云起眉为刀眼为剑一直互砍;舒北雁桑南飞身形不动,二十根手指头上下翻飞对练擒拿;木香药背负暮雨长剑,花满衣腰系秋鱼双刀;李沧羽笑得又天真又好看,莫笑看却冷着脸活像个冰雕;年纪最大的是方惊涛,十四岁,神情严肃恍若便秘;最小的苏小缺十岁,坐在地上抱着支竹棒睡得好似死猪。

十四人都聚在厅堂东侧。

西侧只有一个人,谢天璧。

谢天璧刚满十二岁,一身白衣,腰侧一把乌鞘弯刀,左手搭在刀柄上凝定不动,神色冷静,嘴角微微勾起,又似不屑又似微笑。

花满衣出自辰州花家,一贯的骄傲,却看不得谢天璧比自己还骄傲,不由得想,难道这臭小子觉得自个儿是一只白鹤,我们就是十四只鸡鸭鹅?

想着想着生气了,开口道:“邪魔外道!”

东侧十四人都静了静,一眼一眼地偷着瞄谢天璧。

方惊涛莫笑看等反手握住剑柄,以防谢天璧突然发难。

许约红衣袖一动,眼睛闪亮。

李沧羽笑嘻嘻地退开几步。

唐一野似乎没反应过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怔住了。

一片安静中,只听见苏小缺的呼噜声异常刺耳。

一干人等心中暗骂:这小混蛋好生丢中原武林的脸!

谢天璧笑了。

厉四海恼了。

小姑娘原本雪白的一张小脸臊得通红,恨恨地一跺脚,脚上一双葱绿点黄花的绣鞋动了动,上官云起的心也跟着动了动。

厉四海翠绿的袖子里突然飞出一条银丝软鞭,抽向苏小缺。

美丽的女孩子从小就有撒娇刁蛮的资格,厉四海这一鞭子抽下去,上官云起觉得她白生生的小手握着银灿灿的鞭子挺好看的,红红的脸蛋更是像苹果,赏心悦目之下,只觉得苏小缺活该,谁让他随地打瞌睡,打瞌睡也就算了,还打呼噜,要是能打出泉水叮咚的效果也就罢了,偏生听起来就像小猪拱食!江湖人,头可断血可流,脸是丢不得的。

所以四海姑娘打得好。

鞭子去势甚急,堪堪已抽到苏小缺头顶。

方惊涛等人厚道,忙提醒道:“苏小缺!小心!”

谁知睡得死死的苏小缺就地懒驴打滚,伸出手毛毛躁躁地一抓,竟不偏不倚抓住了鞭梢,腰身一使劲儿,八步赶蝉腾身上了软鞭,足尖一点,厉四海措手不及,软鞭脱手,苏小缺一扬手,软鞭已在手上卷成一团,打了个呵欠笑道:“叫花子捉死蛇,这门功夫你可不及我。”

厉四海怒道:“还我鞭子!”

苏小缺个子只到厉四海的下巴,却笑得一副惫懒无耻的模样儿,“不还!除非你叫我好哥哥。”

别人尚未开口,上官云起已越众而出,喝道:“臭叫花!把鞭子还给厉姑娘!”

武林四世家,上官、唐、司马、花,上官家居首位,更有金上官玉司马之说,正是财雄势大,上官云起出自名门,更兼天资聪颖,见到苏小缺这等无赖行径,自是要挺身保护佳人。

苏小缺笑道:“我是叫花没错,却一点都不臭,大家都说我是丐帮这么多年最干净英俊的少帮主。”

上官云起气坏了,从小到大没见过这种东西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刷地抽出漱玉剑,虽大怒,手却保持稳定干燥,“臭叫花,看小爷教训你!”

苏小缺盯着他手中的剑,只觉得耀眼生辉,心中羡慕,笑道:“鞭子给你,你这把剑看着金贵得很,不如给了我吧。”

上官云起更不多话,上前一连三剑,出剑既快且密,果然名家风范。

苏小缺不敢怠慢,脚下步法奇特,左二右一,竟轻松地躲过这三剑。

只听宋千峰哈哈一笑。

上官世家与栖霞剑派同处一州,互相牵制,虽面子上又光又亮,两派弟子私底下却是越看越厌。

宋千峰是栖霞剑派掌门幼子,两眼珠子正正的长头顶上,和上官云起年岁一般大,从三岁起就秉承两派传统,但凡见面,总是一个歪着鼻子一个斜着眼睛,却还要从嘴角处生拉硬拽出一丝笑来。

上官云起七岁出天花,脸上留了几个浅浅的小坑白麻子,宋千峰奶声奶气笑着说:“唉哟,这可了不得了,钉鞋踩烂泥,翻转石榴皮,好个麻坑子云起!”

宋千峰肤色较黑,又喜穿重色,一晚两人迎面碰上,上官云起笑道:“大老远就知道是千峰。”

宋千峰一时嘴欠,问了句:“为什么?”

上官云起特别神秘的解释:“一片漆黑中,只看到两排白牙飘过来,不是鬼自然就是千峰了。”

两人也比试过,半斤八两,此番又同上白鹿山,都憋着一口气。

上官云起一听到宋千峰不怀好意的笑声,登时剑法一变,已用上了新学的虎行雪地梅花剑,一招分五式,精妙迅捷,一时厅内剑光闪闪,众人皆是少年英杰,看得出好来,当下顾不上拉架,只管注目剑招,连宋千峰都心中暗服。

苏小缺叫苦不迭,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打狗棒法刚学了三招,还一直偷懒没练熟,实在见不得人,幸好天赋异禀,轻功极佳,只在匹练也似的剑光里左躲右闪,蹿高走低,已被逼到大厅西侧。

只听嗤的一声,衣袖被割破,露出半截胳膊来,果然雪白干净,肘弯还有一点鲜红如血的桃花胎记。苏小缺肚中大骂:“你娘的死麻子臭鸭蛋,当老子的衣服是你的脸吗?非要戳出几个坑来?”

正狼狈不堪,只听一个声音道:“上官兄,算了吧!苏兄弟也是无心之过……他也不是你的对手,大家讲和吧!”

苏小缺大喜,百忙中偏头看去,见正是那个唐一野开的口,他这一分神,上官云起刚好走到“疏影猎鹿”,一式直刺苏小缺胸口。

眼看苏小缺避让不及,这一剑刺中,只怕就此到阎王爷那里当少帮主了,众人失声惊呼,上官云起忙尽力偏开剑尖,他虽骄纵了些,也不愿失手杀人,只是剑势已老,只求苏小缺能保住一条小命了。

唐一野身形展动,已拔刀在手。

刀光一闪,呛的一声刀剑相碰,上官云起踉跄后退,手腕发麻,险些握不住漱玉剑,定睛一看,却是谢天璧一刀格开自己的剑,救下了苏小缺。

唐一野还刀入鞘,默默站回到东侧。

谢天璧一手拉着苏小缺,一手握刀,淡淡道:“你要那把剑?”

苏小缺惊魂乍定,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答道:“嗯。”

谢天璧一声清喝,刀光如雪,卷向上官云起。

刀法连绵圆转,而刀意凌厉。

唐一野一看他的出刀,便知上官云起要糟糕。

谢天璧只用砍削斩劈,招数看似粗糙,却极有效,迫得上官云起硬接,剑法的种种精妙细微之处便无从施展。

果然不多时,谢天璧一刀劈下,火星微溅,上官云起漱玉剑脱手而飞,谢天璧以刀相接,已抢了这把剑握在手中。

上官云起脸色煞白。

谢天璧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看着苏小缺,“给你剑。”

苏小缺苦笑接过,作势龇牙咧嘴,道:“烫手。”

谢天璧道:“你觉得我是邪魔外道?是在挑唆你们中原武林内斗?”

苏小缺叹道:“不用挑唆天天也斗……方才我被人追着砍,还是你这个邪魔外道救的。”

谢天璧一笑,“苏小缺,你轻功很好,武功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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